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黑御棠的生活過得極為規律,兩人也下再談及那晚的爭執。每天下班時刻他總是非常高興,回家變得很溫馨也值得期待。他總是固定時間回家,即使有做不完的工作,也會帶回家做,他再也沒有辦法忍受加班,時間一到,他就想回家與妻於共進晚餐。
晚餐時刻,他們總會聊聊今天做了什麼事,這個習慣是如何養成的,他無法確切地指出,但他知道這一切是心心先開始的,她總是暢談自己的一切,並問他的看法,久而久之,他也開始習慣與她分享一切。
被人瞭解的確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尤其是被自己的妻子所瞭解。和心心在一起的時間,就如同他先前所想的一樣,寧靜、美好、溫馨,沒有謊言、沒有痛苦,也沒有懷疑和猜測。
他靜靜地注視著在一旁工作的妻子,她總是細心地為他整理好資料,再將所有待閱的文件按順序排好,讓他能更有效率地批閱。
剛開始他不是很信任她的能力,但幾次下來,他發現她做得極好,後來才知道在容家時,她和她的堂妹也常這麼幫忙容叔。
資料整理完畢,容心心一抬頭,就見到丈夫專注地看著她。
「大老闆還有時間發呆呀!」她笑道。
他微微一笑,「看到你總是會讓我分心。」
「胡說。」容心心嗔了他一眼,這男人表面看來嚴肅正經,私底下卻常說些讓她臉紅心跳的話,果然人不可貌相。
「下午容叔來過電話。」
「喔,叔叔說什麼,我怎麼不知道?」她好奇地問。
她和言淨三天兩頭通電話,雖然現在不住在容家,但那裡發生什麼事她幾乎都知道。
「我們的合作案讓公司的業績突飛猛進,容叔打算舉辦一場慶功宴。」
容心心皺起眉。慶功宴?離叔叔的生日不過一個多月而已,現在就要再辦慶功宴?繼而她思緒一轉——
「看來叔叔是獲利不少,才願意這樣大費周章。」不用多想,她也知道叔叔是想藉機再讓業績往上衝。
黑御棠笑了笑,「據我所知,他還打算邀請一些知名人士來讓慶功宴的場面更加熱鬧。」
「知名人士?」她抬起眼看著他,「你是說像當紅明星之類的嗎?」
「差不多吧。」他含糊地說.
「喔……」她嘲弄一笑。「氣氛這麼好,又有美女與醇酒相伴,我相信業績一定比上次還可觀.」
他瞥她一眼,黑眸裡帶著一絲警覺。
「這不是我的主意。」他覺得有必要澄清這一點。
她揮揮手,「我當然知道,這種提案不都是公關部、企畫部或什麼專案人員提出的?其實也沒什麼不好,做生意本來就是要衝業績嘛!」她看看他,眼裡有一絲淘氣。「我想,我們都得出席吧?」
他點點頭。
「我猜你應該也很常參加這種宴會,我是說,有美女的這種。」她心情極好地問。
「心心……」
「你說嘛,我只是很好奇想知道而已。」
「這種事自然難免。」他實話實說。
「有沒有影響你的判斷力呢?」
他擰起眉看她,「當然不會。」
看他一副坦蕩蕩的模樣,她心中忍下住愉悅起來。
「原來你定力這麼好呀!」她故作不在乎地說。
見她一臉得意,他嘴角微微上揚,不禁想逗逗她。
「那也得看情況。」他懶洋洋地說。
「看什麼情況?」她有點反應不過來.
