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仍不停的下,只不過雨勢已由大轉小。
日焰動了一下,她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發現身前有溫暖的火焰在暖和她的身體,她半生起來,驀然發覺自己只穿著輕薄的褻衣,身上還蓋著巴蘭的外衫,除此之外,她就什麼都沒穿。
她臉霎時緋紅,一雙眼睛已不留情的望向巴蘭,她怒氣沖沖的大喝,「你
突然看到巴蘭也是裸著上身,日焰忙轉過臉去,臉上紅暈更甚。
巴蘭看到她醒了,他單腳跪在她面前,沉聲道:「公主,你醒了。」聲音裡的喜悅任誰都聽得出。
日焰拿起鞭子,不容他分說的就朝他沒頭沒腦的揮了一鞭,怒氣翻騰難以自制,「你這不要臉的東西,你竟敢脫我的衣服,你滾,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公主,你發高燒,全身穿著濕衣服只會加重你的病情,所以我才迫不得已……我願意領罪。」他只是穩重的說話,對她的鞭打毫無怨言。
日焰沉吟了一會,拉緊身上巴蘭的外衫,她可以聞到外衫上有他特有的味道,她突然不自然的臉紅,但是巴蘭一直垂頭直視著地上,所以他根本沒發覺,最後她哼了一聲,命令道:「你過來。」
巴蘭依言向前至她的身側,仍是單腳跪下。
日焰注視他臉上的神情,「我打你,你為什麼不躲?」
「錯在於我,我沒有理由躲,更何況我的生命原本就是公主的,公主連我的命都可以要,更別說只是打我一鞭這樣的小事。」
日焰伸手輕觸她剛才打在他胸膛上的鞭痕,「你為什麼要跟著我,巴蘭?我是一個亡國公主,地位已經大不如前,除非我復國,否則你跟著我只是埋沒了你自己,你是玲蘭的第一勇士,據我所知,你在很多國家也是威名遠播,相信會有很多國家願意重用你,你不想離開我,另外尋我 自己的一片天空嗎?」
「公主,是你把我接進宮的,能當你的護衛是我最大的榮幸,我從來沒有後悔過,你的所在之處就是我的效命之所,這是永永遠遠也不會改變的事。」
日焰的眼光縹緲不定的投射在他臉上,等她開口時,語氣是一片平靜,「巴蘭,那是很久很久的事了,那時候我們都還很小,想不到我的一句話竟改變了你的人生,要不然你現在應該是繼承你祖父的職位,成為一名受人尊重的祭司。」
「不,公主,我沒有我祖父的預言神力,我當不了祭司的,這是我跟我祖父都心知肚明的事。」
日焰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她的手從他胸膛上的傷痕移開,「下次如果你有正經的理由,不要笨得乖乖站在那裡給我打,你可以閃開的,不要老是服從我不理性的暴烈脾氣,聽到了嗎?」
「是,公主。」
日焰沉默許久,然後道:「把你那把銳利的小刀拿來。」
巴蘭遞出自己隨身的小刀,日焰接過來,她把頭髮用手集成一束,用力一割,成片美麗的頭髮掉落在地。
巴蘭發出尖銳的抽氣聲,「公主。你做什麼?」
日焰甩甩一頭短髮,朝他綻出一個迷人的笑容,「巴蘭,幫我弄漂亮一點,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弟弟日焰,追兵只認得兩女一男,但是宰相絕不會想到我會割掉我的頭髮,扮成男孩子。只要一復國,巴蘭你的功勞一定是最大,你是我最忠心的部下,也是我最得力的助手。」
