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死丫頭,知道我為了得到你爹,花了多少的心血和努力嗎?」
梅麗的房間裡,傳來嚴厲的怒斥聲,還有一個悶哼聲,後者像是被人打了一下,卻硬著脾氣忍住不發的聲息。
「要不是你娘阻隔在我們之間,我和你爹早就結成夫妻,所以我再也不會讓另一個趙琴出現,破壞我的好事,你聽到了嗎?」趙珍恨恨道,忍不住又在梅麗身上用力掐了但梅麗無論趙珍怎麼打她、罵她,那張倔強的小臉上,仍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看著那張越來越像她姐姐的臉蛋,還有那同樣自負而驕傲的脾氣,趙珍不禁更氣。
「你以為不說話,我就拿你沒辦法了是嗎?我告訴你,再過不久我就是你爹的新媳婦,到那時李府就在我的掌控之下。而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家,如果不小心發生什麼意外,是會一命嗚呼的,這種情況在外人眼中是可以理解的,也是再完美不過的安排了,對吧,梅麗?」為了得到梅麗的配合以完成她的夢想,趙珍語氣冰冷的威脅道。
梅麗一聽大驚失色,她明白趙珍話裡的恐嚇針對的是誰。
「你敢!」她終於開口說話,但從喉嚨發出的是尖銳的反抗聲音。
趙珍得意的一笑。哼,她就不相信治不了一個小女孩。
「我為什麼不敢?誰能站出來指控我?而且沒有證據,你爹也不會相信你的話,不是嗎?」
梅麗心裡清楚她說得沒錯,她那個瞎了眼睛的父親,是不可能 相信她的話。
「你真是個邪惡至極的毒辣女人!」她咬牙切齒地咒罵道。
趙珍不在乎的聳聳肩,「我不否認。為了得到榮華富貴,有些卑鄙的手段是必須的,這是我從小就奉為圭臬的行事準則。你年紀還小是不會懂的,等再過兩三年,也許你會青出於藍也說不定。」
梅麗可不這麼認為,她厲聲駁斥道:「我永遠不會像你這麼厚顏無恥。」
「說得也是,畢竟你不是我的女兒,這個求取富貴的捷徑,我可不是隨隨便便就傾囊相授的。」她得意地說。
趙珍不理會梅麗的侮辱,因為當務之急,是早點坐上李府女主人的位子,至於這個膽敢口出污言辱罵她的死丫頭,到時她會讓她後悔今天所說的話。
「好了,無聊的話就到此為止,怎樣,現在肯配合我了吧?」
「你要我做什麼?」梅麗頹喪著小臉,既感無助又挫敗地問道。
「不多,只有一樣,在你爹面前,表現出一副淑女的樣子,證明我在你身上的教育是成功的。」趙珍綻開勝利的笑容說。
但她的得意隨著屋外的男聲響起,立時煙消雲散。
房門被人推開來,李緯晨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臉上有著憤怒和恍然大悟的神情。
「想不到你的心血和努力,居然是利用別人的痛苦和血淚而來的,而且還如此的冷酷無情。」他難掩痛心地嘲諷道。「原來如此,難怪琴兒生前一直不喜歡你到洛陽來,她早看穿了你的企圖,卻因為你是她妹妹的關係,而一再容忍不揭穿你的真面目。」
趙珍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呆了,但她隨即回過神對他施展媚功,試圖挽回一切。
「晨哥哥,不是這樣的,請你聽我說。」她裝出一副受到冤枉的委屈神色,準備上前向他解釋,但他立刻舉起手,神情嚴峻地阻止她。
李緯晨轉頭看著女兒,「這些事你為什麼都不告訴我?」他的聲音裡盛滿了內疚。— 梅麗不屑的看他一眼,「告訴你?」她語氣嘲弄地問,「哼,只怕告訴你的下場,我會比娘還要更慘吧?再說如果心都死了,那肉體上的痛又算得了什麼呢?不過想來沉浸在盲目愛戀中的人,是不會瞭解這種心情的。」
「梅麗……」李緯晨被女兒的嘲諷說得滿臉尷尬,不知該如何回應是好。
