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禮手持月華劍,向著白浪等人掃來,其威勢又與劉芳華、何威凡大不相同,冷冽的劍光果然有如月華般的從四面籠罩過來,簡直是無所遁形,白浪心知不妙,大喝一聲:「你們快走!」兩個龐大的青色巨爪驀然由白浪雙手爆出,向著那片光華迎去。
白彤等人一楞之間,見白浪已率先迎上,他們也不願後退,可是面對月華劍可不能揮爪往前送死,白彤首先沉喝一聲,爪並成掌,兩掌一翻一吐,兩道微帶青光的掌勁倏然由掌心衝出,向著劉禮轟去。
白彤一出手,白廣、白漢也相繼出手,白述潘卻是長劍一揚,揮劍向著月華劍的劍芒攔去,不過白玫卻閃至一旁,一拉白敏說:「小敏,退!」白玫與白敏功力較次,吐出掌風也送不進月華劍的範圍內,兩人不是怕死,實在是插不上手。
五進一退之間,月華劍原式不變的掃來,首先對上的便是白浪的「青靈爪」,白浪只覺得自己爪力有如紙糊的一般,所有勁力霎時被月華劍砍散無蹤,白浪這時可不能節省力道,他勁力源源不斷的直催而出,青色的爪勁猛然暴漲近三分之一,成為一片寬達三公尺的爪山,無論爪端或掌心部分,全部凝結的有如實質,與月華劍劍勢相抗。
月華劍雖是神兵,但劍勢終於還是緩了緩,劉禮訝異的噫了一聲,月華劍勁力微催,仍毫不停留地閃來,不過主要的方位卻轉到白浪身上。
這時白彤等人的掌力已經襲到,劉禮雖然沒把白彤等人放在眼內,也不能完全不理會,他左掌一揮,驀然狂風大作,一道勁風飛沙滾石的向著四人掃過,與白彤等人掌力一碰,眾人毫無抗力的往後方飛摔出去,連手持長劍的白述潘也遠遠飛開,幾個人摔倒在地,看來一時是爬不起來了。白彤等人既然倒地,劉禮再無阻攔,繼續揮劍攻擊白浪,白浪死在臨頭,全身所有勁力毫不保留的激催而出,但月華劍速度雖然略慢,仍不斷的向著白浪脖子接近,對白浪來說,臨死前彷彿所有事物一瞬間都慢了下來,眼看月華劍距自己越來越近,白浪腦海中一瞬間閃過了自己驚濤駭浪般的短短一生,正準備瞑目待死之際,劉禮月華劍忽然一轉,向著另一個方向掃了過去。
白浪死裡逃生,仔細一望,原來丘上又趕下了兩個人,正向著劉禮進攻,一個是白炰旭,另一個正是劉芳華。
適才白浪等人一撲下丘,不只驚動了劉芳華與易嵐,連劉然與白炰旭都詫異的走出大帳觀看,最後見到劉禮持月華劍御劍飛身撲出,劉然不由得面色鐵青,氣的說不出話來。
白炰旭本來一直沒打算動手,但他見到白浪等人全部撲了下去,他就有些定不住了,這群可是白氏皇族最後的血脈,本來看白浪等人還算順利,白炰旭還放下了心,沒想到劉禮居然拿著月華劍飛來,白炰旭可十分清楚月華劍的威力,眼看一言不合,劉禮揮劍進攻,白炰旭那裡還能留在這兒?他猛然一躍,騰身向著丘下撲了過去。
白炰旭功力極為高深,一個飛掠已經閃過六十餘公尺,一點地又再度騰起急掠,眼看再兩個點地就會到達,忽聽身後勁風飆過,一個長髮飄動的身影驀然閃過身側,白炰旭一楞,卻見足踏紅雲的劉芳華已經趕過自己,而且還越來越快,嬌叱聲中,揮劍向著劉禮後方攻了過去。
劉禮雖見識過劉芳華的速度,但也沒想到有這麼快,他一楞間,月華劍緩了緩,只見一道白色電光向著自己衝來,劉禮微微一驚,劉芳華功力雖然不足,但長劍以這樣的速度衝來,威力必然不小,劉禮不敢掉以輕心,右手長劍仍揮,左手一甩,一道如刀般的氣勁飛甩出手,迎向飆來的劉芳華。
