清晨,落地窗前的百合靜靜綻放著。
第一抹陽光投射進來,在雪白花瓣染上淡淡粉金。室內放著舒緩的輕音樂,美麗的少婦半躺在大籐椅裡,縫製著一件淺藍的小衣服。
也許是累了,她抬起頭來,從二樓陽台向下望去。臨近初夏,院子裡滿是盛開的花朵,沾著露水,濃紅翠綠的一直鋪到視線之外。低下頭去輕輕撫摸肚子,感覺到掌心不時傳來的溫和動彈,她笑得甜蜜而幸福。
「寶寶啊,你也知道爸爸晚上就要回來了麼?」
兩年前,十八芳齡的裴家大小姐紆尊降貴,下嫁給一個小公司的經理蘇修文,一時之間街知巷聞。並沒有像大家不看好的那樣,相反,夫妻的恩愛和蘇氏企業的快速崛起;而腹中即將出生的孩子,似乎迫不及待要為這個和美的家庭錦上添花。
「要乖乖哦,媽媽也很想爸爸呢。」
蘇夫人安心閉上眼睛,曬著暖暖的陽光,幾乎就要慢慢睡去。
彭——!房門被人突然推開,她張開眼睛,竟是一貫沉穩的清嫂。
「小、小姐,小姐不好了!」
看著她大口喘著氣,蘇夫人心中立刻生出一股不祥預感,「清嫂,什麼事情?」
「老爺,老爺他的飛機在降落的時候爆炸了……啊!小姐、小姐你怎麼了……」
清嫂來不及扶住身前突然下滑的身子,蘇夫人隆起的腹部狠狠砸在紅木茶几的稜角上。劇烈的疼痛讓她叫不出口,緊緊跟著又是一波波絞痛襲來。
「啊——!清嫂,叫、叫醫生快點過來……」渾身都是冷汗,蘇夫人艱難地張口,「孩子、孩子大概要出生了……」
「小姐!來人啊,小姐暈倒了——!」
***
夜幕降臨的時候,屋外下起了大雨,漸漸急促起來,將庭院裡的繁花打落了大半。
往昔幽雅的大宅裡,今夜每個人都顯得躁動不安。就連經驗豐富的醫護組人員,也在樓上樓下的不停跑動間,在臉上露出疲憊,以及心中難掩的焦急。
陣痛持續了一個白天,蘇夫人淒厲的叫喊聲早已停止,躺在床上陷入昏迷的她,秀麗臉龐佈滿細密汗珠,發白的嘴唇、破裂的嘴角。
「小姐,你不能昏過去……要用力啊!」
「蘇太太,如果再沒有辦法出世,孩子會窒息的。」
「夫人、夫人,醒醒啊……」
不管怎麼努力,雙眼還是睜不開,昏昏沉沉在生死邊緣,她在心底哭泣。修文,修文你在哪裡?快點回到我的身邊,快一點……好疼……我、我好害怕……
「醫生,醫生啊,小姐又昏過去了。求你們想想辦法啊!」
「病人的情況無法自然生產,大家趕快準備一下,我們只好冒險剖腹產了。」
……
又是一個清晨,斷斷續續下了整夜的雨,淅淅瀝瀝停了下來。
二樓的臥室裡,蘇夫人已經沉沉睡去。她的床頭,金黃色的籐草搖籃裡,一個眉目精緻的小男嬰,也乖巧熟睡著。
「孩子叫『軒』,這是他父親取的……」
虛弱的笑著,只匆匆看了一眼,蘇夫人就昏迷了過去。
這一次,再也沒有人忍心喚她醒來——因為,她清醒之後所要面對的,依然是綿綿無盡的痛苦。
***
各大媒體的報道如火如荼。
蘇修文的葬禮,就在S城中最大的殯儀館內舉行。
而那時,蘇凌軒出生第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