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妃回自己的寢宮之後,左等右等,等到了天暗,依然不見皇上的來訪,正在暗自懊惱他是不是忙於政事,根本沒喝下雞湯的時候,想不到明珠傳來的消息讓她不由得柳眉倒豎。
據她前些日子收買的宮女傳來消息,她走後沒多久,皇上就從御書房到芹妃那兒去休息了,也就是他的確喝了雞湯,只不過那春藥的效用沒有用在她這裡,倒是用到芹妃身上去了。
「可惡。」
她不由得氣得七竅生煙,拍桌大怒,將桌上的杯子、茶具全都掃落到地上去,傳來一陣物品砸碎的聲響。
「娘娘,保重身體,別氣壞了身子。」
明珠急忙的為她撫著胸口,她卻推開了明珠,怒道:「你少煩人,滾一邊去。」
「是,娘娘,奴婢還是請娘娘不要氣壞了身子。」
她乖順的站在一邊,而靳妃則是越想越難撩心中的怒火,刻薄的說:「這個芹妃,要身材沒身材,要臉蛋沒臉蛋,也不知從哪裡跑來的騷貨,竟然能迷惑皇上到如斯的地步。」
靳妃眼一橫,整個眉眼上挑,變成了狠厲的臉相。
「要你查的事情,交代人下去查了嗎?」
明珠回答道:「稟娘娘,已經查過了,不過都查不出芹妃究竟是打哪兒來的,也不見她跟宮內其他娘娘一樣,有時會傳遞一些消息出去宮外,給老家的人報聲平安。」
靳妃不信,「難道就連皇上賞賜的珍寶,她一件也沒帶出宮外,給她家裡的人嗎?」
「芹妃娘娘似乎從未與外面聯絡過,不知是不是她家裡只獨剩下她一人?」
「胡說八道,就算家裡的人都死光了,難道連個可沾親攀故的朋友或親戚都沒有嗎?」
明珠也知自己的主子說的有道理,但是芹妃真的從未跟人互通消息過,「但是芹妃娘娘真的沒有對外有過聯絡,不過——」
「不過什麼?」她厲聲問。
「不過說也奇怪,如花郡主一向都非常討厭芹妃娘娘的,但她竟要求皇上派芹妃娘娘去服侍她。」
如花郡主指名芹妃到她宮殿去,的確有些奇怪,但那日御花園裡,如花郡主對芹妃的臉色也沒好看到哪裡去,又諷又罵的,可見她們之前早就結了下冤仇,照理說,如花郡主應是要芹妃到她那裡去受苦的。
「如花郡主鐵定是要好好折磨芹妃的。」
御花園裡的事,大家都明白清楚的看到,芹妃被如花郡主叫了過去,一定會有苦頭好吃的,誰不知道如花郡主難侍奉,尤其在她想要虐待人的時候,更加的難討好。
明珠點頭,「大家都是這樣猜測,但是據服侍如花郡主的宮女們說,現在白日芹妃娘娘去服侍如花郡主時,常常聽到宮殿內傳來笑聲,而且如花郡主的氣色也比以前好多了。」
如花郡主有多難討好,這是後宮內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她怎麼可能一下子就轉性,忽然變得好服侍了起來,這其中分明藏著怪異。
「再說下去。」
「殿裡雖傳來笑聲,但是如花郡主跟往常不一樣的是,她現在都不准宮女進去服侍或候傳,而且更奇怪的是,芹妃娘娘就算不在,有時如花郡主一個人在宮內也是唱唱笑笑的。娘娘,你說奇不奇怪?」
「怪,當然是怪極了。」
靳妃慢慢的沉吟起來。如花郡主自小養尊處優,加上斷了腿之後,皇上又對她加倍的憐愛,常常很多事都順著這個唯一的妹妹,所以可說是養成她脾氣越來越大的原因。
別說芹妃與她結怨,定然被罵過,就算跟如花郡主不相識的後宮之人,若遇到郡主身體不舒爽的時候,也是常常被罵,所以後宮內的人都畏怕如花郡主,也不願親近她。
一則是因為她大權在握,是個崇高的郡主,二來是因為皇上甚是寵她,只要她不過分,都是任由著她罵人。
雖然也有人想從如花郡主身上下功夫,皇上既然如此的寵愛她,自己只要跟她打好關係,豈不是也能讓皇上加倍寵愛自己,只不過她的脾氣沒人受得了,最後大多是作罷。
靳妃自己則是屬於不巴結如花類型的人,如花現年十六歲,她再怎麼蠻橫無禮,縱橫後宮,也只能在這幾年而已。
等她年紀大了,若是腳還醫不好,皇上必定會幫她找個好丈夫嫁出去,讓她有個美滿的後半生,所以她在宮中根本形成不了長遠的威脅,只要再過個幾年,如花郡主就一定會嫁人的。
但是現今也沒聽聞她的腳好了,卻得知她每日心情愉快的消息,偏偏還是跟芹妃在一起的時候心情愉快,這其中必定有鬼。
「你說她在宮內一個人的時候,也時常唱唱笑笑的。」
