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興奮了一整夜,考慮了一整夜,一大早爬上來,非常誇張地穿著圍裙做好了早餐。
小黑昨夜也沒睡好,又做了一晚上的亂夢,夢見小白死了,血淋淋地躺在湖邊;又夢見自己長了一雙翅膀,在一個白茫茫的世界飛翔。清晨朦朦朧朧醒來,發現小白在旁邊的單人床上抱著枕頭睡得很香,衣服亂亂的,露出了一大截肚皮,模樣真可愛。小黑擦了擦他嘴角的流涎,幫他拉好衣服,之後便搖搖晃晃走下樓去。在樓梯上見到閻王帶著可愛的小兔子圍裙忙進忙出,當即一腳踩空從樓梯上滾了下去!這下終於清醒了……發生什麼事了?閻老大怎麼突然變性了?!
蒼煢也正好從菜市場回來了,拎著許多新鮮的魚肉果蔬,閻王一個箭步衝上去,「煢煢,孔孔,快點吃早餐。」
無論是人是鬼,看到閻王這身打扮,受驚免不了,就算知道點內情的蒼煢也不例外。不過他還是很快鎮定下來,「在外面吃過了。」說著,他快速進廚房。
孔孔不介意再吃一點,歡快地坐上餐桌。嚼上一口,立刻後悔……閻王做的東西果然不適合活人吃,惡……
做父親的,總要關心兒子的生活。雖然現在有點晚,不過大家都是不老之軀,有的是時間培養父子之情。閻王緊緊地尾隨蒼煢到廚房,笑著問:「小煢煢,你生日是什麼時候?」
小煢煢?蒼煢打了一個寒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請你叫我蒼煢,或者跟著乾爹叫我煢煢也行。千萬別叫我『小煢煢』,這麼挺拔的大男人,你叫著不嫌噁心麼?」
「那、那好吧……」閻王有些熱臉貼了冷屁股的尷尬,不過看著眼前的「獨生子」,還是勇往直前,「煢煢,你的生日是……」
「早咧,聖誕節。」蒼煢瞟了他一眼,拿出一大塊豬肉準備料理。
「聖誕節啊……」那還有點遠,「過些日子就是中秋節了,要不我送你中秋禮物吧!」
蒼煢又瞟了他一眼,「不用了,謝謝關心。」
「那最近有什麼煩惱嗎?說出來給我聽聽,讓我幫你解決……」
「呵呵呵呵……」蒼煢發出一長串假笑,「你還真以為你是萬能的神仙啊。」
「我不萬能,但我是神仙。」閻王實話實說。
「啪!」蒼煢一刀劈下去,剁了一塊大排骨!不是萬能的神仙,就是無能是神經。他到底想搞什麼?就算是真正的親生兒子也不用這樣吧?
蒼煢停下來,目視這個不對勁的閻王,「煩惱是吧?」
「是。」
「豬肉又漲價了。」一群在這裡白吃白喝的傢伙!現在可好,又多了兩個!
豬肉漲價?這就是小煢煢的煩惱?該怎麼幫他解決?閻王認真地帶著思考走了出去。蒼煢望著他嚴肅而又惹人發笑的背影,無奈地搖搖頭,把注意力回到砧板上。
其實,閻王真的把這件事放在了心上,他回到地下室,即刻命人將原本要轉世成蚊子的十萬個魂魄轉世成了肉豬。肉豬的數量多了,價格就會降下來了吧?用這種手段進行宏觀調控不知道是否可行,為了兒子,不管怎樣先試一下囉!
這一天上午,判判房間的窗簾拉得緊緊的,昏暗的屋子裡閃著熒熒綠光。大家都注視著躺在床上的那個小孩子。
許點被催眠了,判判正在對他的魂魄球進行逐個逐個地檢查,表情不太樂觀。
常慕原本是滿懷興奮和期待,可看到判判這副模樣,有點沉不住氣了,「怎麼樣?其它的魂魄球有損傷嗎?」
「沒有,都很完好。」
「那你為什麼皺著眉頭?」
「嗯……」判判抿著嘴巴似乎有點不甘心,又檢查了一遍。
「到底怎麼了?」
「木耳,你知道三魂分為主魂、覺魂、生魂,覺魂負責著人的記憶……」
「我知道。那又怎樣?」
「靈魂重生法有一個缺陷,如果覺魂不見了,那重生出來的那一個嶄新的覺魂不帶有原先的記憶……許點他丟失的那一魂……正好是主管記憶的覺魂……」
「然後呢?」
「我可以補全他的靈魂,可是……他沒有以前的記憶,就像個普通的孩子……」
這句話,猶如一根芒刺扎進常慕的心裡。什麼叫……沒有以前的記憶?