這種離體的氣勁,無論劉芳華速度再怎麼快,畢竟內力不足,碰上了還是難免受創,劉芳華自與風紫婷對招後,就明白對付功力較己為高的人,硬碰絕對划不來,不如憑藉著身法急閃,有機會再進攻,劉禮的功夫比風紫婷又高出多多,劉芳華沒有第二個選擇,眼見劉禮揮掌攻擊,她忽然有如一道淡影般的閃動,倏忽間閃過了劉禮的手刀勁,泛出隱隱白芒的長劍已經閃到了劉禮身後,向著劉禮背心直刺。
劉禮沒想到劉芳華攻擊的方式忽然靈動起來,這麼竄來竄去的可麻煩,還是把劉芳華先解決為上,他驀然一個急旋,月華劍轉回頭掃向劉芳華,左手則迅疾的以震動發勁,以連續而急迫的勁力,轟向白浪的爪力。
兩方有如實物的掌勁一碰,居然響起吱吱嘎嘎的摩擦聲,劉禮不像昨日般輕鬆的破掉了白浪的爪勁,雖然在急速的震動下白浪的爪勁仍迅速的磨耗,但已經能與劉禮相授,一時不分勝負。但這時劉禮卻又感到不對,身前竟忽有一股強勁氣勁從十公尺外迎面轟來,這道功力可不能忽視,劉禮急急一抬頭,只見一個白髮老翁向著自己出掌直劈,正是緊跟著劉芳華身後趕到的白炰旭。
劉禮一驚之下,不敢再有保留,只見月華劍霍然一轉,劉禮全身功力爆出,月華劍光芒忽然一亮,凜冽的寒芒四面飛灑,白浪、白炰旭、劉芳華同時被逼退數公尺外,不敢稍攖其鋒。
劉禮逼退三人,驀然仰天長笑說:「好!高手全部出來了?」
白浪大難不死,臉色不禁微微發白,他可不是怕死,不過剛剛雖然只硬頂月華劍勁短短的一剎那,他的功力已經消耗大半,幾乎無法再度出手。
但白浪倒是頗有收穫,泛出數公尺寬的青靈爪勁本來只有指端發出青芒,剛剛毫不保留的全力出手,連中央部分都充滿了青色勁力,雖說仍對付不了月華劍,但劉禮已不再能這麼輕鬆的舉掌破去,不過這樣更耗勁力,更難支持。
白炰旭望著寒芒閃動的月華劍,深吸了一口氣說:「『神山衛國使』,閣下指日間可晉陞為王,何必心繫皇位、圖背罵名?」
「好說。」劉禮望著白炰旭一笑說:「包老本可隱於海外終老,為何又重現人族?」
這話一說,剛勉強翻起身的白彤等人直是心頭大亂,劉禮知道了什麼?
白炰旭自然也不例外,他臉色大變下沉聲說:「老夫一向隱於西滄揚池,閣下所言何意?」
「明者自明。」劉禮微笑說:「相信包老也不希望我說的太清楚。」
白炰旭一個說不出話來,白廣連忙岔口說:「閣下縱倚仗月華劍之利,未必能操必勝之算。」
「想圍攻?」一旁的唐贛夫妻邁出兩步,關勝男哼聲說:「哪有這麼簡單?」
「你們先退下。」劉禮擺了擺手說:「我該還應付的來。」
唐贛與關勝男對視一眼,同時向劉禮躬身應是而退。
「小玫、小敏。」白炰旭忽然說:「你們幫不上忙,先回去。」能救回一個是一個,何況面對劉禮,這兩人也真的沒用。
白敏一楞,踏出一步正要抗議,白玫卻一拉白敏,咬了咬下唇,頓了頓才有些僵硬的說:「是,師父。」往丘上退了回去。
現在的情勢十分微妙,兩方都有重要人物在場中,兩方都不敢發箭攻擊,劉禮這方若退,「盾堡車」難免損傷,不止攻勢停頓,還大大的挫了銳氣;而白浪等人一退,在「盾堡車」為前引下攻城,土壘失去效用,丘上所有人則命在旦夕。
所以現在兩方高手似乎不得不一拼高下,按道理,劉禮若不是有月華劍,比起高手數量,自然是劉禮這面大佔優勢,不過現在卻全然不同,劉芳華不禁更是自責,若非自己失去月華劍,豈會落到這份田地?
