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梅一直在思考,她應該怎麼做才對,是站在這裡等著對仕倫興師問罪,還是該卷鋪蓋走人?
她是該學習昕香的精神對仕倫的花心個性視若無賭,還是冒著觸怒他的風險,據理力爭對錯?
“他說他愛我,可是這就是愛一個人會做的事嗎?”她不平地站在陽台上怒吼。
“哇、哇……”被她突如其來的吼叫聲嚇到,孝智邊咳邊探出頭來。
一陣煙味伴隨著他出現。
“你躲在這裡干什麼?”她態度惡劣地問。
孝智聳肩,原本擺在背後的香煙悄悄一彈,飛的不見蹤影。
“你在偷抽煙?”她睨著他。
“沒有哇。”臉不紅氣不喘,孝智就是有瞞騙人的本事。
男人!明明有做的事,偏死硬欺騙別人到底。
一想到傷心事,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干嘛啦,我偷抽煙有這麼罪大惡極嗎?值得你為我如此傷心哭泣嗎?”笨拙地跨越矮牆,他手足無措地來到她身邊。
“鬼才為你哭!”她嘩道,埋頭又哭。
“好妹妹,乖喔,到底是什麼事惹得你傷心?啊,莫不是你那死鬼欺負你吧?告訴我,我替你修理他。”儼然是三姑六婆的口氣,說的素梅破涕而笑。
“什麼死鬼?你那是幾零年代的說法?”她依舊傷心,可是不哭了。
“現在流行復古,你不知道嗎?”他瞠道。
沒有說笑的心情,素梅只是低頭不語。
“到底是什麼事?瞧你哭的好丑喔!”點著她額頭,孝智不客氣地批評。
“喂!別落井下石。”她凶惡地瞪著他。
“天地良心喲,我紀孝智怎可能對朋友做出落井下石的事?書呆美人,你別冤枉我好不好?”他喳呼著。
“停!”她朝他做出暫停的手勢:“你再用這種聲音說話,我的頭會爆掉。”
“你再不滿足我的好奇心,我的頭也會爆掉。”
“唉!”她搖頭:“你上輩子一定是狐狸精,怎麼這麼纏人?”
他噘嘴挑眉:“是狐狸精就好了,這輩子我也不會有這麼多遺憾了。”
唉!想愛的人就是愛不到。
“喂,別再說廢話了,你到底在為何事傷心?”拋開自己的煩惱,他很有義氣地想為朋友分憂解愁。
“還不是他。”
“你那死鬼?”
“對啦!”她沒好氣地回道。
“他怎麼了?”其實他更想聽的是麥仕倫的事。
“他有別的女人。”她氣呼呼地說著。
“喔。”孝智卻是一副理所當然。
“喔什麼喔?他有別的女人耶,難道你覺得這很正常嗎?”
“是很正常呀,從我住在這裡開始到現在,麥家始終有不同的女人進出,這已經不是新聞了,我干嘛大驚小怪?”他哼道。
“情況已經改變,他答應我不再碰除了我以外的女人,結果——”素梅很快地將仕倫的承諾與發生過的事講述一遍。
“小褲褲?你是說有個女人跑來你家跟你的男人上床,結果辦完事後竟忘了把小褲褲穿走?哇,哈……”孝智直笑道,笑的眼淚都跑出來了。
“你笑什麼?”她的臉都綠了,別人的傷心事可以隨便取笑嗎?
“我能不笑嗎?這麼拙劣的陷害手法竟然……哈……竟然還有呆子會相信……哈……”他笑的氣都岔了。
真想賞他一巴掌。
素梅臉色丕變,握緊的拳頭終於忍不住舉起,威們地在他面前晃動:
“你欠揍嗎?竟敢嘲笑我?”
笑意未減,他卻識相地退了數步:“用你的腦筋想一想嘛,除非是故意放置,否則哪個白癡會把如同第二層皮膚的貼身衣物給忘了穿呢?”
“好,就算對方是故意丟在那裡的,但又怎樣,還是無法解釋為什麼會有女人出現在我家。”提到女人便忍不住想像他們在床上恩愛的惡心模樣,心又痛了起來。
“可能性很多,最有可能的是你的男人將她帶回家,不過我猜他不會這麼笨,把女人帶回家好讓你發現。”他頓了頓,想了一會兒又說:“要是讓我猜想呢,我會將重點放在一一有誰能夠自由出人麥家。她是個女人,而且對你有敵意,或者垂涎你的男人許久。”
方昕香!素梅想到這號人物最有可能。
“是有這個人,不過,我不認為她會做這件事。”但——她搶了昕香的男人,昕香怎可能沒想法?