孔孔認真地在旁邊提問:「那如果現在許點變回了正常的孩子,他會不會把木耳當成爸爸呢?」
「很有可能哦。」小黑傻乎乎地靠在牆上,發表自己的意見,結果被小白猛踩一腳。被踩了還不甘心,仍要說,「有什麼不對嗎?就算不當爸爸也會當哥哥的嘛!」
「笨蛋!你少說幾句行不行?」小白凶巴巴地拽著沒頭腦的小黑出了房間。
判判很無奈地看著沉默不語的常慕,心裡也很不好受。他等待了十幾生、十幾世,卻等到這種結果,一定很不甘心……一想到往日他倆調情打罵的身影,判判心中總會翻過一陣陣的酸楚。
「木耳,要不要讓許點變回正常人……還是你自己決定吧。」
「嗯,我知道了……」常慕把許點抱進懷裡,親了親他的額頭,「現在我想一個人靜靜地考慮一會兒。」
「好,反正……我隨時隨地都在你們身邊。午飯快好了,待會兒帶著許點下來吃飯。」判判溫柔的摸了摸常慕的腦袋,好似長輩一般。
等判判和孔孔走出去之後,常慕望著許點,握起了他嫩嘟嘟的小手輕輕地摩挲……
「好小的手掌,好小的手指頭,好小的指甲蓋兒,小媽,我都快忘了你這雙手擰我耳朵時候的感覺了……以後,大概都沒有那個可能了……」
常慕努了努嘴,自言自語地說道,「我等待了這麼久,終於可以讓你恢復正常人的心志,可是卻要你忘了可憐的小木耳,我想你一定也不捨得吧?這個不完美的結局,不是我想要的。雖然你的過去有一段傷心不快的回憶,但也許那段記憶更能讓你珍惜我們倆擁有的感情,沒有了它,未必是件好事……而且,你變回正常人,要從小孩子做起,我便不能對你為所欲為了……」
許點感覺手癢癢的,睜開眼醒了,看到常慕在身邊就傻傻地笑了,「木耳……」
「點點醒啦?」
「嗯。」
「那好,我們下去吃飯囉!」常慕抱起許點,換上一副笑臉走下樓去。
廚房裡。
「你給我出去——!!」蒼煢第N次咆哮,強忍著沒有加一個「滾」字。
「好吧好吧,我出去,我出去。」閻王悻悻地從廚房裡退出來,遭到了小白毫不客氣的嘲笑,「老大,不要做一些力所不能及的事情,不要妄圖獲得一些不屬於你的東西。」
「什麼意思?」閻王想,我只是看你們一幫子人都在上面關心許點,沒人幫蒼煢做飯,所以才想做一些力所不能及的家務。
「什麼意思,你自己捉摸吧。呵呵呵……」小白坐在餐桌邊笑得正奸,突然「砰」一聲,一大碗湯鎮上餐桌把他嚇了一跳。蒼煢把最後的排骨湯端了上來,他微笑的、禮貌的對小白說:「也不屬於你的。」
「你……你這個不孝子孫!」小白氣得鼻子「呼哧呼哧」噴氣,嘟著嘴巴擰小黑的大腿,可憐的小黑又以為自己做錯什麼,只得忍氣吞聲受盡折磨。
「你說誰是誰的子孫了?說起來你也只是個旁系,一表三千里,我們之間早就表到九霄雲外去了。別老仗著你也姓蒼就在我面前以祖爺爺自居。」蒼煢尖牙利嘴,振振有詞。
說的好!說的太好了!閻王在後方聽的得意萬分,古板的臉上居然露出了笑容,不過說實在,他笑起來真的不好看。
小白用氣得發抖的手指指著蒼煢的鼻子,「你等著,我一定把哥哥找出來好好教訓你這個不孝的東西!」
「哈,那您慢慢找!」蒼煢根本就不以為然,轉身進廚房準備碗筷去了。
小白怒吼一聲:「我一定會找到的!」
小黑見小白受氣了,非常想幫忙。「小白,我幫你找吧。」
「你?省省吧。」小白心裡嘀咕,我找了千年未果,若是被你找到,這世界還不顛倒了?
