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 第十一章
    幾乎是在一瞬間,外面的世界變成一片漆黑,風吹起地上的沙石敲打著石牆,即使是在大部分都已經封閉了的石堡中,也能感覺到風的凜冽。邦中的情景,讓我覺得我是不是走錯了地方。沒有水日的忙碌和緊張,大家都帶著輕鬆快樂的表情,還有在水日難得一見的景象,便是一男一女並肩而走。第一次,我發覺原來這裡並沒有陰陽失調,但這一切都只是表面的景象。

    邦中的人被分成了三組,輪班值勤,各人分配有各人的領域,專門監視是否有外人進入。今天是第一次輪到我所在的組值勤。

    值勤果然很無聊。繞著分配給自己的區域,我不停地來回,邊走邊想除非是超人再世或是蜘蛛人出現,誰會從高高的三樓外面爬進來,更別說是所有對外的縫隙全都封死了。當然你不能排除這裡真有超人和蜘蛛人之類的東西。

    不一會我就變得有點累了,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我靠著牆坐下,手中死死地拿著長矛,任何時候都不能放鬆警戒。我靠在牆邊坐在地上,在我的神志幾乎陷入朦朧之時,我隱約好像聽到了一絲絲雜音,我迅速地站了起來,順著聲音走了過去。

    聲音是從三樓邊的一間房間傳出來的。門半開著,幾乎是毫無掩蓋地,我看到了房內的一切。就如同我曾經經歷過的噩夢一般,阿士還有一個我不認識的人正被四個男人侵略著。

    痛苦的救饒,肉體相互撞擊所發出的聲音,和噁心的腥味。那似曾相識的一幕讓我回想起當時的我,我抑制住強烈的恐懼感,就要衝進去救人。這時突然出現一隻手抓住我的手連同我握著的長矛,另一隻手摀住我的口,強力將我遠遠地拉到了另一間房關上門。

    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我鬆了武器,給他來一個過肩摔。來人被我摔到在地上,一看原來是古積之。

    「我有點擔心你,所以過來看一看,還好我來了,你差點就闖禍了。」苦笑了二聲。古積之從地上跳了起來,甩了甩肩。

    「正好你也在,我們去救人。」迫不及待地,我聽也不聽他說的話,就向著那房間衝去。

    手被古積之死死地抓住了。我回頭一看,古積之滿臉嚴肅地看著我。我不解。

    「你救得了他們一時,也救不了他們一世。一切都必須靠自己。」古積之很平靜地看著我說。

    「我不能見死不救,更別說……」我說不出後面的話了,更別說他們和我有一樣的遭遇。

    「他們不會死的。像這樣的情況,他們應該早就知道,也許早就已經經歷過了。」就像聊天一樣,古積之坐在了地上看著我。

    「啊?」即使現在有十隊蒼蠅旅行團,也能隨便參觀我口腔裡的景色。

    「你現在應該發現到了,在這個大陸上,女人明顯比男人少。水日沒什麼,大家都在拚命工作,沒有什麼感覺。到了風日無所事事的時候,這種差異也就出現了。」

    「這和現在的事有什麼關係?你不去,我去。」我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如此地想救人。

    「現在的被侵略者,說不定曾是施暴者。」站在我背後,古積之一字一句的說著。

    我停下了步子。

    「我不是說過,在這個大陸上男人比女人多很多,女人有自由選擇男人的權利,男人也有自由選擇女人的權利,但互相看中的只是很少一部分,大部分的男人只能去尋求或強迫和他們一樣沒有被看上的男人。如果你比別人弱,那你可能成了犧牲者,但如果你比別人強,那你就能成為佔有者。」

    我慢慢地轉過頭,古積之依然還是平靜地坐著。但我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絲的痛苦。

    「也許今天他是被侵略者,明天他就成了施暴者。今天他是施暴者,明天也許就成了被侵者,誰也不是永遠的弱者,誰也成不了一生的強者。這是我,你,還有他必須面對的。這就是真實的殘酷,這就是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你可以不去遵循它,但你也不可能推翻得了它。」

