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似圓盛色漸凝,玉盆盛水欲侵稜。」吉小小仰頭望月,正巧十五,月色明晰,秦淮河上別有韻味,月色倒影,水波漾動,清冷之韻一覽無疑。
「吉公子,舞袖今日邀請是因為再過幾日,舞袖就要離開了,想和吉公子再聚聚。」舞袖低眉含笑,斟酒給吉小小。
「承蒙舞袖姑娘對我青睞有加,我實感榮幸。」吉小小笑瞇瞇的坐下喝酒。
「像吉公子這般人才,舞袖能認識也是舞袖的福氣。」舞袖嬌羞一笑,花容印月,平添幾分麗色。
「呵呵,說笑了,對了,上次聽舞袖姑娘彈琴真的是悅耳之極。」吉小小靠近幾分,眨眼而笑。
「吉公子喜歡,太好了,那舞袖就再為公子彈上幾曲。」舞袖歡喜道,連忙命人取來琵琶。
月色輝映,佳人琵琶在抱,大珠小珠落玉盤之聲令人是身處仙境。
搖晃著酒杯,吉小小悠哉欣賞,阿雪,但願你一切順利。
西陵雪鬱悶的走在河邊,看著艘艘燈火輝煌的畫舫,聽著傳來的鶯聲笑語,無聊的折下一已經凋零的柳枝。
鬼知道那個蘇二娘什麼時候動手。
吉小小倒好,有美人相伴,有美酒伺候,過的逍遙啊。
轉頭看見倒影在水中的圓月,這次真的是最後了嗎?真的不繼續下去了嗎?完全不管雪炎令的事了嗎?
西陵雪在矛盾,自己真的能就此放下雪炎令的事不管了,而回去過自己的逍遙生活嗎?
雪炎令……並不是因為自己參與進了其中,而想看個究竟,而是……
長歎口氣,除開雪炎令不說,吉小小呢,他是不會罷休的,如果自己說真的不理會了,相信吉小小會繼續遊說自己,繼續利用。
雖然他明口向自己表白了愛,但是……
「阿雪……」另人討厭的聲音響起,西陵雪轉頭冷冷看向出現在自己身後的冷秋寒。
「你在這?」西陵雪蹙眉,冷秋寒怎麼會在這?難道他和蘇二娘是一夥的?他取過一次令牌,所以告訴了蘇二娘,根本就不必再打自己這塊令牌的主意了?
「我正好下了畫舫,見你一人孤單在這裡,想來陪陪你。」冷秋寒走進幾分,凝視他,「吉公子不在?」
「他去陪伴佳人去了。」西陵雪冷色一斂,又擺出那副虛偽的溫和笑容。
「那,我來陪你如何?」冷秋寒目光轉動。
「不必,我馬上就會客棧休息。」西陵雪說著轉身就走。
眼前一花,冷秋寒躍到了他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何必急著走呢,不如我們今晚賞月,渡個良宵。」
「呵呵,你何苦找我呢?這秦淮河上各方佳麗雲集,你隨便挑一個也是絕色,而且以你冷公子的身份,保證會服務周到的。」西陵雪淺笑。
看著西陵雪月下的笑容,冷秋寒心動,果然是月下的他更為吸引人,清雅出塵,似那謫仙。
他其實不適合當一個商人,他沒有商人的市儈氣息,雖然他也貪財,但是他的氣質卻是那翩翩佳公子。
或許,就是因為這個,西陵雪才吸引自己的。
不過,除此之外,還因為他是……
「那些美人怎及得你半分的氣質,阿雪……何必執著於吉小小呢?那人有哪點好?」冷秋寒此刻離西陵雪只有一步之遙,對視凝望著,看著他如深潭般的眸子,輕聲細問。
轉過頭,西陵雪淡然而笑,「執著是因為自己的心,我也不知道他哪點好,但是,我想和他在一起。」