「這就是你曾經喜歡過的女人……不!應該說是你現在愛的女人。怎樣,她的「高貴動人」讓你永生難忘吧?」梅麗指著趙珍,諷刺的問道。
李緯晨一臉通紅。老天,他怎麼不知道自己一直悶聲不響的女兒,憤怒起來那張嘴居然能變得如此尖銳。
「梅麗,我——」他底下的話因梅麗再次吐出嘲弄話語而被打斷。
「我娘確實比不上她,那個莽莽撞撞、只知道給別人歡笑和快樂的女人,怎麼能和這位「溫柔美麗」的人相比,不是嗎?」
她的話讓李緯晨難堪得想挖個洞鑽進去。「梅麗,我——」
梅麗根本不想聽她父親說什麼,所以她再次打斷他。「現在你好好享受你的選擇吧,我就不打擾你寶貴的時間了。」說完,她瞧也不瞧父親一眼就走出去。
「梅麗——」李緯晨喚著女兒的名字,看著逐漸模糊的背影,這時他不由得悲從中來,他知道女兒長大了,但卻是在最殘酷的情況下被迫長大的。
「晨哥哥,你聽我解釋好不好?」趙珍怯怯地開口,她還不打算放棄最後一絲機會,急著尋找借口彌補一番。
然而李緯晨連回頭看她一眼都不看,語氣冰冷的下令道:「限你在半刻鐘之內收拾好東西,永遠滾出李家和我的視線範圍內。
你最好在我說的時間內準備好一切,否則我會親自把你趕出去。」
話一說完,他大步走了出去。
「晨哥哥——」趙珍驚駭地叫了一聲,但他沒有回頭,反而加快腳步離去。
在知道終於挽回不了局面後,趙珍憤怒得幾乎砸了房間裡她所看到的東西,以消心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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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緯晨腦中思緒翻騰,獨自在房裡枯坐了一晚,每當他想起自己對若芳葵的殘忍和背叛時,就不自覺地心痛如絞。
他真是一個笨蛋、傻瓜,且盲目的自以為是,以致看不清趙珍隱藏在高貴動人下的真面目,而一再地跌人她的陷阱。
「芳葵,對不起。」他歉疚地道,但不會有人回答,因為她已經不在了。
李緯晨走到衣櫃前拉開門,她的衣服及所有屬於她的東西都不見了,就連離開時也沒跟他說一聲就走了。
他或許再也看不到她了,不再沉醉在她燦爛的笑容裡,不再感覺他在吻她、愛她時,她緊緊環著他的纖纖小手。
這一切在他背叛她時,就已經注定是這種結果了,只是他沒有料到他會感覺心臟像被扯成了兩半,現在他連呼吸、思考都是痛苦的。
他怔怔地站在衣櫃前,一會兒後,他的身體忽然不可遏止地劇烈顫抖起來,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在得知她離去時,心裡忽然空蕩蕩的原因了。
他必須找到她,證實自己的感覺。
「老天,我真該死!」他詛咒著自己。
早在她離開時,他就應該有所覺悟了才對,但他卻讓心裡構築的藩籬,把感覺硬是阻擋了下來,直到現在它終於爆發了,使他的感情再無從隱瞞。
長久以來,他一直壓抑這一份感覺,可是她對他的吸引力卻與日俱增,只是當局者迷,他根本無法認清這一點,直到她終於頭也不回的離開。
在他們彼此逃避的那一年裡,她那無時不在的笑容、體貼及善解人意的心,早巳深深撼動了他死去已久時靈魂,穿透他偽裝的冰冷面具,以及鐵石一般的心腸。「 她絲毫不矯揉造作,而那才是世上的稀世之寶,但他卻不知珍惜,居然一再地羞辱她,甚至為了一個虛偽狠毒的女人而背叛了她。
憶起當日,她為保護梅麗挺身而出對抗趙珍,卻被他冷嘲熱諷撮盡侮辱時,她選擇識大體的保持風度,投有為自己多辯解些什麼,那是源自於骨子裡的自尊,絕不是因為畏縮於他的怒氣,而表現出的忍讓態度。
李緯晨現在對她面對侮辱時的處理方式,為之心折不已,但他也害怕她受傷的尊嚴,可能也不會輕易地原諒他。
他真的可以挽回她的心嗎?