巴蘭的表情有了一點落寞,但他仍是低下頭,表示贊同,只有他緊壓交疊的雙手顯示出他內心的激動,他從來不想當她的手下,不想當她的助手,他只想當她的……他強迫自己不能再想下去。
他接過日焰交給他的小刀,幫她把頭髮修得更漂亮一點。
日焰開口說話:「我這樣會很醜嗎?」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憂慮。
巴蘭不禁有點失笑,畢竟她還是年輕的女孩子,對於自己外表的美醜還是非常在意的,「不,公主,不管你頭髮削得多短,衣服多麼破舊,你依然是艷冠群芳,任何庸脂俗粉也比不上。」他的聲音真摯動人。
日焰聽了他那席話後眉飛色舞,突然她的眼眸一黯,像是想到什麼似的,雖然她仍裝出一副若無其事想和他聊天的模樣,但是話中卻有一些小心翼翼的試探意味,「巴蘭,你的嘴巴好甜,像你這麼會說話怎麼還沒有成親呢?我聽說某一國的公主威逼你和她成親,你不願意,她還派出大兵追捕你,是真的嗎?」
「那只是流言,那位公主跟我只是很好的朋友,我曾經救過她,後來我不辭而別,她很生氣,才派人追我回去,並不是如流言所講的一般。」
日焰的表情放鬆了下來,「巴蘭,你一定守了一晚的夜,你去睡吧,等到雨停後我再叫你,我會順便把這些衣服烘乾。」
巴蘭收回小刀,他說:「不用了,公主,你才剛退了燒,你應該多加休息,我來烘這些衣服就可以了。」
日焰抬頭看他,「以後不用再叫我公主,叫我日焰就好了,這樣在人群中才不會露出破綻,你要叫習慣,我現在的身份只是你的弟弟而已。」
巴蘭經應了聲是。
月焰頷首,「快去睡吧!這個命令我不想說第三遍。」
山洞外的雨仍是令人心煩意亂的下著,日焰若有所思的盯著洞外的雨許久許久,好一會兒,她才把烘乾的衣服穿上。
此刻她的視線改而轉向洞裡沉睡的巴蘭,他睡得很沉,她明白他累慘了,畢竟這一路上,他為了她跟月吻奮力殺敵,縱然他是玲蘭的第一勇士,但是人的力量終究有限,他需要好好的休息。
日焰移向洞裡,巴蘭睡得很熟,她把烘乾的衣服往他身上蓋,巴蘭連動都沒動,日焰一向對他的嚴厲表情消失了,她蹲下身,非常輕的撫過他的堅毅眉毛、粗糙臉頰,那像羽毛般的撫觸並沒有驚醒他,日焰款款深情的注視他。
她柔滑細膩的皓白玉腕觸摸著他臉上的肌膚,她離他這麼近,聞得到他身上的健康氣息,她落寞的細語,「我好怕好怕你出去外國競技時會帶回你的新娘,巴蘭,我好怕你忘了我,所幸你回來了,你又回到我身邊……
「我不會讓你祖父的預言成真,我會保護你的性命,絕不會讓你為我而死,這是我內心最真的承諾,我要守護你,這輩子絕不會改變。」日焰的話語更加輕柔不可聞,「我對你那麼凶,是希望你不會愛上我,只要你不愛我,你就不會死,所以我 不是故意要打你的,你要原諒我,我太愛太愛你,絕不能坐視你死在我面前,但是我裝得好累、好累……」
日焰的低語飄在空氣中,很快就消失不見,她癡癡的注視巴蘭的睡臉,火光照著他的側臉,她滿心衷情、滿懷情思都凝注在他臉上,像是要把一輩子的份給看夠,接著她傾身向前,輕輕的吻了巴蘭,這個吻既甜蜜又哀傷。
她知道這是她今生所能從巴蘭身上偷來的小吻,這份美麗且悲哀的回憶將伴著自己度過歲歲年年。
