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袖問情 第三章
    歲月匆匆,一晃眼又過了一年。

    十九歲的朱詡,始終沒有忘記和董賢的約定,一直努力習武,好早日被選上成為禁衛軍的一員,這麼一來,他便能入宮和董賢重聚,實現共闖天下的約定,而所以以習武為重,則是為了保護董賢,再者,他對練武比讀書感興趣,成果也較佳。

    我一定得快點進宮才行!他心裡清楚得很,像董賢那般難得一見的姿色,放他一人在宮裡是非常危險的,尤其相傳大漢皇帝又有寵幸男妾的歪風,搞不好……不!不會的!朱詡不敢再往下想。

    「小賢,你一定要平安無事的等我入宮去保護你!」朱詡仰天祈願。連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如此心疼這個漂亮的美少年,甚至比對姑娘家還在意。

    「阿彌陀佛,善哉!」當年在董府為董賢算命的高僧,不知何時出現在朱家門口。「年輕人,請聽老納數言!」

    朱詡溫和的問道:「請問大師有何指教!」

    高僧頗有深意的看了看他,才慎重其事的表示:「為了你的未來幸福著想。請取消京城之行吧!」

    朱詡又驚又氣,不過還是很客氣。「大師怎知晚輩要進京一事,莫非是家母拜託你來勸阻我?」這不無可能,原來朱大娘一直不贊成兒子到宮中當差,總覺得那裡是非太多、太亂,不適合他們如此單純的鄉下人家,反正他們的日子也不是過不下去,用不著為了多攢幾個錢,到宮裡去受氣。

    奈何朱詡全然聽不進耳裡。

    「不!老袖從未見過令堂,只是正巧路過,見你相貌不俗,捏指一算,才有此一言!」高僧據實以報。

    朱詡聽了反而更加生氣。「荒唐!人的命運應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承蒙大師關愛,但晚輩和故人有約在先,所以此趟京城之行,晚輩是志在必行!」

    見他心意已決,絲毫沒有轉圜的餘地,高僧知目前多說無益,只有暗歎一聲,「老袖言盡於此,請多思量,善哉!」

    之後,他便自行離去。

    朱詡則對著他離去的背影叫道:「大師,晚輩很感激您的指點,但晚輩心意已決,不論將來上京會遇上什麼事,晚輩都無怨無悔,請勿再為晚輩掛心!」

    唉!又是癡男一個!高僧除了感慨也莫可奈何。

    ※                              ※                                  ※

    自從太子碓立,大漢皇室後繼無虞之後,皇帝劉騖便更加沉溺於後宮美色之中,而任國家政事荒廢。相反的,傅氏卻積極的四處籠絡人心,好壯大自己的勢力,一年下來,成果輝煌,宮中的實權,幾乎有一大半已落入傅氏一派人手中。

    這一年中,太子劉欣也數度為自己爭回實權而努力,奈何傅氏勢力太大,使得劉欣的勢力總是徒勞無功,反而在每一次抗爭之後,就又多了一層束縛,更加動彈不得。

    這天,傅氏一如往常般召來太子劉欣。

    「聽王公公說殿下這些日子來似乎都悶悶不樂,是不是有什麼心煩的事,說來老身聽聽如何?」傅氏是明知故問。其實她也不是不愛這個孫子,如果沒有他,她今天又如何能大權在握,只是,極富政治野心的她,喜歡獨攬大權,捨不得把政權還給孫兒罷了。

    「不!欣很好,沒事的,請祖母不必掛心!」劉欣是能不見祖母就盡量不見,萬一非見不可,就選擇長話短說。

    傅氏豈會不明白他的心思,雖說她有把握這個孫子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但她也不想做得太絕,省得落人口實,於是,才會想了這個法子籠絡他。「依老身看來,殿下是因為身邊少了位貼心的太子妃,才會這麼悶悶不樂,不如……」

    「祖母的意思是想要欣娶妃?!」劉欣機警的追問。天啊!這個老狐狸該不會連我的終身大事,都想一手操控吧?

    傅氏旋即露出一臉「知我莫若你」的笑容。「殿下果然聰明過人,一猜就中,這些日子來,朝中多位大臣皆向老身提及殿下的婚事,正巧前兒個你表舅公的千金到宮裡來探望老身,是個相當不錯的姑娘,於是老身就面稟聖上,請聖上允婚,立她為太子妃,她端莊又賢淑,人也長得不錯,你一定會喜歡的!」

    「祖母,欣對這婚事……」劉欣急於推拒。

    然而,傅氏豈會給他反對的機會。「這婚事老身已在昨天面稟聖上,聖上已當面允婚,殿下還是盡早準備吧!免得聖上怪罪下來,咱們可都擔當不起啊!」

    「這……」劉欣一張臉當場垮下,難道他這一生都得當這老太婆的應聲蟲?!