「可能嗎?」萬一她再也不要他,那他要怎麼辦?
李緯晨不敢想像那個結果,但現在他必須先找到她,他敢肯定她不在郇府,否則楊屹和郇衍早就殺來找他算帳了。
但有一個人應該對芳葵的下落非常清楚。
他不顧現在是一大清早,立時轉身奪門而出,往他母親居住的院落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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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求求您告訴我,芳葵在哪好不好?」李緯晨以少見的懺悔語氣向母親哀求。
「你已經沒有資格去打擾她的生活了。」李老夫人冷冷地回道,對兒子一臉的愧疚之色無動於衷。
「不,只要我還是她的丈夫,我就還有資格挽回她的心。」他認為以芳葵寬宏大量的氣度,最後一定會選擇原諒他的。
「是嗎?」李老夫人輕蔑地嗤之以鼻。「如果你是她的丈夫,為什麼做出來的事,全是極盡羞辱她的呢?」
「我知道錯了。」他羞愧地承認,「在未來的日子裡,我保證會好好愛護她的。」
「未來?」李老夫人瞟他一眼,諷刺地說:「沒有未來了,兒子。」
「在還沒有見到芳葵以前,您為什麼這麼肯定?」李緯晨開始不滿他娘的冷嘲熱諷,聲音不自覺地提高。
娘到底是哪裡不對勁?他現在要把她喜愛的媳婦給找回來,她不是應該很高興才對嗎?為什麼還要澆他冷水呢?
李老夫人讀出了他的心思。「緯晨,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芳葵如此堅決地要離開你?」
說到這個,就教李緯晨一陣汗顏。
「我想,那是因為我和趙珍過往的那段不明感情,和她在這裡的這些日子,我們之間的曖昧行為使芳葵不高興吧?」他囁嚅的猜測道。
她不苟同地直搖頭,「不,你錯了。如果是婚前的感情,芳葵不會那麼在意,問題出在它一直持續著,即使你娶了琴兒也是如此是吧?」她的語氣裡流露出對他的鄙夷。
李緯晨先是一臉驚訝,隨即怒氣湧上心頭,「娘,您怎麼會這麼想?」
他對琴兒的感情,她應該比誰都瞭解的啊!
