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敵最好的方法,就是惑敵。
所以慕容飛雲並沒有給余瑜出太複雜的點子,依然讓她嚴守重陽城,一面整軍備糧、一面加快春耕,然後在邊境第四座村莊於夜裡遭到蠻族洗劫時,余瑜也做好戰前工作,三萬大軍浩浩蕩蕩前進草原,開始每年一次的例行性驅逐蠻族行動。
唯一不同的是,今年蠻族有了統一的跡象,出現一個稍微強力的領導,暴熊族長。
但慕容飛雲要余瑜裝作不知,輕騎出戰。
余瑜出擊後隔天,慕容飛雲也與留下來的關副將點齊兩萬兵馬,準備出重陽城,給被余瑜這塊香餌釣出來的蠻族諸部落來個圍殲。
計劃很周密,暴熊族長也很配合,召集了半數蠻族青壯,準備硬碰余瑜的軍隊,擒殺平遼將軍,以證明他確實有能力成為新任大單于。
萬事俱備,只除了……慕容飛雲萬萬沒想到自己會被擋在重陽城中。
鳳帝便服來到了這個邊境重地。
雙雄首度會面,慕容飛雲為鳳帝的霸氣心折,這就是當今天下的共主,至尊鳳帝。鳳帝有些訝異慕容飛雲一身儒雅氣質好比文士,至於容貌……看不出來,因為慕容飛雲還戴著鐵面具嘛!
二人對視,久久未發一言。
關副將沒見過鳳帝龍顏,只奇怪這男人憑什麼號令重陽城門緊閉,他想上去問個端詳,但趙乙拉住他。
三年前趙乙護送余瑜出襄城時見過鳳帝,他不想相處三年的好兄弟因一時的衝動誤了前程。
但趙乙也沒對鳳帝行禮,這一生只有一個人值得他屈膝,那就是慕容飛雲。
情勢就這麼僵持著。
良久,還是鳳帝先開口。「久仰。」
「不敢,這句話應該我說才對。」慕容飛雲深深做了個揖,心裡卻在嘀咕: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
鳳帝似能猜透他心思,劍眉高高揚起。「閣下高智,當明瞭天下大勢。」
「明瞭如何?不明瞭又如何?」壓力越大,慕容飛雲越是笑得燦爛。「尊上千金之軀,來此必有深意,尚請直言。」
「請問閣下,認不認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認同。」這是在問他有無造反之意嗎?慕容飛雲呆了才會搖頭,他現在腳下踩的是鳳皇朝的土地,要不自認鳳皇朝子臣,保證腦袋馬上飛了。
「既然如此,何不以有用之身報效朝廷?」鳳帝把話說白了。
「在下才智平庸,豈敢誤國。」
「閣下若平庸,天下無高才。」
慕容飛雲摸摸鼻子,訕訕地說:「平素或許有才,遇著『情』字,便成庸才。」
「英雄難過美人關,古來皆同。但英雄與美人也可成就一段不世佳話,閣下以為呢?」鳳帝暗示他願為慕容飛雲和余瑜主婚,只要慕容飛雲肯投效朝廷,半副鑾駕、車馬相送,堪比得上皇族大婚。
「英雄自是期望抱得美人歸,奈何……英雄擔心啊!美人若是棲高枝,卻教英雄情奈何?」慕容飛雲一臉無辜地看著鳳帝。
鳳帝一口血差點噴出來。「荒唐,天下豈有君尚臣妻一事?」
「但龍吟九霄,誰不仰慕呢?英雄真的好擔心、也好嫉妒啊!」每次聽見余瑜誇讚鳳帝如何英明睿智,他一顆心就好像泡在陳年老醋裡。
「少在孤面前耍痞賴。」鳳帝也懶得掩飾身份了,直接稱孤道寡。
鳳帝擺開身份,慕容飛雲和趙乙心知肚明,也不驚慌;倒是關副將嚇得夠嗆,至尊陛下怎會突然駕臨?還有身邊的人是何方神聖,竟敢與陛下一句來一句去?他快昏了。
鳳帝不談開,慕容飛雲說話還含蓄些,一翻臉,頂著盛京小霸王的名頭,他也不客氣了。
「我也很無奈,但她真的一天到晚將尊上掛在嘴邊,每多讚美之辭,令小人大喝飛醋。」