「我不會後悔的,我寧願你好生生活在我眼前,也不願你死在我眼前,所以我 不會後悔,我一定不會後悔,縱然你會愛上別人,我也不會後悔……」日焰執著無悔的低喃,腦中卻想到巴蘭和一個不知名女子的相愛,她的心劇痛難當,終於忍不住眼裡湧出滾滾淚珠。
夜晚吹來的晚風刺骨,月吻征征的注視天邊一彎殘月,腳邊的溪水涼沁入骨,是她要求晏之讓她洗個澡,她想把威之在她身上的氣味全部洗掉,曾經那樣讓她眷戀的氣味,還有他看她狂烈眼神的回憶,她要把這些心裡的回憶全部抹滅。
「月吻。」晏之朝她喚了一聲,他的俊臉漾開著無庸置疑的奸計得逞笑容,在月光下顯得更加詭異。
月吻回頭,看見他以急速的奔跑衝到她眼前來,氣喘吁吁的停在她面前,開口以刺耳的聲音道:「對不起,沒時間解釋了,我先失禮了。」
月吻還茫然不解他的意思時,他刷的一聲撕開了她的衣服,月吻驚呆了,她連叫都叫不出來,全身僵硬得像木頭。
晏之往她身後一瞥,表情變得沮喪,「該死,他快走了。」他那奸計得逞的笑容變得慘敗,他眼裡燃起了怒氣,猛力的搖晃身前的月吻,憤怒的朝她低吼:「你這白癡女人。你若是想要挽回我那死腦筋的王兄,就快尖叫,叫得愈大聲愈好。」
他的搖晃過於劇烈,使得月吻腳下的石頭滾動,她驚呼一聲,跟著晏之兩人側身一倒,雙雙撞進溪水裡,月吻猛地打個冷顫,她全身由頭到腳全都濕透,接著她發出一聲響徹雲霄的尖叫,原因無他,她的衣衫破裂,在晏之面前春光盡洩,她的雙手掩著胸前,整張臉已通紅。
晏之沒好氣的瞪著她,「你叫什麼,我才該叫,哪有女人像你這麼白癡,害我也滿身水!從沒看過女人像你這麼不懂得賣弄風情,你比林娜差多了,就連菲菲也比不上,虧我一直幫你……」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人由後領一提,給丟了出去,晏之撞得頭暈腦脹,趴在地上爬不起來,溪邊的爛泥沾了他一身,樣子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連他素以為傲的俊帥臉蛋,也十分可笑的沾上滿臉的爛泥巴,看起來就像個小丑一樣,完全失去他一向的風流美男子氣質。
把他摔出去的不是別人,正是威之,他臉上青筋跳動,神情暴怒之至,讓人對他避之惟恐不及。
晏之哀哀亂叫,表情裝得痛苦至極,「王兄,你做什麼?」但是眼裡又再度流露出那種奸計得逞的興高采烈。
「我把她賞給你,不是叫你姦淫她。你這個禽獸!這個女人我收回來,你最近最好不要在我眼前出現,免得我撕了你,給我滾!」
威之大吼大叫之後,就把注意力放在兩手掩在胸前的月吻,完全不顧晏之。而晏之滿身疼痛的站了起來,他老哥這一摔可不輕,自己得回帳棚好好的躺在床上休息,而且也要警告自己以後不要管太多閒事,以免骨頭受罪。
看來好人難當,他哀聲歎氣的跛著腳,一拐一拐的走回去。
另一方面,月吻抱住胸前,不願再看她面前的男子一眼,她低頭看著水流,那清澈小溪的波面上,映著地那張帶著惆悵及哀傷的面容。
「你受傷了嗎?」威之環住她纖細肩膀的大手,是那樣的充滿體貼及憐愛,他說話的語氣比永恆的天籟更加扣人心弦。
一陣苦澀湧上月吻的心頭,她的雙眸不顧她內心的反對而含住淚水。
他現在來做什麼?他只是把她當作是那樣低賤的女子,為什麼現在又對她這般溫柔?好似他真的在乎她似的,他不知道給了她希望,再給她重重一擊,讓她跌到絕望的深淵是多麼傷害她、多麼讓她心碎的事嗎?