    「殿下,你不會是想讓咱們家慘遭滅族橫禍吧?」傅氏刻意加重音量,她有的是辦法讓這個孫兒言聽計從,乖乖就範。

    「欣聽命便是,如果沒事,兒臣先行告退了!」劉欣匆匆敷衍之後,便急急退出,好像這房間有什麼洪水猛獸會要了他的命一樣。

    離去時,他耳畔彷彿傳來傅氏得意的笑聲,讓他更加痛恨自己的無能。

    ※                              ※                                  ※

    「殿下,殿下,請息怒啊!殿下!」王公公戰戰兢兢的看著主子東摔一個周朝古瓶,西摔一個秦朝古鏡,一顆心都快給嚇破了,那些可都是價值連城的稀世珍寶啊!要是傅太后那邊怪罪下來,他可就人頭不保了。

    「我這算什麼殿下!不但不能有自己的政治主張,也不能自己決定臣子人選,現在居然連妃子都得由他人決定?!」劉欣愈說愈氣憤,但除了生氣之外,他也無能為力,因而讓他更感自己的悲哀與孤立。

    王公公苦口婆心的勸說:「殿下請聽奴才幾句,雖然太子妃並非您親自挑選,但殿下何妨先見了面再說,說不定殿下會一眼就喜歡她也不一定,既然是老夫人挑選的,應該不會太差才是,萬一殿下當真不喜歡,那再多挑幾位嬪妃便是!」今兒個若不能把主子給勸去見太子妃,只怕傅氏那邊要怪罪了。

    「你是說這位太子妃長得很標緻?」王公公的話果然小有作用。有沒有當初見到的那位小姑娘那般美麗脫俗呢?劉欣的怒氣因而退去許多。

    王公公見狀,連忙加把勁說道:「傳聞未來的太子妃知書達禮又端莊賢淑,將來當一國之母綽綽有餘,皇后本重淑德,容貌倒在其後!」言下之意,就是這位太子妃長得只是中上之姿。「至於其它嬪妃,殿下便可依自己的喜好挑選,相信老夫人也不會多加干涉!」

    「呵!我就只有選嬪妃的權力?」也罷!至少這樣能令他快活些。「你是說宮中有許多美女?」

    那麼是否會有像那位小姑娘那般的清麗佳人?

    王公分大吃一驚。「殿下不是在開奴才玩笑吧!放眼宮中,天天來來往往的公主、貴族千金多得令人目不暇給啊!而且一個比一個美艷動人!」當然,這些人都是為了自家利益而來的。

    「我不要什麼公主、千金的!」我只想要一個真正愛我、關心我的人。只是他沒把後半段的話說出口。

    王公公則機靈的把話鋒一轉。「如果殿下比較喜歡一般民女,奴才也會照辦,出宮去為你挑選!」

    劉欣一聽,興致全來了。「出官?!」對啊!他怎麼沒有想到這主意。與其悶在宮中,不如溜出去透透氣,搞不好還能見到那位小姑娘般的美少年呢!「殿下?!請三思啊!奴才只是隨口說說!」王公公這下可急了,所謂『禍從口出』多半就是這麼回事兒了。「好!就這麼辦吧!王公公,你快去準備一下,我們明早就溜出宮去!」劉欣興致沖沖的下達命令。

    「殿下,這萬萬使不得啊!萬一老夫人……」

    「怎麼?!」王公公的話才說一半,便被劉欣給瞪得不敢再往下說。「難不成咱家連這麼一點自由都沒有?!」

    「小的不敢,小的這就去辦!」王公公一見主子發怒,眼看又要摔破手邊的商朝古玩,連忙誠惶誠恐的回答。

    劉欣這才滿意的露出笑容。「很好,那就快去辦吧!還有,千萬別給祖母知道,省得她又囉嗦!」

    「是!」王公公趁機繞回原題。「殿下,現在是不是可以請您移駕去見見未來的太子妃?」

    劉欣翻了翻白眼才沒好氣的點頭應允。「擺駕吧!」

    「遵命!謝謝太子殿下隆恩!」王公公這才如釋重負的暗鬆了一大口氣。

    ※                              ※                                  ※

    出了宮之後,劉欣心情果然開朗許多,倒是苦了同行的王公公,得為擅自安排太子殿下偷溜出宮一事承擔所有的風險和罪名,萬一太子殿下有了什麼差池,那他這顆頂上人頭可就不保了。

    「殿……公子,您怎麼了?」王公公發覺劉欣原本開朗的表情,在瞬間黯淡了下來。

    「王公公……京城裡何時多了這麼多乞食者?」原來他沿街看到許多貧病交迫的人民,又沿路聽到許多不滿朝政又不敢明言的隱射言語,心情因而大受影響。

    王公公總算知道他眉頭深鎖之故。好一副悲天憫人的胸懷,只可惜傅氏專政,唉!