不過話說回來,若劉禮當真沒有月華劍,他也不會衝上前來應戰,最多任「盾堡車」毀壞,重組陣勢以純粹的人數優勢拚鬥,甚至一開始連「盾堡車」也不會製造。
待唐贛倆夫妻退下,白玫、白敏也掠回山丘後,劉禮月華劍一揚,緩緩掃了半圈,劍尖一個個指了過去,每個人被月華劍指到時,自然而然的一陣寒意泛起,若劉禮猝然而攻,只怕沒幾個人能躲過他的攻擊。
月華劍劍尖指到白浪、劉芳華、最後停在白炰旭的身上,月華劍終於停了下來,劉禮頭微微一側說:「包老,論理您的功夫最高,我只好先對付您了。」話一說完,月華劍寒芒暴漲,劉禮身形閃動之間,向著白炰旭直欺了過去。
白炰旭苦在不能施用名聞遐邇的「天玄掌法」,而白浪的爪勁除了青靈爪外,又不適於外發,那招白炰旭可不會,白炰旭只好雙掌一併,硬生生催出勁力轟向劉禮,一面閃身躲避劉禮的攻擊。
白浪等人這時自然也動作起來,可是劉禮速度實在極快,除了劉芳華還趕的上以長劍攻擊,所有人都慢了一步。
白炰旭的功力其實也不較白浪高,現在的掌力更是不如青靈爪,月華劍切入勁風時只微微一阻,隨即勢如破竹的直切往白炰旭的雙掌,逼的白炰旭不得不閃身躲避,讓過這一擊。
同一時間,劉芳華的長劍已經迫近劉禮的後頸,劉禮速度再快也沒有劉芳華快,他不得不一個旋身迫開劉芳華,彈身間又向著白炰旭追去。
不過這時白浪、白彤等人的勁力已到,尤其是白浪的青靈爪威勢特大,劉禮當初雖能舉手破去,但那是單對白浪一人,而且那時白浪尚未瞭解全力施為的妙用,現在白浪的青靈爪可不易單以掌勁應付,劉禮這才發覺,原來最麻煩的還是白浪,劉禮一聲長笑,一轉身,月華劍向著白浪殺了過去。
這一下四面觀戰的數萬人不由得都愣住了,劉禮這下等於是變相的承認白浪是最大的敵手,眾人萬萬都沒想到,一個數月前名不見經傳的年輕貴族小子,居然能與手持月華劍的「神山衛國使」相抗?
劉禮月華劍攻向白浪,劉芳華與白炰旭自然不會閒著,兩人迅速的轉動著身形急攻,專繞向劉禮的破綻。
這下劉禮若再依賴著月華劍全力硬拚也不大划算了,要同時應付三面的攻擊,還是適時閃躲比較能耐久戰,劉禮這一展開身法,白浪等三人同時騰動了起來,剎那間只見一團大而絢麗的耀眼光球四面急滾,一道道青色掌勁四面縱橫,還有浮在兩團紅雲上的白色劍芒有如閃電般的處處飛舞,當然,最顯眼的還是兩隻各寬達三公尺、巨靈般的龐大青色爪勁。
四人雖說並沒有直接碰觸,但泛出的勁力難免會互相激盪,猛烈的氣爆聲響不斷的傳出,迅疾而激烈的罡風一股股的往外迸射,不到片刻,淡紫色的地皮整個被刮翻了一大片。
這下子,連白彤等人都插不了手,四人駭然後退,眾人這時才知道,白浪的功力竟到如此程度?雖說他曾接受數位高手輸功,也離譜了些吧?