晶瑩淚水順著她白玉一般的面頰蜿蜒而下,一點一滴的淚水掉進水裡,形成一圈圈的湮漪,她忍不住飲聲哭泣,纖柔的肩膀因哭泣而不斷抽動。
威之心疼的將她擁進懷裡,她開始劇烈掙扎,拚命推著他的胸膛,「你關心我做什麼?你不是已經把我送給你弟弟了,你不要抱著我,我只是你的女奴,只是你微不足道的女奴中的一個,所以,你就要佔有我的時候就佔有我,要把我送人就送人……」她哭得說不下去,發洩之後,整個人沒力的軟癱在他懷中。
威之心疼不已,他不知道該如何告訴她,他早就後悔做出這件傻事,他怎麼能告訴她,他那時候心神交憤的感受——只為了她是那麼順從的躺在他弟弟的懷中,看起來那麼心甘情願、那麼心醉沉迷?他又怎麼能告訴她,他在嫉妒,他一直認為女人是不值得他花一分心力去注意的,更別說嫉妒了。
而他最無法開口的是,她讓他想到那件椎心刺痛的往事,讓他重溫了痛徹心肺的創傷。
因為一切他無法說出口,於是威之低下頭,柔情蜜意的吻去她的淚,這份溫柔代表著她的抱歉,這個舉動是他懊惱的懺悔。
月吻哭得更厲害,淚水泊泊而下,「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為什麼?」她哭喊。
這個問題威之也無法回答,他從來沒有嫉妒過什麼,就連林娜對阿里賣弄風騷時,他也沒有嫉妒過,他不知道該怎麼向她賠罪自己愚笨的舉動,他只能笨拙的拍拍她,況且男人是不能跟女人賠罪的,就算他錯了,但是他現在也補救了這個錯誤。
他現在把她安置在自己身邊了,而且絕對不會再把她送給任何人,這就是他給她的最大恩惠,她已經沒什麼好抱怨了。
沒錯,他對她已經算是很不錯了,至少跟著他這個主人,她絕對不會挨餓受凍,而且他又是個好主人,從不會鞭打自己的奴隸,不像其他人,他望向她嬌弱不已的身軀,瞬間佔有慾燃起。
「你是屬於我的,我不可能將你送給任何人。」這兩句話,威之斬釘截鐵的說出,是他絕不可能更改的保證。
他一指勾起了她的下巴,輕觸她白皙得幾近透明的肌膚。月吻眨了眨濃密的睫毛,淚水像水晶般在她的臉龐閃爍。
「不准再哭了。」這句命令從威之嘴裡說出變成了溫柔的撫慰,他那強橫的口氣隱藏了無語的溫柔。
他抬起另一手拭去她殘餘的淚水,月光下她的肌膚看起來好似珍珠在發著光,他的眼光移至她被撕破的胸前衣襟,他不悅的抿住了嘴,喃喃的發出一聲詛咒。
威之眼光惡狠狠的瞪著月吻,「你是屬於我的,下次絕不能讓任何人看到你的肌膚,除了我,聽懂了嗎?」
月吻雙手掩在胸前,迫於他命令的氣勢,她呆呆的點了個頭,他才綻出淺淺笑容,看起來心滿意足。
他拉開她遮住的手,讓她的肌膚暴露在月光之下,月吻一下子臉就紅了。他看她的眼光充滿烈焰,經過那一夜之後,她現在瞭解他的眼神傳達的是什麼。
他讚賞眼光融注在她的身子上,月吻臉上紅暈更甚,「我要回去了,我的衣服破了。」她多此一舉的解釋著。
威之看出她的羞怯,他低沉的笑聲傳進她的耳朵裡,他側過頭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你害羞嗎?月吻。」
這問話更讓月吻臉紅心跳,他的企圖明顯到不顧這裡是大庭廣眾之下。
他把她摟進懷裡,讓自己的體溫溫暖了她的身子,他的嘴唇已掃過她的耳邊,熱烘烘的氣息散發出他的渴望。
月吻從頭紅到腳,她推了惟他,「不行,這裡人家會看到,況且我好冷。」
「我們回帳棚去換衣服。」威之不費絲毫之力就把她給抱起來。