「你就不怕他騙你,他利用你嗎?你以為他真的就是完全的對你好嗎?」冷秋寒眸子中凝起寒氣。
「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嗎?」西陵雪冷笑。
「既然你知道,那為何……」
「情字,你能理解嗎?我也不想的,可是,有時就是無法抑制。」苦笑,西陵雪搖頭歎氣,「世上有多少人參透了那個情字的。」
冷秋寒默然,很快他目光一收,一把握住西陵雪的手腕,「那你又可知道我對你的情?」
想甩開冷秋寒的手,卻被他握的緊,西陵雪無奈歎氣,「你這又是何苦呢?放手吧。」
冷秋寒搖頭,「我就真比不上吉小小嗎?那小子,不過成天嬉皮笑臉,油嘴滑舌的,在江湖上基本沒半點建樹!」
「那又如何?他在江湖上沒有建樹更好,反正我也不是江湖人,不是嗎?」嘴角的笑容轉為狡黠,西陵雪微微一笑,「他和我不是正好嗎?我們都是江湖無名之輩,正好少沾江湖的腥風血雨。」
「我不會放棄。」冷秋寒的手再握緊幾分。
「喂,我說,我看你的腦袋估計也有幾分不正常,明知不可求卻要強求,這和你冷大公子的冷漠可是不相符合的。」西陵雪帶幾分嘲諷的調侃,嘴上邊說,手也動了。
手腕一轉,五指成爪型抓向冷秋寒的手腕,冷秋寒一放,西陵雪的扇子滑出,打向他手肘的穴位。
冷秋寒腳步移,避開西陵雪的招數,西陵雪乘機掠起,向客棧方向掠去,他不想再和冷秋寒耗下去,而且看現在的情況,或許自己和吉小小估計錯了,蘇二娘不是在今天動手。冷秋寒身形一動,追了上去,白影一晃攔住西陵雪的去路。
「冷公子,請你讓路。」西陵雪停下腳步,斜眼看他。
「你別拒絕的那麼快,多想想吧,離開吉小小,他對你沒好處的。」冷秋寒逼近。
西陵雪後退兩步,背抵著了牆,他乾脆一抄手,側頭看冷秋寒,「我發現你真的是腦子不正常,我跟你說過,我和吉小小的事跟你無關,我愛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你的建議我根本就不會加以考慮。」
冷秋寒卻不語,凝神看著他,「我也不知道我為何會對你動情,但是你要我放棄卻是很難。」
他越靠越近,西陵雪伸手就要推開他,冷秋寒卻低頭欲吻他。
西陵雪一驚,腳下一踢,冷秋寒抬頭,扭腰避開。
西陵雪瞇眼,微微有些氣惱,他也不再顧忌什麼了,扇子揮出,直逼向冷秋寒。
冷秋寒微微一哂,一雙掌封住了西陵雪的進攻,「阿雪,你是贏不了我的。」
他身形一動,雪殘九象又使了出來,封住了西陵雪進攻去路,月下殘象更是不清,要分辨比白日更困難。
一個恍惚中,西陵雪被他點中了穴道。
冷秋寒嘴角笑容擴大,攬住西陵雪,撥開他額前幾縷亂髮,低頭在他唇上輕輕一吻,「我說過你贏不了我的,我們今晚好好賞月如何?」
「你想怎麼樣?」西陵雪沉聲問。
「不想怎麼樣,看你緊張的,我只不過想和你賞月,聽曲,談心而已。我也不想強迫你,如果要做其他的,也要看你的意思。」曖昧的笑語在耳邊響起,讓西陵雪想狠狠的揍這個無恥之人!
打橫抱起西陵雪,冷秋寒向河邊掠去。
腦子裡飛快思索脫困的辦法,西陵雪在估量冷秋寒說的話,他真的不會強迫自己嗎?還是他說的根本就是假話?
該死的吉小小,你醉死在溫柔鄉里了?
好!等你回來,我非要你陪我銀子不可!