“為什麼?”
“因為她對麥大哥很有把握,對她自己更有信心,她——根本就不把我看在眼裡。”
“但事實是,你的男人對你做出承諾,而且打算放棄其他女人了,所以她生氣,跑來想拆散你們。”他反駁她的單純。
素梅搖頭,並不願相信孝智的分析,因為仕倫曾經當著她的面承認他的偷腥行為。為此,她更相信他只是老毛病犯了。
“你就這麼不相信他?”
“我已經不知該相信什麼了,我很不安、很痛苦……”嫉妒與不信任蒙蔽了她的理智。
為什麼要幫她?她是他的情敵呀!但他的心地是很善良的,唉——
“如果我告訴你,不,是我拍胸脯保證,你的男人是清白的,至少在這三天,他沒有帶過女人回家,你信嗎?”
“你憑什麼保證?”她瞪他。
“憑我鎮日無所事事偷窺……呃,觀察麥家大門動靜所得,我才敢做此保證。”他的說法似乎無法引起她的共鳴,不得已,他只好說得更詳細些:
“你知道學校剛開學不久較無課業壓力,所以閒閒沒事做的時候呢,我就愛拿我房內的望遠鏡四處看,因為我們是鄰居嘛,所以掃射到麥家的機率比較多嘛,而麥家有誰出入、幾點出人……嘿、嘿!我自然清楚嘍。”
“你!你變態呀,竟然拿望遠鏡四處偷窺?說!你有沒有看到我跟……跟他……跟他……”素梅焦急地猛掐他脖子,逼他說實話。
“很想看啦,可惜看不到啦!”他厚瞼皮地笑說。
“真的?”她松了口氣。
“倒是你換衣服的時候被我不小心看了兩次,嘖……嘖,你的身材好像還沒發育完全嘛!”還沒批評過癮,就教她狠狠敲了記響頭,痛的他齜牙咧嘴。
“色情狂、變態、不良少年……”她氣脹臉破口大罵。
“喂,誰是色情狂呀?我要看也要看男人,鬼才看你。”雙手插腰,他挺起胸膛驕傲的像只老母雞。
“男人看男人?你不賺惡心?”經他一攪和,她幾乎全忘了方才的氣怒與悲憤。
“要你管?人家喜歡不行嗎?”他故意嗲聲跺腳,作女兒憨狀。
“你……你……真的是gay?”早就在懷疑,只是一直沒機會去證實。
“對。”孝智很勇敢地承認。
“那……那……”她不知該說什麼,是安慰他呢,還是向他道歉,為了她他竟扯破自己的秘密呢?
“我暗戀你的男人很久了。”
素梅不可貴信地瞪大了眼,很久很久都沒有動,也沒有反應。
“所以他有沒有搞女人我最清楚不過了。”他又說。
她還是一動也不動,顯然驚嚇過度。
完全不理會站在身旁如石頭的素梅,孝智自顧自地說著:
“根據我這段日子的觀察,出人麥家僅只兩人,除了你與你的男人以外,就只有那個自以美艷妖燒的女人了,不過她來了兩次,每次都是單獨一個人來,又單獨一個人走,所以……”
“哇……真的有女人來過?”只有這話題能刺激她恢復正常,她……又哭了。
捂著耳朵走向前,他很不耐煩地等了兩分鍾,見她似乎不打算停止哭泣,決定伸手制止她。
雙手緊抓她的肩膀,再使勁前後擺動,他咬著唇眉頭深瑣,似乎很不樂意對人做出如此粗魯的舉動,可是不做又不行,這家伙似乎崩潰了……。
“你干什麼?”一陣風卷過,孝智只覺眼睛一花,刺痛、而後劇痛,他根本還搞不清狀況就“碰”地一聲跌撞在矮牆上.接著一龐然巨物朝他襲來,“砰、砰、砰”連著三記重擊分別擊在他的臉、頭、還有肚子上。
“孝智!”尖叫聲突起,他只聽見素梅尖著嗓音拼命叫著:“不要打他、不要打他,麥大哥,不要打他。”
“他欺負你。”咬牙切齒的聲音就在耳際響起,孝智想替自己解釋,但眼睛腫的看不見,嘴巴也歪一邊無法正常發聲,更要命的是他全身抖的像落葉一般,怎麼開口解釋?
