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會辦公室的走廊前正進行著一場「力量懸殊」的全武行。
叉著細腰,一手拎著男生耳朵的美女威震八方,配合著男生誇張的尖叫,讓周圍的人竊笑不已。這是最近幾天學生會辦公室前常能看到的精彩場面哦。
「快說!宋學長去哪裡啦?」身為副會長的美女緊緊逼供著逃去一場會議的要犯的下落。
「天地良心,我真的不知道啊——哎喲喂!」被纖纖細指捻著耳朵,叫聲顯然帶有不少享受的興奮。
「哼,少來!你和他穿一條褲子似地整天在一塊兒,怎麼會不知道?!」美女毫不理會,青蔥般的指頭拎著耳垂片來個三百六十度旋轉,立即換來一陣鬼哭狼嚎。
阿嵐委屈得想跳河,他真的不知道老大去哪裡了啊。不過每天有母夜叉過來逮人,他還是很支持老大的暴走,只要不把可憐的小卒留下來當替罪羊啊,他無福消受美人恩。
德義私中人人稱羨的金童玉女其實沒有一般人想象中的恩愛啦,這點身為宋軒鐵桿的阿嵐最清楚了,不過他也想不通,宋軒明明對李珍婷毫無意思,為什麼要在外人面前維持和李珍婷的情侶關系。身為校花的李珍婷美貌自不用說,而且家世又和宋軒不相上下,在外人眼裡他們倆簡直是德義私中的王道之配,可惜他們看不出這對王道中只有李大美女一頭發熱而已。
「這幾天他連家裡都不在,馮伯說他住在你家對不對?」李珍婷湊近阿嵐的臉,陰森森地問。
阿嵐看著眼前的美女臉,咽了一下口水後連連點頭:「對對對……」
原來老大蹺家了呀,怎麼沒跟他提起呢?
「是嗎?那麼為什麼昨天你在電話裡一口否認?」
「因為老大不讓說啊!」阿嵐張口胡謅,身為宋老大的鐵桿當然知道該怎麼應對,更不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嘛。
「他真的在你家?」懷疑地冷冽逼視。
「真的啦,他跟宋伯父吵架了嘛,就住到我家來了。」阿嵐順著話亂扯,倒也中了大半。
「他沒有去見其他女人?」
「當然沒有,這幾天他跟我在家裡打游戲啦!」謊話像滾雪球似的越堆越大,阿嵐心裡直唱哈裡路亞,不過為了老大的安全,撒點謊就是小CASE啦。
「那就算了,」美女很大方地收回了手,纖指一合,豎起柳眉,「他現在又跑去什麼地方啦?真是的!身為學生會會長,一天到晚不見蹤影叫我怎麼包庇他啊?」
阿嵐碎碎念:「我怎麼知道,不過有你這只母老虎,如果是我也定會躲得遠些……」
「你說什麼?!」
「啊,沒……」
被通緝中的犯人坐在繁華商業區的曼斯特咖啡館裡,手邊一杯純正的真藍山咖啡,芬芳誘人的香味沒有使心情為之開朗起來。坐在對面的人的注視讓人難以呼吸。
「你今天約我出來就只是為了看著我嗎?」宋軒清了清喉嚨,避開對方撩人的目光。
「我想說什麼,你應該知道。」阮清風的聲音像浸著咖啡的馥郁,在兩人的空氣裡震蕩開。
心猛然抽痛,宋軒煩躁地用小勺攪著黑碣色的液 體。
「回家吧,阿軒,不要再讓大家都為難。」阮清風柔聲勸說著,垂下眼瞼,粗長的睫毛在對面人的心坎裡劃下一道淺痕。
「德炎很在乎你,雖然他不擅表達。」
「是嗎?可是對著你的時候,他倒挺會表達的嘛!」
阮清風清秀而優雅的臉頰上浮起不明顯的緋色,他抬眼直視滿目落寂的男孩。
「你知道這是兩碼事。他是你父親,誰都無法取代你在他心裡的位置。現在我們都是家人了,你不要這樣……讓我們為難。」
「為難?!你們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你明知道我愛你的,阮老師!」宋軒失控地吼叫起來。
