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白廣告辭了劉然,卻不立即回丘,只在丘下向眾人打了幾個手勢,跟著隨便找了個理由留在丘下一夜。
其實白廣是打算與白壘聯繫上,白壘這幾天消失的無影無蹤,這時候特別需要地出面幫忙,怎麼不見人影?若白廣一直在丘上,四面官兵圍繞著,白壘想上來也沒辦法,白廣只好在丘下等他。
可是等了一夜,白壘卻沒有主動與白廣聯繫,白廣無奈之下,只好一個人回返小丘,與白家眾人會面。
次日清晨,白廣毫無阻攔的回到丘上,白彤等人立即圍了過來,眼見只有白廣回來,白彤急急的間:「阿廣,小玟呢?」
白廣搖搖頭,頓了頓才慚愧的說:「若不是小玟,我還是無法說服劉然……」
白炰旭排開人堆,拍拍白廣的肩說:「阿廣,你還沒說倒底計劃怎麼樣?」
白廣抬起頭來,拋開留下白玟的沮喪,緩緩說:「我向劉然爭取留在這個小丘上,讓他們部隊移到西面山丘佈防,而我們兩邊仍假作對峙的模樣,等待劉禮的軍隊到達……至少我們避過了表態的問題。」
「劉然相信劉禮會反叛了?」白炰旭意外的說。
「他還是不相信。」白廣搖頭說:「小玫……小玟……她先留在下面穩住劉然……」
白廣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頓了兩頓含糊的應付了過去。
「浪大哥呢?」白敏沒注意到白廣的表情,忽然插嘴問。
「沒來的及問。」白廣說:「看來浪大哥應該沒事,劉然沒這麼會作戲。」
「現在呢?」白彤問。
「我們只好等待。」白廣說:「希望劉禮的部隊別太晚來。」
「到時候我們與他們聯軍攻擊劉然?」白炰旭沉吟著說。
「原則上是這樣。」白廣皺眉說:「可是浪大哥現在不知道到哪兒去了,還有阿壘……說不定還有我們沒想到的問題。」
「阿廣!」一向不大說話的白漢忽然開口:「我們若是幫助劉禮,小玟怎麼辦?」
白廣還沒說話,白彤一楞,大聲說:「對啊,小玫在劉老賊的身邊,豈不是糟了?」
「那我們就幫劉然嘛……」白敏小聲的說。
白炰旭瞪了白敏一眼,卻也狠不下心責怪,白敏畢竟不到二十,這群兄姐中又是白玫對他最好,也難怪他會這麼反應。白炰旭歎了一口氣說:「現在不能以小玟一個人的生死為重,要以全族的性命來考量,小玫就是因為這個因素才下去的。」
這麼一說,白彤、白漢都不再說話,白廣也只歎了一聲,白敏都還忍不住說:
「可是……」
「夠了。」白炰旭打斷白敏的話,正要訓話時,十餘公里外的南面丘陵群中忽然傳出了一聲炮響,眾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轉過去,只見一道亮晃晃的煙火向著空中直飛數十公尺,隨著速度逐漸減慢,在空中又是一個爆散,雖然大白天的並不如何漂亮,卻十分的引人注意。
白廣目光一凝,往南注目說:「來了。」
「是嗎?」白彤刷的一聲拔出了長劍,旋即覺得自己太過緊張,又把長劍收了回去。
「大軍要來,怎麼會先發炮示警?」白炰旭有些意外的說。
確實有些奇怪,白廣思忖不出,想了想才說:「我也想不清楚,不過想來劉禮必有計謀。」
這同時,下方的軍伍自然地注意到了那莫名其妙的煙火,隊伍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往南面觀望,過了片刻,一隊莫約二十騎的官兵向著南面疾行,看來是被劉然或易嵐派出,查看到底是什麼人在南面搞鬼。