「如果談判的人很有技巧,說不準我會願意簽下合約。」他臉上帶著淡淡微笑,一雙黑眼閃爍著精光。
「技巧?」她瞇起眼重複這兩個字。霍地,她起身走到他面前,緩緩坐在他腿上,一手拉著他的白色襯衫,貼著他的唇問道:「你是說,這樣的技巧?」
「恩哼!」
看著她明亮的眼睛,他感覺到一陣興奮流過全身。
「黑御棠!」她一把抓住他的襯衫,在手中捏成一團。
「不過,重點還是談判的人。」他一隻手輕輕滑過她的腰,卻讓她給揮開,他只好安分地坐著.「到目前為止,用這種方法成功引誘我簽下協議的人,只有一個.」
她板著臉不想再聽。
「那就是你。」他眼裡閃著笑意,一雙手圈抱著她。
「我?」她想站起來,但他卻不合作,依然將她牢牢地鎮在懷中。「我哪有用這種方法引誘你?」
「有,你有。在你第一次踏進我的書房,提出結婚的條件時,你就開始在引誘我。不然,你以為我為何那麼快就同意你提出的條件?」
她想反駁,卻發現說不出話來。
「那、那是因為你想娶我呀!」
「是啊,你先引誘我想娶你,又引誘我答應你的條件,讓我毫無招架的能力。」
「我沒有……」
他低聲一笑,「你有,你用微笑引誘我,用聰明吸引我,還用你的忠誠打動我,你敢否認嗎?」
「你……」容心心別開頭,想也知道這男人是故意報復她,她想裝作生氣的模樣,但嘴角卻下小心溜出一抹笑容。「哼,花言巧語。」
「我一向說真的。」他熱情地吻著她的唇,低聲道:「我很樂意示範你是如何引誘我.」
她臉紅地推開他。「那是你的幻想。」她哪有引誘他?
他抬頭露出一個魅惑的笑,「那就讓我幻想成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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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御棠帶著容心心出席慶功宴,宴會地點是選在私人別墅裡,別墅佔地廣闊,外頭的庭園造景別緻,屋裡也佈置得富麗堂皇。
一進門,許多識與不識的人都上前打招呼攀談,容心心站在他身邊,見他神色自若地談笑,自己只能對那些人報以微笑。
好不容易招呼完畢,她挽著他的手繼續向前走,過了一會兒,她就看到容言淨匆忙地走過來。
「嗨!堂姊夫,好久不見。」容言淨禮貌地招呼。
「心心,你們聊聊吧,晚一點我再回來找你。」黑御棠知道她們姊妹兩人總是有說不完的話,有些事不適合男人在場。
容言淨目送他的背影離開,那果決有力的步伐充分展現他天生的威嚴。不知道為什麼,雖然已經對他沒有任何敵意,但她仍是有一點畏懼他,嗯,就說是尊敬好了。
「姊夫似乎很少笑。」
「不,他很常笑。」想起夜晚時的他,容心心臉頰忍不住微微發燙,這男人實在潛力無限,不可小覷。
「那一定是只對你一個人笑。」
容心心不置可否地淺笑,和容言淨走到一旁坐下,聽她說起最近碰上的倒楣事。
兩人說了許久,嘻嘻笑笑的,最後是容言淨看到她的好朋友要提前離開,才連忙和容心心說再見,追過去送朋友離開。
容心心在她離開後,又和幾位認識的朋友打過招呼,才開始搜尋黑御棠的身影。然而她走遍了整個會場,都沒有看到丈夫的蹤影,大概又讓人給纏住了吧!她心想。
走到陽台,二樓的高度不算太高,卻給了她一個自由呼吸的空間。她看著下面庭園的景觀,又看著許多人在散步其中,當然,她也見到了容言淨與陸小姐漫步的背影。
她隨意看著,驀地,一個再熟悉不過的人影映入她的眼簾,那是她的丈夫——黑御棠。
她本想揮手讓他注意到她,但隨即看到他身邊有人,而且是一位非常美麗的女子。
月光下,那女子波浪般的秀髮披垂到肩下,火紅色的禮服將她柔白的肌膚襯得明亮照人,下一秒,她轉過頭來,容心心驚訝地發現那美麗的女子竟是赫赫有名的模特兒羅菲雅。
名模羅菲雅確實很美麗,尤其此刻她帶著明媚的笑容凝視著黑御棠。她走到陽台另一邊傾身探頭,想更看清楚他們,她看到黑御棠不知說了什麼,只見羅菲雅點點頭,隨即挽著他走到另一旁曲徑深處去了。
直到再也看不見他們的背影,容心心仍是站在那裡動也不動,她告訴自己不該多想,應該相信丈夫,但心裡另一個聲音卻偷偷溜出來,讓她不自覺地感到嫉妒與不安。
她轉身走出去,一路上,她對著前來招呼的人報以微笑,笑得她的臉都快僵掉了。不過短短的一段路,她腦中卻不斷浮現羅菲雅和黑御棠一同離去的背影,攪得她頭都快昏了。
看到休息室,她連忙推開門走進去,坐到沙發上舒了一口氣。此刻室內只有她一人,前方的鏡子映照出她的身影,匆然,她看到一旁雜誌架上的最新一期的商業維志。
自從結婚後,她已經很少再去追逐雜誌尋找有無他的消息,她隨手翻著,赫然發現黑御棠和羅菲雅的相片竟在上頭。
她全身一僵,看著裡頭的文字,內容報導著羅菲雅這幾年來的戀情,還列著許許多多的男人名字,黑御棠也是其中之一。
她的心涼了半截,再翻過一頁,一張相片映入眼簾,那是在日本機場拍攝到的,時間就是他上個月去日本的時候。
她瞪著那張相片,裡頭的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身影,同時出現在機場……
她看著看著,拿著雜誌的手頓時沒有力氣。為什麼那一晚他沒有說出遇見羅菲雅呢?