一聲「阮老師」讓對方的臉紅白交替。遺傳至父親的漆黑眸子,瞪起人來帶著難以抗拒的威懾力。阮清風知道自己當年鬼使神差地挑逗這個男孩完全是因為他幾乎就是小一號的宋德炎,模樣和氣質相似到令人驚訝,所以在那段痛苦的日子裡,他會完全無法抗拒酷似宋德炎的求愛。可無論如何,他清楚自己真正的愛人是宋德炎而不是他兒子,這兩個人本質上是不一樣。
「請你不要因為我……而讓德炎傷心。當年的事,我很抱歉。」他低下頭,愧疚地躲開男孩熾熱的目光。
宋軒覺得自己的心又被狠狠地劃了一刀,鮮血四溢。
「我愛你父親,這點永遠不會改變。所以對不起。」
外表如天使般的男人有著一顆最冷硬的心,除了對父親外,別人的感情他向來是視作泥塵的,若不是自己是宋德炎的兒子,恐怕連這句「對不起」也不會有。
宋軒咽下一口苦澀的液 體。
「你是因為父親的關系才勸我回家吧?」。
男人誠實地點了頭,覺得不妥後連忙解釋:「我也是希望你回家啊,大家很擔心你,而且住在別人家總是不太好……」
被澄清又帶著絲絲嫵媚的眼睛看著就會有種無法呼吸的窘迫,熾熱的欲望緩緩在身體內部盤旋。
「不要總把我當孩子!我能像父親那樣地抱你!甚至比他更有激情!」宋軒冷冷地抿著嘴唇擠出令人心驚肉跳的熾言熱語。
阮清風垂下頭,顫抖的手指捏著杯柄。
「你不會。宋軒,承認吧。你只是懦弱的孩子,這就是你和德炎的差別!」他凝視著開始冒怒火的黑眸,柔聲述說著事實。
「我愛你父親,因為他是個勇敢的男人,能不顧一切和我結婚。而你根本不敢在別人面前承認你愛男人的事實,盡管你會口口聲聲說你愛我!」他迎戰對方的怒目,平靜地講完了早該說的話。
如遭電擊的宋軒驀的站起身來,一聲不吭調頭離開。
阮清風靜靜地目送著氣憤的身影,露出無奈的苦笑。
原諒我,德炎,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他的。我只是希望我們的未來會很幸福,不再有任何陰影存在。
支起纖長的手指按在脹痛的太陽穴,阮清風懊惱地發覺此行的目的完全失敗,無法取得宋軒的原諒不說,而且加深了他心底的糾結。
真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如果被德炎知道了的話,他會這樣評價自己吧,不過表情大半是寵溺的樣子。想著愛人的表情,阮清風調皮地吐了吐舌頭,還沒有告訴宋軒呢,他已經向宋德炎坦白了所有事情,宋德炎也利用這件事狠狠地在床上「懲罰」了「肇事者」,並且警告「解鈴還需系鈴人」,就把所有責任都推給了他。其實他知道宋德炎也在煩惱著,兒子喜歡自己的愛人這件事會讓大多數人頭痛不已吧,而當夾心餅的滋味阮清風更是討厭,迫切地希望宋軒趕快從對自己的迷戀中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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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啦!」
在一個星期前,丁瑞絕對不會有對著空氣說廢話的愛好,而現在家裡平生出現了一個大活人,就算是不受歡迎的室友也應該打聲招呼吧。所以他現在已經習慣了每天放工回來,進門就喊一聲以示存在。
生活被強迫地分成兩半,看在對方已經付了不菲的租金和餐費的份上也好象沒有什麼可過多抱怨的。肚子裡吡哩啪啦地撥著算盤,換拖鞋的時候又皺緊眉頭,擺在鞋架上的黑皮鞋表明有人已經回來卻不見應答一聲。
真是一個沒有教養的小子!
