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燈如豆,西陵雪望著幽亮的燭火,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苦笑,自己最終還是放不開雪炎令,做不到真的不管,不然,心裡也不會下了決定,答應韓少律的邀請。
摸出懷中的雪炎令,觸手的涼意讓他心裡輕顫一下,八年了,有多少次回想過以前?有多少次的問過自己,是否後悔過。
「還沒睡?」吉小小的身影映在窗欞上。
「進來吧。」收起雪炎令,西陵雪笑道。
吉小小推門進來在他身邊坐下,凝視他一眼,「不要答應。」
西陵雪眼睛微微一睜,「為何?按理說,你不是應該希望我答應才對嗎?」
「你可想過危險性?」吉小小撫上西陵雪的臉龐,擔憂道。
扭過頭去,西陵雪緩緩道:「危險?我知道,但是,我已經決定答應了。」
「阿雪!」
「不用再說了,你不是一直希望我來這裡嗎?現在我來了,做點事不正好嗎?」西陵雪低眉合眼淡淡道。
吉小小默然,正如韓少律所說,這樣不是很好嗎?有了西陵雪的幫忙……
「好了,我心意已決,我要睡了。」西陵雪開始下逐客令。
門關上,吉小小背靠著門,抬頭望著走廊上搖晃的燈籠,阿雪,似在想慢慢了斷與自己的情,他的態度已經轉淡,淡的就如他們初識一般……
半晌後,吉小小狠狠一閉眼,罷了!事到如此了,該狠的時候還是要狠的!
為了自己長久的心願以及為了風雨欲來樓!柔和的陽光照在韓少律臉上,他嘴角微微動了動,似乎是有那麼一點的笑容,因為坐在他對面的西陵雪剛說出了答應兩個字。
吉小小合眼靠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那麼,從今天起,還請韓樓主多照顧了。」西陵雪笑著向韓少律拱拱手。
「哪裡,我是要多靠西陵老闆才是,對了,吉公子,你呢?你和西陵老闆不是一路的吧,如果我也出錢聘你如何?」韓少律的目光轉向吉小小。
「錢就不必了,阿雪答應了,也就當是我答應了。」吉小小睜眼,笑的燦爛。
「太好了!」韓少律點頭,「就拜託兩位了。」
吉小小盯著枝頭跳躍的小鳥發神,自他們來到風雨欲來樓已經四天了,卻一直沒有冷秋寒他們的消息,沒動靜,是還在探嗎?
不過,吉小小更關心的是,雪炎令的秘密究竟是什麼?
風雨欲來樓的那塊他研究過了,什麼都沒有,跟阿雪那塊看起來基本一樣。因為阿雪那塊被還回來過兩次,也就排出了要收集起五塊才有作用的情況。
那麼,秘密已經就藏在這快雪炎令裡,但是,為什麼,什麼都找不到?
正想著,走廊頭走來一人,吉小小抬頭,那人看到吉小小又瞟到不遠處的西陵雪,愣了一下,而後繼續向前走去。
「那人是誰?」西陵雪踱過來問。
「不知道。」吉小小搖頭。
「他是風雨欲來樓風清堂的堂主黎言。」韓少律的聲音響起。
吉小小扭頭笑道:「前幾天沒看過他。」
「他才出任務回來,剛向我匯報過任務情況。」韓少律道。
「對了,冷秋寒他們有消息嗎?」西陵雪問。
韓少律搖頭,「沒有。」
「鬱悶啊,我們已經做好準備了,但他們卻沒有動靜,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吉小小抱著頭無聊道。
「耐心點,總會有動靜的。」西陵雪手中扇子敲他的頭。
「是啊,會有的。」吉小小緩緩轉頭,突然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第二天,晴朗的日子,吉小小喝著上好坐在花廳裡與韓少律和西陵雪閒聊,黎言進來報告一些事後,轉身離去。
吉小小看一眼黎言的背影,目光瞟向韓少律,「對了,韓樓主你把雪炎令收在哪裡的?」
「當然不會放在身上,風雨欲來樓自有秘密藏處。」韓少律低頭喝茶道。
「秘密藏處?」西陵雪眨眨眼,「想必是密室之類,你的那塊值價啊,不像我這塊,除了能換回那二十五萬兩銀子,就沒什麼作用了。」
「但是,對於我們江湖人來說,不管怎麼樣,雪炎令畢竟是一個傳奇的存在。」韓少律道。
「說得也是。」
依舊平靜的日子,又過了三天,第四天夜晚,吉小小房裡沒點燈,他靜靜坐在窗邊透過窗戶縫隙看著窗外的一切。
這三天他都在釣魚,就看魚上不上鉤了。
不過,他沒告訴西陵雪他在佈局,因為他不想看到西陵雪再受傷,再受傷的話,自己的心會痛,在自己欠了他很多的情況下,心會痛的更厲害……
西陵雪睜著眼躺在床上,他在等,等動靜,他知道吉小小一開始就在釣魚,不過,吉小小當初是怎麼看出破綻的呢?