退到「盾堡車」之後唐橫夫妻看了也不禁心驚,難怪劉禮會要自己夫妻退下,這樣的戰鬥豈是兩人所能插手的?論起現在丘上丘下的所有人,能插手的除了劉然外,恐怕只有「川靈龍將」風紫婷還勉能出手。
四人這場激鬥,劉芳華十分辛苦,她的功力畢竟遠遜於其他三人,只靠著迅疾無比的速度在其中穿插,除了躲避劉禮偶爾揮來的劍芒掌力之外,有時還會被白浪或白炰旭散溢的勁力波及,還好她消耗的內息算是最少,不然她可能首先撐不下去。
白炰旭反而較為輕鬆,劉禮的目標自轉向白浪後,他主要工作就變成尋隙而攻,與劉禮硬碰的機會並不多,何況既然不能用「天玄掌法」的絕招,白炰旭也沒有其他十分消耗功力的招數。
白浪可就慘了,他在手持月華劍的劉禮全力追擊下,若非還有劉芳華與白炰旭的協助,他早就沒有掙扎的餘地,但就算這樣,「青靈爪」也是十分耗費功力的功夫,白浪剛剛獨抗劉禮已經耗費了許多的功力,現在又是劉禮的主要攻擊對象,隨著功力的逐漸耗失,白浪的青靈爪勁越來越淡,攔阻的效力也越來越是不足。
劉禮卻也並不輕鬆,他雖然藉著月華劍的威力掃盪開大多數的攻擊,不過他畢竟是眾人勁力的集中處,何況為了追擊白浪,劉禮也不能每招都閃避,而白浪的「青靈爪」、白炰旭的掌勁除了以月華劍迫散外,若是以掌力硬頂也難免受到反震力的挫擊,時間一長,劉禮也有些吃力。
但總歸來說,白浪等人確實是落於下風,白浪爪勁越來越淡,月華劍的劍芒就距他越來越近,眼見白浪的青靈爪已經無以為繼,劉禮劍芒一轉,掃過白炰旭從左側轟來的一擊,順道逼退後方逼來的劉芳華,他左掌一立,虛弓半指寬隨即彈出,只見他的左掌忽然煞白一片,一股澎湃的掌力同時由掌中激出,空間中彷彿捲起一陣狂風般的突起一陣風嘯,掌力轟碎了白浪苟延殘喘的青靈爪,向著白浪胸前直迫了過去。
沒想到劉禮會這個功夫?白浪聽說過這一招,這是劉氏的一絕──「透骨擊」,威力據說與白氏一族的絕招「陰爆掌」不相上下,不過「透骨擊」習之甚難,所以劉氏一族懂得的人不少,會的人卻不多;「陰爆掌」卻完全不同,白氏一族向來把此功夫視為機密,但若有機會獲得傳授,幾乎就能習得,所差的只是功力高低而已。
劉禮也真耐的住性子,直到這個時刻才施出這種功夫,不過他也不是白等,此時一擊,掌力直迫入白浪的胸腹,隨即迅疾的透出白浪背心,白浪同時往外直摔了出去,人事不知的倒地,若有人這時脫下白浪的衣物,會發現他前胸慘白、後背卻是一大片紫黑色的淤青,這正是「透骨擊」名稱的由來。
白浪一倒下,劉芳華和白炰旭可是心頭大亂,劉芳華剛剛的不滿早就跑的無影無蹤,有如瘋了一般的撲向白浪,白炰旭卻是忽然兩手一沉靜止了下來,劉禮轉頭一望,只見白炰旭渾身倏然冒出青芒,尤其是兩掌最為明顯。
劉禮目光一亮,這功夫他可十分眼熟,白家「天玄掌法」的三大絕招起手式就是這付模樣,劉禮輕輕一笑說:「包老,總算藏不住了吧?」
白炰旭心念一動,暗暗歎了一口氣,雙掌又提到胸前,一面冷冷的說:「你說什麼?老夫聽不懂。」
「好!」劉禮仰天長笑說:「包老寧死也不漏破綻,劉禮十分欽服。」
適才白炰旭確實已經打算把壓箱底的功夫拿出來應戰,不然豈不是非死不可?