他就這樣不顧他一大堆的手下在看,在眾人的面前抱著她走進帳棚,有不少人發出玩笑的口哨聲,月吻根本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她滿面緋紅的把頭埋進威之的頸側,呼吸著他獨有的味道,心中顫動不停。
在帳棚裡,威之放下了她,大手剝下她濕透的衣服。月吻的心跳動得更厲害,他看她的眼光充滿光跟熱,照理說,她全身濕透應該會覺得很冷,但是相反的,她全身發熱,他的眼光是那麼的熾熱,那麼不留情的掃視她的全身,她實在無法喘得過氣來。
他覆在她身上,眼眸傳遞著熾情熱愛,那眼底的火焰再再的往她身上燒,直到理智完全融化在情焰之下。
月吻只覺得好熱好熱,除了眼前的威之,她沒有法子去想任何東西,她掉進了一個只有威之的世界。
天色初明,初陽的微弱光線透過布幕灑在帳棚內。
月吻無語的注視著威之的雄偉形影,他的嘴角噙著冷漠的線條,眼光裡是她無法捉摸的神情。
威之向她看了一眼,從那一眼中,月吻無法猜測他在想什麼,他冷淡的穿好鞋子,預備要步出帳棚外。
月吻蜷成一個半圓形,躺在溫暖的被子裡,她的心痛苦的掙扎著,她不知道自己是哪裡做錯了,他對她又開始冷淡了。
隨即地想到那一夜也是如此,在他溫柔的愛她之後,就不再理會她,自己對他而言到底是什麼呢?只是一個可供玩弄的泥娃娃嗎?還是什麼都不是?
月吻的淚不安的流下,沾濕了她的臉頰,喔!她不明白……不明白他為什麼可以對她一會兒如此熱情,一會兒又對她如此冷漠,她在他的心裡、眼底到底是什麼?
難道就像晏之說的,因為她很像他的心上人,所以他才會對她好,她只是他心上人的影子?她的心劇烈的翻攪,淚流得更快了,她默默的直視他走出帳棚,他不曾對她瞥來一眼,月吻的心碎得更快,痛苦如排山倒海向她洶湧而來。
* * *
月吻在馬上搖搖欲墜,一道強壯的影子將她扶住,月吻抬起頭來,這個扶住她的人是當初將她嚇得半死的人——阿疤。
她怯怯的微笑,但阿疤有一道疤痕的臉並沒有笑容,他只是沉穩著聲音,「你還好嗎?」
不,她一點都不好,她覺得不舒服至極,她跟日焰、巴蘭亡命時都沒這麼累過,他們已經走了將近一天的路程,只有中午停下來吃了下東西,才有稍微休息一下,否則他們就一直走下去,而月吻根本就不知道他們的終點站是在哪裡。
「請問我們要去哪裡?」月吻客氣的問道,勉強保持著笑容,因為她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住了,再走下去,她恐怕就要暈倒了。
阿疤一臉的驚奇,「威之難道不是為了你才要回宮嗎?你怎麼不知道?」
月吻羞赧了,她的確一點都不知道,今早威之走出帳棚沒多久。便倒轉回來,只吩咐她把東西收好,他們要出發了,她根本還是一頭霧水時,就被拖出去架在馬上,跟他們一起出發了。
阿疤定定的瞧著她,「昨晚你鬧的事可不小,晏之這小子被打得鼻青臉腫,威之一定是發了很大的脾氣,今早還故意罰他走最後面吃沙子。」
「他很嚴重嗎?」月吻雖不明白昨晚晏之在搞什麼鬼,但是他總算還是對她挺不錯的,所以自己總不能對他不聞不問。
阿疤揮了揮手,「不用管他。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他在玩什麼把戲我清楚得很,這小子故意在他大哥面前對你好得蜜裡調油,想測試一下他大哥是否正如他表面上裝得這樣對你無動於衷,結果在老虎嘴邊拔毛,當然不可能全身而退,他只被揍成這樣還算是不錯的呢!這混小子就是不怕死。」
月吻這才瞭解晏之為什麼會特別招惹她了,但是她仍黯然著臉色,想到威之對她其實並沒有什麼感情,若是有,恐怕也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情感,否則他怎從今早到現在還沒對她說過幾句話,更別說向她望來一眼了。