“他沒有欺負我,欺負我的是你。”素梅哭著拼命捶他的背洩憤。
“我?丫頭你瘋了嗎?我明明看見他指著你用力搖晃,而你哭得呼天搶地的……”仕倫回頭吼道。
吐出一口血水,孝智突然暈倒在地。
“他死了?”四周突然變得安靜,素梅白著臉低問。
“他暈了。”仕倫表情不屑地站起,對孝智的不堪一擊很不滿意。
“你——”沖上前揚手就賞他一巴掌,素梅怒急攻心,卻啞口不知該先跟他清算哪一條帳。
他忿怒地掐緊她的手腕,自牙縫中逼出一句話來:“你竟然為了他打我?”
素梅抬高下巴與他對峙:“我為這件小褲褲的主人打你。”
順手將包裹在報紙內的女用底褲扔到他腳旁,她便住口不語等待他的解釋。
“這是什麼意思?”他只看了一眼,滿臉不耐地說。
“我在我們的床底下發現的。”她射出控訴的眼光。
“又如何?這不是你的嗎?”因為沒做錯事,是以光明磊落,連想也不會想到那上頭去。
“你看過我穿?”該死!竟想誣陷我。
“沒有。”他搖頭。
“既然不是我的,是誰的呢?”她步步逼近。
“我怎會知道?”仕倫雙手環胸,他已經知道素梅在指控他什麼事了,不過他並不打算認罪。
“你……你混蛋,你在睜眼說瞎話!”用力跺著那件刺眼的褲子,素梅暴跳不已。
“丫頭,你就這麼不信任我?”他很失望,真的很失望。
“我該怎麼信任你?你的紀錄本來就不好,再加上罪證確鑿,我……我不知道我該相信什麼。”明明是他做錯事,為什麼反倒像是她的不對呢?
他搖著頭,深邃好看的眼只有失望:“我不知道在你的心裡,我是這麼糟糕的一個人。”
低頭脫著暈倒的孝智一眼,他冷漠地笑著:“所以為了報復我,你跑來對他投懷送抱?”
“你為什麼這麼說?你是故意要冤枉我的嗎?”她委屈的好想哭,為什麼他做錯事卻一點悔恨的表情也沒有呢?
“是不是故意又如何?既然你只相信眼睛看到的而執意要將我定罪,那麼在我眼裡呈現出你們兩人摟摟抱抱的行為又算什麼?”他看起來不僅冷漠,還很陌生、很寡情。
“我們沒有摟摟抱抱!”她大喊。
“我也沒有帶女人回家。”他則顯得平靜。
“那……那……”她覺得很混亂,抱著頭只想讓思緒更清楚些。
“你還是不願相信我。”仕倫失望極了,意味深長地望了她一眼,舉步背向她離開。
“等等,你要去哪裡?”她追了幾步。
“你不是希望我去找女人嗎?現在我就真如你所願,去、找、女、人。”他一字一句地說著,他的心被她劃傷了,他從不知道被所在乎、所愛的人傷害會是如此痛苦。
“你不可以這樣對我。”她的心都碎了,他怎能如此殘忍?
“為什麼不可以?”他反問,依舊背對她。
“因為你說你愛我,你說你愛我的呀!”扶著冷冷的牆緣,她覺得自己快支撐不住了。
“即使我將心挖出來給你看也沒有用,因為你壓根兒不信任我,所以……你最好說服自己相信,當我說我愛你的時候只是在哄騙你,是假話。”他現在只想不顧一切去傷害他付出真心在愛的女人。
“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她喃喃低語。
他冷笑:“你瞧,我隨口說的話都能輕易動搖你的心,我們之間可以維系的東西是如此薄弱,你竟然還奢望我娶你?難道你以為像我這麼花心的男人會只因為我結婚了而不花心嗎?哈!你想的未免太天真。”
努力貼靠牆尋求支柱,素梅只是不斷地流淚,不斷地搖頭,她的聲音被扼住了,無法發出任何反駁之語,只能任由他不住殘忍地一再掀起她內心深處的惶恐與不安,讓她血淋淋地面對。
“既然你是如此看待我對你的感情,我不懂,你為什麼還要勉強自己跟我在一起?”這就是他不想談感情的真正原因,愛情總是會讓兩個相愛的人彼此傷害。
張開唇,她沙啞地擠出破碎的一句話:“因為,我愛你。”
“愛,哼!”他邪笑著,有股放蕩不羈。“與其如此,我寧可不要你愛我,至少我會活的更輕松、更愜意,無須這般辛苦。”
“麥大哥。”見他轉頭就走,素梅滑坐在地,淚如泉湧,依舊洗滌不掉滿滿的疼痛,她只是不斷哭著,眼睜睜地看著她的男人一步步離她遠去。
原諒我,麥大哥,請你原諒我,我不是故意要誤解你……她在心中不斷吶喊,卻是無法自干澀的喉間喊出聲。
“笨蛋,快追他呀,你想失去他嗎?”虛弱的聲音傳來,她抬起淚眼望去,見孝智一臉同情,她只是搖頭:
“就如麥大哥所言,我根本不清楚是否真擁有過他,所以……”
“你無藥可救了。”
趴在地上,素梅只能傷心痛哭。
☆ ☆ ☆
女人,死心眼,疑心病重,又麻煩……坐在PUB內幽暗角落,仕倫拎著罐裝啤酒很郁卒地喝著。
既知女人小心眼又疑神疑鬼,他干嘛還跟她計較?