不過他轉念一想,劉禮加上月華劍,就算「天玄掌法」也是無用,不如忍著別用,今日就算死在劉禮手裡,白廣等人還有機會在人族中存留下去,否則今日行藏敗露,所有白家人從今而後只怕再無立足之地。
劉芳華撲到白浪身側,只見白浪雖昏迷不醒,卻仍有微弱的呼吸,劉芳華倒是微微錯愕,以劉禮的功力來說,一招「透骨擊」轟中功力消散大半的白浪身上,白浪可說是必死無疑,怎麼還有氣?而且看來傷的不重,劉芳華悲喜交替之間,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芳華。」劉禮忽然轉頭說:「別擔心,二叔沒要他的性命。」
劉芳華一驚回過神來,望著劉禮不知該不該再撲上去,現在誰都知道,剛剛三人中功力最高的就是白浪,現在白浪倒地,兩人更是沒有勝算,再撲上去也是無益,劉芳華恨恨的說:「若不是仗著月華劍,你也未必是白浪的對手。」
「他確實足以與我一拼……不過還是有段差距。」劉禮臉上露出微笑說:「芳華,你可知二叔為何留他一命?」
劉芳華哪知道劉禮打什麼主意?她濃眉一皺,正要發話時,忽見劉禮面色微變的望著丘下,劉芳華自然而然的轉頭望去,卻見一團數公尺寬的濃密紅霧驀然從南方山林中出現,忽高忽低、一彈數十公尺迅疾非常的往北直衝,劉芳華一楞間,也忘了回答劉禮的問題。
這時丘上丘下所有人也都注意到了這個異狀,沒人聽說過那是什麼東西,莫非這個山區出了什麼怪物?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眼睜睜的望著那團紅霧逼近。
那團紅霧速度實在飛快,除了劉芳華外,場中可能沒有一個追的上那團濃霧的,在下方率領部隊的風紫婷眼見怪霧越來越近,風紫婷心一緊,大聲下令:「『玄槍部』風部五隊,瞄準那團……那團霧,發箭!」
命令一下,數千枚箭矢立即有如下雨般的向著那團紅霧射去,那團紅霧著地時似有靈性般的忽然一折,倏忽間已經繞了一個弧形轉向東北,似乎要斜斜繞過丘下萬餘人的部隊,箭矢自然射了個空。
看樣子若這團紅霧不接近部隊,想射中可並不容易,風紫婷不再發令,仔細打量這團紅霧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只見那團紅霧繞過部隊後,居然向著劉禮等人一直線的衝去,上下的官兵都是吃了一驚,這怪物想幹什麼?
不過丘上的劉然、中腰的劉禮與白炰旭等功力較高的人卻已經看出,那團紅霧中竟似是隱隱有人的身影,隨著逐漸的接近,連白彤等人也看了出來,劉芳華望著那團紅霧中的人影,忽有種熟悉而親近的感覺湧上,不知為何,劉芳華忽然有股想哭的衝動。
劉禮望著那團怪霧,他忽然一舉月華劍,遙遙指著那團紅霧,紅霧直逼到十公尺外,似是也頗畏懼月華劍般的忽然停了下來,只見紅色霧氣翻翻滾滾的由內層不斷的冒出,竟是越顯深濃,人影也越來越模糊。
「閣下何人?」劉禮已經確定這團紅霧是人,他沉聲問。
紅霧不發一語,只緩緩的左移半弧,直到擋在劉禮與劉芳華之間才停了下來。
劉禮幾已確定來者是敵,他深吸一口氣,忽然往前一衝,月華劍光芒暴漲,迅疾的飆向紅霧。
劉禮一動,紅霧隨之倏然變形,一股淡紅霧柱驀然由上半部彈出,成弧形般的斜穿劉禮,一面還胡亂的抖動,劉禮吃了一驚,一個翻身斜彈後退三公尺,紅霧也不追擊,依然靜止在數公尺外,突出的霧柱卻是無聲無息的消散無蹤。
沒想到忽然出現這團不明來歷的怪霧?劉禮一向少打沒把握的仗,眼看敵勢不明,劉禮頓萌退意,他哼了一聲,也不多作交代,一個轉身便往下飄。
紅霧還沒動作,劉芳華忽然一騰,攔著劉禮嬌叱:「二叔,留下月華劍。」
白炰旭也跟著一攔,眼看這團紅霧是友非敵,看來功力深厚莫測,自然該趁這個時候合力搶回月華劍。
劉禮哪裡把兩人放在眼內,他劍芒一揮,正想向兩人絞去時,身後卻有一股勁風倏忽間逼近,劉禮無須回頭,已知是那團紅霧作怪。
劉禮雖說沒把握,但逼到頭來,他也並不畏懼,只見他猛一彈身,月華劍光芒暴漲,劉禮在半空中一轉,身劍合一的向著紅霧射去。
眼看著月華劍芒毫無阻礙的透入紅霧中,劉禮一怔,對方哪有這麼好應付?就在他心裡剛轉過這個念頭時,劉禮的身體也正要穿過紅霧,霎時之間,猛然一股大力向著劉禮急震,竟是分不出來源,劉禮心一驚,左掌又是一立一彈,半空中風嘯忽起,不管三七二十一,劉禮一掌「透骨擊」向下便轟了過去。
兩方勁力一碰,劉禮這才知道中計,自己已經闖入紅霧,對方的勁力自然來自四面八方,「透骨擊」面對的一面雖不敵自己,但其他方位轟來的勁力卻並不好受,劉禮硬受一擊,猛然遁出紅霧,退開了七、八公尺。
不過劉禮剛剛的一擊卻也不是白轟的,紅霧下半部倏忽間散開,一個微蹲的人形忽然出現,雖只一瞬之間,劉禮已經看清楚裡面是個雄壯的恰到好處的年輕人,原來剛剛他半蹲著!難怪月華劍會刺了個空……這年輕人是誰?