「或許我在成親前有過一些猶豫,但我自從選擇琴兒為妻開始,無論身體或是心裡都不曾背叛過她,這份愛您比誰都清楚,怎麼還會懷疑我的感情呢?」他懊惱地反駁。
李老夫人看他那個樣子,不像是在說謊,這才放緩臉上僵硬的線條。「好吧,這一點我相信你。但是對芳葵呢?」
這個他就無法否認了,李緯晨不好意思地漲紅臉。「我承認趙珍來府裡的那幾天,確實讓我迷失了自己,這不但是因為我一看到她,就情不自禁想起琴兒,也是她那時候可憐的處境,讓我憶起婚前對她的愧疚,所以才會……」他在看見母親變得銳利的眼神,不自覺地住了嘴。
「不只是這樣吧?」李老夫人冰冷地問道。她沒想到兒子在這個時候還要睜眼說瞎話,企圖拿這個理由來哄騙她。
李緯晨終於感覺到事情不對勁。「娘,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跟趙珍沒做出什麼腧矩之事嗎?」李老夫人看他還要推托,乾脆開門見山地質問。
驚訝之色迅速閃過李緯晨的臉上,「您怎麼會……」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她冷笑的開口,「這件事你想否認也沒有用,因為這是芳葵親自所聞所見。現在你應該瞭解,我先前說你們已經沒有未來的話了吧。」
李緯晨佃住了。「我的天!她怎麼會剛好……」
「是趙珍,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李老夫人不耐煩地告訴他,這是用腳趾想都想得到的事。「甚至琴兒生前也知道你和趙珍之間的暖昧感情,而這是誰告訴她的,我們都心知肚明,但琴兒選擇相信你,畢竟你們的感情是經過一番努力才穩定下來的。但芳葵就不一樣了,你沒有給她機會認識你,同樣的,你也沒給自己時間去真正瞭解她,不然你不會連她可能的去處都不知道。」
李緯晨僵住的身體,開始劇烈地震動著。
老天!為什麼他會盲目至此,這麼多年來一直看不清趙珍的真面目呢?他其實知道原因,那是因為他的自大,以及自以為是的個性害了他。
「娘,不管您相不相信,我絕對沒有跟趙珍做出苟且的事。或許是腧矩了些,但最後我還是懸崖勒馬,並沒有和她發生關係。」李緯晨沮喪地解釋那天的事。
李老夫人仔細地審視著他,認為這次他並不是在說謊。
「你告訴我這些都沒有用,最重要的是芳葵相不相信你。」
娘說得對,現在解釋什麼都沒有用,能夠決定他未來一生的是芳葵。
「這些年宋,為什麼琴兒和您都沒跟我提出警告呢?」李緯晨有點責怪地埋怨道。
李老夫人知道他指的是何事。
她不滿地哼一聲,「說了你就會相信嗎?你那自以為是的個性,任誰也無法動搖你對趙珍的看法吧?尤其是在你自認辜負她感情的情況下,這次要不是你親耳聽到,想必那個女人還會以此一直控制你,不是嗎?」
李緯晨聞言,慚愧到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望著兒子臉上的神情,李老夫人不禁放軟了口氣,「兒子,你真的打算接回芳葵的話,勢必要經過有一番苦戰。」
「我知道。」除了趙琴的死之外,他從未如此難過、惶恐,並嘗到無助的滋味。
「但我決定不惜一切代價,我都要讓她重新回到我身邊。」
這是李老夫人第二次見到兒子無助的模樣,看來他是真的知錯了,對芳葵也產生了情愫才對。
「好吧,我就告訴你芳葵的下落,她在平城。」如果不是因為顧念到梅麗每天哭喪著臉,她還想再刁難一下她兒子,讓他在後悔和愧疚之中,難過一陣子再說。
聽到這個意料之外的答案,李緯晨困惑地開口問:「平城?她去那裡做什麼?」
李老夫人瞪他一眼,對他如此輕忽自己的妻子很不以為然。
「因為那才是她真正的家。她父親是當地的大地主,在你眼中沒教養、可憐兮兮的孤女,其實是一個有錢的千金小姐呢。」她忍不住諷刺道。
「娘,您就不要挖苦我了。」他才不管芳葵有錢沒錢,他要的只是她的人。「您要怎麼責罵我,等我回來再說吧。」
李緯晨拋下話後,隨即轉身衝向門口。
李老夫人至此才露出一抹笑容,她對兒子再次動情感到高興。
然後她緩緩起身,朝孫女的屋子走去,她要去告訴梅麗這個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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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城
「他是天底下最可惡的男人,對不對?」若芳葵一邊數落著李緯晨的罪狀,一邊擤著鼻子。
她原以為回家後,可以將洛陽的一切都忘記,重新開始新生活。但李緯晨的影像卻一直存在她腦海裡,任憑她怎麼趕都趕不走,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著了魔,否則她為何還要為那種男人難過傷心?
