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靈大鬧特鬧之後,符翟才覺悟到自己的行為實在是過分了點。正如徐昊提醒他的,一個人的忍耐是有極限的,李靈差點就讓他給逼瘋了。
經此風波,兩人的關係漸漸改善,符翟的態度又回到在杏城追求她時那樣,甚至還更溫柔。
李靈也發現自己的轉變,她情不自禁地被一個傲慢、自私、專橫和頑固的男人吸引了,他還有一副她所見過最壞的心腸,唯一值得讚歎的是,他那張英俊得不可思議的臉。
但一回到他的懷抱,這些該死的缺點就全被她丟到九霄雲外去。這些天來,他們的日子充滿了安詳、寧靜及和平。
只要有符翟在,李靈甜美的笑聲總會響起,她的生活不再無聊枯燥,而是盈滿快樂。
但如此幸福的生活中,還是有個陰影在啃嚙著她的心,背叛姊姊的罪惡感有時幾乎要淹沒了她,所以有一個敏感的話題她絕不碰觸,就是婚姻。
他們每天黃昏都會在甲板上散步納涼,今天也不例外。符翟溫柔的從她身後將她摟在懷裡。
「你的國家是塊美麗的地方。」李靈說道,凝視著兩岸秀麗的景致。
「不久之後,它也會是你的國家。」符翟低頭磨蹭著她的秀髮柔聲道。
李靈在他懷裡一僵。
「我們又要討論這個話題了嗎?」她悒悒地道,低頭看著江面上的水流波動。
「靈兒,」符翟輕輕扳過她的身子。「事實已經無法改變,你為什麼就不能放寬心胸接受它呢?」
李靈撥開他的手,不禁埋怨道:「這一切還不都是你造成的?而且這是不對的行為,我們這是在偷情,是一種墮落和沉淪。」
這句話很傷符翟的心,他臉色一沉,不滿地質問道:「你把我們的歡愛視為是骯髒的事?」
「當然不是。它對我來說,是件很美的事。」她臉上一片熾紅地喃喃說道,「我是指我的行為,那是不道德的,而且是對親人的背叛。」
符翟猛地將她擁進懷裡。
「不許你這樣污蔑自己。」他的語氣憤慨,針對的卻是自己,因為他該死的驕傲與自私的渴望,害得她必須受良心的煎熬。「再說,你大姊並不願意嫁給我啊,她逃婚了,不是嗎?」
「是這樣沒錯。」李靈無法否認地點頭,心中卻仍存有疑慮。「符翟,那是因為大姊沒見過你、不瞭解你,萬一她見了你之後,發現自己喜歡你,那時又怎麼辦呢?」
符翟聳聳肩。「不怎麼辦,我還是只想娶你。」
李靈抬起頭看著他,頗為懷疑地問:「你又沒看過我大姊,怎麼能這麼肯定?」她大姊可是她們姊妹中最有學問、最冷靜自持的絕色美女呢。
「我見過的。」符翟肯定地點頭。「就在你們逃走後,李釐把你們的畫像給了我們,以便在路上相遇時不至於錯過。」
李靈驚愕地睜大了眼。
「那你不就一眼認出我了?」她抓住他的衣襟問道,美眸裡開始閃現火花。
「不!那時我怎麼可能知道,一個高高在上的公主會變成能歌善舞的歌姬呢?」他鎮定地回道,然後對她綻出一抹詭譎的笑。「是你故意用酒把我淋濕後,我氣沖沖的回到旅館,滿腦袋瓜子都是你的身影,才忽然感覺你很像一個人,而把你認出來的。後來衛燕在得知我對你確實是真心誠意後,才肯證實你的身份。喏,就是你誤會我們的那一天。」
李靈拚命眨著眼睛,簡直不敢相信。「那你還追求我、誘惑我?」
她氣憤地想掙開他的懷抱。這個可惡的男人,從一開始就知道她的身份了,卻仍毫無顧忌地把她佔為已有,他到底把她當作什麼啊?