正想著,耳邊傳來破空之聲,西陵雪一怔,只見冷秋寒抱著他,幾個跳躍避開打來的暗器。
幾個方位又傳來破空之聲,冷秋寒一皺眉,這打暗器的功夫實在是高,幾個方位都是打的刁角,他現在抱著西陵雪不好避。
身形晃動,冷秋寒憑著超絕的輕功又避了開,但突然發覺不對,身形一頓,僵住了。
西陵雪拍拍手,自他懷中跳下,「真倒霉,你若不再快點,當心我罰你銀子翻倍。」
「哎,我來得還算及時吧,你別老想著銀子好不好?」吉小小的身影自黑暗處慢慢而出。
冷秋寒明白了過來,吉小小用暗器打中了西陵雪,解開了他的穴道。
「喂,姓冷的,我警告過你的,阿雪是我的!不准碰他!莫非你有癡呆症?記不住我說的話?」吉小小瞟冷秋寒,言語中的警示意味甚濃。
「這傢伙無恥,無恥的人,自然是什麼都不會聽的。」西陵雪作無奈狀。
「需要給他點教訓嗎?」吉小小問。
「算了吧,不合適宜。」西陵雪眼光上瞟。
吉小小順他目光一看,只見不遠處的黑夜籠罩的屋頂上七道白影格外醒目。
「我懶得打架,你想打的話,自便。」西陵雪說完,轉身就走。
「我也不想,我們回去渡良宵吧。」追上西陵雪,吉小小嬉皮笑臉的攬住他。
推開吉小小,西陵雪沒好氣的白他一眼。
冷秋寒的穴道被他手下解開,恨恨的瞪了吉小小一眼,「吉小小,總有一天要除去你才妥當!」
扭頭見冷秋寒的走遠,西陵雪歎氣,「我們估計錯了,蘇二娘沒行動。」
「是沒行動,我離開舞袖那裡,特地去她的畫舫看了看,她和她的那群姑娘們正在畫舫裡陪客人。」吉小小道。
「那,莫非是冷秋寒和蘇二娘是一夥的,把事情都告訴了她?」西陵雪皺眉。
「很有可能,我見他對蘇二娘的態度可不像對賀章那樣。」吉小小回想當時賀章和冷秋寒對決時的情況。
「那麼也就是說,我的任務完成了?可以回去了,拿回我的二十五萬兩銀子了?」西陵雪眨眼,真的就這麼結束了?
結束的還真有點平靜。
吉小小深深看他一眼,緩緩問,「阿雪,我問你一件事。」
轉頭看吉小小的笑容隱去,一臉深沉,西陵雪笑了,「什麼事?」
「你,真的不去風雨欲來樓?」細細看著吉小小的容顏,看他眼裡清明之光,西陵雪淡淡一笑,展開手中的扇子輕輕搖晃,「是你想我去,還是你想讓我陪你去?」
吉小小嘴角上揚,「有區別嗎?」
「你認為沒有嗎?」西陵雪笑的頗有深意。
「阿雪,我知你的心思,你嘴上說,你不管了。但是,其實你心裡還是放不下對不對?」吉小小笑的可愛。
「但是,我是商人,不想做虧本生意。」西陵雪摸出雪炎令,手指輕輕滑過,「我立刻回揚州,繼續安穩的做我的生意,不再和江湖有瓜葛。等到時限到了,拿回我的二十五萬兩銀子。這麼好的事,我為何要放棄?而要去風雨欲來樓那個危險的地方?
「難道你經歷了那麼多,參與了一半,就此就罷手了?你心裡不好奇嗎?」吉小小湊過來,依舊笑瞇瞇道。
「我是好奇,但是事情最終還是會有個結果,到結束後,我只需要稍加打聽就可以知道了。我又何必趟這趟渾水呢?」西陵雪笑道,月下的他,笑容更顯幾分縹緲。
吉小小收了笑容,歎口氣,「我倒很想去,因為我是江湖人,而且已經被捲了進去,所以,想參與完。」
「你若要去,那麼,我們各走各的路,你去風雨欲來樓,我回揚州,反正現在雲紫纖已經放棄了。你也不需要我幫你擋了。」微微的苦澀浮上心,西陵雪轉身向客棧走去。
靜靜的看著西陵雪的背影,吉小小低頭,各走各的路?阿雪的意思……
苦味籠上心,西陵雪笑自己太傻,傻得要去愛吉小小,明知道吉小小一直在利用自己。利用自己查出那三批人是哪三批,而且到現在還不肯放棄,要自己去風雨欲來樓。繼續陷入這個漩渦之中。
可是,雪炎令,自己真的可以完全放開嗎?
自己真的可以完全的放棄過去的一切嗎?
轉頭看向吉小小,只見他仍站在原地不動,月光把他的影子拉長,看著是那樣的孤寂。
「各走各的路,是嗎?」淒涼的語調,吉小小沒了以往的笑容。
西陵雪靜默,兩人一直以來其實都心知肚明,但是都不願意去捅破那層紙。
痛苦的咬咬牙,西陵雪點頭,「如果,你要去,我們當然就各自行動。等期限到了,你給銀子就行了。」
說完,他大步離去。
吉小小悵然,失落的站在那裡,他知道是自己太自私,但是,他不能功虧一簣。
雪炎令的秘密他必須查出來,但是,阿雪他……在情和利上,他必須做出選擇。
阿雪他不去?那麼……躺在床上,西陵雪沒有睡,他睡不著,想到吉小小他睡不著,他氣惱,氣惱到現在吉小小還想利用自己。他在懷疑,吉小小對自己的情是真的嗎?還是在吉小小心裡自己不如利益?