「芳葵,這句話我已經聽你罵過不下百餘次了,你換點新鮮的詞好不好?」說著話的是一個高大粗壯的年輕人。
他是若芳葵小時候的玩伴,父親是若家的總管,年齡比她大五歲,自小兩人就像兄妹似的一起嬉戲。這次若芳葵回家,他本來很高興,不過在知道她發生的事情後,他氣得差點殺到洛陽找李緯晨算帳。
是若芳葵阻止了他,現在他被逼著每天坐在亭子裡,聽她訴苦、罵李緯晨的不是。
「若傑,罵人的話就只有那幾句,我還不夠聰明到可以自行創作。」若芳葵瞪他一眼,固執地道。
唉,詛咒人的話可多著呢,但他不能教她那些,所以他只好無奈地聳聳肩,「好吧,那你繼續說下去吧。」
「我只是個可有可無的妻子罷了。」她鬱鬱不樂的說。「而且是一個上不了檯面的妻子,這就是他對我的看法。他認為我只會調皮搗蛋,什麼正經事都不會做……對了,他還說我不能勝任女主人一職,說他跟我在一起是痛苦的。」
「他真的這麼對你說?」若傑憤慨地問道,聲音冷硬如岩石。
「他是對……別人說的,被我偷聽到的。」若芳葵及時咽不差點脫口而出的話。
「不過我並不介意,不管他怎麼想,都跟我無關了。」
其實她並沒有把她經歷過的一切全都說出來,尤其是李緯晨背叛她的事,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隱瞞這件事,或許是因為那份侮辱強烈到讓她感到難堪吧。
看她臉上逞強的表情,若傑知道絕對有關,但他勉強壓抑下怒氣,繼續安撫她。
「還有呢?你今天不會只罵到這裡吧?」
「當然!」她忿忿地回道。「我從沒見過像他那麼自大、專橫的人,每天不是侮辱我,就是大聲地罵我。」她越說嗓門不覺越提高。
「若傑,我恨他!」
若傑才不相信這句話。「你從來不恨人的。」而且他敢說,她還愛著她前夫呢。他從眼角觀察她的表情……果然,她的眼神雖然憤怒卻也盈滿感情。
「但是我真的恨他……」將近一個月的折磨,所有的委屈和羞辱一起湧上心頭,她忍不住流下淚來。
若傑大吃一驚,這還是她回家後第一次哭泣。
「芳葵,別哭,那種男人不值得你為他流一滴眼淚。」他踱到她身邊,伸手輕拍她的背安慰。
若芳葵還來不及回話,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大掌用力扯開若傑,把他推離她身邊,她驚訝的抬起頭,看見站在面前的竟然是李緯晨,不禁愣住了。
「這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跟個男人摟摟抱抱的?」李緯晨憤怒的臉上,儘是嫉妒的神色。
若傑不甘平白無故地讓人推了一把,還差點跌倒在地,握緊拳頭朝李緯晨吼問:
「你又是誰,膽敢在這裡撒野?」
「退下。」若府的總管若彬沉聲地對兒子下令,然後才轉身對著若芳葵解釋,「小姐,這人說他是你的丈夫,我們阻擋不了他。」
若傑眼睛睜得像銅鈴那麼大,「什麼?他就是你的丈夫,那個可惡的男人?」
若芳葵終於從驚訝中回復過來,連忙糾正若傑的話,「是前夫。」
她沒想到李緯晨真的這麼狠心,居然親自跑到平城送休書給她,難道他還嫌羞辱她不夠嗎?
「你這麼會在這裡?」她的語氣充滿憤怒。
李緯晨沒有回答,因為若芳葵前面說的那句話,就已經讓他理智全失無法思考了。
「前夫?」他喃喃地重複,然後瞪眼怒視著她,「該死的,我什麼時候變成伯;的前夫了?」
「你都已經親自送休書來了,不是前夫是什麼?」若芳葵咬牙切齒地反駁。她不是個喜歡使用暴力的女人,不過她現在真想拿起一塊石頭,朝他狠狠扔過去。
「我沒有——」李緯晨想大吼出自己來的目的,但他瞥見若家父子,隨即決定他不需要一些無關此事的旁觀者。
他朝若彬點頭示意,「若總管,我和我的妻子需要單獨談談,能不能請你們暫時離開?」
這個看似無惡意的命令,卻令若芳葵大為光火。
「他們是我的家人,你沒有資格命令他們。」她氣憤道。這個自大的男人,無論到哪裡都要宣示他的權威嗎?