還有吉小小和風雨欲來樓的關係又是如何的呢?
正想著,有動靜了,屋頂上有輕微的幾乎快聽不見的響動,若不是西陵雪一直在凝神,怕也是會忽略。
一道黑影閃過,西陵雪敏銳的發現那是吉小小。
探頭出去,韓少律的影子也閃出。
西陵雪翻出窗外,躍上屋頂,既然收了別人的錢,那麼活就是要干的。
臨高一望,四下了又沒了動靜,靜的一片死寂。
韓少律和吉小小行動的方向是一致的,但是吉小小在事前什麼都沒告訴自己,也沒告訴自己何時會有響動,一切都是自己推斷觀察出的,而這幾天也一直在守著,吉小小為什麼不告訴自己?
西陵雪決定等,再等動靜,韓少律和吉小小應該是去了風雨欲來樓的密室那裡,黎言會在那裡出現。西陵雪現在很想知道,吉小小是怎麼一眼看出黎言的不對勁的,要看出一個人的不對勁,要是熟識那人才行。吉小小啊,你什麼時候自己向我坦白一切呢?
正想間,東面牆頭有了輕微樹葉顫動,西陵雪眉蹙,向東邊掠了過去,看樣子黎言並不是一個人行動,還有接應的人?
翻上牆頭,伏下悄悄一看,冷色月光下暗處站了一個人,那身影是如此的熟,是冷秋寒?!
冷秋寒終於行動了?!
再向四周看看,還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是賀章!
但卻沒有蘇二娘的影子。
西陵雪屏息不動,細細觀察,扭頭看看,卻遲遲沒等到吉小小那邊的動靜。
怪了,不可能沒動靜的!西陵雪面沉思索,是繼續看著這邊還是去探查那邊?
片刻後,他輕身而起,向吉小小那邊飛奔過去。風雨欲來樓的密室是在後院的雨雅閣,西陵雪剛到雨雅閣外的庭院就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不好!他心中警覺,立刻摸出一顆藥丸吞下。
回頭四看,只見一道黑色影子向牆頭而去,西陵雪追了過去,一掌打出,黑影輕盈閃過,回招。
藉著月光看體型,西陵雪發現那人是個女人,難道是蘇二娘?
交手幾招後,西陵雪發現不是蘇二娘,因為那人的武功雖然不錯,卻不及自己,蘇二娘的武功應該不會這麼低才對。
剛才的幽香是迷香,那麼這人是下迷藥之人?吉小小和韓少律以及風雨欲來樓其餘人沒動靜是因為中了迷香嗎?
二十招後,西陵雪一掌打在那人肩上,正要捉住那人,突然眼前一花,一道影子揮舞著白練過來,西陵雪翻身跳開一看,又是個女人!