    張闔著口,我有點說不出話了。

    「好了,你快去值班,走吧。」

    「不,我要救人。」我覺得我的臉幾乎是漲紅了?:「不然我會良心不安的。畢竟,我無法裝作什麼都沒有看到,我也無法去想像他們的過去或是未來,我只忠於現在的想法。至於遊戲,那我只有當一個不合格的遊戲者。」

    古積之站了起來,直直地看著我,過了很久才搖搖頭:「真是服了你了。好吧!」

    結果很無言,當我們重新回到房間的時候,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只有房間中散發的腥味,說明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交班的人來了,正好,我就與古積之一起下樓去就餐室。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眼「福」不淺,一下樓,就看到走廊上幾乎擋住全部的路,正抱著親吻的兩個人。不是我們想看便宜,是因為他們吻得太旁若無人了。

    我看不清兩人的臉,能看到的只有一頭紅艷艷的頭髮,那頭髮給我一絲非常熟悉的感覺。

    終於在我以為那二人早已斷氣的時候,兩人分開了。這時我才發現是亞雷諾和桂雪頭領。

    「一會房間裡見。」很媚氣地,桂雪頭領看了我們一眼,輕輕地對著亞雷諾微笑著。

    斜靠著牆,亞雷諾平靜地看著我們。我自從那一天以後就再也沒有和他說過話了,不知是什麼原因,我一直不敢看他,連他從我身邊經過時都感覺像要窒息一般。這一切不得不使我懷疑我得了恐雷症。

    我目不斜視地從他身邊走過,當然還是用眼角稍稍瞄了一眼。哼哼,真是色鬼一個,看那副慾求不滿的樣子,嘴都紅出血了。不過他也真是幸福,有那麼美的女孩親。突然間,一雙挑釁的眼冷冷卻帶著淡淡的笑意盯著我。砰,不用照鏡子,我也知道我的臉又一次全紅了。

    「這是什麼?」

    古積之的質問聲使我停下了腳步,回頭一看,古積之抓著亞雷諾的手。我這才發現,亞雷諾的手上掛著石鏈,那個曾以在飛易手上的石鏈。

    「為什麼在你這裡?」古積之大聲叫嚷著。

    「本來就是我的。只不過我已經膩了,所以收了回來。」亞雷諾漫不經心地說著。

    「你說什麼!你怎麼能這樣做!」我好像在古積之的頭頂看到了燃燒起來的火。

    「哼,你當他是神,碰都不敢碰一下,我可不是。我們只是互相利用而已。現在只不過是結束這段關係了。」亞雷諾邊冷冷地說著,邊用挑釁的眼光看著面前快要失去理智的古積之。

    「媽的,你去死!」古積之的拳狠狠地打在了亞雷諾的臉上。我從來沒有看過如此粗暴的古積之,眼冒著火,臉扭曲著,揮著拳頭叫嚷著:「一開始我把他讓給你,就是要你好好地對他。沒想到你竟然……」

    他們幾乎扭在了一起。看著古積之向亞雷諾揮舞拳頭,我不禁心裡暗爽,要不是現在處於恐雷症中,也許我也會加入其中。當然我是不看戲的,我盡力想分開他們,但你要知道要把二個發狂的人分開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我想說一句,古積之不像平日的古積之,但亞雷諾還是像平日的亞雷諾,被打還是那副酷酷的表情。這不得不讓我懷疑他的臉是不是專門用模子固定住了,而且還是那種打著無論跌打永遠不變形的廣告的那種。

    最後在兩敗俱傷下,亞雷諾用力地推開了古積之,抹了抹臉上的血:「阿易又不是物品,需要你讓。你想對他好是你的事,不要推給我。你再不去看你的神,不怕他又出事了?」

    古積之幾乎是毫無猶豫地沖走了。心裡為飛易著急,我忙也跟了過去。

    「你去幹什麼?難道你怕他倆真好了,你就沒戲了?」幾乎是冷冷的,亞雷諾站在我背後說著。

    無法相信般,我轉過身看著後面的亞雷諾。

    冷漠的笑容,壓抑的不悅,尖銳的眼神彷彿我的一切在他的注視下無所遁形:「你不知道嗎?你看古積之的眼神。」他慢慢向我走近,一直走到我的面前,慢慢地抬起我的頭。我已經有點無措了,藏在我內心最深處的已經被埋藏的感情又被他無情地挖了出來。