「那是因為我喜歡你。」符翟收緊雙臂,抱著她不放。「就在那時,我就決定把你留在我身邊,退掉和你姊姊的婚事,否則我也不敢對你如此放肆的。」
他急忙編出個理由解釋自己的行為。唉!總不能現在對她說出他們在西邠皇宮就已商議好的事,否則他的堅持不就毫無意義了嗎?
「不,你不能這麼做。」李靈堅決地說。「我要讓姊姊自己選擇,而不是由你決定她的未來。在那之前,我們就暫時這樣。」
「我不要。」符翟也回以堅定的拒絕。「靈兒,如果你大姊一直不出現,難道我們就這樣一直耗下去?」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啊!」李靈苦澀地道。她也不願意這樣拖拖拉拉的,這跟她喜歡乾脆的個性互相矛盾,她比誰都難過掙扎。
「我不要你沒名沒分的跟著我。」符翟抬起她的下顎,讓她看清楚他眼裡的堅決。「你必須成為我的妻子,就在我們到達肅都後。」
李靈撫著他的臉龐,心碎地搖搖頭。「我不能答應。」
符翟身軀一僵,聲調也變得嚴厲。「你就那麼不在乎我?」
李靈恨恨地跺腳。「符翟,你混蛋,你明知道我是在乎的!」
符翟也生氣了,粗聲吼道:「但還不足以讓你下定決心嫁給我?」她說她在乎他,但又不願意嫁給他,這教他如何不氣憤?
「我……」李靈囁嚅著,眼睛開始浮現霧氣。「符翟,別逼我做選擇。難道你看不出來,那會撕裂掉我的心嗎?」
她的淚水瞬間澆熄了符翟的怒氣。
「哦,寶貝,別哭。」他愛憐地撫著她的背,無奈地退讓。「好吧,我不逼你了,暫時維持現狀就是。」
「嗯。」李靈偎在他胸前,啜泣地點頭。對於未來,她真的不願去多想,只希望時間能停留在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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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翟的船在離肅都還有三天航程的大城靠岸。他告訴李靈,之前在杏城時為了把她追回來,導致補給中斷,所以現在必須進城採購未來三天的民生用品。
他坐在床沿,輕撫李靈裸露的背部。「我只去一個上午就回來,你在這裡乖乖休息好嗎?」
李靈微微張開眼睛,撒嬌地說:「好吧,不過你中午得趕回來陪我用膳。」
符翟沉默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解釋道:「靈兒,這裡的守城將軍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每次來此,他都會找我聚一聚,這次可能也免不了。」
她抬起頭,望進他滿含歉意的眼睛,嬌嗔地抱怨道:「那你昨天為什麼不早說?人家也想見見你的朋友啊!」
「誰教你把我迷得什麼都忘了。」符翟笑著在她嘟起的紅唇上一吻,作為補償。
思及昨夜的激情,李靈不禁燒紅了臉。
「是你自己好色,還怪我。」她軟語抗議道,抓起被單將自己遮掩起來,羞於見他。
符翟笑了起來,縱容地說道:「好吧,都是我的錯。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別一上岸就找其他的女人,否則我要你好看。」李靈開玩笑地迸出一句話,在被窩裡咯咯嬌笑。
符翟卻嚇了一大跳。有時她的敏銳,真教他大吃一驚。
他連忙說道:「這世上我只想擁有你,其他的女人在我眼裡,根本不值一顧。」
李靈從被窩中笑著冒出頭來。「可以了,我相信你就是,快走吧。」
符翟好氣又好笑地露出一個回來再找你算帳的表情,並送給她一個飛吻後,才轉身離開艙房。
他這次上岸,除了看朋友之外,還要安排衛燕的未來。他不是故意要瞞著李靈跟衛燕見面,只是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他已經非常清楚,她對他生命中其他女人的感覺。
為了避免掉不必要的麻煩,他決定一個人去見衛燕比較好,留下徐昊看管船隻,當然也是為了好好服侍李靈。
自從差點害死徐昊之後,除了他之外,她最信任的人就屬徐昊,而他也最放心把心愛的女人交給徐昊保護。
辰時過後不久,符翟就進了西州城,往衛燕下榻的別院而去。來到別院,看見旦奎的馬車已停在大門口,他不由得會心一笑。
旦奎自多年前見過衛燕之後,就一直對她念念不忘,只可惜衛燕當時受他保護,使得旦奎無緣一親芳澤。
不過,旦奎仍不放棄,每回見到他時總會有意無意地提起衛燕,還透露出希望在她退隱後能夠納她為妾。所以,他這次前來,就是為了談這件事。
符翟一進到別院,立時就被等候他到來的婢女請到一處幽靜的內進。還沒進到裡面,就聽見衛燕和旦奎相談甚歡的聲音,他笑著步進房去,兩人欣然起立迎接。