「好好好,你夠無賴。」鳳帝一手指著城門。「今日孤就是不讓開門,你想怎樣?」
他試圖以余瑜生死逼慕容飛雲就範,莫怪他手段陰狠,放這樣一個人逍遙民間,他的龍椅坐得實在不安心。再說慕容飛雲的領軍本領如此高超,不善用,真乃國家損失。
「那小人……抵死不從。」這話夠古怪,從慕容飛雲嘴裡說出,倒顯得鳳帝似妓寨老鴇,正在逼良為娼。
鳳帝久聞軍神威名,與慕容飛雲對陣襄城時,也吃夠了他的苦頭,當時只覺此人是為戰爭而生,對戰局判斷之敏銳,堪稱天下第一。卻不知其人本性如此無賴,不過幾句話,就把向來自認肚中可撐船的他氣得額冒青筋。
慕容飛雲從容不迫地從懷中掏出一顆丹藥,就在眾人面前丟進嘴裡。
「你吃的是什麼?」鳳帝大驚。
慕容飛雲氣若游絲。「毒藥。」
「你……」鳳帝已不知如何說了,慕容飛雲不肯投效鳳皇朝,卻願助他天下一統;甘心兩袖清風,也不接受高官厚祿,是為求留名青史嗎?那他就不該再出現,默默地歸隱,但他卻又現身了,就為了一個女人……現在說他癡情,他竟隨意就捨命,顯然不顧在前方誘敵的余瑜安危。「你簡直莫名其妙,把余將軍置於何地?」
「嘿嘿,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入黃泉嘛……那當然是做一對鬼夫妻嘍!」慕容飛雲仰頭噴出一口血來。
「少爺!」趙乙急撲上前,抱住慕容飛雲。
「瑜兒。」慕容飛雲輕輕地說出兩個字,雙眼一閉,竟已無氣息。
「少爺--」趙乙撫屍大哭。
鳳帝瞠目結舌半晌,長吐口氣。「瘋子……」
「開門!」趙乙哭了片刻,抱起慕容飛雲屍身,衝向城門。
「趙兄弟,你冷靜點。」事情怎會變成這樣?關副將也昏頭了;但他也不敢私開城門,畢竟,那門是鳳帝下令關的。
「我說開門!」趙乙用蠻力去撞門。
「住手!」鳳帝大怒。「人都死了,你要抱著他的屍體去哪裡?」
「少爺死前只惦著余姑娘,我就要帶他去見余姑娘,你快給我開門!」別人或許會對鳳帝客氣,趙乙卻不會,他一生只認定一個主子,便是慕容飛雲。
鳳帝看著趙乙的堅持,想起慕容飛雲的狡猾,以及他詐死的前科……這樣一個驚世絕艷的軍事天才,可能輕易就死嗎?
但趙乙的悲傷不是假的,這個莽大漢不懂得演戲,他如此哀慟,只有兩種可能,第一,慕容飛雲真死了。第二,慕容飛雲又騙了他。
但慕容飛雲連續兩次欺瞞下屬,他就不怕趙乙此後再不忠心?
鳳帝拿不定主意,接二連三讓慕容飛雲假死而遁,他太沒面子;但慕容飛雲若真死了,連臨死前的遺願都要阻攔,又顯得太沒人情味。
這城門到底是開或不開呢?
趙乙已經氣得把牙齒咬得嘎嘎響。「開門、開門、開門……」
「陛下。」關副將跪下來了,幾度欲言又止,想為趙乙求情,卻不知從何說起。
半個時辰後,鳳帝歎口氣,終於揮手下令開城門。
趙乙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趙乙走後,關副將就陪著鳳帝站在城門邊……本來是就近相陪啦!但趙乙一離開,也不知從哪裡的陰暗處冒出一隊黑衣武士,就把鳳帝圍起來了,所以關副將只能站很遠地相陪。
但仔細一想也很正常,一國至尊出遊,不可能一個侍衛都不帶,剛才沒有人陪著,是鳳帝刻意下令讓人隱在暗處;關副將猜測那與服藥自盡的男子大有關係,他不知男子的真正身份,先前只以為是余瑜的愛人,現在嘛……不敢去想,猜測太多機密對小命有害。
如今關副將唯一想知道的是,這等在城中的兩萬兵馬還要不要去救援日前出去引誘蠻族軍隊的余瑜?