煙火發出的地方距大軍所在的地區並不遠,要是趕的快一些,不到半個多鐘頭可以來回,只見那二十騎正迅速隱入南面丘陵中,忽然東面又傳來一聲炮響,一樣在十餘公里外冒出了一個亮晃晃的煙火炮,東面劉然駐紮的山丘比這個小丘還高,眾人看不到劉然是否有派兵往東查看,但想來劉然應該也不會不派。
這可有些稀奇了,劉禮就算大軍要來,怎會提醒一番呢?白廣腦中急轉,忽然一拍手說:「啊,火藥!」
「火藥怎麼了?」眾人被白廣嚇了一跳。
白廣急急的說:「牧固圖大陸上的人族中,只有人族知道如何製作火藥,不但可製成煙火,更能製成火炮,炸藥……」
「那有什麼用?」白彤皺眉說:「那東西連小敏都不怕,除了對一般人族有傷害力之外……」說到這裡,白彤臉神一亮,大聲說:「原來如此。」
「正是如此。」白廣一轉頭,望著東面的山丘咬牙說:「希望小玫也想到,能小心應付這個險境。」
「什麼險境?」白彤詫異的說。
這時擔心也沒用了,白廣搖搖頭,歎了一口氣說:「大伯,若我們能逃出生天,一定要找出善制火藥的人才。」
白炰旭點頭,嗟歎說:「我們一心復國五十年,居然沒想到這東西,實在……」
眾人都有些慚愧,卻也不禁不佩服劉禮。原來人族火藥傳自先祖,乃以硫磺混合硝石所產生的一種物品,對於天生皮堅肉厚的異族並無大用,而對於人族來說,除了極為大量的火藥同時爆發外,一些炮火對於修練略有所成的人也不易有所損傷,連弓箭都有些不如,所以除了喜慶的煙火、慶典的禮炮外,幾乎沒什麼大用,白彤才會說連白敏都不怕,也所以一直沒什麼人專心去研究這種東西。
但在人族與人族間的爭鬥時,火藥對於殺傷一般士兵確實有大用,若是適當的使用,當可以少勝多,卻是白家現在最需要的東西。
但白彤都還是沒想透,他搖搖頭說:「可是……火藥除非預先放好,他要怎麼施放?」一般的禮炮大而無用,白彤不相信劉禮會隨身攜帶個十來座。
「何必?」白廣歎了一聲說:「劉禮大軍若到,劉然在兵力不如對方之下,你們說劉然會怎麼辦?」
眾人一楞,白廣接著說:「以我們來說吧,一被大軍追擊,我們停在哪裡?」
「那裡?」白彤皺著眉說:「這裡啊。」
白敏反應反而比較快,他哈了一聲說:「山丘,我知道了。」
「正是。」白廣接著說:「佔據制高點本是行兵要訣,這附近能容納萬餘名部隊的山丘只有……東面與西南面那兩座,只要兩邊都埋了炸藥,一炸之下還不是死傷慘重?」
「還好這兒容不下大軍,不然豈不遭殃……」白敏咋舌說到一半,忽然一驚說:
「那玫姐怎麼辦?我們快去叫她下來。」
白廣搖頭說:「小玫應該地想到這一點,她若有防備,火藥應該還炸不傷她,畢竟那是整片的衝擊,不是集中於一點的力量,說老實話,也該傷不到劉然……不過他們還在等什麼?劉然已經上丘,現在不是個好機會嗎?」
白敏才不管這些,反正白玟應該沒事,他也放下了心,東望望西望望忽然說:
「其實不用大軍合圍,既然出現警訊,劉然的軍隊也該會上那座山丘。」
白敏本是無心之言,白廣一聽卻跳起來說:「對了,劉禮不到最後關頭絕不願露面,他必然想藉幾個疑炮引劉然上丘防守,但沒想到現在還有一半的官兵圍著我們,丘上只有一半的軍隊,劉禮的手下一定是不知道該不該炸,而劉禮本人應該還在遠處,一時地無法獲得訊息……唔,他們大概也沒想到劉然居然沒與我們打起來……」
說到一半,這時眾人的來路──東方,也炸起了一個沖天的煙火,下方的部隊微微的產生了騷亂,似乎也察覺到事情不大對勁。
眼看又是一隊兵馬向著東方奔去,白廣心裡卻是暗暗欣慰,這麼一亂,劉然若多裝了一天君子,現在八成也沒空起色心,若是上天保佑,白玟說不定可以逃過一劫。