該死,第一回掏心挖肺去愛一個人,結果竟是如此,太沒面子了。
難道我真的不值得她信任?
唉,煩。不明白干嘛要自討苦吃去愛人,不明白信不信任這問題對他為何竟如此重要,仰著頭他煩躁地灌著啤酒。
怪了,為什麼莫名其妙會出現那件女用底褲?翻來覆去想著,就是想不透。
“小倫倫……”嬌滴滴的聲音未到,一具溫熱的身體早已沖進仕倫的懷裡。
“麗娜?你跑來這裡做什麼?你不用上班嗎?”沒有拂開她的糾纏,也沒有如往常一般親熱地反摟住她,他只是淡然地看著那張精致妖燒的美麗笑臉。
“客人買鍾點帶我出場來這裡玩。怎麼板著臉,你不喜歡見到我嗎?”麗娜的拿手絕招就是撒嬌,只見她柔若無骨的曼妙身體正如蛇一般在他身上蠕動。
“收斂一點,麗娜,這裡可不比酒店。”他警告著,並刻意避開她湊近的香唇。
“哇,好冷淡喔,小倫倫。”她嬌膛道:“你是怎麼了?好反常幄。”
麗娜之喜歡他的原因在於他也是個調情聖手,她喜歡逗弄他,而他更會以不同的花樣與招式反過來挑逗她,這讓他們像兩張粘蒼蠅紙一般非常契合,可是今晚,他像個木頭一樣,好無趣喔。
“今晚我沒心情跟你玩。”他直截了當地說。
噘嘴瞪著那張性感得無與倫比的臉,麗娜很干脆地站起身,不再糾纏他。
“算了,有空你再來酒店找我…”嘖,一點都不好玩。
踩著高跟鞋還沒離開,一個粗暴的低俗男人早已不耐煩地走過來,他拉長不高興的臉罵道:“臭三八!老子買你鍾點是要你來取悅我,不是要你在我面前與別的男人勾搭。”
一轉臉,麗娜立即擺出討好的嘴臉,嬌笑地安撫道:“陳哥,你別吃醋嘛!來、來、來,我陪你喝酒。”
“老子不爽喝了!”他依舊拉長著臉,凶神惡煞地瞪著無論長相、氣度都高他一等的仕倫。
方才一踏進PUB,麗娜就扔下他,飛也似地投人仕倫的懷抱,百般討好的模樣讓他吃味也十足沒了面子,他要討個公道,教這娘們知道誰才是男子漢。
“別這樣啦,是麗娜不對,這麼好了,我先罰自己喝三杯,再……”麗娜忍耐地討好,但他一點也不領情。
“喂,你。”拍擊桌面,陳昆指著仕倫的鼻子說:“老子要跟你單挑!”
斜挑著半邊臉,仕倫高興都來不及,他正愁一肚子悶氣無處發洩哩!
