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麼突然嘛?」柔伊捨不得地拽緊齊天傲的西裝袖口。
「你乖,我不是說兩個星期之內就回來了嗎?」齊天傲憐愛地拍了拍她嘟起小嘴生著悶氣的小臉龐,「再說,這一趟去義大利也是為了向你的爺爺奶奶說明你的真實身份,這件事馬虎不得。」
「就憑一份檢驗報告,他……爺爺他會相信嗎?」
想不到那個在她的世界中遙不可及的大人物齊克威,竟是她的祖父?
她寥寥無幾的親人之一……
「他或許不信,不過還是無法抹殺你們身上流著相同的血液。」他揚了揚手中的檢驗報告,「而這份報告即是證實你身份最有力的證據。」
「那你為什麼不帶我一起去見爺爺?」
「這趟出國,中途我還得飛一趟美國,舟車勞頓,一路上會很辛苦的,我若再帶著你去,會更不方便。」
真是無情!「那就是嫌我麻煩了?」她小臉一皺,走到一旁沒好氣地說道。
齊天傲重新確認了一次下班機時刻後,回眸即瞧見她這個彆扭的小傢伙,低頭跺著小腳生悶氣。
他苦笑地往她的方向步去,抬起她的臉。「怎麼啦?」
「拿去!」她把他的行李丟給他,準備轉身離去。「那我回去了。」
「喂!」他長臂一伸,將她又勾了回來,低頭問:「你就這麼走啦?」
「那你還要我怎麼樣?」又說了不許她跟。
「不給我一個臨別吻嗎?」他俯身湊向她嫣紅的小嘴。
「不要啦!」她摀住他進攻的唇,臉紅的急道:「機場這麼多人……」
「那又如何?咱們又不是作奸犯科。」他拉開她害羞的小手笑道:「我只不過想親吻一下我心愛的小女人。」他頭一低,不由分說的含吻住她微顫的甜唇,貪婪地汲取她蜜唇裡的芳香。
熾烈的吻讓她摒退所有的羞澀,原本抵在他胸膛的小手改而環繞住他頸項,恣意享受著他專屬的迷人氣息與體溫。
「不許再生我的氣了好嗎?」他輕柔地鬆開她,但一雙健臂仍不捨的圈著她腰際。「愛生氣的小東西,你真的還不明白我嗎?」他憐愛地啄吻了一記她的粉額,歎口氣。
「明白什麼?」她依偎在他寬闊的懷裡,珍惜與他小別前共度的美好時光。
「我這一次去見爺爺還有一個目的。」他摩挲著她可愛的小頭顱。
「什麼目的?」她不解地問。
齊天傲緩緩將唇抵在她耳際,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訴她,「我要懇求他把你讓給我,做我齊天傲的妻子。」
「呃?」她一愣,不敢相信此時耳裡所聽見的消息。「你是認真的?」真的不是她在作夢嗎?
「不願意?」
「誰說的!我當然願意了!我……呃……」真是太丟臉了,她真是一點女性的矜持都沒有!哪有女孩家這麼猴急想嫁人的?她羞得想當場咬斷自己的舌頭。
「那就乖乖等著我的好消息吧!」他把握最後機會又偷親了一口還在震撼中的人兒。
「如果……爺爺不答應呢?」她擔心地又問。
「那我會早他一步回國,把你給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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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伊躺在院子裡的吊床上,兩眼呆滯,兀自對著天空發呆,完全聽不見薔薇正在耳邊像只麻雀般地叨叨唸唸。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啊!瞧你這死德行,成天悶在家裡不怕長霉呀你!」薔薇喋喋不休地發牢騷,「都十天了,我都替你悶死啦!」柔伊這傢伙簡直是頭殼壞去,以前她不總是像野馬一樣老愛往外跑嗎?