    然而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他這個當奴才的再多幾條命也不敢說出口。因此,他便將話題一轉,說道:「公子,您該歇歇了,不如我們到富來客棧去坐坐,那兒的茶點雖不如您平日所用之水準,但在京城裡可是遠近馳名的!」

    王公公的話總算引發了劉欣少許的好奇心。「也好,咱們就去坐坐吧!」

    ※                              ※                                  ※

    到了富來客棧,王公公立即將二樓全都包下。劉欣一開始心情的確有見好轉,但很快的,又因聽得樓下客倌傳來的對話和目睹街上人民疾苦的情景而逐顯鬱悶。

    王公公看在眼裡,也只能在心裡為主子抱憾,其餘的他也無能為力。

    相對於劉欣的抑鬱不得志,和阿五而人正在街上逛來逛去的董賢可就快樂多了。

    「阿賢,我們快回宮去吧!否則誤了回去的時辰,被陳公公知道又要罵人了。」阿五苦口婆心的勸道。

    奈何玩得正樂的董賢一點也聽不進去。「你別像個小老頭兒好不好,咱們好不容易出來幫陳公公辦點兒事,可趁機溜躂溜躂,你幹嘛老說些掃興的話呀!」

    才說完,他那雙靈巧可愛的眼珠子又瞄到有趣的玩意兒,馬上又衝過去。

    阿五隻好跟過去,省得跟丟了人回宮後就更不好交差。「阿賢,快走了啦!」

    「你別這麼膽小好不好,大不了又被罰掃茅廁,你那一份我也一塊兒幫你做就是了,反正有事我會全都擔下便是!」他拍拍胸脯保證。

    「不只是這樣的問題而已……總之我們快回去吧!」阿五雖然是怕挨罵,但另一方面他也真的是不希望董賢被罰,就像其它的同僚一樣,他就是會心疼這個漂亮甜美的夥伴。

    為了不讓阿五更加掛心,董賢只好嘟著嘴,有些不甘願的說:「好吧!回去就口去!」

    阿五這才轉憂為喜。

    正當他們開始往回宮的路上走時,遠遠便看見一輛馬車急馳而來,眼看就要撞上一位行動遲緩的老人,卻未見那馬車速度稍減。

    「老伯,危險啊!」董賢不由分說的便衝過去搶救那位即將被撞的老人,同時朝那車伕投了一塊石頭,車伕為閃躲攻擊,反射性的拉扯了強繩,馬匹因而被制止不前,讓董賢順利救下老人。

    「大膽刁民,竟敢擋住皇親國戚的去路,可知馬車裡坐的是何等尊貴的侯爺?!」車伕狂妄的怒吼。

    董賢確定老人無恙之後,便走到馬前,理直氣壯的表示。「既是侯爺就更應該體恤百姓,難道你沒看見有位老伯正走在街上嗎?」

    車佚卻嗤之以鼻。「區區賤民,何足掛齒!」

    「你……」

    董賢正想再拿一塊石頭丟他,卻被阿五給阻止,並在他耳邊小小聲的哀求道:「好了啦!阿賢,既然那位老伯沒事,我們就快走吧!對方是貴族人家,我們得罪不起啊!」

    董賢可不以為然。「難道王爺貴族就可草菅人命嗎?」

    就是因為這種驕奢的敗類太多,大漢的國勢才會日漸衰落,還搞得民間疾苦不堪,哼!