他說過夫妻之間要坦承,為什麼這一次要有所隱瞞?她不想猜測他和羅菲雅是否舊情復燃,但腦中思緒不斷翻轉,她根本控制不住。
她要找他,要問個清楚,她不想在背後猜測他做了什麼,她要聽他的說法。
容心心衝動地踏出休息室,沒想到一出去就遇上陳魁。
「好久不見了,容小姐。」他禮貌的問候著,臉上仍是一派斯文。「你看起來好像很匆忙,有什麼需要我效勞的嗎?」
「呃,沒有,謝謝。」她搖搖頭,心思仍停留在丈夫身上。
「我方才有見到黑先生,容小姐是要去找他嗎?」
她點頭,一臉歉意地看著他,「我有事情要找他商量,很高興遇到你,以後叫我心心就好,改天有機會我們再聊。」
他微微一笑,「這裡你不熟,我陪你一起找吧,我剛才有見到他,應該還沒離開才對。」
「那就謝謝你了.」
「不用客氣。」
她跟著他走出大廳,心中千頭萬緒,這裡這麼多人,似乎不是要丈夫說清楚的好時機,要是吵起來,場面既難堪又尷尬。
就在她還沒有決定好要怎麼做時,前方一雙人影從轉角走來,待她看清楚是誰後,要避開也來不及了。
黑御棠大步走來,而陪在他身旁的,正是美艷動人的羅菲雅。
「心心!」黑御棠驚訝的聲音響起,在看見妻子身旁的人時,黑眸閃過意外之餘,還有一絲冷厲。
容心心看著自己的丈夫和羅菲雅站在一起,感覺心好像被掏空似的。
「我正要去找你。」她回視他,卻發現他的眼神變得冷硬無情。她疑惑地眨眨眼,這才看出丈夫的注意力全放在陳魁身上.
「好久不見,黑先生。」陳魁有禮開口,一臉似笑非笑。
黑御棠沒有回答,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陳魁對他的冷漠以對,無所謂地笑了笑。」今晚和羅小姐玩得很愉快吧,我和心心也談得很開心。心心,下回見面再聊了。」說完,他有禮地轉身離開。
容心心站在原地,看到黑御棠目光冷硬的審視自己,像是在責怪她一般,一股怒意突地從心中升起。他可以毫不解釋他和羅菲雅的關係,卻不准她和別的男人說話,難道他以為她會和陳魁有什麼嗎?
他究竟把她看成什麼了?