吃飯的時候,判判把許點的情況對閻王說明了一下,閻王聽後不假思索地對常慕說:「你不用猶豫,眼下先要讓許點恢復心智,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你不是號稱『情聖』嗎?就算是兒子、弟弟,再怎麼亂倫的關係都能被你追到手。何況,他來就是你小媽,他當一回媽,你當一回爸,大家扯平。」
呵呵,原來閻王也會安慰人。常慕有氣無力地笑了笑,說:「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每個人的想法不同,我總覺得,要我一個人活在過去的記憶裡,有些寂寞……」
「可是,現在幾乎沒有可能把許點的魂魄球找回來了,所以讓他恢復心智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不是嗎?」小白插了一句。
「是……但是請給我幾天時間考慮,我需要做一下心理準備。」
「你要考慮多久?」蒼煢直截了當地問,「不會是永遠考慮下去,永遠在我家住下去吧?」
常慕打心底裡想扁一頓這個拽拽的毛頭小子,怎麼這麼沒禮貌?!雖然的確想在這兒住下去,人多可以幫著帶孩子,但是也不能直說。「呃……可不可以讓我找到工作再搬出去呢?」
「你要在這邊找工作?!」大家很詫異!
「是啊,我辭去了大學講師的工作,想到這海邊的小學做老師,我要帶著許點在平靜的小鎮上生活。」常慕厚顏無恥地朝大家微笑著,「我本來就是到這附近的海濱小學來面試,正巧大家都在這兒,以後住在一個鎮上相互有個照應。」
「既然是這樣,下午就讓卿卿著手恢復許點的心智。免得夜長夢多。」閻王說道。
常慕剛想拒絕,蒼煢搶在前頭說話了,「不用,常慕心裡還有些不甘心。等過幾天,他的不甘心漸漸磨平了,再恢復也不遲。」
這小子真鬼。常慕拍了拍小白的肩膀,說:「不愧是你們家的後代,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
小白滿意地笑了,「那是,我們蒼家的孩子個個聰明機靈,狡猾透頂。這就是遺傳。」
一聽到「遺傳」二字,閻王臉上立刻浮現不滿的表情。
「不會啊,」蒼煢故意顯得很疑惑,「我們蒼家歷代都是以淳樸敦厚,老實善良出名的。我的本性和遺傳沒有什麼關係。」
「對,對!」兒子說得沒錯!閻王連連點頭,可是他越起勁,越是被小白懷恨。
孔孔貼到蒼煢身上,甜甜地說:「可是我覺得你善良淳樸,溫柔體貼。」其實眼睛盯著蒼煢手裡的大蝦。
「只在特殊條件下而已。來,吃個蝦。」蒼煢怎會不知孔孔的意思,把剛剝好的大蝦塞進他的嘴裡,羨慕死對面的乾爹了。
判判偷偷地、期待地看了閻王一眼。常慕一看就明白判判的心思,當即也剝了個蝦喂許點,「點點來,吃蝦蝦。」不過一個大人給小孩子餵食天經地義,沒引起閻王的注意。
小白決定自我犧牲一下,剝了個蝦子深情地問小黑:「你要不要吃蝦?我剝一個給你。」
「哈?」小黑嘴巴一張,還沒明白,小白就把蝦肉塞了進去。
可惜,某人還是沒有反應,遲鈍的木頭!判判怒了,戳了戳閻王,沒好氣地說:「喂,我也要吃蝦。」
「啊?噢!」閻王夾了一隻大蝦放進判判的碗裡,「這桌子挺大的,你還有什麼夠不到的跟我說。」
判判瞪著那蝦子身上的外殼,硬是壓下心中的怒氣,「我手上不想沾腥,你幫我剝一下,好嗎?」
「噢,好。」
看到閻王也挺爽氣的答應了,判判心中有了一點小小的欣慰,子文就是這死腦筋,不過沒關係,多點撥點撥就通了。看著他快把蝦子剝完,判判斜靠過去,嫩唇輕啟,啟到一半就看到閻王把蝦子丟進了判判碗裡。
「厚厚厚……」、「哈哈哈……」小白和常慕忍不住哧笑起來,小白還譏諷道,「老大若是生個兒子也像他那麼呆,那就沒救了!」以此說明狡猾的蒼煢和他壓根兒沒有關係。
判判的臉頓時紅得跟猴屁股似的,閻王則表情嚴肅,彷彿什麼都不明白似的繼續吃他的飯。
這頓飯過後,閻王和判判走下樓梯去冥界辦公。見判判的氣還沒消,閻王終於上前道歉,「卿卿,對不起,我知道你是怨我沒給你喂蝦……」