    「我很吃驚。古積之不敢抱阿易,因為阿易是古積之內心最聖潔的部分;但他居然能對你眼睛一直發出的信號沒有絲毫反應,這我就不得不佩服了。你的眼神不停地傾訴著你渴望他的擁抱。」看著亞雷諾低下了頭,看著他凶悍的表情和性感的唇,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再一次吻了我。強烈而令人窒息的吻,幾乎是強迫似地頂開了我的唇,蠻橫的舌頭在我口中四處掠奪著,近乎瘋狂的索求令我無法呼吸。我的心狂跳著,全身顫抖著。終於,他的唇離開了我的唇,我喘著氣,看著面前那冷冷的閃爍著費解的光芒。他居然親我第二次,居然用剛親了別人的嘴親我。幾乎沒有考慮,我迅速地繼古積之之後又給了他一拳,然後往飛易房間的方向跑。我絕不會承認我是因為害怕而跑。

    我依然很擔心飛易。靠著飛易的房間,我沒有進門。門裡傳來的說話聲讓我停下了步子。

    「放心,我不是跟你說了的,那石鏈是我主動還給亞雷諾的。」

    「什麼!主動還給他的,為什麼?」那是古積之焦急的聲音。

    「阿森都能活下來了,我為什麼不能?我不能再像原來一樣過下去了,你能理解嗎?我想依靠自己的力量活下來,」壓抑著自己的感情,飛易輕輕地說著:「我想把你的手鏈也還給你。」

    「不,我的手鏈是送給你的,我希望你能一輩子戴著。」

    好了,原來飛易沒事,後面的我也不必再聽了。我的心情突然間輕鬆了起來了,哼著歌,我走向了餐廳。

    餐廳內沒有多少人,拿了我今天的飯,我愉快地找了個位置坐下。我一坐下就覺得我應該另外找個地方坐。坐在我對面的是亞雷諾,頂著一個黑眼圈的亞雷諾。看著他那幾乎要冒出火的眼睛,和坐在餐廳其他地方看著亞雷諾竊竊私語的人,我忍不住大笑起來。沒想到離開故土那麼久,還能見到傳說中的熊貓眼。我第一次發現原來亞雷諾還挺可愛的,不過他那黑眼圈不知是古積之的貢獻還是我的。

    當然,我覺得亞雷諾可愛,並不代表他非要與我心靈相通。看著他的臉非常有層次地從古銅色到綠色再到青色,與他臉上的黑眼圈即將融為一體時,我知道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既然我已經看到了化學變化就不必再等待變化的結果。

    很沒有形象地,我狼吞虎嚥地吃了一點,在無數眼光的注目下,抱頭鼠竄,低頭快走。

    走得快的目的就是回房關門睡覺。很不幸地,我忘了有句話叫條條走廊通我房,所以我只達成了第一個願望,而第二個願望在看到站在我門外的亞雷諾時自動消失。現在的首要任務是驅魔。

    我握緊手中長矛皮笑肉不笑地站到他面前,這項功夫本不是我的強項,但自從經過幾次亞雷諾的冰凍戰術,再加上自己的刻苦鑽研和努力開發,此功已在我的掌握下日趨熟練,漸有青出於藍更勝於藍之勢。要知道此功一出不苦死幾個也要酸死幾個,而面前此位本已發青的臉,在看到我精心打造的笑面神功後自動轉化為半青半黑色,讓我大感造物者的神奇。

    當然此時不是我感慨作詩的最佳時刻。第一,時間不對;第二,地方不對;第三,人更不對。

    我非常謙和而平靜地看著亞雷諾的眼睛,壓抑著早已亂跳的心臟,死撐著有點發抖的腳,近距離接觸略有青銅味的二頭領亞雷諾:「不知二頭領有什麼事?如果我記得不錯,你好像走錯了方向了。」很好心地,我指了指往他房間的路。雖然我的手有點抖但並不影響我指的方向。

    亞雷諾看著我,皺了皺眉。真是不可思議,亞雷諾居然會皺眉?不會是我恐雷症太重,出現幻覺了吧?我一直以為即使過了二十年,他的臉上也一條皺紋都不會出現,天外版的小龍男,千年老冰塊。