她老實說出自己的感受,想不到阿疤大大的搖了個頭,「威之這裡有病。」阿疤朝自己的心口用力的按了一下,似乎在鄭重的對她宣佈,「他病得不輕,最重要的是他又不肯承認自己有心病。」阿疤的臉色大有孺子不可教也的感歎,「不過他對你是特別的,特別到他罔顧了自己的原則……」
他還想說下去,威之高大的身影已經出現在月吻的身邊,威之的眼眸是最冷最冷的黑色,「退下去,阿疤,收起你的廢話去幹別的事吧!」
黃沙騰揚,荒煙漫漫,周圍景色隱沒在風沙之中,月吻安安靜靜的騎馬在威之的身邊,一句話也沒說。
剛才阿疤被威之斥退後,就搖了搖頭,不置一語的離開。
月吻偷偷瞧著身邊的高大男子,他的眼眸仍是最冰冷的黑色,他一直置身在她身邊,什麼話也沒說,月吻緊張得全身抽緊,雖然她很疲倦,但是他的存在令她無法不去注意他。
過了好像永恆那樣久,月吻在身體的疲勞下昏昏欲睡。她實在支撐不住了,因為昨晚她真的沒睡多久,再加上她本來就嬌弱,哪受得了一整天的奔波。一晃眼間,差點跌下馬匹的她驚醒過來.卻因睡神的侵襲,頭又一點一點的入眠。
威之看她累成這樣,便把她抱到自己的馬上,坐在他的前方,讓她背倚著他的胸膛睡覺,她也毫無知覺的軟軟的靠著他睡,把全身的重量都托付給他。
威之嚴厲的眼神變柔了,他的大手輕晝過她稚嫩的臉頰,嘴角浮出自得的一絲微笑,也許昨晚自己真的把她給累慘了。
但是倏忽地,他的眼神變更,他想到昨晚她對他的影響也是非常驚人,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在他身上造成這樣的效果,他昨晚也是意亂情迷,無法自己,這是不該發生的。
好吧!就算這種事會發生,那也不可能發生在他的身上,女人不可能對他造成這樣大的影響。
威之收回撫觸她的手,他原本以為那是因為她的美才造成這樣的感覺,他只是被月吻的美所迷惑,這是慾望的流露,也是每個男人看到她這樣的女人都會有的反應,他也是男人之一,自然也沒有例外。
但是這種影響是短暫的,不可能持久到永遠,這種迷惑很快就會消失,只要他對她厭倦了,這樣的感覺很快的就會飄散不見。
不過經由昨晚之後,這種感覺非但沒有消失,還擴散得更快,她對他的影響比想像中還深刻。
威之那對濃密的黑眉緊緊皺著,黑色的眼眸則佈滿陰霾,他想不通自己為什麼會對她有著著魔的感覺,那是可笑的,這個女人長得雖美,但是既不懂得撒嬌又不懂得賣弄風情,雖然她的身材儂纖合度,但是畢竟還是太瘦了,一點都不符合他向來的欣賞標準,他喜歡的女人一向都是像他的愛妾菲菲一樣蛇腰豐臀。
也許是在這個營地,只有月吻一個女人的存在,所以他才會有這樣著迷的感覺,只要回到宮裡去,他這種無來由得著魔就會瞬間消失。
對,威之說服了自己,只要在菲菲的懷裡待上幾夜,他就會把這種無聊至極的迷戀拋至天邊海角。
在他懷裡的女人不安的抖動了一下,他的手臂不自覺地環緊,他往下看她的姣好容貌,她呼吸深沉的沉睡著,像是在他懷裡睡得十分安詳。
那種他稱為迷戀的火花幾乎在他的心中爆開來,他有種衝動把她吻醒,看她在他懷裡羞不自勝的全身發紅,但是她硬生生的克制住。
這是一種著魔的迷戀,威之的唇眠得更緊,眼神更是冰冷,這種感覺不能再延續下去,只要一到宮裡,這種感覺一定會消失,一定會。
他卻沒發現在他深深立誓的同時,他的手依然充滿保護性的擁著月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