「是啊,大家還說如花郡主說不定是中邪了呢,否則這些年很少笑的郡主,最近常常笑嘻嘻的,倒是芹妃娘娘到她那兒去,天晚之後回宮時,總是一邊走路,一邊歎氣呢。」
「芹妃歎氣?」這一聽,靳妃更覺得怪異了。
「是啊,所以情形實在是奇怪得很,不曉得芹妃娘娘與郡主之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如花郡主若是跟芹妃處得很好,芹妃應該要高興,因為如花郡主喜歡她,皇上必定也會加倍的寵幸她,她歎氣完全沒有道理可言。
但若是如花郡主中邪,白天日日都跟她在一起的芹妃又怎麼會不知道呢?必定早就請太醫來醫治了,否則以皇上寵愛如花郡主的程度看來,她若是出了事,芹妃哪裡受得起刑罰,所以這裡面一定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而這個秘密鐵定能動搖芹妃的地位。
「明珠?」
「是,娘娘,有什麼吩咐嗎?」
「調派我們宮內的人手,常常去掃如花郡主附近的花園小道,跟郡主宮內的人結成好友,再來暗暗的刺探消息,然後你派幾個動作輕巧、貪財的太監,要他們日日夜夜守著如花的宮殿,看看這裡面到底有什麼古怪?」
這辦法雖好,可是其中有些難處,「娘娘,可是如花郡主吩咐,不准人家靠近她住的宮殿?」
「傻人,我沒叫你明著干,而是要你偷偷的查訪,我猜如花郡主不要人進她宮殿,一定是宮殿內有問題,而且這個問題芹妃也知道,若是把這個問題掀露出來,到時,就可以一舉讓芹妃失寵,也讓如花郡主受罰。」
「遵命,娘娘,我立即要人去辦。」
* * *
「宋祁堂,起來了啦,你壓得人家喘不過氣來。」
頻頻喊著的林子芹,用力的拍著他的肩膀,他也不顧她的斥罵聲,手就順著她的身軀往下。
「你這色狼,到底還要壓多久才高興?」
宋祁堂的回答,讓她差點臉都燒了起來,「壓你一輩子都不夠呢,愛妃,再讓我壓一會吧。」
「你這色魔——」
吻住林子芹氣得亂罵的小嘴,他笑道:「我這色魔可是人人搶著要呢,今天還有人對我下春藥,想要我對她做些什麼呢?」
「怎麼可能?」只聽過男人迷姦女人,可沒聽過竟有女人會對男人做這些的。
宋祁堂看到她目瞪口呆的表情,失聲的笑了出來,「我發誓,這是千真萬確的事,絕對不是騙你的,愛妃。今天有人端來一碗雞湯,裡面下了藥性甚是強烈的春藥,要我與她交合呢。」
聽他這麼一說,林子芹眼一橫,潑辣凶狠的問:「你該不會真的跟她——」
「你不相信我,該掌嘴。」
並沒有真正的用力,他只是輕柔的拍了一下她的臉頰,然後又吻了上去。
他甜蜜無比的道:「才沒有。我的身體跟心都是愛妃的,除了愛妃,我誰也不要。」
雖然宋祁堂說得她心甜,不過他向來最會哄人了。
「誰知道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你這張嘴只會哄人而已。」
「是真是假?愛妃自個兒試試看,不就知道了。」
嘴巴說得容易,這裡又沒測謊器,「怎麼試,捉你去測謊嗎?」
宋祁堂腰桿兒一動,她低低的叫了一聲,險些兒連氣都喘不過來。
他笑道:「若是我真的跟人亂來,現在怎麼能這麼的寵幸愛妃呢?」
說著,又亂動了起來,林子芹被他弄得氣喘吁吁,無力的抱著他的肩,讓他的唇再落到自己的唇上,兩相嬉戲了許久。
「愛妃,幫朕生一個孩子吧,不不,我看生個六個、十個吧。」完事之後,宋祁堂將她抱在懷裡,嬌憐的吻著還在喘息的她。
她聞言啐道:「我又不是母豬,怎能幫你生上十個、六個。」
「不管,人家就是要你生嘛。」
宋祁堂竟然像個小孩子一樣的撒起嬌來,貼著她的胸口,像個小孩一樣的磨磨蹭蹭。
林子芹哭笑不得的一拳擊在他的胸上,「要生,你自己去生,我頂多生兩個,一男一女就好。」
宋祁堂臉上充滿了暖暖的笑意,抱著她的腰身,又是一陣的親吻。
他沉聲道:「這樣愛妃是願意留在古代,留在這裡跟朕生兒育女,不回去現代了嗎?」
剛才的話只是脫口而出,林子芹並沒有細思過,反正現在她是不是能回現代,還得看教授是否做得出時光機器呢,不過他現在與如花好得甜甜蜜蜜、難分難捨,又怎麼會想到這些。
況且就算機器真的讓他給做出來了,她會想要回去嗎?失去宋祁堂的溫柔與保護,少了這個老愛油嘴滑舌的男人,她真的就會快樂嗎?回到現代,她真的所有的煩惱就會迎刃而解嗎?