把便利店袋子和從超級市場上買來新鮮菜料放到廚房裡,再走進臥室擰開燈,坐在床上的人毫不在意他的瞪視,把手中的煙抽得霧氣騰騰。
「抽煙不好!」丁瑞走近把煙給抽走摁熄扔進廢紙簍,「今天我買了火鍋料,我們燒火鍋吃吧!」他高興地說。
床上的人沉默了一會兒,「嘿嘿嘿」地怪笑著。
「真奇怪,你們這些所謂的大人……」
「怎麼了?」丁瑞頓住了准備去廚房的腳步。
一臉失意的懶散,浸著三月濕氣的黑眸毫不掩飾眼中的寂寞和困惑。
「毫不留情地利用了後只用一句『你是小孩子』就可以搪塞,還可以找出一堆理由來責備你的感情。」完全是怨懣的牢騷。
「不要在外面受到委屈就跑到這裡來發洩。」雖然感覺怪異,丁瑞還是硬著頭皮地說出了自己的感受,他可不想忙了一天回到家還要聽一個不用為生活奔波,整天游手好閒的高中生的抱怨。
「大人的事你現在還不會懂。」
「是嗎?」危險的語調又揚起。
「不想聽到抱怨的話,就安慰一下我吧。」宋大少爺點著自己的唇,筋骨感的手指配上暗紅的唇色,蠻有魅惑的意味。
「親我一下。」
「你有病啊?!」
聽的人用看變態的目光瞪了他一眼後想走,卻被伸過來的手臂給鎖住了腰。
「放手!」丁瑞回過頭吼了一句。
按平常的狀況,他相信他不會真的做出太過出格的舉動,但動不動就喜歡抱人的習慣最好要讓他改改。
然而,今天似乎有點不幸。
「你喝酒了?」他從湊在自己臉頰邊的溫唇裡聞到了濃重的酒精味道,然後就瞥見頭頂上的眼眸深得能讓人沉溺。
「嘿嘿嘿嘿!」回答他的一陣令人寒栗的笑聲,海中孤島般的瞳孔失去焦距,看著人又似透過人體看著不知名的空間。
兩人怔忡地對視了好半晌。
「你不能走……」撒嬌似的咕噥,陷入迷霧狀態的宋軒摟緊了懷中人兒,用力向後一扭,兩人摔倒在床上,老舊的床腿發出痛苦的悶哼。
「你你你別亂來——啊!」被充滿酒氣的寬厚胸膛包圍著,丁瑞幾乎窒息過去。為什麼同樣身為男人,對方可以這麼輕易地撂倒自己?這個差別現在已經不用去質疑了,解困要緊!手腳並用地推搡對方,沒有絲毫的奏效。
「快放開我,我還要去做菜呢,你不餓嗎?」慌忙改詞來打動對方,平時比較有效的招術在醉鬼面前踢了鐵板。
「我……我當然餓了,很餓很餓很餓……」對方口裡念著「餓」,手卻在滑向他的衣衫扣子……
雙眼無力地窺著自己的身體在男人嘴下的敏感反應,震驚已經變成麻木,只有感覺器官忠實地把可怕的情欲浪潮傳達給神經中樞。先前被撫弄得勃起後所產生的猜疑已經變成了事實,自己原來的確是個能被男人抱的變態?!沒有惡心到想要吐的沖動,甚至在情欲的刺激下會連反抗都會放棄,一個深吻和男人的撫慰就會使自己變得十分的奇怪,在心深處會有某種可恥的期望,期望得到更多的撫弄。眼淚終於不受控制地從眼眶裡淌下,被發燙的皮膚吸干,被玩弄中的身體源源不斷地輸送著讓他經受不起的電流。
想起先前還信誓旦旦地說過什麼保護女人等的大話,但現在看自己在表現和一個正在被男人強奸的女人有什麼區別?至少女人還可以有反抗不了的借口,而自己一個大男人,卻在同性的身體下承受對方的情欲?
想到這裡,丁瑞禁不住狠狠地咬緊自己的嘴唇,克制著在眼眶裡蘊藏好久的液 體。
「我要你!」
充滿血絲的雙目像是表面上燃燒著火焰的夜海,帶著奇異的妖冶和不容違抗的強硬。宋軒從齒間擠出這句話後,褪下自己身上的褲子,紅硬的堅挺立即以誇張的姿態呈現著自己的存在。
「要要要……什麼?」
被壓陷進床墊的丁瑞盯著聳立在自己面前的誇張,恍惚的神智頓時嚇醒了大半。男人的體重立即覆在身上,而自己現在所扮演的角色……再遲鈍的人也看得出來了!
「要你!」
還沒有消化完這兩個字的意思,人即被調翻了個身,掛著衣衫的背部朝天,連著臀部展示在炯炯放光的眼神中,直到某個意想不到的部位被無情地用手指刮搔著,丁瑞才感到事情開始真正的可怕起來。
男人之間的事……難道要要要要……用用用那個地方……有哪位神仙行行好讓他暈死過去算了!