「看來我遲到是對的。」符翟開玩笑的說道。
旦奎老臉一紅,他是直來直往、不善作偽的武將,對這些戲謔的話語,最不知如何應付。
「王爺,你別淨拿我說笑。」他尷尬地說,趕緊岔開話題。「說說你的出使之旅吧,聽說你和西邠國的大公主訂親了是嗎?」
符翟笑著瞥了衛燕一眼。「不,不是大公主,是二公主。」
衛燕露出瞭然的微笑,誠心誠意地祝福他和李靈。「你把事情都告訴她了嗎?」
他搖搖頭。「還沒,我想到了肅都之後再說比較好。」到那時,她應該能克服心理障礙,心甘情願地嫁給他了。
衛燕眉頭輕蹙,語氣頗為擔憂地問:「肅王,這樣沒問題嗎?」
「嗯,沒問題的。」他自信滿滿地說。「我相信她應該很快就會瞭解,愛情是她唯一能做的選擇。」
旦奎則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困惑地問:「你們兩個在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
衛燕安撫地朝他一笑。「別著急,這件事日後你就會曉得,肅王有他難言的苦衷。」
旦奎被她那嬌媚的神態迷得神魂顛倒,立時住口不再追問。
符翟看他乖乖受教的模樣,心中終於放下一塊大石。這樁姻緣,明裡雖說是為了衛燕的未來,暗地裡卻是他為報答衛燕對李靈特別愛護的一番安排。
「如何?兩位什麼時候請我們大家喝喜酒?」符翟欣慰地拿起酒杯問道。
衛燕神情嫵媚地和旦奎對望一眼,然後藉口為他們準備點心先行告退,好方便符翟幫她談婚事。
「謝謝王爺玉成此事,旦奎感激不盡。」旦奎舉杯向符翟致意。
符翟心安理得的喝下這杯酒。「大家是朋友,客氣話和門面話就不要說了。你打算怎麼安排衛燕呢?」
旦奎老臉又一紅,顯得十分尷尬。
「王爺最瞭解我的情形。自從三年前內人過世之後,我一直不娶,為的就是等衛燕退隱。但你也知道世族大家的規矩,所以短時間之內,她可能得委屈做妾。」他坦承相告,不過隨即提出保證:「但你放心,只要她能生個白胖胖的小子,我就有理由將她扶正。」
符翟瞭解地點點頭,暗忖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但有一點,是他可以為她爭取的。「我知道了,我會問她的意思。不過,我想為她說一句話,既然名分上已決定要委屈個一、兩年,但在家裡時,我希望你能以正室的地位待她,如何?」
旦奎立即點頭答應。「這沒有問題,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
符翟看他一口答應,滿心歡喜,由此就可看出,他是真心誠意待衛燕的。
「你放心,這件婚事我擔保一定能成。」
他和旦奎在一個時辰內,把婚禮的細節都商議妥當。之後,他留下來陪衛燕用膳,詳細說明旦奎的決定,在得到她的同意後,才快樂地踏上歸途。
馳騁在西州街上時,符翟想著自己的婚事。他決定要大肆鋪張迎娶李靈,讓她風風光光進肅王府當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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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符翟不知道的是,要實現這個夢想,還有一波三折。
當他在衛燕別院時,李靈發現符翟又騙了她。這個震撼的消息,讓她傷心難過地癱軟在甲板上。
並非有人把符翟探視衛燕的消息告訴她,而是他那些手下不知她已離開船艙來到甲板上,還興奮地扯開嗓門,大聲消遣他們的主子實在是艷福不淺。
她先是拒絕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但當她看到一艘熟悉的船舶也停靠在碼頭後,她才強迫自己面對殘酷的事實。
「難怪他今天早上那麼怪,似乎早就打算不讓我陪他一起上岸。」李靈心痛地回想起在馬儒府中看到的那一幕,知道自己無法忍受再一次的背叛。
一股苦澀的味道衝上她的咽喉,她臉色刷白地奔下船,完全不知自己將何去何從?現在她只知道要遠遠的走開,離符翟越遠越好。
徐昊在瞭望台上看到她狂奔下船時,簡直嚇壞了,他趕忙衝下階梯緊追在後。因為是匆匆地離開,他來不及交代部下自己的行蹤,只好一路留下暗號,以便主子回來時能找上他們。
雖然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從李靈一邊跑一邊擦拭淚水的動作,可以推斷她好像是受了重大的傷害。
在她又要僱船離開時,他及時截住了她。「公主,你不能離開。」
「徐昊,這次你阻止不了我的。」李靈轉頭對他怒吼。「我就是拚了命,也要離開你那禽獸不如的主子。」
禽獸不如?這次他主子到底做了什麼好事,把她惹毛成這樣?