劉然昨晚有沒有裝君子誰也不知道,但現在確實是沒空享受溫柔,他與白玫站在丘頂,正同時望著東方高空的煙火,劉然皺著眉說:「又來了,難道真有人想叛亂?」
所有人都說劉禮要叛,就你一個人不信,現在又一副意外的模樣?白玫心裡暗罵了幾句,臉上卻笑著說:「還不是一群跳樑小丑,有皇上在此,想必能輕而易舉的剿滅他們。」
「話不是這麼說。」劉然臉色沉重的說:「我看得出來,對方既然敢來,必定有把握,我們還是要小心應付……易龍將,你怎麼也出來了?你傷勢在身,多休息一下無妨。」卻是易嵐在士兵的攙扶下,慢慢的向著兩人走近。
「啟稟皇上。」易嵐在數公尺外站定,望著四面焦慮的說:「還請皇上率大軍下丘。」
白玟暗讚一聲,不愧是易嵐,果然也想到了這一點,若是日後有機會與他對陣,可不能輕視了他。
劉然卻是臉色一變,沉聲說:「易龍將,你說什麼?」劉然還以為易嵐要他下丘投降,臉色立即難看了起來。
「皇上誤會了。」易嵐連忙說:「屬下擔心這裡埋有火藥……」
「太離譜了吧?」劉然一楞,哈哈大笑說:「易龍將,你怎麼不擔心下山後會遇到火藥?」
易嵐連忙說:「皇上,山丘是制高點……」
「好了、好了。」劉然不耐煩的揮手說:「朕剛剛誤會了你,跟你陪個罪,你還是下去休息吧,別想這麼多。」話一說完,人跟著轉身,不再看著易嵐。
「皇上……」易嵐仍想說話,卻見劉然頭也不轉,他只好把話吞到肚子裡去。
白玟愛莫能助的望了易嵐一眼,見他滿頭大汗的模樣,白玫心裡一軟,回頭向劉然說:「皇上,既然易龍將不願休息,就讓他下丘帶領那六千官兵如何?」
易嵐一怔,目光注視著白玫,只見劉然望著白玫點頭微笑說:「也好,易龍將,你就下丘去吧。」省的在耳旁囉唆個不停。
易嵐深深的望了白玟一眼,歎了一口氣說:「屬下遵命。」緩慢的拖著腳步離開。
易嵐心裡知道,就算真的有炸藥,傷到劉然的機會不大,只是一眾官兵的性命危險,還有自己現在身負重傷,也是死定了,白玟這句話等於是救了自己一命,但她又為什麼要在這裡冒風險呢?易嵐心思轉動下,又多帶了三千官兵下丘,這次卻沒先稟報劉然了。
劉芳華與白浪兩人也不知道怎麼鬆開手的,尷尬了半天,誰也不肯說話,一向以來,遇到這種尷尬的處境,都是劉芳華先開口,不過劉芳華這次可是結結實實的誤會了,她心頭驚羞交集下,實在也不知道該出口說些什麼。
過了好片刻,人的聲音越來越近,似乎是有一小隊人馬正向著這裡行來,可是兩人還是誰也不說一句話,只好沉默是金的繼續安靜下去,還好這些人是往這兒走,若是越來越遠,兩人勢必要追,那時不說話也不行了。
過了片刻,只見一隊十餘人策馬在二十餘公尺走過,領頭兩名官兵似乎都是領軍,一個白淨臉孔的漢子哼聲對著另一個瘦漢子說:「吳老二,我敢打賭。」
「賭就賭。」瘦漢子吳老二也不示弱,揚起頭說:「楊三哥別把老婆本都輸掉就好。」
「好,我說這次絕不只是練習。」楊三哥斬釘截鐵的說:「必定有敵人。」
「這不公平。」吳老二揮手說:「我也認為有敵人,只不過不一定是都城的軍隊,說不定是漏網的蛇人。」
「那就賭這個。」楊三哥哈哈一笑說:「就賭是不是都城的軍隊。」
「好,我賭不是。」吳老二說:「賭多少?」
「賭十錢!」楊三哥往懷裡一掏,取出了十錢,往身旁一個年輕人手裡一塞說:
「就讓小郭作公證。」
「誰怕誰?」吳老二也掏出錢給那個叫小郭的小夥子。
眼看這群人越走越遠,名叫楊三哥、吳老二的漢子還在爭個不休,劉芳華與白浪心裡都是微凜,看來劉禮的軍隊就在不遠的前方,而兩方交戰在即,居然部隊還不知道敵人是誰,不知劉禮打的是什麼主意?