「小子,你別亂來啊!」嘶聲力竭地尖叫也無濟於事,身單力薄的他根本沒有翻身自救的機會。
男人都有用蠻力解決事情的本能,這點在失去理智的男人身上表現得尤其特出。
「宋軒聽我說啊,你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一迭聲的吼叫沒有引來任何反應,剛才的情潮已經被此時的恐懼完全沖擊干淨了。如此小的地方怎麼可能容納發育過良的粗壯?!會死人的!啊啊啊啊——濕熱的碩大抵在身後的感覺有說不出的恐怖!丁瑞無法控制自己的臀瓣發出可恥的顫動,在對方的眼裡就是無法抵抗艷麗春色。
「風……」
「風,我終於抱了你。」陷入癡迷狀態的眼眸完全無視於兩者的區別,加劇著挺腰的動作,沉浸在夙願得償的夢幻裡。
日月無光啊,世界完全變了樣。
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在渾身散架般的痛楚中清醒過來,首先潛入頭腦袋的就是這句消極到頂點的聖言。
被強迫失去了後花園的貞操,再加上當了某位先生的替身之類衰到無救的事後,丁瑞已經連自責的興趣都減了大半。稍微移動一下身體,雙腿間潮濕的黏稠感讓心情跌到了谷底,床下扔著的制服,黑藍色的優質呢料所制的學生服裝更加昭顯了被高中生強奸的殘酷現狀,讓他想鴕鳥般地回避都辦不到。
身上沾滿腥騷的氣味,讓他一刻都無法忍受下去了,然後又對遲來的惡心不由自嘲一番,難以想象剛才在男人身下被折騰個死去活來還能達到高潮的自己現在倒裝腔作勢起來了。挽在腰際的手因他的動作而下意識地收緊了,而人依舊睡夢正酣,沒有清醒過來。
丁瑞覺得氣悶,自己痛得要死,這小子在這種人神共憤的行為後就睡得極好?!何況被迫劇烈運動後,饑餓的煩擾更加難耐。勉強地邁開雙腿,股間的痛楚和濕意讓他倒吸一口冷氣。
圍在腰邊的手突然觸電般地收回。
意識到古怪的丁瑞低頭瞧去,正迎上因過分驚異而失去反應的黑眸。
「我……」
「你!」
同時響起又迅速隱滅的聲音,清楚地表達了話裡的意思。
「慘了……」認清躺在身邊人的面目後,宋軒大聲的呻吟,相比起酒勁剛過的頭痛來說,現在面對的麻煩更可怕。
丁小兔會不會告自己強暴啊?法律上有沒有男人強暴男人的量刑?偷眼瞄了瞄丁瑞青白紅交錯輝映的表情,恐懼開始像吃下腐敗物後的胃液,使勁從喉頭往外冒。
「阮清風是誰?」
沒有意料中的憤怒指責,丁瑞只是平靜地吐出一句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詢問,清亮的眸子睇著裹在身上的毯子。對方抱著頭呻吟的樣子讓渾身冰涼起來,用二十三歲的社會人士的理智來分析,事到如今大發雷霆完全是多此一舉,他沒有必要做出費勁又耗神的傻舉,還好對於男人來說沒有額外中獎的危險,也沒有必要去纏著要什麼責任,只能當被狗咬……咬得痛了一點而已。但是作了一下替死鬼,了解正主兒的來歷總不算太過分吧?他已經在他口中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了。
「他……是我老爸現在的愛人。」宋軒猶豫了一下如實告之。現在的他對丁瑞已經完全沒有秘密了。
「你暗戀他?」
「是的。」宋軒老實地點頭承認,又嘟著嘴加上一句,「我愛他。」
這個臭小子,暗戀男人算了,還對不相干的人做出這種事?!丁瑞狠咬著嘴唇,磕出血絲來也沒有發覺。
「現在你看該怎麼辦?」
聽到氣溫極低的語氣,宋軒簡直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果然該來的還是要來!