以往要是齊天傲不在台灣,她不是逛街Shopping,要不然就是泡在PUB裡一待就是一整晚,哪裡像現在,像變了個人似的轉了性情。
「你這小妮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吃錯藥了不成?」自己悶就算了,還把她拉來當犧牲晶,成天跟這個陷入愛河的女人大眼瞪小眼真無趣!害她白白浪費許多寶貴的賺錢時間,下次一定記得跟這丫頭討論一下有關鐘點費的事。
「薔薇……」柔伊有氣無力地喚了犧牲許多時間陪伴她這幾日的好友一聲。
「怎樣?」這是什麼聲音啊!叫魂似的。
「知道嗎?我第一次深深地覺得,你的舌頭好厲害喔!跟電動馬達一樣都不會累耶!」大概一分鐘振動一千次吧?還持續了三個鐘頭之久。
「你這沒良心的傢伙,居然這樣說我!」薔薇狠敲了她一記腦袋瓜子,「你究竟要不要出去透透氣嘛!我知道最近有一家PUB新開幕,店內的氣氛超讚的。」
「不了。」柔伊揚揚手,回絕了她,語氣堅定的道:「我答應天傲了,要乖乖待在家裡不要到處爬爬走。」
「你說啥米?」薔薇故意用力掏了掏耳朵,「你這個大小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乖順?嘖嘖!真是不容易啊!」
愛情的魔力果然偉大,一夕之間,母老虎都能變成小花貓。
柔伊斜覷了好友一眼,大概猜出她那一臉狐疑的表情下藏著什麼心思。「你不用那樣看著我,等你談戀愛時就知道我現在的心情了。」她懶洋洋地說著,翻個身,繼續發她的呆。
「天!你這個丫頭真令人火大!」薔薇衝上前去,勒住她的脖子,沒好氣地斥道:「少跟我裝出一副很老練的樣子,誰不知道你這個純情的傢伙才談第一次戀愛就被套牢了,而且還可恥的在短短的一、兩個月內。」
「喂,別這麼說嘛!你趕快住手啦!」哇!這個粗暴的女人,怎麼老是這麼凶悍,難怪空有亮麗美艷的外型依舊不能順利的把自己推銷出去。
不過這些心聲她是絕對不會讓薔薇知曉的,她那蠻悍的臂力讓她覺得好熟悉……喔!對了,像潘院長嘛!
不,比起潘院長,薔薇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以後要是真的有男人肯要她的話,她一定會給薔薇的老公拍拍手,為他加油,因為他實在勇氣可嘉。
哎呀!這個世界上總得有個男的肯為地球上其他無辜男性同胞作犧牲嘛!
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當柔伊正為未曾謀面的可憐男子哀悼的同時,大門口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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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純黑加長型新款賓士轎車緩緩駛進敞開的鐵門內,然後以完美的弧線繞過庭中的噴水池,最後停在屋子門口迎接貴客的僕人們面前。
車上走下一對年老的夫婦。
「老太爺,太夫人。」兩邊排排站開的僕人們個個恭敬地躬身問好。
齊克威,原是齊氏集團呼風喚雨的靈魂人物,冷漠的他不苟言笑,自從二十年前他最疼愛的長子與長媳死於他六十大壽前夕之後,他變得益發孤冷,自此即鮮少出現在眾人面前,最後偕妻子容宛兒飛離台灣這個令他痛失愛兒的傷心地,回到祖國義大利定居,此後他不再過問世事,以至於曾有財經媒體誤傳他這位齊氏大老以七十歲高齡病逝於義大利。
然而這一次他們夫婦再踏上台灣這塊土地,是為了證實一件重要的事。
伊正的孩子,他們的孫女兒,真的還尚存這世上?
「天傲!是你回來了嗎?我好想你喔!」
兩人身後傳來一聲稚氣未脫的嬌笑聲,還可以聽見輕快愉悅的腳步踏著青草地沙沙作響的聲音。
齊克威夫婦先是面面相覷,最後同時訝異地回視後方。
映入兩老眼中的是一個閃耀在艷陽下的甜美天使,一身及膝的純白衣裳隨著奔馳的動作而飄揚,這幅畫面再配上她纖細的嬌柔體態,就像是生了對翅膀,預備往天空飛揚而去的美麗精靈。
「哇!天傲,你怎麼變老了?」柔伊站在階梯下,歪頭斜覷著齊克威,「才十天不見,你真的成了名副其實的『老頭子』啦!」
「你這算是讚美嗎?」這是哪兒來的瘋丫頭?竟誤認他是天傲那個小子?
聽見齊克威冷聲一喝,她被嚇了一大跳,才仔細打量了一下面前這兩位受到如此盛大歡迎的貴賓。
正對她吹鬍子瞪眼睛的老頭身型壯碩,整理得整整齊齊的斑白髮絲顯示出他的年齡,不過他腰桿挺拔筆直,一襲亞曼尼西完美合身,一點兒也沒有老態籠鐘的模樣。非但如此,他渾身更強烈地散發出王者般尊貴的氣勢,讓人無法忽視。
接著,柔伊將眸光調到站在他身旁的女士身上。
哇!這位該不會是皇后吧?