劉禮剛一落下,白炰旭的掌力又到,劉禮心亂之下有些失去耐心,他驀然暴喝一聲:「滾開些!」驀然一掌向白炰旭掌力硬生生迎去。
兩方一碰,轟然暴響下,白炰旭可吃了大虧,自交戰以來,劉禮幾乎都是以月華劍散去白炰旭的勁力,沒想到這次卻以「透骨擊」硬碰,白炰旭猝不及防,猛一翻往後飄退了五公尺才勉強定住,臉上一片煞白。
劉禮靜立在數公尺外,他硬受兩擊,體內氣息卻也是翻騰不已,劉禮本來還提防著紅霧趁隙攻擊,沒想到紅霧卻是沒動,劉禮意外的望著紅霧片刻,忽然又平靜下來,沉聲說:「你是南角城小王爺……徐定疆?」
此言一出,紅霧不再翻滾,緩緩的淡了幾分,一個面帶微笑的身影又重新出現在劉禮面前,果然是個年輕人……劉禮見此人眉宇之間,確有幾分徐靖當年的模樣,不過徐靖帶著些儒雅溫文的味道,這小子卻是多了幾分狂放不羈,劉禮驀然仰天長笑說:「南角王有子如是,不愧人族第一名將。」
「衛國使謬讚……」徐定疆臉色有些蒼白,看來剛剛劉禮那招「透骨擊」並沒擊空,不過徐定疆依然笑嘻嘻的說:「有衛國使在,我爹何敢稱能?何況老爸一直覺得我十分不肖呢。」
劉禮帶笑的瞪了徐定疆一眼說:「胡說!論武論智,你哪樣不及徐王爺?」兩人竟彷彿沒有敵意的暢笑起來。
笑了片刻,劉禮望著徐定疆,頗為和氣的說:「何龍將呢?」
「這個……」徐定疆搔搔腦袋,有些尷尬的說:「剛剛被我弄昏了,不知道現在醒了沒?」
劉禮並不意外的點點頭說:「你既然已經趕到,他自然凶多吉少,還好總算沒傷了性命……好吧,今日暫且罷了。」話一說完,劉禮轉身似要下丘。
「衛國使且慢!」徐定疆急急的說:「何苦如是?現在還來的及……」
「來不及了。」劉禮半轉回身,微笑說:「你若是願意給我一個面子,就放了何龍將。」
這個面子也未免太大了吧?徐定疆面有難色的說:「這……」
「用月華劍換如何?」劉禮一笑說:「這畢竟是何龍將奪來的。」
這話一說,聽得見的都是一驚,月華劍與何威凡的價值豈能相較?徐定疆不由得有些欽服,他笑容微收正色說:「既是如此,豈敢不從。」只不過如何交換倒要頗費心神。
「拿著。」沒想到劉禮忽然手一揮,月華劍向著徐定疆平飛過去。
「衛國使?」徐定疆微微一怔,手一旋,淡淡的紅霧一卷,月華劍不偏不倚的落到了徐定疆的手中。
「我信的過你。」劉禮飄然下丘,聲音和緩的飄過說:「北疆戰場再會。」
劉禮一下丘,所有部隊都退了下去,過沒片刻,兩萬人的軍旅繞過小丘,向著西北方奔馳而去,望著劉禮離去的身影,徐定疆不禁為之心折,若此人不叛,非得和他好好做個朋友不可。
劉禮一去,劉芳華望著徐定疆寬厚的背影,忍了許久的淚水驀然間湧了出來,徐定疆剛回頭,見劉芳華梨花帶雨的模樣,他不禁有些慌了手腳,連忙走近說:
「怎麼……怎麼了?」
劉芳華卻也說不出來,自己是為了什麼而哭?忽聽得徐定疆迅疾的低聲說:
「芳華,我拜託你一件事。」
劉芳華一楞,倒是忘了要繼續哭,她抬起頭來,怔怔的望著徐定疆,臉上還掛著兩串淚珠,只聽徐定疆迅速的說:「我要參見皇上,你先幫我往南趕,讓東立先放了何龍將……他們大概還有三十公里遠。」
「東立也來了?」劉芳華驚喜的說,他們三人在都城本是好友,劉芳華聽到自然開心。