這是個難解的問題,宋祁堂也見到她皺起了眉頭,顯然一時之間,她無法回答了。
他又問:「愛妃,難道你真的不願意留在朕的身邊?真的要棄朕而去嗎?」
林子芹越想越心煩,撇過臉去,嘟著嘴道:「我又沒有這樣說。」
「那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我不知道,很煩耶,不要再提這件事了,好不好?我現在很想睡了。」說完,她側頭就要睡覺。
宋祁堂不讓她逃避,轉過她的臉來面對自己。
看到他那麼真摯的眼神,林子芹心口蹦蹦亂跳。其實到底該怎麼辦,明明答案那麼清楚,她卻很想逃避,不想面對這個問題。
照理說,她應該要回到她的世界,畢竟這裡跟她不相屬啊,可是一想到要離開宋祁堂,她心裡卻有千千萬萬個不願意。
「愛妃,你到底願不願意留在朕的身邊?」
「可是我明明不是古代的人啊,留在這裡,還當上你的嬪妃,不是非常的奇怪嗎?」
「不奇怪,有什麼好奇怪的,只要你肯留下來,我不只要讓你當我的嬪妃,還要你當上我的皇后。」
「皇后?」林子芹口吃了,皇后不就是皇帝的老婆,不算是皇帝的小妾,這可是電視劇裡各個後宮的妃子爭權奪利最想要的位子。
「你是朕心愛之人,為什麼不能當上朕的皇后?而且朕膝下並沒有一男半女,也沒有任何妃子可以母以子貴的與你爭寵。朕已經想過了,若朕只愛你一人,就要遣散宮內的嬪妃,不讓她們在宮中守活寡,這就是朕對你的一片真心真意,那你對我呢?」
一時思慮混亂,她根本就不知該怎麼回答?
林子芹爬起身來,低頭的說道:「我們討論得太遠了吧,先讓我想想看,宋祁堂。」
「為什麼你還要思考呢?難道是朕對你還不夠好嗎?所有的事,朕都已為你設想過了啊。」
「我們不要再談這件事了,好不好?再過個幾天,我一定會給你答案,真的,你讓我想個幾天吧。」
宋祁堂臉上微現不悅的神色,但是他還是點頭道:「好吧,朕就過幾天,再問愛妃的心意了。朕不逼你,但是朕希望你好好的想想。」
林子芹以為他生氣要離去,想不到他卻是抱著她的腰肩,低聲的說:「讓朕摟著你睡吧,朕真的很愛你,你到底喜不喜歡朕?」
她將頭倚在他的胸前,「你問這是什麼話啊?不喜歡你的話,會跟你做這種事嗎?當然是喜歡啊,否則早就打死你這個萬惡的色魔了。」
宋祁堂微笑了起來,剛才不悅的神色褪去,流露出一臉的滿足。
他吻著她的髮絲,兩人才沉沉的睡去。
* * *
「娘娘,奴婢得知了一個奇怪的消息,特地向娘娘稟報。」
靳妃早已知道,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不管芹妃與如花郡主隱瞞的是什麼,終究會有讓她知曉的一天,只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
時間若是早,芹妃就失寵得快,時間若是慢了點,芹妃就失寵得慢,不過,她相信最後的贏家一定是她。
「快說。」
明珠將得知的消息如實的說了一遍,「是這樣的,據那裡的宮女閒話時提到,如花郡主最近要了兩、三套太監的服裝,尺寸卻又不是郡主的大小,大家正覺得奇怪呢。」
「也不是芹妃的身材嗎?」
「不是,芹妃娘娘也沒有那麼高。不過,近來郡主的宮殿裡好像曾傳來男人的聲音跟郡主對談著,也不曉得是不是夜半人靜時特別清楚,總之,聽起來也不像是郡主在自言自語。」
「你是說如花郡主的宮殿內藏著一個男人嗎?」
明珠說得溫婉,「奴婢不敢這樣想,只不過情況透著怪異,奴婢也不知道事實究竟是怎麼樣?只不過有這樣的懷疑而已。」