但是,這人的武功卻比那人高多了。
「蘇二娘?!」西陵雪試探問。
那人緩緩拉下面罩,蘇二娘那張嫵媚的容顏展現在西陵雪眼前,「西陵老闆好眼力。」
「呵呵,過獎。」西陵雪笑了起來,「不過,蘇二娘怎麼有這麼好的興致,半夜當賊?」
「西陵老闆也好興致,當保鏢當的不亦樂乎。」蘇二娘禮尚往來回了過去。
「也不廢話了,迷香是你和你的手下下的對吧,你們事先就混了進來?」西陵雪分析,他可不認為蘇二娘有本事沒有任何接應就能半夜潛進風雨欲來樓。
「對。」
「那麼你們是扮成丫鬟進來的,真是委屈你們,不過,也令我們不好查,一直都沒發覺的。」西陵雪笑道。
「好了,我不跟你多說了,我得走了。西陵老闆後會有期。」蘇二娘說完,煙霧彈扔出,拉起她的手下借煙逃走。
逃走了?西陵雪眨眼,那麼說黎言的行動失敗了?那為何吉小小和韓少律卻沒了動靜?
一腳踢開雨雅閣大門,赫然見黎言嘴角流血倒在門邊,蹲下一探他的鼻息,黎言已經死了!
西陵雪環顧雨雅閣,依舊沒有動靜。
突然他想到了,東面牆外的冷秋寒和賀章,急忙跑去,翻上東面牆頭一看,望見一群人在遠處打鬥。
好你個吉小小和韓少律!原來早就有佈置,沒了動靜是因為知道了冷秋寒和賀章帶人在外接應,所以,悄然去包圍,蘇二娘怕是得知了這個所以先跑了。
西陵雪好整以暇的坐在牆頭,看著這場熱鬧,既然吉小小一直沒有告訴自己他的計劃,那自己也懶得插手了,不如看好戲算了。混戰中,有兩道人影穿過包圍飛身離去,西陵雪一見是冷秋寒和賀章,而吉小小也沒讓人再追。
晃著腳,西陵雪搖著扇子笑道:「這場戲真是好看。」
吉小小走到牆邊,翻身躍上,坐在西陵雪身邊,「呵呵,精彩吧。」
「是啊,我差點錯過啊。」斜睨吉小小,西陵雪目光轉冷。
「阿雪,別生氣,我是怕你有危險,所以才什麼都沒告訴你。」吉小小急忙道。
「真的?」
「當然,我真的怕你再受傷,你可知道當我那兩次看到你受傷的時候,我心有多痛。」月光下,吉小小的目光是那樣的真摯。
西陵雪低頭,心中的滋味熬得他難受,真要斷掉這份情嗎?
「對了,你這次的計劃是什麼?」西陵雪抬頭問。
「是韓少律發現黎言的不對勁,所以我和他判斷黎言可能是冷秋寒那邊的人,他的目標那就應該是雪炎令。那麼我們就將計就計引他上鉤,那天我故意在問韓少律把雪炎令放在何處,我料定他雖然出去了,卻在外面偷聽。」吉小小開始緩緩道,「當然,風雨欲來樓裡還有別的人混進來,因為不可能靠黎言一個人就能取得雪炎令,但是,其餘是什麼人,我們卻沒查出,所以也只有引。」
「果然不出你們所料,等了幾天後黎言行動了?」西陵雪問。
「對,」吉小小繼續道,「雨雅閣的防衛我們放鬆了,而借口則是風雨欲來樓人手不足。於是黎言行動了,我和韓少律抓住了他,黎言則被韓少律所殺,因為我們發現他並不是黎言,而是易容的。」
「對了,有人放迷香,放迷香的是蘇二娘和她的手下,她們裝成丫鬟混進來的。我碰見了,但沒抓住她們。但是,那時你和韓少律已經不在雨雅閣了。」西陵雪道。
「我們料到肯定會有人接應,所以事先在風雨欲來樓外做了埋伏,黎言一死,我們就從雨雅閣的後門出去抓接應的人了。」吉小小笑道。
「結果發現接應的人是冷秋寒和賀章。」西陵雪嘴角揚起,笑的輕。
「對,我看他們是因為知道這裡人手不足,所以才來的,我覺得江南七會盟主托了風雨欲來樓這個任務,應該和冷秋寒他們有關聯。」吉小小低頭沉思。
「應該是和蘇二娘有關係吧,不是有傳聞說,蘇二娘和江南七會盟主的關係非同一般嗎?」西陵雪說完,向裡翻了下去。
轉過身看向跟著跳下來的吉小小,「我想問,真的是韓少律看出黎言破綻的嗎?」
「當然。」吉小小道,「黎言是他的手下,他肯定能敏銳發覺不對,黎言有時的言行舉動和他平常不太一樣。」
「是嗎?」西陵雪淡淡一笑,轉身向房間走去。
如果是易容,那麼定然是查清楚了一切,不然怎麼敢貿然混進來,應該不會出什麼破綻才對,真的是韓少律從黎言的言行舉動看出不對勁的嗎?