“打就打,誰怕誰。”
兩人一觸即發,因為不相識是以出手更狠、更重、更不留情,一來是面子問題,一來是為發洩怒氣,一時間拳頭擊肉的問響頻頻傳出,PUB內的人全聚精會神地觀賞這場難得一見的現場搏擊。
男人打架是種天性,其野蠻與噙血性更是增添可看度,只見幾分鍾短兵相見,兩人早已負傷累累,看不出誰較高竿,誰又敗出,兩人氣喘如牛,仍是揮拳相向。終了,互相扭打糾纏而雙雙倒地,弄得雙方皆灰頭土臉。
“夠了沒有?”麗娜站在一旁,極看不慣兩人孩子氣的作為。
仕倫用力踹了對方一腳,狼狽地爬起來,他全身已近虛脫的極限,而對方則躺在地上氣喘兮兮地動彈不得。
由口袋拿出皮夾,抽出幾張仟元大鈔塞給麗娜,他心滿意足地笑道:“帶他去看醫生。”
跌跌撞撞地,他只想回家。
“那你呢?要不要我送你回家?”麗娜追上去攙扶住他。
甩開她的手,他頭也不回地說:“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
“怪裡任氣的。”麗娜望著他的背影嘀咕了句,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回去架起元氣大傷的陳昆:
“走啦,我帶你去醫院。”
真是倒楣!
美好的一晚就這麼報銷了……
☆ ☆ ☆
“丫頭、丫頭。”一回到家,仕倫就扯開喉嚨大叫。
原本已整理好行李,只等跟他道別就要離開的素梅聞聲飛奔出來,一看——
“麥大哥?是誰把你打成這樣?”她驚呼出聲。
被打的頭破血流,仕倫竟還笑笑地說:“沒想到心情不好打打架也能抒緩情緒。”
“你在胡說什麼?”素梅心疼地拿著毛巾與醫藥箱來替他治療。
“之前我氣你誤解我找女人,但跟人打完架後,我反而看開了,我想你畢竟年紀還小,歷練不多,而且我們真正在一起的時間也不久,你難免還不了解我,所以被你誤會是很正常的事,我不應該生氣。”他拉著她忙碌的小手解釋。
“對不起、對不起。”猛力抱住他,素梅哭的淅哩嘩啦。
“你相信我了?”
吸著鼻子,她用力點頭。
“是我錯怪了你,我應該早點想透的,你是這麼驕傲,這麼有原則,你是不會放任自己成為背信之徒的。我只是太愛你、太在乎你,所以才會不安、才會疑心,因為我根本不配擁有你,你是高高在上的神祗,而我只是個凡夫俗子,所以我好怕,怕總有一天你會離開我,不要我了。”
“丫頭……”微傾著臉親吻她的脖子:“有些事我一直沒告訴你——其實我從不帶女人回家的,這裡是我的私人世界,我一向吝於跟女人分享,通常我們會去旅館、飯店,甚或直接到女方家裡辦事,但就是不可能把女人帶回家來,除非那個人非常特別,特別到讓我願意放棄堅持。丫頭,你就是這個最特別的人,是唯一被允許睡在我床上,與我分享一切的女人,你知道嗎?”
她聽了好感動,可是她仍有疑慮待厘清:“可是除了我,還有女人能夠自由進人這屋子的,不是嗎?”
“是,她的名字叫方昕香,她是我的助理,為了公事上的理由,我打了一把鑰匙給她,方便她為我跑腿辦事。”他很願意將事情攤開說清楚。
“你跟她……是……”她不敢問,可是又非問不可,雖然昕香早給她答案了,但她情願聽仕倫親口承認。
“她曾是我的床伴之一。”望著她有點退縮的表情,他主動解釋。“我跟她的關系在我答應你要‘守身’的時候,便徹底斷絕了,現在我們只有公事上的牽扯,別無其它。”
“真的?”她眼睛發亮,如果他連昕香都放棄,就表示他是真心想跟她在一起。
喜歡留“備胎”的男人無法獲得女人的信任。
“雖然我無法證明究竟是誰故意陷害我而將女用底褲放在我們的房裡,但為了你、為了我們,我會把鑰匙拿回來,或者直接將大門的鎖換了。如此一來,應該不會再有類似的事發生,我們也不會為此而莫名爭吵。”
素梅是個心地寬容的女子,事已至此實無須再追究是不是昕香所為了。
“這件事我們就當沒發生過,好嗎?”
就算真是昕香干的,也值得原諒,因為是她的介入拆散他們原有的連系,她是罪惡的第三者,是該承受某些懲罰。
素梅的貼心教他心情愉悅,將她攬在胸前,他溺愛地輕笑:
“謝謝你的寬宏大量。”
不,是我虧欠她的。她在心中補充。
兩人摟抱幾分鍾,素梅才將他輕輕推開,仔細地替他的傷口消毒、上藥。
“對了,有個人我希望你找時間去探望他。”
“誰?”
