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靈洞裡層的密洞內。
巫公正神情緊然地來回走動著,此時他正在思考著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今天出現的一幕不能不令他有些心驚膽顫。
那個不知從哪兒來的狂小於居然有膽魄來挑戰自己,而且身手竟與自己不分上下。
這不得不讓巫公感到有些壓力。
特別是飛鷹的不凡氣度和超越眾人的膽識已令巫公他感到自己在眾人心目中的神聖地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晃動。
這一點,巫公已從今天場面上的每個人的神色中已看出一點倪端。
這六大人物之中只怕除了那心高氣傲的奼曼丫頭之外,還有兩個深藏不露聲色的智者與術者。
若是讓那小子不斷喚醒這些人靈智的話,自己多年來處心積慮所創下的基業只怕會毀於一旦。
那還何談將來征服天下的霸業?
所以,眼下迫在眉捷的是要控制住那小子的靈智與心術,並一舉將之改造成一個超級「石人」,無聲無息地聽從自己的指令。
而要做好這一計劃,關鍵則在他的心智控制上面。
這還須詫曼那丫頭忠心耿耿地聽從自己的指令。
可恨的是那丫頭心高氣傲,從不表現出對什麼事過份熱情的態度。
否則,早就將她像他妹妹那樣輕易收至帳內。
好在這些年自己對她不薄,一向順從她的意,讓她養尊處優。
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希望在實現超級「石人」計劃時能得她「思感術」所助。
眼下唯有先去安撫好詫曼那丫頭,讓她對那小子實施思感控制術。
此事已不待遲疑,須立即執行。
想到這,巫公再也按捺不住,他決定自己親自去詫曼那兒一趟。
這是他首次主動找人議事。
巫靈寨「冥洞」內。
這裡真是一處地獄般的囚洞,可以用八個字來形容它,那便是「暗無天日,陰森襲人。」
飛鷹被幾個人舉著火把推入這間伸手不見五指的囚洞內時,只覺得腳下每走一步,似乎都踩在根根骨根之上。
就在他疑惑不止時,一名武士冷笑道:「不用想了,那是以前留下的囚犯屍骨!說不准多年以後別人又會踩著你的骨架走進來的!」
飛鷹心頭不由泛起陣陣寒意。
心中暗忖:天哪,這哪是人呆的地方,這簡直就像地球上的墳骨場嘛!
那些人把飛鷹禁束在一塊巨大的溶石上,四肢及腰頸都給粗若兒臂的金屬箍子鎖著。
就在那些人要離開的時候,飛鷹朗聲叫道:「喂,朋友,可不可以通融一下,留個火把下來暖暖身子?」
其中一名武士回首邪笑了一下,反問道:「傻小子,這兒叫『冥洞』唉!你什麼時候看過『冥洞』裡燈火通明的?哼,真是個白癡!!」
言罷轉身離去。
火光一閃,飛鷹便整個置身於一片漆黑之中。
深深吸了一口氣,飛鷹不由自言自語地道:「真沒想到,宇宙處處有地獄,而且一處比一處還要陰森恐怖。若不是我久經各種訓練,一般人囚在這兒不會被悶死,也要被嚇死!」
冥洞之內一片寂靜,更顯得恐怖陰森。
忽的,有一些怪異的尖叫聲不時從四面八方傳來,似冤魂叫喊,又似鬼哭狼嚎,聽了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連飛鷹也不禁有些心驚肉跳。
漸漸地,這種怪異恐怖的叫聲越來越多,越來越近。
同時,四面八方似乎有不少氣流旋轉過來,恰如猛鬼纏身,冤魂附體一般。
飛鷹只覺自己腦內立時被一股冷血沖斥,通體冰涼。
一股徹頭徹尾的寒意從背晉陞起,使他意氣渙散,魂飛魄蕩起來。
猛的,飛鷹腦際間想起詫曼曾叮囑過自己,不管遇到什麼情況只當全沒發生過的一樣,尤其是不能渙散自己的意志。
這令飛鷹又想起自己在接受特種檢測時經過的一場特殊訓練:名曰「魔鬼訓練」,其中就有一項是意志的測訓,情境與此大有相似之處。