她簡直是太美了,穠纖合度的體態配上淡雅的衣裝,讓她顯得雍容華貴卻不失溫婉,重點是,這位夫人很幸運地沒讓歲月在她的容顏上留下太多痕跡。
他們兩老年輕時,一定是人人所稱羨,郎才女貌的神仙眷屬吧?
「你……是柔伊嗎?」
「呃?」柔伊被眼前這為美麗的夫人喚回了心神。
「你就是天傲那孩子所收養的女兒,柔伊嗎?」容宛兒淡淡一笑,再問一次。
「沒錯,一、兩個月前我還是。」柔伊點點頭,大方承認。
「什麼叫一、兩個月前你還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裡來這樣模稜兩可的答案!」齊克威不由地動怒。
「老爺。」容宛兒阻止了丈夫的怒氣,柔聲低語:「你這樣會嚇壞人家小姑娘的,咱們是來尋孫女兒的,可不是來找仇家。」
「可這丫頭……」
「老爺?」容宛兒淡然一喊,溫婉笑靨還掛在唇邊,可是卻讓人感到一股瞬間被冰凍的寒。
「好好!隨你高興愛怎麼處置,可我人老啦!沒那精力陪你站在這大太陽底下與這個來路不明的丫頭抬槓!」
說真的,他齊克威這輩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惹惱他的寶貝太座,他這個平時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妻子一但發起威來,可是會讓人吃不完兜著走的。
見丈夫氣鼓鼓的轉身踏進屋內後,容宛兒又恢復笑容可掬的親切表情,主動地走上前去挽起柔伊白的小手,憐愛的輕拍道:「不怕!你爺爺這個人就是這樣的,常常是雷聲大,雨點小,你可別被他嚇著了喔。」
「爺……爺爺?」柔伊震愕於她口裡的這個稱謂。
「是啊,如果天傲所提供的DNA鑒定報告無誤,你的確是我們遺落在外二十年的乖孫女兒。」容宛兒疑惑地問:「怎麼?天傲那孩子沒跟你提起我們將親自來台灣見你的事嗎?」
「呃,他好像說過……」柔伊腦袋嗡嗡作響,瞥了一眼自己現下的穿著。
天哪!披頭散髮外加一身沾了塵土的衣裙,糗的是她還光著腳丫子,大聲嚷嚷極為不淑女地迎接她世上唯一的兩位長輩?
她萬萬沒想到是在這種情況下與她的爺爺、奶奶來個第一次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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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伊,你別吃這麼多啦!」薔薇試圖阻止眼前正大口大口狼吞虎嚥的小女人。
這個傢伙真是一點身為名門淑女的自覺都沒有!教她這個做為好友的人都要替她汗顏了。
「有什麼關係嘛!薔薇,你明知道我被嚇到以後都會有大吃大喝的怪癖嘛!」也不曉得身體那兒出了亂子,非把滿桌的食物都啃光才肯放手。
容宛兒聽完她委屈的陳述,先是震了一下,原以為這丫頭是餓壞了才在他們兩老面前不計形象地搜括桌上餐盤裡的糕點,原來這個小丫頭倒是與她逝世多年的愛兒伊正有著相同的怪異習慣!
「你們千萬別顧忌我,儘管用糕點啊!我覺得滿好吃的哩!」柔伊滿口的糕點喳呼道。
「都讓你給吃完了,我們還用什麼?」薔薇制止她再伸出手,不料還是被她摸走最後一塊雪花糕。
「沒有關係,你儘管吃吧,咱們不餓。」容宛兒輕啜了一口紅茶,優雅地擱下杯子後,她微笑問道:「對了,柔伊這個名字挺好聽的,是什麼人替你取的呢?」
「這個名字在我被送到育幼院之前就有了。」柔伊滿口美食,口齒不清地道:「聽說是將我親生父母的名字合在一起取的,不過潘院長老是說我這個人與柔伊這名字有著很大的差距。」
她邊說邊把另一半雪花糕通通送進嘴裡。
「唔……潘院長還說,取名柔伊一定是盼我將來像溫柔伊人般沉靜溫婉,可我偏偏不是那麼一回事兒。」
「那位潘院長說得真貼切,就連我也十分懷疑你真的是咱們齊家的血脈。」齊克威怎麼也很難相信眼前這個毫無齊家血統氣質的丫頭,會是他失散多年的孫女兒。
「親愛的。」容宛兒回眸丟給丈夫一個「你有完沒完」的表情,隨後對柔伊歉然一笑,「他是跟你開玩笑的,你千萬別放在心上啊。」
「我沒開玩笑!」齊克威再也無法縱容妻子對這個身份尚未確認的丫頭有過分關愛的舉止,「除非檢驗報告的判斷是正確無誤的,否則別想我會承認這個來路不明的丫頭充當我齊克威的孫女兒。」
「老爺!你……」這個老傢伙怎麼還是這麼固執啊?