一打起來,己方實在是輸面居多,劉芳華心裡焦急,終於熬不住的一堆白浪,生氣的低聲說:「你倒是說話啊。」
白浪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堆,倒是被嚇了一大跳,一時哪裡說的出話來?劉芳華看到白浪吃驚的模樣,忍不住覺得好笑,繃著的臉孔也鬆了下來,劉芳華忍不住咬牙笑罵:「你這根傻木頭。」
白浪再傻也知道這不是真罵,何況白浪根本不傻?白浪吞了吞口水,輕聲說:
「我們再往前探好不好?」
只見劉芳華輕輕點了點螓首,卻沒往前飄身,白浪微微一楞,劉芳華不是一向搶快嗎?怎麼這會兒文靜起來了?望著低著頭的劉芳華,白浪忽然福至心靈,猛的大起膽子一牽劉芳華的玉手,向著前方飛掠而出,卻是不敢轉頭看劉芳華的臉色了。
兩人並肩而行,在疏林間飛掠而過,兩旁一株株的樹木快速的往兩人身後閃去,行出了兩公里餘,忽見前方下坡又是一隊兵馬正往上走,兩人互牽的手一緊,心意相通的同時一個閃身,向著右前方一叢花草閃去,隱好了身子後,眼見那批隊伍竟是沒完沒了的出現,看來找到正主兒了。
「怎麼辦?」白浪低聲說:「我們是回去報信還是繼續找何龍將?」
劉芳華不用回答,她眼前一亮,原來卻是何威凡隨著隊伍冒了出來,這時白浪自然也見到了,劉芳華低聲說:「我們搶回月華劍就走。」距大隊不過百公里,兩人可以全力奔馳返回。
「這裡不行。」白浪野戰經驗豐富,他輕輕一拉劉芳華說:「我們找個適合埋伏的地形。」兩人同時往後緩緩退開,直退了十餘公尺後,才轉身往後飛掠。
兩人算準了大隊會經過的地方,找了一個不高不矮但枝葉茂密的大樹藏身,靜待何威凡通過。過不了多久,一行行的軍伍果然從兩人身下北行,眼看不久之後,何威凡就要經過下方,兩人已經商議妥當,由白浪以青靈爪急攻,劉芳華搶劍,一得手後立即回頭南奔,諒何威凡也追不上兩人。
過了片刻,何威凡再度出現在兩人的眼中,兩人屏氣凝神,心裨灌注在何威凡身上,忽然間,劉芳華一驚,傳音給白浪說:「糟了,月華劍不在他身上。」
白浪仔細望去,果然何威凡身上只有原來的那柄連鞘大劍,別說劍身了,劍柄也不像月華劍。兩人對視一眼,心裡都有些擔憂,若是何威凡將月華劍獻給劉禮,此行八成搶不回月華劍。
這時,兩人身後忽然傳來急奔聲,回頭一望,卻是兩名士兵騎著龍馬急奔而來,何威凡見狀加速往前相迎,正好與士兵相會於兩人藏身的大樹下。
士兵一見何威凡,有些訝異的勒住龍馬說:「是何龍將……您也來了?」
「嗯。」何威凡臉色不豫的點點頭,沉聲說:「那兒發生什麼事了。」
「前方傳來急報。」士兵壓低了聲音說了一串話,只見何威凡面孔微微抽播一下,點點頭說:「白浪的部隊呢?」
士兵依然壓低了聲音,又回答了一番話,饒是劉芳華以聽力著稱,也聽不清那士兵到底報告了些什麼。
只見何威凡沉吟片刻,忽然一個揮手下令:「部隊停止。」
號令如心使臂、如臂使指般的傳遞出去,沒片刻,數千人的部隊便這麼凝立在山坡上,何威凡向著手下發令說:「暫時在此整隊休息。」跟著轉頭對那兩名士兵說:「你們與我回去稟告。」
小兵聞令連連點頭,與何威凡一起向著後方來路騎去。
這下樹上的兩人可都傻了眼,下方是數千人的隊伍,兩人可沒把握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退開,更別提繼續往前跟蹤了,這一瞬間,白浪與劉芳華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誰也拿不出一個辦法來。
「大伯。」白述潘向著白炰旭恭敬的說:「易龍將派人傳話上來,說他即將上丘。」
一旁的白廣有些詫異的說:「易龍將下山了?」他遠遠的往下望,面色微微一變說:「連兵馬也帶了下來?」白廣遠眺丘下的時候,正好見到易嵐騎著一匹龍馬,在七八名士兵的護衛下,正緩緩的上丘。