「嗯。」徐定疆一皺眉說:「你還是快去。」
劉芳華忽然想到徐定疆焦急的原因,她心裡微微一緊,立即點頭說:「我就去……
你拿著這個……」她取下身後的月華劍劍鞘說:「這樣父皇也許不會生氣。」
「好。」徐定疆接過,眼看劉芳華足冒紅雲,一溜煙的往南面掠去,徐定疆這才回頭,卻見一群年輕人圍著倒地的白浪施救,看來應無大礙,徐定疆已認得其中白彤、白廣、白漢三人,當然還有正靜立一旁的白炰旭,徐定疆當即向著白炰旭拱手施禮說:「包老前輩。」
白炰旭見到徐定疆實是又驚又疑,這小子怎麼數日不見功夫就又上了一層?那一團紅霧又是什麼怪功夫?看起來與劉芳華腳上的功夫頗像,但施勁法門卻又完全不同……白炰旭臉上不顯驚色,點頭微笑說:「小王爺神功蓋世,僅憑一人便迫退兩萬大軍,老夫煞是欽服。」
「慚愧、慚愧……」徐定疆呵呵笑說:「『神山衛國使』知道後面還有大軍才會退兵,這可不是定疆一個人的功勞。」
這也是老實話,若徐定疆一個人來,功力再高也闖不過據險而守的何威凡部隊,既然徐定疆這麼迅速的闖過,必然有後援將至,劉禮若仍戀戰,那是自討苦吃。
「師父。」一個俏生生的身影忽然出現在徐定疆眼前,正向白炰旭柔聲說:
「浪大哥應該無礙,不過一時還不能用力。」
「啊……」白炰旭笑著說:「我來介紹,小王爺,這是老夫的七徒陳玫,小玫,以後要向小王爺多討教討教。」
「是。」白玫輕睨了徐定疆一眼,玉顏上綻開了一股令人心動的甜笑,她對著徐定疆施禮柔聲說:「參見小王爺。」
徐定疆微楞的望著白玫,白浪那傢伙有這麼可愛的師妹?徐定疆怔了怔才搖頭笑說:「白浪口風倒緊……唔,我先去參見皇上,咱們過一會兒再敘。」
「小王爺請自便。」白玫心裡微微一怔,這傢伙不似劉芳華口中的模樣,倒是見色不亂。
徐定疆往丘上輕掠,這時不需急趕,徐定疆也不用古里古怪的彈跳上丘,只見他微微浮身,足不點地的向著丘上直飄了過去。
白玫與白炰旭對望了一眼,心裡都有些擔心,此人有勇有智,若是不能收服,日後可能是一大阻礙。
徐定疆一奔上丘,遠遠望見劉然正微笑著望著自己,徐定疆急趕兩步,施禮參見說:「參見皇上,微臣接應來遲,請皇上恕罪。」一面將收回鞘的月華劍送了上去。
「免禮。」劉然接過月華劍,高興的說:「芳華幹什麼去了?怎麼不一起上來?」
徐定疆吞了一口口水說:「啟稟皇上,這次是「排雲龍將」陳東立與微臣一起來的,他現在正在後面率領部隊……芳華聽到了十分高興,想先與東立會面,我便請芳華順便告訴東立放了何龍將……」
「什麼?」劉然臉色一變,他不是沒聽到劉禮與徐定疆的協議,但他沒想到徐定疆這麼快就放了何威凡,劉芳華這一去,誰還追的上?劉然臉色微微一沉說:
「你們倒是動作很快。」
徐定疆閉上嘴巴,來個默認。
「恭喜皇上。」一旁的易嵐忽然出聲說:「皇上即將即位,徐小王爺頗有父風,智勇雙全,正是未來輔佐皇上的人族棟樑。」
劉然面色和緩下來,點頭說:「朕明白,日後必有封賞……定疆,你帶了多少兵馬來?」
「莫約萬餘名。」徐定疆恭謹的說。
「嘖!畢竟是年輕人。」劉然扼腕說:「你若不先到,我們兩方一夾,豈不是能將叛軍全部擒服?」