「喲?你知道啊?」判判好生意外。
「知道、知道,可是他們都是我們的部下,我們的晚輩,在他們面前卿卿我我的,我做不到,總覺得為老不尊。你是判官,我是閻王,應該以身作則,不能丟了上司的威嚴,還有……」
「去你媽的威嚴!」判判一腳把閻王蹬了下去,心中怒火中燒,連髒話都吐了出來。
閻王「骨碌骨碌」滾下樓,跌了個四腳朝天。
「閻王大人,石大人,你們回來啦!」
牛頭馬面突然出現在下頭,判判一驚,立刻「咚咚咚」地跑下樓梯扶起閻王,溫柔依舊,「大人,您沒事兒吧?怎麼才喝了一點就醉了呢?早勸您中午不要喝酒了嘛!」
「沒、沒事兒……」閻王啥都沒敢說,任由判判扶著走了……走遠了他才輕聲說:「你看看你自己,在牛頭馬面前面裝得跟什麼事都沒的,幹嘛怨我啊!」言下之意,要在小白小黑面前也裝的啥事都沒有。
「小黑小白和牛頭馬面不一樣的嘛!」
「有什麼不一樣?」
「我說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
常慕和許點看樣子也要在蒼家住下了,不能侵佔蒼煢父母的房間,小白和小黑決定委屈一下,搬去三樓的閣樓。
整個下午兩人就在干體力活。工程挺浩大,蒼煢家的閣樓本來就是個雜物間,堆滿了舊破爛,大部分都是蒼煢小時候用過的東西,判判喜歡「收藏垃圾」的癖好一直都沒改。
小白小黑費了老半天的時間才把原來的東西清理出去,接著是打掃衛生。小白捲著灰塵三尺的窗簾布去樓下清洗,小黑就拖地板啊,擦窗啊,忙得不亦樂乎。他就是勞碌命,越忙越開心。
哎,老祖宗回家小住,結果只分到一間閣樓。小白靠在洗衣機上傻笑,想起了蒼家原來的那間江邊的宅院,現在都不知道在哪兒了……
小黑拖完地板,把自己和小白的家當從二樓搬至三樓,沉甸甸的一大堆。然後,整理,重新鋪床。他把小白的床單一抖,裡面一個琉璃瓶「匡當」一下摔得粉碎,裡面那根白毛順著氣流一下子飄出了窗口。
糟糕!小黑急忙衝到窗口,沒想太多,立刻跳了出去,企圖抓住那根白毛。那可是小白的心愛之物,萬一弄髒了可就完蛋了!
「有人跳樓啊!」
鄰里突然傳來一聲尖叫,嚇得小黑立刻隱身。一分心,沒揪住那根白毛,它反而突然徑直飄下去,栽進了一個樹邊的泥水潭,一隻野狗路過,蹺起後腿撒了一泡尿……
完蛋了……小黑哄走野狗,撿起那根又髒又臭的白毛,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找一根冒充吧!可是,附近哪有養雞場?而且,公雞有這麼長的白毛嗎?對了,去動物園!找仙鶴、鸕茲什麼的試試看!
小白聽到鄰家的尖叫有人跳樓,匆匆走出門看看是否出了什麼狀況,有個什麼魂兒的飄出來也好順手勾了他;結果看到小黑站在樹下,看著手裡的什麼東西正猴急呢。
「小黑,你在幹嘛?」
小黑一見到小白正朝這裡走過來,慌忙把羽毛藏在自己身後,「沒幹嘛!」
「你手裡什麼東西?」小白調皮地笑著。
「沒、沒有什麼……」
「騙人!給我看看。」
小白從小黑手裡搶下那根羽毛,看清楚之後,瞬間沒了笑容,「怎麼會這樣?!」
「我、我不小心……我……」小黑話沒說完,小白調頭就跑了。
小黑情願小白狠狠地罵他一頓,也不要看到他一聲不吭跑回屋子去。哎!都怪自己太笨!他立刻跟了進去。
小白低著頭,輕輕地漂洗著這根蒼鷺的翎毛,可是洗完吹乾,它再也恢復不了原先的光澤,而且亂糟糟的。畢竟這是年代久遠的古董……他坐在沙發上,看著翎毛,回憶著往事,想著哥哥的笑,想著哥哥溫暖的大手,眼淚就無聲息地滑落了……永遠留著那段回憶也不是辦法,總要有個結束才好……
看慣了小白的嬉笑怒罵,真笑假哭,突然看到他一個人默默掉眼淚,小黑心裡不是滋味。他慢慢踱到小白面前,喃喃地開始道歉:「小白,對不起……」
小白嘟著嘴,看也不看他一眼,「你說對不起有什麼用?」
「這是什麼鳥的羽毛?我找一根來賠你。」
「這是我哥哥留給我的東西,你拿什麼賠我?」