「對了,真的黎言,我們查探過,他,唉……出任務的時候和手下都死了。」吉小小目光暗淡。
靜靜的看著吉小小,西陵雪正欲轉身,吉小小一把抱住他,「阿雪,這次你不會怪我吧。」
「有什麼好怪的呢。」西陵雪低頭。
頭靠在西陵雪肩上,吉小小抱住他,抱得很緊,不想放開。
拉開吉小小的手,西陵雪眉揚起弧度,「去睡吧,忙了一晚了。」
兩人轉身回房。吉小小在房門口看到了韓少律,淡淡問,「人跑了是嗎?」
「沒追到冷秋寒和賀章,但是不能繼續追下去,那邊肯定有接應之人。」韓少律道,「這回虧得你看出了黎言的破綻。」
「呵呵,」吉小小笑了起來,「冷秋寒他們定是不知道我的身份,所以他們派出的易容的人也不可能知道。黎言即使在外見到我,雖然不能說破我的身份,但是都會微微點頭眼裡帶著恭敬,這是他的習慣。而,那人在見到我的時候只是微微有些愣,沒有任何反應。我立刻就判斷出他不是黎言。」
「這次,他們殺了黎言,我絕對不會放過他們!」韓少律冷漠的面上燃起了怒氣。
「這筆帳會算的,我現在倒想看他們接下去該怎麼辦,這次試探的意味比較重。」吉小小沉吟。
「我想提醒一件事。」韓少律的目光盯緊吉小小,「西陵雪是我出錢聘的人,那麼,他拿了錢就該做事!」
「我知道,但是……」
「但是你擔心他,怕他受傷!不要再用情來做事,如果這次西陵雪幫忙,說不定我們會更有收穫!」韓少律重重道。
吉小小默然。
「你要考慮到風雨欲來樓!你想它被毀嗎?!狠點心吧,你不是一向能狠下心的嗎?」韓少律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合上眼,吉小小頹然靠在門邊,這回真的是情在作祟了,居然沒有告訴西陵雪任何事。
不能再有下次了!
韓少律說得對,不能因為西陵雪而讓風雨欲來樓的名聲毀於一旦。自己要想到風雨欲來樓才行!