「公主,我不知道王爺做了什麼事惹你不高興,但我們可以坐下來談談嗎?」徐昊小心地建議道。「你也知道,我不可能離開你的身旁,所以何不讓我先瞭解情況呢?或許我可以解開你的疑惑,甚至是幫助你。」
李靈淚眼朦朧地看著徐昊,似乎認真在考慮他的建議。眼前的這個男人,在她被所有人誤解時,是唯一站出來為她說話的。而且這裡是東芮,她人生地不熟的,如果要離開此地,她確實需要有人幫助。
在一番掙扎後,她點點頭,可憐兮兮地說:「好吧,我相信你一定能明白我的處境。」
徐昊大大鬆了一口氣。「公主,離此不遠有一家幽雅的酒樓,我們到那裡說話好嗎?」
她能說什麼?只好點頭答應,由著徐昊帶她到了酒樓,兩人在臨窗台的桌子坐下,等夥計送上酒菜後,徐昊才開口問話。
「公主,你現在可以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嗎?」
李靈定定地看著他道:「在我回答之前,你先告訴我,肅王今天早上去見誰了?」
徐昊一震,終於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公主,你誤會王爺了。他去見衛燕,絕對不是如你所想的那樣。」
「是嗎?」李靈不信地嗤之以鼻。「那他為什麼連說都不跟我說一聲?這如果不是做賊心虛,還能怎麼解釋?」
徐昊暗歎自己遲早會被主子逼瘋。他越來越不瞭解主子在做什麼,明明是光明正大的事,現在卻弄得曖昧不明,難怪李靈要誤會。
「公主,我也不明白王爺為什麼沒告訴你這件事。」他老實地說。「但請你相信我,王爺絕不會做出背叛你的事。」因為他從未看過主子對一個女人如此呵護、忍氣吞聲,主子必然是愛上她了。
「徐昊,無論你說什麼都沒有用。要補給用品,在前一個碼頭也可以,但他卻沒這麼做,偏偏選在衛姊姊停靠的碼頭補貨。這如果不是事先就約定好的,誰會相信?」
徐昊無言以對,這確實是早就約定好的事。現在他只能讓主子自己來向她解釋,而暫時拖住她,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事。
「公主,我知道你現在在氣頭上,說什麼也不肯見王爺一面,聽他解釋。但你能不能讓我陪在你身邊,保護你到你想去的地方?否則萬一你在路上發生事情,我會內疚一輩子的。」徐昊要求道,一雙眼睛透出堅持的神色。
李靈蹙著眉迎視他。「可是你是符翟的人,我如何相信你不會通風報信?」
「我確實是王爺的人,但你的生命安全也是我的責任。所以暫時離開王爺,我相信他能諒解我的苦衷。」徐昊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採取迂迴戰術。
李靈深思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點頭。「好吧,我讓你跟著就是。」
她暗暗祈求老天爺,希望這個決定不會讓她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