「只要我還是你的丈夫,他們就必須服從我的話。若總管,請你們離開。」李緯晨驚奇的瞥了她一眼後,再度向若彬下命令。
若彬瞭解地點點頭,「若傑,我們走吧,讓小姐和這位少爺好好談談。」他看得出他家小姐和這個男人間感情的火花四射,所以他才願意聽從李緯晨的命令。
若傑仍不放心讓若芳葵一個人留下來,「可是——」
「這是他們夫妻倆的事,我們是外人插不上手的。」若彬強拉著頑固的兒子離去。
若芳葵臉上表情看來十分氣憤,以往對他的溫柔已不復存在,李緯晨有點驚訝她的改變。
「你變了。」他為她性格上的突然轉變而吃驚,甚至懷疑她是不是受到的刺激太深,才會變成這樣?
「我沒有變,這才是真正的我。」若芳葵氣勢洶洶地反駁。
她不是沒有脾氣,只是當時寄人籬下——雖然舅舅待她視如己出——還有想盡量做好李緯晨心目中完美的妻子,所以她才會掩藏了自己部分的本性。
「你以為我會任你侮辱而不生氣嗎?不!我不是沒有個性的人,不合理的事我一定會反抗到底,而且我再也不要當個忍氣吞聲的受氣包了。」
李緯晨仍未從震驚中完全恢復過來。在洛陽,他只見她發過一次脾氣,現在想來,原來那也是她的個性之一啊!
「芳葵,我不知道原來你這麼有個性。」
看著面前這張氣呼呼的俏臉,他不禁深刻地懷疑,除了他原先就知道的開朗、體貼和善解人意的心之外,自己對她的認識到底有多少?
顯然他把她看得太「簡單」了,如果這才是她真正的個性,那他該如何挽回她的心呢?因為從她臉上的表情看來,這將是十分艱難的任務。
「現在知道了也不遲,不是嗎?」而且對你一點也不會造成損傷。若芳葵在心裡諷刺地補上一句,接著她把手伸到他面前,「拿來吧。」
「拿什麼?」李緯晨從驚訝中慢慢回過神來。
拿什麼?這個可惡的男人還明知故問!若芳葵忿忿地緊握拳頭,瞳眸裡開始閃動怒氣。「休書!你到這裡的目的不就是要給我休書嗎?」
李緯晨愣了一下,他有說過要休了她嗎?
「你這輩子別想從我手上拿到這個東西。」他斬釘截鐵地道。
這回換成若芳葵感到驚訝了。「你不休了我怎麼娶她?」她懷疑地問道,「我可不認為趙珍會答應做你的妾。」
「我沒有要娶她。」李緯晨堅定地回道,知道自己將面臨她第一個挑戰了。
若芳葵愕了一下,「不會吧,記得她在李府的書房外聽到他對趙珍說,若是沒有她,他一定會娶趙珍,怎麼她才離開沒多久,他又決定不娶趙珍了呢?
「我聽到的可不是這樣,但這不關我的事,所以我無所謂。不過你如此對待趙珍,實在是太殘忍了一點。男人的愛說變就變,女人還真應該自立自強些才好。」
這個譏諷讓李緯晨臉一紅,「我沒有變。」他尷尬地反駁,然後羞慚地看著她懺悔道:「因為我要的是你。」
要她?!若芳葵震驚地瞪大眼睛,怎麼他又想要她了呢?但她不要他了啊!