“隔壁的孝智。”
“他死了嗎?”對他就是沒好感。
素梅輕笑:“沒有,不過今天你做的真是過分了些。”
“誰叫他老愛對你毛手毛腳的?我只是初次警告他,他若還敢不識相地跑來糾纏你……”
“他對我沒興趣啦!”她笑瞇瞇地打斷他氣怒的話。
“沒興趣?沒興趣會老是出現在你身邊?老是對你毛手毛腳的?”他哼道!
附耳嘀咕幾句,她笑著點頭強調話題的真實性。
“真的假的?”仕倫滿臉不信。
“是真的啦,他親口承認的。”
“才怪,我猜是他胡謔的借口好魚目混珠,可以更光明正大地接近你,讓你戒心降低。”
“你太多疑了吧?麥大哥。”她掩嘴輕笑,瞧,他又在吃醋了。
“我不管他是不是gay,總之,你給我離他遠一點。”他下結論。
該離他遠一點的人應該是你吧!她好笑地想。
“不行。”她調皮地說。“除非……你肯承認你是在吃醋。”
“鬼才吃醋。”他才不會吃醋。
“那好,本來孝智提議要與我結為手帕交,我還在猶豫哩,看情況……”
“不准,我不准你跟他那麼親近。”他低吼。
“你在吃醋,對吧?承認啦,沒有人會笑你的。”她瞇著眼,唇角上揚,像極了可愛的招財貓。
“真服了你。”攬腰一抱,他將頭枕在她豐滿的酥胸上,不讓她看到他的窘狀。“對啦,我是在吃醋啦。”
素梅快樂地好想笑,就在這快樂溫馨的時刻,電話響起,兩人面面相覷,現在是深夜時刻,有誰還會打電話來?
一手攬著她,一手握住電話,仕倫只“喂”了聲便臉色大變:
“你說什麼?別胡鬧了好不好?”
不安的眼神猶豫地掃了素梅一眼,他略帶氣怒地說了聲:
“要死是你家的事,你別想耍手段要挾我。”
頓了頓,仕倫語氣又轉低,忍耐地規勸對方幾句:
“分都分了,你死纏著我有什麼用?我們在一起斷斷續續也有六年了,能有結果早就有結果了,……我有新的女友又怎樣?我跟她就是多了一分你我所沒有的緣分……我始亂終棄?拜托,昕香,你清醒一點好不好?當初我們講好只有肉體上的分享,沒有其它……好,既然你一定要強求,那你要死不死都不關我的事。”他用力掛上電話。
“該死!"揉著臉,仕倫不小心觸碰到瘀青的傷口。
“是昕香嗎?她怎麼了?”素梅小心翼翼地輕問。
“那個該死的女人,竟然要挾要為我自殺,要我立刻去見她,否則將來只能到地獄去探望她……這女人有病哪!”搔亂頭發,他躁郁地在客廳跺腳。
“麥大哥,你趕快去看看。”見事態嚴重,她不由得催促。
“我跟她早已恩斷情絕,況且我絕不受女人要挾。”他咬牙切齒的模樣像狂怨的雷神。
“但你對她還有道義上的責任要顧,不去你會良心不安的,對吧?”素梅看出他躁郁背後的真面目。他的無情只為保護她一個人,她了解,但她不想有遺憾。
“可是……”他定下腳步,猶豫地望著她。
“去吧!別顧慮我,我知道你的心是向著我的就夠了,我不會胡思亂想的,真的。”她保證道。
拆散別人已是罪大惡極,倘若還要背負人命,豈不是要將她推人萬劫不復的地獄?
他伸手捧起她的臉蛋,不發一語地俯身熱切親吻著她,良久才摟著她,無限欣慰地說:
“謝謝你肯體恤我的處境,你的支持對我很重要。”
“我知道。”她點頭,勉強鼓起精神再度催促著他:“快去吧,萬一她真做了傻事就……”
“你先去睡吧,我會看情況再跟你聯絡,我走了。”順手抓了車鑰匙與行動電話,他急匆匆地走了。
送走仕倫,素梅卻是一點睡意也無。她坐在沙發上,茫然心想:
自殺?她非得走到這一步不可嗎?她真的這麼愛他,愛到情願毀滅?
從認識仕倫到現在,若非昕香出現,她對自己介入別人感情的事一直都沒有什麼深刻的想法,總以為她可以置身事外。其實,愛情本就自私,她對被仕倫拋棄的女人可以無須擔負責任的,心想大家都是成年人,應該會理智去處理感情問題,但現在情況突然降到最惡劣、最現實的一面。
素梅這才真正領悟到:在愛情國界裡,沒有人可以真正置身事外的,尤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