緊緊握拳,吉小小眸子變的陰冷,冷冷笑了笑,轉身推門進去。清晨,西陵雪坐在走廊欄杆上,望著不遠處吉小小的身影發怔,吉小小真的是愛自己……怕自己受傷……
地上的影子多了一道,西陵雪轉頭,見是韓少律,微微笑起來,「韓樓主早,昨晚真是抱歉沒能幫上忙。」
「無妨,事情我們都處理了,下次,西陵老闆盡力就是。」韓少律說的很客氣。
西陵雪點頭,「放心,既然我收了錢,就一定會盡職。」
韓少律轉身離去。
吉小小看著陽光下的西陵雪走了過去,在他身邊坐下摟住他,西陵雪瞪眼推開他,「大庭廣眾之下,你摟摟抱抱成什麼?」
「怕什麼,我還巴不得讓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人!」吉小小頭一揚傲然道。
西陵雪冷眼,「亂說些什麼?」
「不過,有人就是不識相,冷秋寒如果下次再來,我定要讓他嘗到苦果!」吉小小恨恨道。
西陵雪搖頭,「別提他,對了,你研究雪炎令有結果了嗎?」
「沒有,有什麼啊,韓樓主研究那麼久都沒有。就這幾天功夫,我又能研究出個什麼結果。」吉小小歎氣攤手。
「我想,冷秋寒他們應該知道,但是,不可能會告訴。」西陵雪道。
「那要怎麼樣才能從他們身上探得呢?」吉小小偏頭。
「你把雪炎令交給他們,他們自然會去驗證,到那時你就可以知道了,哈哈。」西陵雪大笑起來。
「你認為可能嗎?」吉小小撇嘴。
「說笑呢。」
吉小小卻沉默了,把雪炎令交給冷秋寒他們,雪炎令……他瞟瞟西陵雪,一個主意浮上心頭,但他很快否定,不行,絕對不能那麼做。
可是……不然怎麼探得出了,為了雪炎令的秘密自己已經耗費那麼多心血了,只要自己的判斷無誤,雪炎令藏有的定是自己一直想得到的那樣東西,不能功虧一簣!
可是那樣做的話,怎麼對得起阿雪呢,阿雪絕對會恨他的,他們之間的情也就灰飛煙滅了!
內心的掙扎,讓吉小小難受極了,他做不了決定,做不了……
「怎麼了?」見吉小小面色不對,西陵雪關心問。
「沒什麼。」吉小小擠出一抹笑容,「對了,我不是答應帶你去喝『金壇露』嗎?今天就去吧。」
吉小小起身拉起西陵雪向外走去。酒杯中的酒色呈淡淡的黃色,陽光照耀下帶微微金色,喝一口,醇香濃郁,西陵雪讚道:「好酒!」
「愛喝就多喝些。」吉小小說著又倒了一杯給他。
「對了,接下去怎麼辦?等著冷秋寒他們再次送上門?」西陵雪放下酒杯問。
「嗯,這樣等不是辦法,他們在暗我們在明,拖下去不行啊,不如……」吉小小晃晃酒杯狡黠一笑,「不如,我們來引他們。」
「怎麼個引法?你該不會是想用雪炎令來引吧。」西陵雪手指輕敲著桌子問。
「當然,不用這個引用什麼引?」吉小小的笑容笑的越發的狡詐了。
「那說說你的計劃。」西陵雪湊了過來。
「我啊,打算這樣做……」「引?」韓少律冷漠的面容轉向坐在他右手邊的吉小小。
「對,我先前都和阿雪商量過了,不引的話,總不能就這樣守株待兔吧。」吉小小搔搔頭。
「也好,把這件事了結了也好。」韓少律點頭,「那就把你的想法說出來吧。」
「很簡單啊,我們只要放出消息說,雪炎令中的秘密我們已經找到了,他們肯定就會心急的找上門來的。」吉小小笑道。
「其實早就該這麼做了不是嗎?」韓少律的目光變得凌厲。
「對,是早該這麼做,但是一直找不到適合的人來引他們。」吉小小的目光轉暗。
「你現在下定決心了?!」韓少律皺起眉頭,「你捨得?」
吉小小扭過頭去,咬牙,「我當然捨不得,但是……沒辦法啊!事情不能再這樣拖下去!去天山那裡已經調走了我們一部分人手,而且來回最快也要花三個月時間!我們可沒那麼多功夫來陪冷秋寒他們玩!而且為這個事,我們已經耗費了不少的精力了。所以……我……」
「所以你,不想為也必須為之,那我問你,你真能放下你心中的那段情?!」韓少律厲聲道。
「我不知道,你別問我!」吉小小轉頭怒吼。
韓少律默然,半晌後,緩緩開口,「既然你都不知道,那麼,你能保證成功?」
「我……」吉小小低頭,「我想,再向阿雪確定一件事……」月光如水,淡淡的,清清的,吉小小坐在庭院的涼亭裡看著站在庭院中賞月的西陵雪,清雅的身影,讓他是那麼的著迷。
「阿雪……」輕輕的開口,心裡卻有些緊張。
「什麼事?」西陵雪轉過頭。
「你……愛我嗎?」吉小小凝視著那雙清澈的眸子喃喃問。
西陵雪垂下頭,愛……在自己心中,他明白,他愛吉小小,但是,到了現在,他卻想斷了這份愛,因為,到了這個境地,吉小小都還不向自己坦白,繼續在暗中做他的事,或許,還在繼續的利用自己,這樣的人,叫他如何對他說個愛字?
