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李雲志帶他的朋友周文堂來買床。
周文堂長得一表人才,是一位執業律師,他站在李雲志旁邊,將李雲志比了下去,程雪明立即就覺得懊悔了,她從前怎會跟李雲 志這麼糟糕的男人上床?
三十歲的周文堂坐在那張可以升上天花板的床上,床緩緩升上天花板,他的頭差不多可以貼著天花板。
「你不認為睡在這張床上有很大壓力嗎?」李雲志仰頭跟他說。
周文堂從床上跳下來說:「我認為這張床很好,一個人睡在床上,無聊的時候可以上升或者降落。」
「你有多少時候會是一個人睡在床上?」李雲志諷刺他。
周文堂很容易愛上女人,他不是濫交,而是多情,或者可以說是寂寞,每天夜裡,他都想抱著一個女人睡,管她是誰。這個癖好也許是一種童年的反射,他八歲喪母,從此沒有人抱著他睡,後母雖然對他很好,卻不曾抱著他睡。他想抱著不同的女人睡,他可以在每一個女人身上找到屬於他已逝的母親的某些特徵。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留得住他。首先走下床的是他,他對女人說:「不用找我,我會找你。」
當女人問他:「我們會有結果嗎?」他以沉默或者苦笑來代替說話。
「我就要這張床。」周文堂跟程雪明說。
「他的那一張床爛了。」李雲志說。
「床也能爛?」程雪明失笑。
「由此可知他在床上多麼兇猛。」李雲志大笑。
周文堂尷尬得不敢望程雪明。不知為什麼,平時李雲志拿他的風流韻事來開玩笑,他是不會介意的,今天卻很介意。
「你把你的地址寫給我。」程雪明跟周文堂說。
「我也喜歡這張吊床。」周文堂指著那張吊床說。
程雪明躺在吊床上說:「這張床不賣的。」
周文堂覺得程雪明簡直就是在挑逗他了。
「一起去吃飯好嗎?」李雲志問周文堂和程雪明。
「好。」程雪明說。
「我不行呀,約了朋友,下一次好嗎?」周文堂說。
程雪明覺得周文堂是間接拒絕她,但她自己已經先開口,總不能把說話收回。
周文堂付了錢之後匆匆開車離開。
「他走得那麼急,是不是約了女朋友?」程雪明問李雲志。
「他好像沒有固定女朋友,你對他有意思嗎?」李雲志向程雪明探聽。
「胡說,他應該知道我和你的關係吧?」
「我沒有告訴他,我不用告訴他我跟哪些女人上過床吧?」
這一天早上,程雪明躺在吊床上,閉上眼睛,想像周文堂在旁邊為她扇涼,只有這樣想,她才可以一洩心頭之憤,報復他那天拒 絕和她吃飯。
店員把電話拿到程雪明面前:「程小姐,找你,姓周的。」
程雪明猜到是周文堂,她雀躍地拿起電話,一本正經地說:「喂——」
「程小姐,我是周文堂。」
「哦,周先生,你那張床應該是明天才送去的。」程雪明故意跟他談公事。
「不是床的問題,昨天抱歉不能跟你吃飯,你今天中午有空嗎?我想請你吃飯。」
「今天?真對不起,我走不開,改天吧。」
「那就沒辦法,我改天再找你。」
程雪明根本不是走不開,她是要向周文堂還以顏色。
「程小姐。」三十分鐘後,周文堂來到傢俬店,嚇了程雪明一跳。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你說走不開,所以我買了外賣給你,漢堡包沒有問題吧?」
程雪明覺得這個周文堂追求女孩子的手段太熟練了。
「我也想順道再說服你把這張吊床賣給我。」周文堂把一個漢堡包遞給程雪明。
程雪明接過那個漢堡包,在吊床上吃起來:「你為什麼喜歡這張床。這張床只可以睡一個人。」
「有時候我也想一個人睡。」
「好吧,我替你訂一張。」
「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