「是嗎?不過我一點都不想再要你。」她直截了當地回道,一點都不拐彎抹角。這是真的,想到他的殘忍,她心裡便一陣抽痛,只想要他趕快離開。
看到她認真的表情,李緯晨的心刺痛了一下,並且開始慌亂起來,他深吸口氣試圖鎮定下來。
「我不相信。」他重重地道,彷彿想用這句話來加強自己的信jb。
不知為何,看到他臉上出現那種她從未看過的沮喪神色,令若芳葵覺得不忍起來,但她更好奇他為什麼改變初衷?
「為什麼?」她問出心裡的疑惑,並猜測著原因。
這是他第二個考驗。李緯晨深吸一口氣,看著她疑惑的雙眼,在腦中尋找適當的話來為自己的行為辯解。
「芳葵,我承認,因為趙珍酷似琴兒,也因為她偽裝的十分完美而受到蠱惑,但你的離去,終於讓我發現自己的心。」說到這裡,他用力地清了清喉嚨,「事實上,我想我是愛上你了。」
愛上她?不可能吧?若芳葵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我沒有聽清楚。」
「我愛上你了。」李緯晨直盯著她的眼睛,再次肯定的告訴她。
這次她終於確定自己沒有聽錯,而她的回應是——
「我真是受寵若驚。」若芳葵嘲諷道。
這句話如果是在他還沒有背叛她之前說的,她不知會高興到什麼地步,只可惜現在「也許你認為我應該為此而高興萬分,可是我卻覺得你已經不配做我的丈夫了。」
李緯晨痛苦地一窒。他愛的告白,不但沒有感動她,還被她狠狠地丟了回來。
「我只是犯了一些過錯,芳葵,你不應該連一次機會都不給我,這對我不公平。」
他忍不住提出抗議。
他還敢要求公平?當日,她可是連一點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不管你說什麼都沒有用,我不會相信你了。」她臉上神情明白告訴他,她是認真的。「回去吧,回到屬於你的地方。」
「不!我要帶你回洛陽,不管你願不願意。」李緯晨也堅定地回答她。這是他此行的目的,關係著他一生的幸福,所以無論如何他都要完成它,即使要用到綁架他也在所不惜。
若芳葵瞪著他,氣惱他還是如此自大,她不甘示弱地反駁,「除非我心甘情願,否則你如何帶我離開?」這裡可是她的家,他能拿她怎麼樣。
李緯晨懊惱地看著倔強的她,「只要你是我的妻子,我要帶你走,誰敢阻擋?」他伸手想抓住她的手臂,以證實他的話不假。
若芳葵用力拍開他的手,「別碰我!你那雙骯髒污穢的手不許碰我。想到你跟趙珍……老天,那簡直教我噁心!我現在連看你-
—眼都想吐,而你還妄想讓我回去跟你生活一輩子?」
聞言,李緯晨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眼中的堅定光芒盡失,顯然他受到不輕的打擊。
「噁心?想吐?」他在她眼裡變得如此污穢不堪了嗎?這想法令李緯晨感到渾身的不舒服,彷若他真是那豬狗不如的卑鄙男人,所以他在做了一個深呼吸後,猛地轉身踉膾離去。
她的話殺傷力實在太大了,他必須先找個地方療傷止痛,否則他還沒完成任務就會先崩潰。
若芳葵看著他挫敗的離去,有些後侮自己說了那些話,深深傷到了他。她並不是真心這麼說的,只是為了逞一時之快而已。
剛才一部分的她想鞭打他,懲罰他的背叛,然而還有一部分的她,則想忘掉過去免得再受傷害,於是她用了最簡單的方式。
她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人,即使是對趙珍她也未曾這樣做過,但她卻用極盡羞辱的言語污蔑他,這個愚蠢的行為使她感到異常的難過。
而她確實逼走了他,這就是她想要的嗎?現在她再也不敢肯定自己的意願了,當她痛哭失聲地站在原地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