她冷著臉直視他,就這樣和他僵站在原地。
一旁的羅菲雅見狀,眼睛眨了眨,露出個饒富興味的笑容,「你們慢慢談,我先進去了,再見!」
黑御棠沒有注意羅菲雅說什麼,只是冷冷地注視著妻子,「今晚結束了,我們回家。」
容心心緊抿著唇跟著他離開,丈夫的表情清楚表示稍後他會好好和她談一談。
一路上,車內籠罩著一股不祥的靜默,直到回到家,兩人走進書房,黑御棠才開口打破僵局。
「你沒有什麼要說的嗎?」他以一種異常冷靜的聲調問,面無表情的漠然神色比任何言語更讓她傷心。
容心心挺起肩膀,「要說什麼?該說的人是你。」
他朝她走近一步,兩入之間幾乎沒有距離,她抬起頭,清楚地看見他眼裡凝聚的風暴。
「羅菲雅就是你一直不願提起的女朋友,對不對?今晚你為什麼又跟羅菲雅在一起?」她質問。
「我再說一次,我跟她之間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與你無關。」他並沒有提高聲音,但那壓抑的嗓音,讓她知道他此刻極為憤怒。
「婚前的確與我無關,但婚後呢?上個月你說去日本處理公事,回來時飛機誤點,結果卻被雜誌拍到你和羅菲雅一起搭飛機回來,你……」她喘著氣,極力壓抑眼中浮起的淚水。「你根本在騙我。」
聞言,他直視著她,眼神毫無退縮.
「我是和她搭同一班飛機回台灣沒錯,但不是你想的『一起』,她走她的,我走我的,她自己花錢買機票,難道我還能趕她走嗎?」
她別開頭,「那你之前為什麼不說?」
「她有什麼好說的?」沒事提羅菲雅幹嘛?除了讓他的妻子胡思亂想外,一點意義也沒有。
聞言,她抬起頭瞪著他.
「既然如此,那為何今晚你們還在一起說話,而且還是走到沒人看見的地方去說?不要否認,我在陽台上看得一清二楚。」
「不是你看的那樣,」他聲音粗啞地開口,「機場相遇確實是巧合,剛剛我去找她,是提醒她不要亂放話。」
有關雜誌的報導,前幾天他就知道了。上個月在日本要搭機回台灣時遇到她,他很意外,兩人早就沒有聯絡了,她幹嘛故意上前攀談,還給記者拍個正著?要說沒心機他才不信!
「放什麼話?」她一時間沒有理解過來。
他黑眸微瞇,不曉得她是不是故意裝傻。
「我告訴她,我和她之間的事很早以前就結束了,若是她敢再拿我出來大做文章,我不會再留情面。」
他和羅菲雅短暫的關係,只是各取所需罷了,他們彼此都很清楚。她喜歡炒緋聞,可以,但不要牽扯到他,他已經結婚了。
沒想到真實的情況竟是這樣,容心心愣愣地看著他。
「我和她到人少的地方去,就是擔心你看到會誤解。」結果,她還是誤會了。
看她眼眶含著淚,他再次強調道:「羅菲雅根本不值得一提。」
他上前一步抱著她,輕柔卻力道十足地擁著她,不讓她掙脫。
「心心……」他低歎一聲,心裡的怒氣隨著她的眼淚而莫名消逝.「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她止住淚水,低聲問道。
「以後不准再和陳魁說話。」
聽見他冷硬的語氣,她不解地抬頭看他,「為什麼?他人還滿好的,對我也很客氣。」
他擰起眉,「他是個投機取巧的人,做事不講道義,不過,有很多女人喜歡他的慇勤體貼,你不要受到他——」
「你以為我會怎樣?」容心心生氣地打斷他,對他的不信任感到受傷。
黑御棠歎了一口氣,再度抱緊她。「我不是懷疑你,我只是告訴你他是怎樣的人,希望你不要被騙。」
她氣悶地瞪著他。
「你放心,既然你說他不是好人,以後我就不理他。但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討厭他?」
她感覺到他的身體突然僵硬,不解地看著他。
「因為他是可妮外遇的對象。」他的語氣平板,聽不出絲毫情緒。
容心心咬著唇,伸手抱住他。「我永遠不會背叛你的。」
他低頭飢渴地吻住她,而她也以熱情回應她的丈夫。
過了半晌,他拾起頭凝視她,
「我已經厭倦了婚姻中的爭吵,平靜和溫馨比較適合我們。」
她揚唇一笑,「婚姻就是如此,不論爭吵或快樂,夫妻兩人都得共同承受。」
「哦,那現在應該輪到快樂降臨了吧!」他再度低頭吻住她,一起享受夫妻的快樂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