「我會賠給你損失的。」他試探地說。
丁瑞驚訝地抬了頭,滿臉迷惑的可愛表情讓宋軒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他從床上爬起來,在褲袋裡取出信用卡副卡。
「要多少,開個價吧?我絕不會砍價的。」
丁瑞瞪大了眼睛,鐵青的小臉即轉成慘白,自己的話給曲解到如此,讓他一點也沒有想到。
「你不是缺錢嗎?」看對方不吱聲,似乎是默許的樣子,忽略掉嚴重的心虛,宋軒揚了揚手中的卡,「干這種事對於男人來說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損失,我們都不會吃虧。」他覺得貧窮的人一般都不會拒絕用錢來解決問題吧?金錢萬能的道理他從小就奉為真諦。
「啪——」得意的臉上浮現艷紅的五指山。
「你給我滾出去!以後再也不許來!」 丁瑞收回自己被震痛的手,慘白的圓臉被怒火扭曲,他不顧身體的不適,跳起來抓住宋軒的胳膊就往外拖,這個該死的完全不懂得尊重別人的混蛋早該被掃地出門了,何必等污染嚴重再行拯救?!
愣住的人在粗暴舉動下終於回過了神,不費吹灰之力地抵制住了抓著自己的手,並把人給攫回了懷裡。
憤怒的丁小兔使勁掙扎也無可奈何,眼眸籠上一層厚重的水霧。
「為什麼要生氣呢?」宋軒伸出舌頭逗弄著被怒火燒得發燙的柔軟耳垂,故意在敏感之處噴著熱氣。
「和我做很惡心的話也不會達到高潮吧?既然這樣為什麼不痛快地接受條件?對我們倆都沒壞處啊。就算對人家說我強暴你,你覺得會有人信嗎?」
看見對方驚駭的表情,宋軒馬上知道該怎麼往下說才對自己有利了。
「更何況我還未成年,受到懷疑的人多半會是你。我只要咬定你誘奸我,憑我們宋家的勢力難保你丁大哥不會出什麼事啊?」為了掩飾心深處強烈的不安,哪怕不擇手段也要丁小兔接受自己的條件了。經過多年的精英教育,巧舌如簧再加上對於金錢擺平事端的能力也是游刃有余,他完全有自信讓小兔放棄反抗的念頭,利害關系清楚的分析下就不信身為成人的丁小兔會犯糊塗到與自己過不去。
果然,丁瑞冷然地注視著眼前英俊而充滿邪氣的臉龐,然後緩慢而無力地耷下了自己的腦袋。
宋軒不失時機地在他細潔的後頸印上一個安慰似的親吻,心中浮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竊喜。
而對於沮喪到極點的男人來說,無疑是個具有諷刺意味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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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愛人的一個電話緊急召回了家,以為出了什麼大事,結果是意料之中的狀況。
「阿軒拿著東西就走了,甚至不讓馮伯開車送他!」阮清風沖著趕到家裡的宋德炎緊張地解釋。
「還說再也不想跟我們住在一起了。都是我不好,全是我的錯!」急得直跺腳,一副馬上要殺出去逮人的焦急模樣。
知道兒子在逃避自己和阮清風的婚事,對於宋軒突然做出搬離家門的決定,宋德炎顯得意外的冷靜。
「他還是個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照顧自己。」相較而下,阮清風則抱著巨大的罪惡感。
「出去適應一下也好,他畢竟不算是個小孩子了。」宋德炎連忙安慰負疚極深的愛人。
「你不怕他會學壞啊,阿軒可還未成年哦!」阮清風埋怨地瞪著滿臉不在乎的所謂孩子他爸,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簡直和不捨兒子離家的怨母形象差不了多少。
宋德炎忍住笑意,摟過愛人。
「我們總不能一直回避他的恨意吧,讓他出去透一下氣也好。相信阿軒不是糊塗的孩子,他想通後會回來的。」
「都是我不好,總是改不了意氣用事的毛病,如果不是說了傷害他的話,他就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阮清風難過地低下了頭,啃咬起自己的嘴唇。
宋德炎好笑地看著一向高傲的愛人洩光氣焰的希罕表情,安慰地親吻了一下他的唇片。
「你啊……不要太小看阿軒了,除了擔心他不要讓別人太吃虧外,其他你根本不用操那個閒心。」語氣裡難掩寵溺。倒不是他不擔心兒子,但現在的情況是隨兒子的決定最好不過,畢竟感情的事需要時間來治療,而讓他每天面對自己和阮清風的生活,恐怕兒子心理上的壓力更大,會造成他更多的負面情緒。就算是成人也會難以接授一下子失去希望的現實,宋軒必定需要一個重新調整的過程。當然,作為父親,他盼著兒子趕快擺脫對自己愛人的迷戀,就算是荒唐,他也會有濃重的危機感和無法明狀的醋意。這種感覺源於對阮清風強烈的獨占欲,不充任何人對他有窺探,哪怕是自己的兒子。
愛情是絕對排他的。
「放心,我不會真的讓他離開我們的視線。」他向愁眉不展的愛人保證,綻開自信的微笑。堂堂宋氏企業的大佬怎麼會連自己的兒子都擺不平呢?