「……」傻小黑靜靜的站著,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良久,他悻悻地裡去。小白嘟噥:「跟閻王一樣,一塊爛木頭。」
沒有想到的是,神經粗壯的小黑,也做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客廳的桌上留下了一張字條,是爬上來企圖再次做愛心早點的閻王先發現的。
「小白:
我知道我很笨。我以前問過判判有沒有吃了會變聰明的藥,但是判判說沒有,還安慰我說小白就喜歡笨蛋。昨天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惹你討厭了。但我發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根本沒料到會發生那樣的事情。我無法彌補這個過錯,也不知道怎樣做你才肯原諒我,所以決定暫時出去散散心,省得你看著我生厭,等休假結束再回到冥界工作。
小黑留」
這算是離家出走嗎?莫名其妙。閻王沒理會,仍舊丟在原來的桌上。接著起床的蒼煢和孔孔看到了字條,然後是常慕帶著許點,接著是判判,最後才是賴床晚起的小白。
小白皺著眉頭鬱悶了,死小黑幹嘛不留在房裡,而要堂而皇之的留在客廳裡?明擺著是想要大家都看到嗎?可惡!
「他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難道說他把你……?」
看看,就知道大家會提問。面對眾人的疑惑,小白懶得解釋,本來心情就不好。
還是判判最好,拿出通天鏡照啊照,很快就找到了小黑。他似乎跑到了一個冰天雪地的地方,「小黑,你在哪兒?快回來。小白不氣你了。」
小黑意志有點消沉,淡淡地說:「反正我在休假,留在蒼家名不正、言不順,怪不好意思的,我想到處逛逛。等休假結束了,我自然會回去。」
這個還算有良知,蒼煢滿意地點點頭。
小白怒了,撲到鏡子面前說:「你跑到什麼鬼地方去了?拜託你快回來好不好?不然大家會以為我虐待你啊!」
「沒有,小白沒有虐待我。」小黑試圖解釋。
「不管怎麼樣,你給我回來!」
小黑想了想,這次還是不要聽小白的話了,偶爾也讓自己拿一次注意,就說道:「小白,我曾經常常跟你說我做的夢,說到你耳朵起繭之後,我就沒再提起過。可是……我真的常常會夢見你,幾百年都沒有停止過。夢裡的你,和現在的你很像,但是又有點不同,我常常看到你躺在一個冰天雪地的地方,閉著漂亮的眼睛,一動不動……我以前找過周公解夢,他老人家說,我的夢可能指引著一處地方、一位佳人、一個遺憾。他說我可以憑著自己的直覺到處走走,試著尋找夢境中的地方……」
這塊爛木頭居然尋夢去了!不行不行,不能讓他一個人亂跑。小白立刻問判判:「小黑現在在哪裡?我要去找他!」
判判慌亂地想想,轉身對閻王說:「你的車借我用用,我去找小黑。」
「哪一輛?」
「就是有追蹤功能的那輛啊!」
「可是那輛車的追蹤功能早就不能用了!」要不二十年前就駕著它出來找你了。
「是我故意搞壞的,你借我,我把它修好就是了。」
「噢……」原來是這樣。閻王無話可說,一揮衣袖,一輛古色古香、鑲著骷髏玉飾的木輪馬車就出現在客廳裡,但是,沒有拉車的馬,只有幾叢鬼火飄在周圍。
「哇!好神奇的馬車哦!」孔孔瞪大了眼睛,「我也要坐坐看!」
「帥吧?這是冥界最豪華的鬼車。」判判急匆匆地坐上車埋頭修理,不一會兒就弄好了。「來,小白,我們出發,孔孔和煢煢也跟著一起去吧!」
「我也要去!」常慕敏捷地跳上車,老大的車這輩子還沒坐過呢!
閻王一把把他揪下來,「超載了,連趕車的位子在內,只能坐五個人,待會兒還有小黑呢。」
小白抱歉地衝著常慕笑笑,「對不起了,前輩。」
蒼煢冒出個腦袋丟下一句:「在家看門帶孩子吧!哈!」
可惡!總有一天扁他一頓!常慕眼巴巴地看著車門關上,鬼火有序地排成兩列,拉著車消失在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