    「大膽刁民,本想念在你年紀尚輕,又是姑娘家一個,想繞你一命,沒想到你竟如此頑劣,領死吧!」只見那車伕執起身旁一把刀,跳下車來,便要砍向小小的董賢。

    哪知董賢還在那兒嚷嚷抗議。「你眼睛睜大一點,誰是小姑娘……」

    他話還沒講完,那車伕的刀子便已砍了過來……

    幸好在緊要關頭,有人仗義相救,為他擋下這一刀。

    「何人如此大膽,竟敢阻止新都侯爺的好事?!」那車伕未能得逞,相當氣憤。

    「原來是新都侯爺府的人啊!難怪如此膽大妄為,在光天化日之下強欺百姓,你們眼中可還有王法?」出手相救的正是劉欣本人。

    「王法?!」車伕笑得更加跋扈。「王法又能耐我家侯爺如何,我家侯爺可是當今太后之弟的公子,就算是當今太子殿下都得敬他三分,你又算老幾,竟敢壤我家侯爺的好事,待我收拾那刁民,再來收拾你!」

    「大膽狂徒!竟敢如此出言不遜!」劉欣氣極,當下厲聲怒斥。

    馬車內的新都侯王莽聞聲驚覺有異,悄悄探頭一看——

    天啊!怎麼會是太子殿下?!他何時出宮的?!

    於是,他趕在自家車伕再次仗勢欺人之前開口:「安順不得無禮,這位公子是我的朋友!」

    「侯爺?!」車伕先是微微發愣,旋即機伶的退到一邊。「是!侯爺!」

    王莽則走出馬車,以便證實該公子是否真是太子殿下。

    王公公可就心慌得不得了了。「殿下,咱們還是快走吧!新都侯爺經常出入宮中,見過殿下數次,如果識破殿下的身份,那咱們偷溜出宮的事不就曝光了!」他小小聲的向主子陳情。

    然而,此時此刻,為民抱屈又怒火中燒的劉欣豈聽得下他那一番話語,別說在意,他雙腳連動都沒動一下。

    倒是一旁的阿五一瞧見王公公,便拉起董賢趁機開溜。

    「我們快走吧!否則被王公公瞧見,可就吃不完兜著走啦!」阿五憂心忡忡的對董賢連拖帶拉。

    董賢也不想連累阿五,畢竟禍是他闖的,但他一向不喜歡欠人家人情,尤其對方又是陌生人。「好啦,但至少也讓我向那位恩公大人這個謝吧!」

    說完,他便大聲叫道:「恩公大人……」

    阿五連忙摀住他的嘴,把他給強行帶走。

    這聲音……劉欣聞聲回眸一瞥——

    哦!天!好美的小姑娘,那容貌……啊!是當時那位小姑娘般的美少年,他果然在京城!

    劉欣興奮至極,轉身就想去追他,卻被王公公給擋了下來。

    「殿下,請注意言行,新都侯爺正在設法確定殿下的身份呢!」王公公小聲的提醒主子。

    不過,另一方面,他也有私心,那兩個免崽子,居然敢不聽訓誡,溜到街上來鬧事,我回去非好好的修理他們一頓不可,省得以後又捅出更大的樓子來!

    劉欣深感遺憾,但又不能放下王莽的事不管,只好忍了下來。

    罷了!反正人也走得不見蹤影了,既然已確定他在京城裡,以後要找人便不會太難!

    這麼一想之後,他果然心情好轉許多,又將全副精神放在應付王莽上。

    王公公這才暗鬆一口氣。那兩個兔崽子還真會找麻煩,幸好沒事了。不過,新都侯爺這邊的事也沒那麼容易了斷,唉!

    「敢問閣下怎會在此出現?」王莽完全確定他正是太子殿下時,語氣變得十分有禮謙卑,態度也一反方纔的狂妄,而表現得相當恭敬得體。

    劉欣一見他那比翻書還快的虛偽嘴臉,心中的反感更加強烈。他從以前在宮中見到這個虛偽之人,便對他印象不佳,認定他是善於逢迎諂媚之流,今日相見,更加堅定他對他的觀感無誤。

    但是,劉欣也不是傻瓜,自然不會笨到當面和當今太后的外甥起正面衝突,究竟他現在不過是太子身份,能否順利登基還是個未知數。

    因此,他便露出一臉善意的微笑。「大人可能錯認小人,小人很榮幸初次見到大人!方才小人不知馬車裡是大人您,所以才如此莽撞,請大人見諒!」

    瞧他那副謙卑的模樣,和在宮中對他的態度完全判若兩人,若非他適巧認出王公公的身份,還真會給他騙過去呢!

    也好,這不就證明他們是偷溜出宮的嗎?我正好可以加以利用……呵呵!