若要救人,腳步可得加快了,否則一路軍被蠻族殲盡了,二路軍才到,也沒意思了。
不救人的話……那就只有看著前頭三萬軍隊送死了。
關副將擔心得要命,想對鳳帝進言,但幾度開口,迫於至尊威嚴,結結巴巴的,一個清晰的字都吐不出。
不多時,關副將已經汗濕衣甲,急得面色青白。
「關副將聽令。」終於,鳳帝發話了。「兩萬兵馬立即出發,配合余將軍,圍殲蠻族。」
鳳帝已經隱隱猜到了慕容飛雲的打算,不外乎又是詐死,而且還是一雙。
但……也罷!今朝若能了結蠻族這一後患,是該暫息刀兵,給鳳皇朝一個休養生息的時間了,畢竟經年累月的打仗,國庫的消耗實在巨大。
而既然要休養生息,有沒有軍事奇才相助就不重要了,不如放慕容飛雲和余瑜自由,那兩人雖然屢屢頂撞他,卻終究於國有大功,難道要逼死功臣?那等小人行為他還不屑做。
想通後,鳳帝哈哈大笑,決意再不提有關慕容飛雲和余瑜之事。
兩名絕世將才從此淹沒在滾滾紅塵,再不復其璀璨本色。
余瑜率領前頭部隊與蠻族聯軍在黃上坡打了兩天,第一天不分勝負,第二天小敗,遂收攏戰線,原地紮營。
她得在這裡跟蠻族聯軍糾纏三天,等待稍後出發的慕容飛雲率領後續部隊對蠻族聯軍做出圍殲之勢,然後裡應外合,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計劃進行得很順利,暴熊族長首勝大喜,幾乎把老底都掏出來等著跟余瑜對陣。在他想來,所謂的平遼將軍也不過爾爾。
余瑜嘛……覺得很煩,坐在營帳裡把玩著金鎖,想念著慕容飛雲。
人果然不能太享受,三年的相思都忍了,兩日的別離卻令她如坐針氈。
他好嗎?重陽城可不比襄城,縱已入春,早晚依舊寒涼,一個不小心就要患傷風。
再度見面發現他身體差了好多,想當年他身為南朝大將軍,鎮守襄城時威風凜凜,與鳳軍交戰,熬上三個日夜依舊談笑自如。
現在可不行了,兩鬢添了白髮,稍微操勞一下就要咳嗽,北地的燒刀子連一口都喝不得,前幾天不知道哪個該死的灌了他一杯,害他頭疼了兩天。
「養了三年傷,還是一副破身體。」她實在無法想像當年他自襄城詐死時受了多嚴重的傷,休養如此之久猶未平復。
趙乙是很忠心,可惜不細心,沒她在慕容飛雲身邊照看著,叮囑他吃藥、喝補品,她就是不安心。
說來真不該讓他參與這場戰事的,刀劍無眼,要有個萬一,她怎麼辦?
她越想越心慌;一個面臨蠻族聯軍壓境都能神色不改的女將軍,唯獨對一個「情」字,癡癡纏纏。
不知不覺,天色漸亮,伙頭軍已經開始埋鍋造飯了。
有親兵將早膳端進她營帳,卻見他們的平遼將軍正對著一隻金鎖發呆。
「將軍。」親兵將早膳放在余瑜面前的几案上。
嗚嗚嗚--
號角響、戰鼓擂,是蠻族進攻的信號。
「將軍。」探馬來報。「蠻軍已齊集在前方三里處,看樣子是要發動總攻了。」
「左、右翼先攻,中軍不動。半個時辰後,左翼佯敗退回中軍,再過半個時辰,讓右翼也回來,成圓陣形防守,靜待二路軍訊號,一起圍殲蠻軍。」第三天了,慕容飛雲應該已經率領二路軍進入草原了吧?
她只看過慕容飛雲打水戰,沒見過他打陸戰,到底行不行啊?這弓馬之術,可非一朝一夕就能精通。
「唔!」頭好痛,每個人談感情的時候都是這樣煩的嗎?她記得爹娘、大哥大嫂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直到洞房花燭夜掀了蓋頭,一切便成定局,沒見過他們誰這樣心神不寧的啊!
早知道不讓慕容飛雲上戰場了,省得她現在為了他的安危坐立難安。
都怪他出的爛主意,說什麼戰場混亂,最適合混水摸魚,摸吧摸吧!小心摸魚不成變水鬼。
「另外,派人與二路軍連繫,務必掐准合擊的時機。」下完命令,余瑜揮手讓探馬退下。
「得令。」探馬執行命令去了。
「將軍……」親兵見余瑜神思不屬,以為她身體不適。「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召軍醫來看?」
「本將沒事,你也退下吧!」她正煩著呢!不要有人在旁邊吵。
「可是……」親兵還想說。
咚咚咚,鳳軍這邊的戰鼓也已擂開來了。
「出去看看。」余瑜搶步出了營帳。
外頭旌旗飄飄,馬嘶人昂,三軍已然整備。
尤其左右翼軍士,個個殺氣騰騰,也難怪啦!才做好飯,還來不及吃飽,蠻軍便來攻擊,存心不讓人舒坦嘛!