想當初還不知道是誰一聽到在台灣可能有個失散多年的孫女兒,在第一時間內就火速打包行李,一心急著趕到台灣來!
「老太爺,紀醫師來訪。」一聲通報中斷兩夫妻的爭執。
僕人領著一位老者走入客廳。
「我說紀老,你可終於來了!」齊克威見著多年不見的老友,起身與他寒暄了起來。「你是做什麼去了磨蹭這麼久?要是再讓我這麼等下去,我可真是要等得不耐煩了!」
「你這個老損友,還好意思數落我呢!一回台灣就來麻煩我。」
唉,說起來真是讓人無奈!
他這個堂堂醫學界權威在他齊克威的眼底竟只是個DNA鑒定儀器?其實幫這老小子這一點小忙不算什麼,誰知還非要親口聽他證實不可,還真是難應付啊。
「什麼時候回國的?怎麼沒先讓人告訴我一聲?我好去機場接你。」
「哎呀,哪用得著你親自來接?」齊克威拍拍紀子嚴依舊硬朗的臂膀笑道:「廢話甭說,我要聽聽鑒定的結果。」他可是迫不及待。
「好好好,我這就說明給你聽。」真是拿這個急性子的老友沒轍。「你聽著,這份報告中明確地顯示這兩人的DNA有百分之九十五的相似度。」
「百分之九十五?你的意思是說,這證明了這兩人或……或許有親子關係?」齊克威壓抑不住顫的抖的嗓音問。
紀子嚴斬釘截鐵地道:「不止是或許,如果鑒定結果可達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相似度,兩者就算不是親子關係也可算是近親啊繫了。」
「太好了!」容宛兒立即擁抱著柔伊歡呼了起來,「柔伊真是咱們的孫女兒呀!其實我早就知道了,當我看見她的模樣時我就知道是她,這丫頭簡直和伊正那孩子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呀!」
齊克威靜靜看著妻子歡欣鼓舞緊擁著一臉呆愕的孫女兒,原本一直緊繃的臉部線條也逐漸緩和,眼角底隱約泛著欣慰的淚光。
兒啊!感謝你讓老父找尋到你唯一的女兒,咱們齊家僅存的血脈……
看著歡天喜地的溫馨畫面,紀子嚴也為老友夫婦感到高興,只是,他還有一些話不知道現在適不適宜說出口。
「柔伊真是我們夫婦遺落在外多年的孫女兒。」齊克威對老友笑道:「這次紀老你功不可沒,我與內人會好好答謝你的。」
「不不,那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答謝倒是不需要,只是……」紀子嚴面有難色地環視欣喜的眾人一眼。
「只是什麼?紀老,有話不妨直說吧。」
「這……敢問你家孫千金許人了嗎?」
「這有何關聯嗎?」齊克威疑惑地問。
「呃?這個關聯嘛……」
「紀先生就直言無諱吧!這裡都是自己人,不打緊的。」容宛兒笑著催促。
「既然夫人都這麼說了,那就恕我實言相告啦!」他先是看了柔伊這個小丫頭一眼,才緩緩道來,「你們的孫女兒似乎有懷孕的跡象,」之前天傲帶她來找他檢驗口NA時曾順便請他為她做健康檢查。
「紀老,你說什麼?」齊克威大愕。
「我的天……」容宛兒只覺頭忽地一昏。
「真的中獎了?」薔薇又驚又喜。
「啊……」柔伊只能張著嘴,什麼也無法表示,受到極大驚嚇的她感覺到眼前忽然一片漆黑,隨即她便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