    是故,王莽並未當場拆穿他的身份,只用頗具玩味的口吻道:「原來是在下認錯人了,真失禮,那在下先失陪,因為在下正趕著進宮去晉見當今太后,順道要去拜見太子殿下和傅老夫人,不過,這些都和閣下無關,在下太多嘴,那在下失陪了!」言語間,他注意到王公公的臉色一變,心中更是暗自竊喜。

    劉欣反而較鎮定,先前是怕尚未出宮,便給傅氏發現制止,現在既已順利出宮,他才不怕這諂媚之人去告狀。

    「等一下,請大人多注意自己下屬的言行,以免招民怨恨,若傳進太后耳裡,恐怕對大人並非好事!」該說的,他還是不會退讓。

    王莽眼中流竄過一抹曇花一現的怨毒光芒。你算什麼東西,竟敢教訓我,哼!沒關係,今天念在你貴為太子殿下,我委屈一點不和你計較,待哪天你失勢了,再治你也不遲,哼!

    因此,王莽依然不改笑顏。「閣下所言甚是,在下自當加強奴才們的調教!那……在下失陪了!」

    待王莽走遠,劉欣才收回自己的視線。

    王公公則趕緊勸道:「殿下,時候不早了,咱們也回宮去吧!」

    看新都侯爺方纔的表現,足見他已知道殿下的身份,再不快點回宮去,只怕會節外生枝。

    這回劉欣倒是沒再刁難他。「也罷,咱們這就回宮吧!」

    「是,殿……公子!」王公公當場必恭必敬的行了個大禮。

    臨走之際,劉欣又兀然想起方纔那位容顏嬌俏絕俗的小姑娘,不,應是小男孩吧!

    「王公公,你知不知道方纔那位小孩……」

    王公公一聽便全身汗毛直豎,連忙表示:「公子是想將他們抓來治罪,以懲他們對王家貴族忤逆不道的罪行是吧!那小的這就去辦……」

    「不!不是!咱家只是……」哦!天!他壓根兒也沒想到這一層,不!他根本是過於醉心那張絕美的清麗容顏,而忘了他們正是犯了以下犯上的重罪,如去追他們,無異是要了那「小姑娘」的小命,這怎麼行!

    於是,他速將話鋒一轉。「算了,沒事!咱們快回宮去,別再多事了!」

    「是!」王公公這才暗鬆一口氣,總算保住了那兩個兔崽子的小命兒。

    雖然他知道劉欣絕非嗜殺之輩,而且依他的神情判斷,似乎也無怪罪之意,但這些王公貴族們,說翻臉就翻臉,反覆無常的也非鮮事,何況就算殿下當真不在意,那位新都侯爺一旦得知那兩個兔崽子的身份,豈有不殺之為快之理?

    所以,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才是上上之策!

    劉欣又沉思了半晌,終歎了一口氣——

    小姑娘,總有一天咱家會找到你的!

    才想著,那張令人怦然心動的臉蛋兒不禁又浮現在他的眼前,她似乎又比當時更加漂亮許多……

    ※                              ※                                  ※

    劉欣和王公公回宮不久,便立刻聽聞新都侯爺王莽晉陞為大司馬一職的大事,之後,主僕兩人又被傅氏給急召而去。

    原來王莽正是利用太子殿下私自出宮一事,進行政治上的籌碼交換,而順利取得垂涎已久的大司馬之職。

    「那個該死的好佞之徒,待咱家登基之後,一定會讓他好看,哼!」事後劉欣在心中立下咒誓。

    王公公也挺幸運的,一方面是因為太子殿下求情,傅氏又不願為此和孫兒嫌隙加深,另一方面王公公也著實是個人才,又偏向他們這一派,所以,傅氏並未對此事多加責難,王公公因而才逃過一劫。

    現在,他正和陳公公兩人聯手懲罰那兩個惹禍精。

    「我說王公公,你為什麼會打扮得像個可笑的大草包一樣,在街上閒逛呀!莫非你也溜班不成?那你怎麼不用受罰啊?」不怕死的董賢,還在被罰掃庭院,卻還沒掃完一半,便又調皮的捉弄王公公。

    阿五隻有在一旁直念「阿彌陀佛,上蒼保佑」的份兒!

    沒辦法,這小子實在太「白目」了。人家都已經從輕發落,他還在那兒玩「拔老虎毛」的遊戲兒!

    不過,阿五倒是不怎麼擔心王公公和陳公公會太過苛責董賢,因為他們和大夥兒一樣,拿董賢這個調皮又惹人疼愛的漂亮小男孩沒轍。

    「你這兔崽子,也不想想是誰救你一條小命,再貧嘴就把你丟到茅坑去住上三天三夜!」王公公嘴巴是這麼嚷嚷沒錯,但聲音卻不見任何威赫之氣,反而多了一些憐愛哩!

    而董賢則笑嘻嘻的朝他們扮了一個令人噴飯的鬼臉,於是,大夥兒又被他逗得笑成一團。

    一場風波總算有驚無險的落幕。

    時值綏和元年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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