如此看來,這也不過是巫公玩耍的一個鬼伎倆罷了。
所以,千萬不能上了他的當,自己擊敗自己。
想到這,不由集中精神,朗笑一聲道:「好啦!不要再弄神弄鬼的了,免得浪費精力,哈哈!!」
果然,那些怪異恐怖的聲音漸漸消失了。
飛鷹再次朗聲笑道:「巫公,想殺我也不必如此費心周折,拿刀殺了我多痛快!否則,只會徒勞無用的!哈哈哈!!否則,只會徒勞無用的!哈哈哈!!」
笑聲激盪在陰森的冥洞內,久久不息。
片刻。
洞外火光一閃,傳出一聲冷笑聲:「小子,休要張狂,此關你雖過了,但未必能過了第二關,本公要殺你也得玩死你!」
飛鷹雄心大起,朗聲應道:「要麼,咱們賭上一把如何?」
巫公哈哈大笑,道:「小子,你真有種,這個時候還有閒情同本公賭上一把。好,本公就陪你賭一把。你說,如何賭法?否則,只會徒勞無用的!哈哈哈!!否則,只會徒勞無用的!哈哈哈!!」
飛鷹沉思片刻,笑道:「就賭夕女吧!」
巫公也哈哈大笑,道:「正合本公之意。那麼,咱倆就一言為定了!」
洞口火光一閃而逝。
冥洞又恢復一片陰森恐怖。
巫靈寨後一處幽靜小所內。
夕女坐在飛鷹曾經躺過的大木床上,神情癡迷地呆視著。
詫曼緩緩走到她的身旁,纖手輕輕撫著夕女的一頭秀髮。
夕女抬起頭來,雙眸淒迷,秀目中盡泛淚光。
詫曼伸手過去,擁她伙人懷內,柔聲道:「想他嗎?是不是擔心他?」
夕女無言地點點頭。
詫曼歎道:「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何況他已跟我——不,總之他不會有事的!」
夕女嬌軀一震,別過俏臉,瞧著詫曼刀削般完美無瑕的輪廓,低聲道:「巫使,你也與他——?」
詫曼秀容現出一絲羞意,忙說道:「不,夕女,你別誤會。只是另外一回事。唉!怎讓我說出口呢?」
夕女一震,站了起來,驚疑萬分地問道:「巫使,難道他……」
詫曼截然打斷她的話,正色道:「他是一個十分優秀的男人,這一點不容置疑。唉!這事暫且不能對任何人說,包括你在內。」
夕女沉默不語。
她早知這美麗巫使在這個巫靈寨內十分令人敬畏,向來循規蹈距,所以便也放下心來不去追問。
詫曼微微一笑,纖手用力,把她摟得靠貼身側,柔聲道:「放心吧!不管怎麼樣,你一定要堅持到最後,不到最後絕不放棄爭取的勇氣,知道嗎?」
夕女輕輕道:「他確是個令人難以忘懷的人!」
詫曼嬌笑連連地道:「好了!暫時的忘懷若能換回永恆回憶的話,我看倒是一件十分美滿的事。」
夕女輕輕顫道:「就怕巫公他不會放過我們——」
詫曼搖頭道:「放心吧!巫公的為人心機我十分清楚,他若是心有另意的話,絕不會輕易去做錯一步的!何況,有關你們這件事,已在眾目注視之下定成僵局,我想,暫時他是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夕女俏臉微紅地道:「可是人家總是不自覺地想到他啊!」
詫曼微微一笑,輕歎道:「情愛這個奇妙的東西,真的可以完全擊敗一個人,想當初咱們的夕女是如何的英颯女傑,如今卻變成一個憂鬱慈軟的小女人。唉!真是讓詫曼不能理解?」
言罷,秀眸中透出無盡的期幻神色。
夕女不好意思起來,將螓首埋人詫曼的懷裡,赫然道:「若是你遇上他那眼神,包管你也不會忘懷!」
詫曼聞言不語,心湖中不由浮現出飛鷹那直入心神的灼熱眼神,還有一記那令她銷魂一時的熱吻……
飛鷹猛的驚醒過來。
忽地發覺自己已癱躺在一處平台上,四周灰朦一片。
驚醒他的是陣陣香神的佝鳴聲,猶如地底水河洩發一般。
他欲翻身而起。
同一時間,有一股刺心的痛楚由背推神經傳向身體四肢,令他無力動彈。
想起自己與巫公打的賭,知道這可能是他所說的第二道關吧!
好在自己唯一仍能活躍的是大腦神經思感的能力,那完全不受空間速度的影響,可使他繼續去巡視身遭所境是怎樣的。
應該不是在洞內了。
那該是什麼地方呢?