窗戶被風吹的微動,突然間,一道黑影翻窗而入。西陵雪一警,翻身而起,「什麼人?」
抬眼一看,月光照耀下赫然是吉小小。
歎口氣,西陵雪和衣倒在床上,「你這麼晚了,來我房間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睡不著,想你。」吉小小走到床邊躺下,西陵雪也沒推開他。
西陵雪翻身背對著他,「蘇二娘如果動身離開了,那麼,也就表示我的令牌徹底安全了,到時候我也就回揚州了。」
伸手抱住西陵雪,頭埋在他頸間,吉小小呢喃,「你知道我會去對嗎?」
「當然,你怎麼可能不去?怎麼可能就此放開和我一起回揚州?」西陵雪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冷淡道。
「我知你心裡明白,其實我們雙方早都明白,只是想自欺欺人,不想說破這一切。」吉小小苦澀道。
「但是,我只想你明白一件事,我對你的情是真的。我愛你這句話,絕對不是句假話!」吉小小帶著濃情的話語讓西陵雪轉過頭來。
低頭猛的攝住西陵雪的唇,吉小小貪婪的享受著他的味道。
沒有推開他,西陵雪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手滑到西陵雪的腰間,輕輕拉開他的腰帶,手撫著他光滑的肌膚,漸漸向下探去。
西陵雪神智一凜,抓住吉小小的手,「不行!」
「為什麼?」吉小小凝視。
「情是有,但是,我們都不坦誠,沒有完全的交心,你放手吧。」推開吉小小,西陵雪拉過被單裹緊,「我要睡了,如果你想和我一起睡,就別再動手動腳。」一夜睡的並不安穩,清晨,西陵雪睜開眼的時候,吉小小已不見了蹤影。
起身出去,推開吉小小的房間,卻見也是空蕩無物。
他走了嗎?西陵雪苦笑,苦得讓他的心發痛。
心中的失落讓他空寂的難受。
緊緊抓住衣衫,咬牙扭頭,既然他走了,那麼自己也離開吧。
「起來了啊,我剛才出去給你買了酥餅,來,嘗嘗。」吉小小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西陵雪轉身,只見他迎著朝陽站在走廊上手拿著個油紙包,一如往常的笑。
失落頓失,心一下被填滿了,西陵雪的笑容展開,「你還真勤快,多謝了。」
吃過早飯,聽客棧大堂裡的人一直在談論那才藝大會,取得第一名的果然是春月秋花樓的頭牌。
「對了,我打聽過了,蘇二娘似乎動身了,冷秋寒自然也跟著一起。」吉小小道。
「賀章呢,這兩人去了,我想賀章必然也會去。這三人要是聯合的話,不好對付啊。」西陵雪道。
「的確不好對付,但是以三人的身份,想他們也不敢明著來,只會來暗的。但,是暗的話,陰招就更多了。」吉小小說的一臉輕鬆,似乎事不關己樣。
西陵雪微笑,「韓少律也不是省油的燈,想必自會有辦法對付。」
兩人正說著,有人進了客棧,四處探望,「請問,這裡可有位叫西陵雪的公子。」
西陵雪站起來,「我就是。」
「我家樓主有信給你。」來人恭敬的遞上一封信後離去。
打開信封,抽出信展開,西陵雪眉蹙,看完後,目光變冷,掃了吉小小一眼。
「喲,韓少律邀你去風雨欲來樓繼續商談雪炎令之事,看來是想從你口中得知一些消息吧。」吉小小吹聲口哨。
「呵呵,這信來的還真及時。」西陵雪嘴角帶著冷意。
心中卻是失望,吉小小,你……
吉小小卻是眨眼,還是維持他那看起來可愛的笑容,「阿雪,你會去嗎?」
西陵雪沉默。
吉小小知道西陵雪氣惱,不過,他還沒告訴韓少律,韓少律就已經這樣做了,看來韓少律真的是很瞭解自己的心思,也很瞭解情況。信來的真是很及時。