「皇上明鑒。」徐定疆苦笑說:「南角城官兵不得私自離境,這萬餘兵馬乃臨時成軍,若與軍力相當之軍伍相遇並不樂觀。」
「哦?」劉然似有些不滿,不過仍算和氣的說:「既然如此,我們一起回都城就是了。」
「這……」徐定疆頓了頓才說:「啟稟皇上,微臣有一不情之請。」
劉然有些意外的皺眉說:「你說。」
「微臣離南角城之前,有親眷身受重傷……」徐定疆低下頭說:「待東立所率部隊趕至之後,想請皇上恩准讓微臣先返南角城,就由東立率領部隊護送皇上,微臣當盡快重返都城。」
「親眷……?」劉然詫異的說:「沒聽說你有什麼親眷,總不會是徐賢弟夫妻……」
「當然不是。」徐定疆忙說:「只是侍奉微臣的小妾,不過他卻是為了微臣而受傷。」
「你倒是個多情種子。」劉然雖有不滿,但仍點點頭說:「就這麼辦,不過讓你單騎返回也說不過去,帶幾個人回去吧。」說到後來,已經有些冷淡。
徐定疆知道多說徒讓劉然不喜,他施禮說:「多謝皇上。」
劉然轉頭對易嵐說:「易龍將,叛軍既然已去,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啟稟皇上。」易嵐恭聲說:「屬下已經派了探哨緊盯『衛國使』的部隊,等到『排雲龍將』率軍趕到,『衛國使』部隊又沒有異動,我們就可拔帳西行。」
「很好,不過從此稱其為叛軍即可。」劉然沉著臉說完,這時白炰旭等人已經重新上丘,劉然臉上又露笑容,望向白炰旭說:「包老辛苦了。」
「不敢。」白炰旭躬身說:「多虧小王爺趕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劉禮點點頭說:「我與包老聊聊,你們年輕人去敘話吧。」說著回頭往大帳走去,白炰旭總不能不跟,只好隨著劉然入帳。
劉然一去,眾人自然輕鬆了起來,徐定疆望見白廣等人正扶著白浪上丘,他跳到白浪的旁邊,大驚小怪的叫:「白老弟、白老弟?」
白浪剛剛才稍稍回復了神智,還有些渾渾噩噩,忽聽見徐定疆的聲音,白浪心裡一驚,清醒了幾成,斷續的說:「徐……徐兄?」
「是我。」徐定疆哈哈一笑說:「你還好吧?」
白浪聽到徐定疆的聲音,莫名的振奮起來,精神好了許多的說:「死不了……
你真的趕來了?」「當然要來。」徐定疆擠擠眼說:「總不能任你們出風頭吧?」
白浪不由得好笑,笑了兩聲牽動胸口的創痛,又嗆咳了起來,弄得在一旁攙扶的白廣和白漢大是意外,白浪一向冷漠,怎麼見了徐定疆就會笑?
「好啦。」徐定疆揮揮手說:「快去休息吧。」徐定疆目光一轉,剛好與白玫的目光相會,白玫一雙眼睛似會說話一般的凝住了徐定疆片刻,這才隨著扶持白浪的一行人往內走。
徐定疆望著白玫娉婷而去的身影,他深吸了一口氣,吐吐舌頭搖頭低聲說:
「真要命……」說到一半,白玫卻又剛好回過頭來,徐定疆連忙住口,乾笑的點了點頭,卻見白玫又望了自己片刻,這才一笑轉回頭去,轉入帳幕後不見身形。
這下徐定疆可有些樂陶陶了,老娘畢竟把自己生的還不錯,不然這美美的小姑娘怎麼老盯著自己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