「你有在外面給他租房子了嗎?一日三餐是怎麼解決的?不會讓他天天吃飯店吧?那太沒有營養了,還是家裡的好。要不要讓馮伯去照顧他,還要給他帶個做家務的工人才好。」阮清風喋喋不休地忙著計劃。
宋德炎無奈地搖頭,掩住嘰喳不停的嘴:「風,你怎麼越來越像個老媽子了。阿軒已經有人照顧他了,當然,他最好也要學會照顧別人。」說到最後一句,嘴角更是得意地勾起。
「有人?誰啊?」
「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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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你你……要一直住在這裡嗎?」
阿嵐張大嘴巴瞪著眼前這套比自家車庫還小上一倍的破公寓直犯愣。
「看什麼看,快進去!」提著三只大包的宋軒沒好氣地伸出一腳,「優雅」地把人給踹進門去。
「這地方我已經住有一星期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會塌不會倒也不會被拆掉,還有一個男……把東西給我放下。」他神氣活現地對好友的大驚小怪不屑一顧,差點把和小兔的事給洩了底。
當然這套破公寓和家裡可是天壤之別,沒有中央空調沒有個人電腦網路沒有先進的沐浴設備甚至連件像樣的家具也沒有,要不是托丁小兔的福,他宋大少爺恐怕到死都不可能有機會踏足這種貧民住宅。
「你是逃出來的吧?」阿嵐自信地猜測,很有義氣地拍拍胸脯,「到我家去住上一陣也強過住在這裡啊。」
「有空鬼扯還不如快幫我把東西整理好!」超級能電人的招子剜了死黨一眼,雖然信用卡裡的錢足夠買下一座公寓,但是丁小兔堅決要住在這裡,宋大少爺也只能跟著屈就嘍!
阿嵐痛苦地扮了個鬼臉,沒辦法,誰讓人家是老大,他只能放下貴公子的身價替老大當小工。
「不許向任何人透露我住在這裡的事,包括我爸。」宋軒想起什麼似地認真告誡好友。
「也包括你馬子嗎?」阿嵐首先想到的是李珍婷的魔爪,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馬子?誰?」宋軒一下子反應不過來,熟悉的圓臉在腦袋裡一掠而過。
「李珍婷啊,老大,你不會把自己的馬子給忘了吧?」阿嵐要吐血的表情,宋老大在學校裡的時候動不動就把美女拉在身邊炫耀,剛出校門馬上就忘?!他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當然不行!」不假思索地回拒後再次唾棄腦袋裡的映像,丁小兔也不算是什麼馬子吧,何況……自己心目中的情人可不是傻傻呆呆的小兔。想到阮清風挽留自己時的焦急表情,就滿心不是個滋味。為了逃避,去哪裡也無所謂了,何況這種破公寓!宋軒憤恨地把自己的行李箱往丁瑞的衣櫥裡一扔。
「喂,你們在干嘛?」嬌美的霹靂貫耳聲。
一身大紅色艷裝的梅子大搖大擺地走進來,她狐疑地瞪著屋內的兩個男生。丁大哥的小破屋最近似乎很有人氣,專門吸引帥哥。
「老大,原來你是在和美女同居啊?!」阿嵐恍然大悟。
「臭小子,不許亂說話!」耳朵奇尖的梅子一個巴掌就扇上了快嘴阿嵐的頭皮。動作迅速快捷,絕不虛虧道上威名。
阿嵐怔愣了半晌,摸著自己被扇痛的頭,眼冒大紅心——好酷的美女!