由韓少律出面邀約的話,想西陵雪也不會怎麼拒絕,畢竟不好拂了韓少律的面子,再說談的也是正事。
半晌後,西陵雪長歎口氣,「既然是韓樓主邀請,我怎麼會不去呢?」依舊是那輛黑漆小馬車,這回向北,去邢州,去風雨欲來樓,繼續攪入這個江湖中去。
西陵雪看著車窗看的秀麗山川歎氣,看來他真的是不能過平靜日子。
不過,去了,或許也是了卻了自己心中一個結,本來去和不去兩件事,就在天平上相持不下,雖然是不去佔了上風,但最終的結果卻是……
有去的打算,不是為了吉小小,而是為了雪炎令,為了自己本應該背負卻又很想放下不管的責任……轉頭看一眼吉小小,只見他靠在角落裡,在低頭思索著什麼。
西陵雪喟然,吉小小說愛自己,這個愛字的份量有多重?有多純?是真正的愛情嗎?還是他根本還沒弄清他自己的心,根本就還沒達到愛。
自己也一樣,情是有,可是,那種生死相許的愛,或許還不夠,不夠……
說回揚州,就是想狠心斷了這份情,重新過自己的平靜生活。
吉小小沉思,阿雪不明白他的心思,倘若自己真讓他回揚州了,那真就是各走各的陽關道了。想他留在自己身邊,已經習慣了他在自己身邊,怎麼能放下呢?風雨欲來樓自己是必須去的,但自己不想放下阿雪。
不管用的手段是否卑鄙了點,他想他留下,或許當事情解決了,阿雪能體諒他所做的事,或許,愛更深了,阿雪能原諒自己。
阿雪他,從未對自己說過愛字……
他們之間的感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由最開始的看不對眼到後面的漸漸心動,到現在的情轉濃,而什麼時候,能真的交出自己完全的心,愛到濃烈,相許這一生呢?
「阿雪,到了邢州,我帶你去邢州最好的酒樓懷鄉閣喝酒,那裡的『金壇露』不比你的一浮春差哦。」吉小小抬起頭來,滿臉笑容。
「好啊,只要你給錢,如果真的酒好,那你得多買幾壇給我,當是你補償我的一浮春。」西陵雪的笑容也堆上了臉。
「我還是喜歡看你的笑容。」吉小小笑道。
「你給我銀子,我會笑。」西陵雪話題又轉到了銀子上。
「你別一天開口閉口銀子的,多想想我吧。」吉小小一臉無賴樣。
「你?」西陵雪瞥他,「你還不如銀子長得可愛。」
「沒良心啊,銀子哪比得我,想我吉小小風流瀟灑。」吉小小大言不慚道。
「呵呵……」西陵雪開懷而笑。
馬車中的陰霾一掃而光,兩人又恢復了原本的溫馨。韓少律站在風雨欲來樓大門口,看著吉小小和西陵雪自馬車上跳下來,他等了他們十五天,他們終於趕到了。
「吉公子,西陵老闆,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韓少律把他們讓了進去。
坐在大廳裡奉上茶,韓少律問西陵雪,「聽聞西陵老闆已經消弭了你那塊雪炎令的災禍,真是可喜可賀。不知,西陵老闆有什麼新的消息嗎?」
「新的消息,無非就是那三批人開始聯手,全力對付風雨欲來樓。」西陵雪笑道。
「那麼,果然他們真正需要的那塊是我現在保存的那塊。」韓少律表情漠然,「你可知,琴幕莊的琴赫天想把他女兒嫁給我。」
「好事啊,琴大小姐才貌雙全,難得的佳人。」吉小小鼓掌祝賀。
輕抿口茶,韓少律冷笑,「琴赫天自知,這回的麻煩不是光用玄音殺就可以換的風雨欲來樓的保護的,所以才想把女兒嫁給我,此舉對他大的有好處。」
「這是自然,以風雨欲來樓的勢力,琴赫天可謂是賺了,那你會答應嗎?」西陵雪挑眉問。
「你認為我會答應嗎?」韓少律不答反問。
「其實我想,琴赫天也想得知雪炎令中究竟有什麼秘密吧。」吉小小吹開茶葉,大飲一口。
「能有什麼秘密?我翻來覆去查過好幾次了,什麼都沒查出。」說著韓少律從懷裡摸出雪炎令扔給西陵雪。