白述潘忙說:「正是,現在山下的兵馬共有九千餘人,不過圍住我們的仍只有六千。」
「下去迎接他吧。」白炰旭往前幾個騰躍,哈哈大笑的望著易嵐說:「易龍將,怎麼好意思讓您過訪?」
「包老。」易嵐臉上帶著憂色,開口便說:「既然誤會已經說清楚了,諸位為何還不肯下丘?」
這話可不好回答,白炰旭一怔,打個哈哈說:「其實我也不知道,這件事龍將要問小徒陳廣,這是他稟知皇上後的決定。」
這時白彤、白廣等人也剛趕到,白廣聞言先向前行了個禮,這才慢條斯理的說:
「龍將容稟,此事乃皇上下的決定,為了預防萬一,我等暫時留此預作呼應。」
易嵐哪會不瞭解劉然,劉然若會在發現煙火前作此決定,現在也不會這麼進退維谷了,於是他苦笑著說:「陳小兄弟,明人不作暗事,這應是你提的建議吧?」
白廣一怔,提防的說:「易龍將說的對,這確實是卑職提的建議,不過……」
「你們早知將會有人來犯?」易嵐打斷白廣的話,目光凝視著白廣等人說: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旁的白彤忍不住開口說:「還不是神山衛國使……」
「彤哥!」白廣急叫。
易嵐卻已經聽了分明,他臉色一變說:「什麼?真是衛國使?」他剛剛已由何威凡的口中聽見此事,心裡正十分懷疑,沒想到這群人卻是早就知道了?莫非劉然也早就知道?若對手真是裨山衛國使,這萬餘名官兵可不是對手。
白廣見無可遮攔,歎口氣說:「易龍將,這件事……」
「你們……」易嵐卻是想到了什麼,忽然大聲說:「難道你們與衛國使也早有默契?」
「龍將誤會了。」白廣輕輕一笑說:「若此言為真,何龍將豈會找我們麻煩?」
易嵐似信似疑的微微點了點頭,沒再說話,這時忽有一個士兵由丘下策馬急奔上來,向著易嵐急呼:「啟稟龍將,前後兩批探哨都沒有下落。」
易嵐臉色又變,他下丘之後,知道一開始派出的探哨都沒有回音,立即再各派了一批人,並要求盡速回報訊息,沒想到這批人又如石沉大海一般的消失了?
白廣聽到這個消息也是微微一驚,劉禮的佈置環環相扣,簡直是逼人不能不中計,這麼一來,大軍雖然未出,但部隊人心浮動,可說是先聲奪人,若是部隊中計上高丘佈防,那更是必死無疑。
易嵐這時無心計較,匆匆的說:「你們自己決定吧,我先下去了。」隨即匆匆的策馬下山。
白炰旭見易嵐離開,他的目光轉向白彤,重重的哼了一聲說:「你就不能學學阿廣,少說些廢話成不成?」
白廣忙說:「大伯,彤哥也沒說什麼。」
白彤臉色鐵青的一轉身向後走開,白炰旭又哼了一聲,這才說:「阿廣,你別替他說話,他再這麼衝動,早晚會壞事。」
白廣輕歎了一口氣,轉頭望向白彤孤獨的背影,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事實上,白彤以往一直是白家二代皇族中的領袖人物,白廣不過是出出主意,但決定權總還在白彤的手上;但一回到人族,白廣的重要性慢慢的顯現,白彤自然而然的越來越不重要,他雖知道白廣智計百出,畢竟不習慣,會生悶氣也是正常現象。
白漢一向不多話,見狀也不知該說什麼,倒是白敏湊到白彤身旁,輕聲的說:
「彤哥,你生氣啦?」
白彤瞪了白敏一眼,哼聲說:「你走遠些。」
白敏挨了一頓排頭,聳聳肩,離白彤遠了些,省的倒楣。
這時山下的易嵐又派出了三隊官兵,每隊的人數將近一百人,分頭向著三個方位探去,若是真有埋伏,想來總能有人全身而退。
白廣遠遠的望著,心中卻不斷的思慮著,若自己是劉禮,下一步會怎麼作?可是白廣想了半天,除了正面強攻之外,竟是想不出其他的辦法,但劉禮似乎又不打算就這麼強攻,白廣左思右想,卻是越來越佩服劉禮。
過了片刻,東面的一百人首先奔了回來,眼看著似乎是並無所獲,跟著南面的隊伍也依次回到部隊,白廣遠遠的看著,目光自然而然的轉向西面,忽然間,西面傳來了隱隱的廝殺聲,山林中枝葉晃動,鳥飛獸奔,似乎正有許多人在其中奔動,白廣眼睛一亮,終於要正面相對了?