梅子沒理會發花癡的小男生,她今天可是來探病人的。
「咦?丁大哥呢?」
臥室裡沒有人。她記得自己有囑咐他好好休息,還帶來了退熱丸吶。
「在上班!你找他干嘛?!」宋軒不爽地回答,他討厭這個女人圍著丁小兔打轉,而丁小兔對她也總是一臉溫柔的笑容,讓人看著就冒火,雖然和丁瑞住了一段時間後也清楚梅子和丁瑞的關系僅止於兄妹情誼而已。
「他發燒了,怎麼沒請假啊?」梅子板著臉嘀咕。
「發燒了?我怎麼不知道?!他干嘛不對我說?」宋軒更不爽了,昨夜摟著丁小兔睡了一夜怎麼沒有發覺到他生病啊?而且今天早上起來給自己准備早餐的時候也好好的啊,只是緊閉著嘴巴不肯說話就是了。
「說?!說什麼啊?」把手一叉細腰,梅子戳著他的鼻子開罵,「你這只宋家白食豬干嘛一定要來打擾丁大哥,他既要工作又得伺候你,不累得生病才怪!」
「我有付錢啊,而且丁小兔也沒意見,哪要你來多管閒事?!」
壓在胸口的抑悶卻越來越沉重,當即不客氣起來,讓一旁的阿嵐大為驚奇,老大可是接受了紳士教育的典型,從來沒有見他對任何女生粗過喉嚨哦。
梅子更生氣了,雖然她很喜歡帥哥,但不明事理的帥哥除外。中午接到丁瑞的電話,只說是發燒得厲害,請她代買一些消炎藥片,因為等到他下班的時候,附近的藥局肯定是關門了。知道丁瑞為了節省不會去醫院,只是休息一天也應該沒關系吧?果不出所料,他還是堅持上班不肯請假。
「我警告你宋大少爺,丁大哥和你不一樣哦,他有任何事都得自己扛下,沒有你那麼好命,所以你敢欺負他的話就是和我梅子作對!」
梅子冷瞥了一眼宋軒,留下帶來的藥丸甩門而去。
「什麼叫『有任何事都得自己扛下』?」宋軒回味著這幾個字不安起來,立即走到電話旁撥下幾個號碼。
「老大,你沒事了吧,沒事我先走了哦。」阿嵐急吼吼地馬上想走。
「啊,好……」心不在焉的回答。
太好了!阿嵐立即奔出門外——酷女,等等我啊!
「馮伯,有件事要你幫個忙。」
宋軒皺著眉對電話那頭的老管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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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好暈……大概腦細胞被過高的體溫煮成糊狀了吧,一走路就「光當光當」地吵個不停?!
還沒有到下班時間就被逼退回家休息,全托這該死的高燒的福,使他搖搖晃晃人若紙飄,不知怎麼得到消息的老板馮伯親自跑到店裡對他下強制休息的命令,甚至還給了兩天的帶薪休假,大概怕在店裡出人命吧?雖然感激老板的體貼,不過丁瑞心裡沒有覺得有值得高興的地方。
被硬性開發過的地方已經紅腫,走路的時候摩擦到傷口,痛得讓他直往牙縫裡抽冷氣,再加上高燒的關系,背部一陣陣地流虛汗,總之一句,今天過得實在很辛苦。可想到回去還要面對造成自己如此慘狀的罪魁禍首,他真有大哭一場的沖動。昨天被緊緊擁在懷裡時,那個混蛋就咕噥著要搬來一起住,口氣裡完全沒有商量的余地。只因為不想見到父親的婚姻就理所當然地做出打擾他生活的決定,丁瑞對富家公子的思維方式覺得不可思議。
剛推開家門就看到不大的客廳裡多了些陌生的東西。一組設計得精巧絕倫的小沙發諧調地擺在房間中央,上面有柔軟漂亮的墊子……他的確是需要躺一下,不過最吸引他的還是桌上幾排白白的藥丸。
老天,再不吃藥他鐵定會被燒成白癡了!著急地剝開鋁膜把藥給塞進了嘴巴,卻因太急而嗆住了,咳不出又吞不下去,只聽干渴的喉嚨「嘶嘶」作響,好難受!