鳳軍哪知蠻軍之苦?鳳皇朝如今國勢強大,軍用口糧極其豐盛,埋鍋造飯的香氣遠遠傳開,把還在睡夢中的蠻軍吵醒,想起自己只有幾塊乾肉,別人卻吃香喝辣,莫怪這些草原漢子眼紅,他們沒得好吃,自然也不讓別人享受。
兩軍一觸即發,殺得刀光森森、鮮血四濺。
兩支鳳軍更是殺昏了頭,壓根兒就忘了余瑜要他們佯敗,誘蠻軍入甕,與二路軍圍而殲之的命令。
雙方人馬呈膠著之勢,險些沒把余瑜氣到吐血。
「報!」探馬又來,這回卻不只一人,還帶著趙乙和慕容飛雲。
慕容飛雲被趙乙覆在背上,長髮掩住臉色,完全看不出情況如何。
「趙乙,發生什麼事了?飛雲怎麼了?」余瑜大驚,顧不得大軍在側,急奔過去。
「我沒事。」慕容飛雲從趙乙背上滑下來,露出那副招牌的鐵面具。不過語氣有些虛弱,倒不是假死藥的後遺症,而是為了趕上余瑜的大軍,他和趙乙已經一天沒有吃睡了,趙乙身體強壯受得了,他嘛……破病雞一隻,倒讓人見笑了。
余瑜回望一眼戰場,左、右翼還和蠻軍糾纏著,一時難分勝負,她便扶了慕容飛雲回營帳,先讓他坐下,摘下鐵面具,喝點東西,緩過一口氣後,她才沉下臉色。
「說吧!到底出了什麼事,怎會只有你和趙乙兩個人來,二路軍的其他人呢?」
慕容飛雲仰頭,沉默半晌,長歎口氣。「鳳帝來了。」
「啊!」她大吃一驚。「陛下親臨重陽城?」
慕容飛雲將鳳帝逼他效命,他抵死不從的經過說了一遍。
她氣得狠狠擰一下他的肩膀。「你跟陛下說的是什麼混帳話?我是那種貪慕虛榮、拋棄所愛的女人嗎?」
「你當然不是。但每次聽你稱讚鳳帝英明,我也確實很嫉妒啊!」他還振振有辭咧。
倒是趙乙悶悶地插了一句。「少爺,下次你裝死前可不可以先說一下?」他已經哭了兩回喪,不想再哭第三次了。
「一定、一定。」慕容飛雲安慰著這個忠實的好兄弟。
「你裝死裝上了癮,還想有第三次?」余瑜又擰了他一把。
「世事難料,我這也是以防萬一嘛!」慕容飛雲吃痛地悶哼。
余瑜瞪了他一眼。「也就是說現在沒有二路軍了,我們只能憑著手上的兵馬和蠻族聯軍一決死戰?」
「嗯……你放心,我認為鳳帝不會拋下一路軍諸將士不管,二路軍還是會到,不過時間難料就是了。」戰前計劃本來就是一環扣一環,突然被人橫插一腳打亂,時間出現差錯也是理所當然。
余瑜在營帳裡來回踱著方步,以三萬精壯鳳軍對七萬鎧甲不全、武器落後的蠻族聯軍,也不是沒有勝利的把握,但會是慘勝。
殺敵一萬,自損八千,這是她最不願看到的事。
「陛下雖然是馬上起家的,但自天下一統後,群臣力薦,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陛下已經很久不提戰陣之道,怎麼會為了你破例?」還選在這等關鍵時刻,莫非真是天意,要這場仗勝得艱辛?
慕容飛雲兩肩一聳,他怎會知道鳳帝如此執著於他?或許他有領軍之能,但鳳皇朝滿朝文武儘是當世精英,也不差他一個啊!
「或許……鳳帝一直很介意曾被我打敗過吧!畢竟,那是他生平唯一的一敗。」
余瑜哼了哼。「你很得意嗎?」
「唉,事情都發生了,煩惱有什麼用?解決就是了。冷靜冷靜,我們又還沒敗。」
「我軍當然不會敗。」她取過長弓,背起箭囊,既然二路軍到來的時間不定,原訂計劃就做不得準了,還不如以攻代守,先將蠻族打趴下再說。「我要出去督戰,你在這裡休息。」
「我沒有那麼脆弱好不好?」讓一個女人上陣廝殺,他一個大男人躲在後頭,慕容飛雲好沒面子的。
「少廢話。」余瑜不給他討價還價的機會,背著長弓,逕自出了營帳。
帳裡獨留慕容飛雲又是歎氣、又是無奈。「趙乙,你說我是那麼無能的男人嗎?居然讓我休息?」
「少爺,你的臉看起來確實是一副需要休息的樣子。」趙乙很老實。
慕容飛雲氣得冷哼,但有什麼辦法?他確實身懷暗傷,無法太過勞累。
「算了,趙乙,我先瞇半個時辰,你替我去守著瑜兒,我氣力一恢復就去與你們會合。」努力休養吧!希望有一天他能恢復健康一如常人。
「少爺一個人……」
「我沒問題,你快去保護瑜兒,快快快……」慕容飛雲把人趕出去,再回帳裡盤坐運功,只有盡快恢復,他才有自保、和保護她的本錢。
無能為力的感覺實在很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