忽地,飛鷹想起詫曼曾跟自己說過巫公可能會對自己實施「石人」計劃。
而要實施「石人」計劃就必須將自己的神經思維休眠狀態,然而再置身於高溫的溶洞與低寒的水窯之中,實行肉體冷熱處理,變成一個超級『石人』武士。
可眼下自己的思維仍可活動,看來是詫曼暗暗幫了自己的忙。
這樣,自己就應該裝著神經休眠的假相,也好瞞過那巫公的眼,好進行自己起初與詫曼私下訂約的計劃。
明白了這點後,飛鷹開始疑神閉氣,專注的將體內的力量積蓄起來,完全傾注在背後的脊椎上,準備在關鍵時刻運力翻身起來。
正疑神運氣之際,猛聽一陣輕碎的腳步聲傳來。
飛鷹知道一定是巫公來了,連忙閒目裝昏睡。
來人果然是巫公。
而且他的身後還跟著一位老者,卻是智者衛老。
巫公徑直快走至飛鷹身前,伸手按住飛鷹的脈門,探測了一下嘿嘿冷笑道:「這小子的體質果然是百年難遇的奇材,連本公的『巫蝕穿骨針』刺住他的脊椎神經,都不能完全置他於昏死過去,你看,這小子的氣息尚未全斷,真是厲害!」
飛鷹心頭一驚,連忙更加凝神闊氣,不留破綻。
好在巫公只探手一試便走了開去,對衛老道:「衛老,詫曼那丫頭心機深沉,高深莫測,本公怕她被這小子風度迷惑,在施展『思感術』時並未完全催他思維進人休眠狀態,導致本公大計未成。所以,為了以防萬一,本公特請你來確斷一下,這小子的思維是否進入了休眠狀態!」
飛鷹一聽不由驚得一身冷汗。
心中暗叫:好個好滑的巫公,竟有此手。
若那衛老發覺自己只是偽裝狀態,而自己此時不能動彈,那豈不是躺等受死?
正憔急之時,已覺那人已邁步身前,無奈只好聽天有命,賭上一注了。
衛老探手至飛鷹頭頂三穴,稍稍運氣,便知曉一切。
沉寂片響。
耳邊傳來衛老恭敬地聲音:「啟稟巫公,此小子確實尚未進入休眠狀態。」
飛鷹聽立時驚神駭魄。
恨不得立即翻身而起,卻偏偏渾身無力,施展不來。
巫公冷哼一聲,道。
「早知道詫曼那個丫頭不會下此狠心。哼!待本公搞完大計後再讓她嘗嘗本公的『石人』厲害!」
言罷,雙眸中透出陰森冷芒。
衛老看了看巫公,眼神中透出一絲寒,又恭敬地道:「巫公您錯怪巫使了!其實並不是巫使不願控制此子心神,只是此子的心神頗具引力,尤其對異性更是魅力無窮。所以,單憑巫使是不能控制住此子心神的!」
巫公沉吟一會兒,語氣稍緩地道:「若是這樣,衛老您以為如何操縱此子的心智呢?」
衛老沉吟片刻,道:「依衛老之計,不若讓衛老試一試另一種操縱心智的方法,看能不能完全操縱他的心智!」
巫公驚喜地道:「是嗎?那請快試一試!」
衛老沉吟片晌,道:「只是這種心智大法有些怪謬,衛老尚請巫公能避開一下,讓衛老單獨進行。」
巫公稍遲疑一下,有些無奈地道:「那好吧!本公先出去替你守著洞口,一切便交給你了!」
衛老頷道:「多謝巫公一片誠心,衛老自當竭盡全力,以助巫公實現大計!」
巫公高興的拍拍衛老的肩頭,大笑著轉身離去。
一切過後,飛鷹終於鬆了一口氣。
自己總算又賭過去了一把。
在得到衛老的一番幫助下,他已經自行能夠解開背脊上的「巫蝕穿骨針」對自己體力的束縛,餘下來的事便是借此好好大幹一場了。
剛開始他只想與巫公耍上一耍,但衛老的一片誠摯之言已深深地烙在飛鷹的心海裡。
此時他似乎已經肩負了一位長者之重托,去擔起另一種使命。
那就是恢復人類的自尊,建立一個真正和平恬靜的樂園。
其實這一點,經過這麼長的時間的磨歷,飛鷹自己也深深地感受到一個人生存的多麼重要。
衛老的話不無道理。
正如有句話說得好,「異禽擇良木而犧,賢士擇明主而助。」衛老之所以借一切地棄巫公而暗助自己,完全是寄一片希望於自己,擔負起整個人類在這個星球上的重任。
忽然間,飛鷹感覺到自己的思感與精神已經實實在在地跨躍了遙闊的時空,成為這個星球上的一位居者,而不是當初的「過客」。
他已經在夕女無私奉獻與衛老的一片真誠輔助的感召下,由原來的一名「遊客浪子」的地球戰土變成他們其中全無分別的一份子。
而且還是個最懂得享受生命的一個人。
他也知道這一次並不是巫公改變了自己,而是這個星球改變了自己。
想到這,飛鷹似乎已將耳邊的悶鳴聲轉化為無窮無盡的戰鼓聲,催發他的鬥志與雄心。
他真有點迫不及待地了,希望早點與溶洞內的奇異物體連結在一起,吸收巨大的潛能,就成另一種『石人』那是一種有血有肉,有情有愛的石人。
剎那間,一切變得都有生機了。
溶洞與冰窯再不可怕,而是另一種形式的母體。
一種充滿了希望與道義的生命體。
從此以後,自己將會成為這個星球上和平與安寧追求者們永恆的夥伴與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