一杯可以用來救命的水出現在眼前,丁瑞不客氣地一把奪過,連吞幾口後終於緩過勁來。
蒼白的尖桃圓臉上隱隱泛著高熱的紅暈,嘴唇邊沾著幾滴隨時要跌落下來的水珠,靈活的大眼睛呆滯地凝望著前方,這樣的丁小兔全身都散發著「我好美味,快來吃我啊」的誘惑氣息。無法轉開自己目光的宋軒發覺經過昨天晚上的親密接觸後,這個小男人的一舉一動都似乎充滿著性感的韻味,牽引自己的視線。
當然丁瑞完全沒有這個自覺,他只想好好躺一下。
「為什麼不去醫院?」不知體貼為何物的小子自以為是地責問,兩條英挺的濃眉擰結在一塊兒。
丁瑞懶得理會,搖晃著朝臥室走去。
「病得這麼厲害還不上醫院,你想找死啊?」
終於發覺對方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宋軒更是生氣,還有一點……只有一丁點的心疼,心疼這個看上去馬上就要倒在地上的瘦小身影。
「因為是錢的問題嗎?」腦中靈光一閃,他自認為多少有點了解倔強又小器的小兔。可昨天不是付給他錢了嗎?而且數量足夠他看十次病了。
沾上枕頭,睡意已經很濃的丁瑞沒好氣地瞪了站在床邊羅嗦個不停的混蛋。
「你以為我怎麼會生病的?!」憤怒的小臉上紅雲陡布。去醫院?!見鬼吧,他還要做人呢,況且醫院鋪的是大理石地板,根本找不到地洞來鑽!
總算讓吵個不停的嘴巴閉上了,可想睡個好覺的願望還是沒有達成,停止聒噪的家伙竟伸手扯他的褲子!
「你干嘛?!滾開啦!」急羞交加的丁瑞拼出最後一絲力氣來保衛自己的尊嚴。
「放手!」宋軒陰沉著臉,近乎粗暴地拉開攫住褲子的手。沒有生病的丁小兔都不是他的對手,何況現在病得奄奄一息。
想到自己的私處再一次曝露在這個混蛋小子的眼前,丁瑞真有放聲大哭的沖動,他咬緊牙冠克制著溢在眼邊的淚水。
「很痛吧?」
輕柔的問話終於使羞恥的淚水滾落出眼眶,自暴自棄的傷患使勁點頭。都是你這個王八蛋害的!他用目光做著最凜冽的責備,帶有涼意的手指觸在高熱的傷口處引起強烈的羞恥感,他真想立即作人間蒸發。
「你沒有把我射在裡面的東西弄干淨吧?事後又沒有塗消炎的藥,難怪會高燒。」
埋怨的口氣讓丁瑞覺得好委屈,活了二十三歲的在室男哪裡會懂得這麼多稀奇古怪的事啊!明明是被強迫的,到頭來還是他的錯?!
「對不起啦!」
瞥到噙著憤怒又委屈的眼睛,無法忽略心頭的憐惜,抱這個比自己大了很多的男人的感覺只能用一個契合來形容,侵犯他也許不只是喝醉的原因哦。宋軒在心裡替自己作了個不知所謂的解釋,把唇印上了因激動而汗濕的額頭,感覺瘦小的身體害怕似地顫動了一下。
端來水替眼淚汪汪的男人擦拭面容,又用熱毛巾捂著昨天被自己開發過的紅腫,敷上消炎膏藥,宋氏大少爺可是第一次做這些伺候人的事哦。只是對於煮飯的難題是無法解決了,在丁小兔不贊同的目光下叫了外賣。
「太浪費了!我明明能起來煮的嘛。」丁瑞皺緊眉頭,光聽報出的菜單就知道這一餐的價格不低於自己整月的薪水。
「生病的人應該吃好一點才會康復得快。」宋軒不以為然地掛上電話,看著對方睡眼朦朧的樣子不由失笑,「你可以先睡,等一會兒起來吃。」
他脫下外套的舉動又引起床上的人一陣緊張。
「你要干什麼?!」丁瑞瞪大了眼睛,緊張地往後縮了一下。
「不干什麼啊!」宋軒沒好氣地回答,又不是色魔,沒有想過要對病患下手呢。鑽進被窩裡,把掙扎著想要逃避的丁小兔摟進懷裡。
「我小時候生病的時候,媽媽就會這樣抱著我。」在通紅的耳朵邊輕聲說出用意,懷裡的身體果然不再扭動個不停。
「以後有什麼事的話可以打電話給我,不許去找梅子。」最後想到什麼似地貼在滾燙的耳邊說出哽在喉間很久的話。
「我們是同居人了嘛,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為了掩飾心中詭異的酸澀,他霸道地添上一句並抱緊了懷中的身軀。
丁瑞已經枕著他的胳膊沉沉睡去,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