見西陵雪不語,吉小小油然升起極度的失望,「你真的不愛我?你連那個愛字都不願意說出嗎?」
「我……」西陵雪抬眼看他,看他眼中的傷心,心中發痛,不是不愛,而是不敢。
「你說啊!」吉小小上前幾步,緊握住西陵雪的肩搖晃。
撇頭,掙開吉小小,西陵雪退後幾步,黯然神傷,「或許,我們該,就此,結束……」
鋪天蓋地的失望湧了上來,吉小小慘然退後,「你……這是你的真心話?」
西陵雪捂著胸口,胸口陣陣發痛,「對,你的不坦白,造就了這一切,是你……是你,知道嗎?!」
吉小小頹然無力,真的是自己嗎?可是……就如韓少律所說,自己有風雨欲來樓的這份責任,當初和韓少律定下了誓言,要把風雨欲來樓推到武林第一的位置!要到武林第一,那麼,自己的武功必須是武林第一!不然如何讓人信服?!
然而那麼多年來,自己就差那麼一點了,一直無法突破,所以才一直在江湖上低調做事,不露鋒芒。
倘若自己推測的沒錯,雪炎令中藏有的是雪痕宮失蹤的最高內功心法的話,自己只要得到,那麼,一切的一切就可以達成了!
都到這個地步了,又怎麼能放棄了。
但是,這些都不能告訴阿雪,只因為阿雪他是……
「是我……是我……是我造成了這一切。」吉小小慘淡的笑容在月光下看著是那樣的蒼白。
西陵雪扭頭,「所以,我們不如……」
說到這他再也說不下去了,心中痛得讓他幾乎無法承受,要捨棄一份情,居然是那麼的痛苦。
不想再面對下去,西陵雪跑向自己的房間。
吉小小無力坐在涼亭裡,呆呆看著月亮發神,真的走到這一步了……
「你確定了嗎?確定要做了嗎?」韓少律冷漠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沉默半晌,吉小小終於咬牙點頭,「決定了!既然,我與他已經關係破裂,那麼……」
「很好,既然你要想實現你的誓言,那麼,還是需要做到心狠。」韓少律淡淡道。
「你是個無情的人。」吉小小苦笑。
「那是因為,我不知道情是什麼。」韓少律還是一臉的漠然。
「算了,不多說了,做好準備吧。」吉小小起身,步履有些不穩的向自己的房間走去。西陵雪關上門,背靠著門緩緩滑下,他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對吉小小的感情有這麼深了,不是一直在猶豫的嗎?不是一直沒有確定的嗎?
為何,剛才那麼想說出那個愛字,但是理智又告訴自己,不能說!
抱住頭,西陵雪覺得很是無力,自己為什麼要去愛上吉小小?
吉小小一直瞞著自己是因為雪炎令的秘密?雪炎令的秘密?瞞著自己……難道說他知道自己是……
西陵雪猛的抬起頭,如果吉小小知道的話,那麼說,吉小小從一開始,就是從他踏進當鋪的一開始,就是在利用自己?!
西陵雪突然想大笑,笑自己傻,笑自己笨,自己居然會愛上一個從頭到尾都在利用自己的人!
吉小小!你!為什麼!
眼淚輕輕滑落,西陵雪只覺得此刻自己的心痛的是那麼的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