西陵雪拿過,再摸出自己身上那塊一對比,兩塊雪炎令完全一模一樣沒任何區別,看不出有什麼地方不同。
「既然沒秘密,那為何冷秋寒那幫人追的那麼緊。」西陵雪掂量兩塊雪炎令,連重量都幾乎一樣。
「這也是我一直想弄清楚的問題,還有就是,這三批人,真正是什麼來頭。」韓少律冷臉更陰沉了。
「表面上看,一個雪痕宮少主,一個維龍幫幫主,一個春月秋花樓樓主,根本不會有聯繫才對。撇開冷秋寒不說,賀章領導維龍幫有幾年了,而且聲譽還不壞。蘇二娘建立春月秋花樓的時間則更要久些,而且一直就只是個老鴇身份。完全讓人摸不著頭緒。」吉小小搔搔頭道。
「秘密總會揭開,現在暫且放下這些不談,我想知道韓樓主怎麼對付那群人。」西陵雪抽出扇子輕搖。
「其實不瞞你們說,此時三批人聯手對我風雨欲來樓不利,前段時間江南七會盟主出冷月刀和八卦游龍劍劍譜,再加十萬兩銀子讓我替他送一個東西到天山去給天山無寒宮。」韓少律道。
「江南七會盟主出的大手筆,而且你也不好拂了他面子,不過,這下風雨欲來樓精銳就減少了。」西陵雪道。
「不錯,所以此次邀請西陵老闆和吉公子來還有一個不情之親。」韓少律道。
「韓樓主旦說無妨。」
「我想出價三十萬兩請兩位幫忙。」韓少律目光注視著西陵雪。
「三十萬,大數目啊。」吉小小咋舌。
「你是想保住風雨欲來樓的聲譽。」西陵雪一語點破。
「對。」韓少律點頭,「如果西陵老闆嫌錢不夠,還可以再加,我也不急著立刻要答案,西陵老闆先考慮吧。」
韓少律給他們安排在後院的賦音閣住,吉小小坐在桌邊,手支頭看著西陵雪,「阿雪,你會答應嗎?」
「有銀子啊,你說我會答應嗎?」西陵雪笑瞇瞇道。
「你啊,給你銀子你就干。」吉小小無奈。
「其實,既然來都來了,已經完全捲入不可抽身了,那麼,不如答應得好。」西陵雪笑道。
「說的也是,但是,很危險的,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既然你答應了,也等於我答應了,記得到時候把錢分我一半。」吉小小眨眼。
「你想得美!」西陵雪瞪他,「不過你放心,我信奉安全第一,你也要小心自己。」
「好了,不說了,我回房了,趕了那麼多天的路,我也累了。」吉小小笑著起身出去。走廊上,韓少律一身黑衣背著手迎風而站,吉小小靠在柱子上冷冷看著他,「為什麼出錢聘阿雪?」
「因為樓裡目前人手不夠。」韓少律冷聲道。
「我讓他來這裡不是為了涉險的,我不想讓他對上冷秋寒,我只是想讓他留在我身邊,以及,看能不能最後取得他的原諒。」吉小小微微慍怒道。
「還少了一句,繼續利用。」韓少律轉頭,冷眼道,「你認為如果真的是如我們所推測的那樣,雪炎令中藏有東西,你取到了,據為己有,他會原諒你?」
「這不管你的事,這是我和阿雪之間的問題。」吉小小扭頭,按下怒氣道。
「你自認為是愛他,你究竟有多愛他,你的愛是建立在利用基礎上的。而他對你呢,他對你說過愛字嗎?他對你的情,究竟又有幾分呢?好好想想吧,這關係你的長久以來的心願,以及整個風雨欲來樓!」韓少律冷冷說完,轉身離去。
合眼,咬牙,吉小小靠在柱子上望天,韓少律說得對,我一直就是在利用西陵雪,我本來的打算就是為了利用他不是嗎?
為何我會愛上他,而我愛的有多深呢?
吉小小心裡迷茫,他沒嘗試過愛情,第一次嘗到,卻讓他如此的苦,如此的找不到方向。
真的要為了自己,為了風雨欲來樓而捨棄那份愛嗎?
吉小小突然發覺自己從頭到尾就沒有分清自己的心,看不清,也看不清西陵雪……也沒看清那個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