「那有沒有提到她的食量是不是比平常多?」
靳妃不提,明珠還沒想到,一經提點,她就點頭道:「娘娘神算,確實服侍郡主的宮女也提到郡主的食量變大,簡直是吃了兩人份的食物一樣。」
所有的事都可以隱藏,但是宮殿內若是多躲了一個人,難不成不要吃飯嗎?既然是兩人份的食物,必定是如花郡主的宮殿裡,真的躲著一個見不得光的人。
前後串連起來,恐怕芹妃也逃不了罪,她必定也知道如花郡主的殿內藏著一個人,所以她才每日咳聲歎氣的離去。
而偏偏她知道殿內藏了一個男人這樣大不諱的事情,她卻不肯舉發?按理說,不是如花郡主威脅她,就是她熟識這個男人,所以不能舉發出去。
芹妃那麼受寵,應該不會懼怕如花郡主的威脅,看來一定是芹妃知曉這個男人的身份,又與他熟識,所以她才遲遲不肯舉發。
靳妃立刻臉上一亮的站了起來,「看來是芹妃與如花郡主共同藏了一個男人在宮殿內。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穢亂宮廷。」
責備的語氣,變成喜不自勝,靳妃知道一舉把芹妃打下受寵寶座的機會來了,而且自己當上貴妃的機會也在這一次。
若是她能揪出這個男人,讓皇上親眼證實芹妃的不忠,那自己在後宮的地位一定會變成牢不可破。
「明珠,皇上現今在哪兒?」
「皇上正在御書房處理政事呢。」
「立即到御書房去。」
* * *
小丁子自從上次的春藥事件後,對靳妃的印象可壞透了,雖然皇上沒說什麼處置靳妃的話,不過他老遠的看到靳妃來了,嘴就抿了起來,劈頭便道:「皇上正忙著呢。」
「求公公稟報,說我求見。」
小丁子說的話更尖酸了,「皇上忙著政事,晚一點要到芹妃那去,所以請靳妃不要自討沒趣了。」
靳妃柳眉往上一豎,卻還是沒有發脾氣,畢竟小丁子是近身服侍皇上的人,她現在沒有必要跟他起衝突,頂多是她掌權後,再來報這個仇。
於是,她將腰彎得更低,「我正是有關於芹把娘娘的事,要向皇上稟報。」
「芹妃娘娘的事?芹妃娘娘的什麼事?」
對於他一再詢問的口氣,靳妃淡道:「要面奏皇上,才能說出來,請公公為我通報。」
「好吧,那你稍等。」
既是皇上最寵愛的芹妃娘娘的事,小丁子當然得通報了。
沒過多久,他就又回到門口,指著門內道:「皇上請娘娘進去。」
靳妃微笑的進了門,一進門後,她臉上得意的微笑,立刻改成了悲苦萬分,彷彿憂心仲仲,不知如何是好。
「靳妃怎麼了?為何一臉的驚慌?」
「皇上,臣妾似乎發現了一樁可怕的事情,在萬般思考後,還是決定向皇上稟報。」
聽她這麼一說,宋祁堂也忍不住的皺眉,「什麼事,靳妃說得這樣嚴重?」
「是有關於芹妃與如花郡主的事。」
「她們兩個近來不是處得很好嗎?」
「是,皇上知道她們為什麼處得很好嗎?」
宋祁堂聽她說得意有所指,而且指的意向還不是好的方面,便冷淡道:「據我所知,如花妹子也不是太壞,芹妃又滿開通的,說不定兩人間有了友情,所以才處得很好。」
靳妃跪了下來,「皇上,臣妾知道今天自己這樣說,您一定不信,而且肯定會大怒的要人斬了臣妾的人頭,但是臣妾為了皇上、為了後宮的清白,不得已只好把這件穢亂宮廷的醜事說出。」
「穢亂宮廷?」
穢亂宮廷是多大的罪,況且指的還是他的妹子跟他最心愛的女人。
宋祁堂勃然大怒的拍桌,「靳妃,你知道你在指證什麼嗎?」
「是,臣妾正是要指證皇上的愛妃芹妃娘娘,及皇上的寵妹如花郡主,在郡主的宮內養了一個男人,做出不要臉的事出來,難道這不是穢亂宮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