    「你在躲我。」雖然我喜歡開門見山地說話,但卻不希望別人一針見血,特別是那一針還是插在我身上。

    「二頭領這話奇怪了,我為什麼躲你?」心虛自然頭低下。

    「怕我。」

    「什麼,我會怕你?為什麼我沒有感覺?」像貓被踩住尾巴必然會跳起,我被捉住短處必然會作假。我猛地抬頭,死盯著已經近在咫尺的人,莫不是我又眼花了?面前的千年老冰塊的眼睛居然已經解凍了,裡面早已春潮湧動,星火閃冒。

    不妙不妙真的大事不妙了!心裡的警鈴開始發出警報聲,敵人情況不清,行動難辨,最好趁早撤離。要知道有一句話說的好:星星之火,足以燎原。看冰凍戰術長期不起效用,轉而採取火焰攻術,不凍死我,也要燒死我。

    我的腦神經和運動神經當然是同一線的,這邊感覺不對,那邊我的腳就不自覺地開始後退。

    「你現在就是。又開始躲我了。」幾乎是迅雷不及掩耳,我的手臂已經被當成了抵押品。

    「什麼現在就是?我現在有急事,趕時間。」

    瞇著眼睛,亞雷諾細細地打量我:「你以為我沒發現,原來你是惟恐我輕視你,現在你是生怕我注意你。」

    「什麼叫生怕你注意我?喂喂,君子動口不動手,你拉那麼近做什麼?小心我的拳頭。」

    「你不知道,我卻知道。」我被死死地捉著貼住他,臉抬得高高的。沒辦法,誰叫他比我高,我不抬頭的話,頭就只有貼在他肩上了。雙手被他反抓著,而曾拿在手裡的武器,早已由於亞雷諾的奇怪動作而嚇掉了。現在我只希望不要有人經過這裡,讓人看到的話我的名譽就全毀了。

    他死死地盯著我,我也死死地盯著他的黑眼圈,以降低他的威脅脅度,提升我的自信力。

    手也用力地推著,我第一次承認如果他的臉是冰做的話,他的身體就是鐵做的。我的力氣不弱,他的力氣更不差。一陣下來,我是事倍功半,他是紋絲不動。我也只有怨自己在餐廳吃得太少了,路走得太急了,氣力補充太少而消耗太大。

    「知道什麼,不要以為你是二頭領就可以為所欲為,你放不放?」原諒我現在小孩般的動作。一股怒氣上來,我伸腳就是一踢。沒踢中算我倒楣,但更倒楣的是那一腳有去無回,已經被他的雙腿夾住了。

    臉幾乎要全紅了。看著面前的他,我只覺得天要下紅雨,世界快毀滅。他今天是怎麼了,像完全變了個人。原來看我就像看一隻螞蟻(當然這裡沒有螞蟻,只是形容),踩死我都嫌傷神勞力,而現在就好像我是一塊上好的奶酪,生怕稍一離身,就被別人A走一塊,即使A走的是我自已。

    「你知道我現在突然想做什麼?」他突然對著我詭秘地笑了。

    我不想也不願知道,更不希望他的願望得到實現,因為對我準沒好事。看著他的臉越來越接近我,那雙眼閃著光,這情景讓我非常地熟悉。我開始用力掙扎,我可不想一天被狼吻二次,還是只公狼,不符合我的本色。

    看來我掙扎得太厲害,連地都震動了。不對,那也太誇張了吧!我都不記得我什麼時候有過超能力了。但我明明感到地在動。

    有些懷疑我的感覺:「你感覺……」

    我停住話,在我面前正上演著變臉劇。剛才還帶著笑的人現在已是一副肅嚴的表情,那表情讓我的心沉了下去,我本能地知道有事要發生了。

    亞雷諾靜靜地彎下身拿起了地上的長矛:「現在我們開始跑,不要回頭也不要停下來,到左邊四樓上去。」

    幾乎是不由分說地,亞雷諾抓住了我的手,開始在那狹窄的走廊中奔跑著。地面震動得越來越厲害了,石子不斷地從頭上往下掉。那些早已回房的人也都跑出了房間,四周喧嚷著,大家都不約而地朝著同一個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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