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鑄〔2〕先生:
我很感謝你遠道而至的信。
我看見廚川氏〔3〕關於文學的著作的時候,已在地震〔4〕之後,《苦悶的象徵》是第一部,以前竟沒有留心他。那書的末尾有他的學生山本修二氏〔5〕的短跋,我翻譯時,就取跋文的話做了幾句序〔6〕。跋的大意是說這書的前半部原在《改造》〔7〕雜誌上發表過,待到地震後掘出遺稿來,卻還有後半,而並無總名,所以自己便依據登在《改造》雜誌上的端緒,題為《苦悶的象徵》,付印了。
照此看來,那書的經歷已經大略可以明瞭。(1)作者本要做一部關於文學的書,——未題總名的,——先成了《創作論》和《鑒賞論》兩篇,便登在《改造》雜誌上;《學燈》〔8〕上明權先生的譯文,當即從《改造》雜誌翻出。(2)此後他還在做下去,成了第三第四兩篇,但沒有發表,到他遭難之後,這才一起發表出來,所以前半是第二次公開,後半是初次。(3)四篇的稿子本是一部書,但作者自己並未定名,於是他的學生山本氏只好依了第一次公表時候的端緒,給他題為《苦悶的象徵》。至於怎樣的端緒,他卻並未說明,或者篇目之下,本有這類文字,也說不定的,但我沒有《改造》雜誌,所以無從查考。
就全體的結構看起來,大約四篇已算完具,所缺的不過是修飾補綴罷了。我翻譯的時候,聽得豐子愷〔9〕先生也有譯本,現則聞已付印,為《文學研究會叢書》之一;上月看見《東方雜誌》〔10〕第二十號,有仲雲先生譯的廚川氏一篇文章,就是《苦悶的象徵》的第三篇;現得先生來信,才又知道《學燈》上也早經登載過,這書之為我國人所愛重,居然可知。
現在我所譯的也已經付印,中國就有兩種全譯本了。魯迅。一月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