易嵐自然也注意到了狀態,他立即下令,只見一隊千人隊伍向著西方奔去,而同時,西方的廝殺聲似乎又逐漸的沉寂,那一百人又這麼無影無蹤的消失了。
這時部隊停步的地方,是在四面山丘中的一個山谷凹處,四面處處是高低起伏的丘陵,較大的丘陵有兩處,一處是西面劉然立帳的地方,另一處則在南面偏東,而白廣等人結陣的地方,只不過是北面其中一個微微隆起的小土丘。
現在西面發生戰鬥的地方,比劉然立帳的小丘還要偏西南莫約兩、三公里,也就是說,若是當時部隊繼續前進,應該會與對方碰頭,不過為什麼東面與南面這時卻沒敵人出現,這倒是個奇怪的事情。
兩、三公里,在龍馬全速奔馳下,千人部隊很快的隱沒在山林之間,廝殺聲又重新響起,這次聲音更大了,易嵐心裡詫異萬分,若說有部隊能無聲無息的潛到這麼近處,最多不過一兩千人,哪能這麼快的將百人部隊滅掉?
易嵐心裡一緊,立即大聲說:「招部隊回來。」
這時部隊引入山林,不能以旗號傳遞訊息,立即有人使力的吹起號角,命令退兵。
號令一出,山林內雜亂的退出了數十騎,急急的向著大隊奔回,緊跟著,又是百餘人退了出來,易嵐看了心裡暗驚,沒想到千人隊伍轉眼不成隊形,只見又是百餘人退出,這時一開始退出的數十騎已經奔到了隊伍,易嵐向前迎去,只見一名領軍喘息的說:「啟稟龍將,林中……林中……」
「穩著說!」易嵐沉聲說。
士兵緩了一口氣,急急的說:「只有兩千多人,但……但……」
不到三千人?易嵐心裡一驚,士兵沒說出來的話也不用說了,自然是完全不是敵手,這麼短短的接觸下,居然已經損失了一半人馬?易嵐心裡一凜,忽然想起了劉禮威名遠播的親兵隊,整個心不由得沉了下來。
白浪與劉芳華守候了半天,下方數千名士兵一個個站的筆直,沒人敢動彈一下,也多虧如此,不然若是有人抬頭望,難保不會發現兩人的蹤跡。
等了好片刻,遠遠的龍馬踏地聲緩緩的響起,白浪與劉芳華同時將目光轉向南方,只見下方林道冒出了一個柑貌堂堂的方臉中年大漢,正是「神山衛國使」劉禮,兩人見到劉禮心一緊,同時屏氣凝神,極慢極慢的換氣,深怕給劉禮發現。
這時白浪忽然覺得身旁的劉芳華身子一震,白浪一怔下旋即明白,卻是在劉禮背後,正露出了一柄色成淡黃、宛若寶石的劍柄,正是兩人此番前來追尋的月華劍,白浪輕輕握緊了劉芳華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劉芳華剛剛也是一見之下吃了一驚,這才微微的震動,但她也知道不能輕舉妄動,月華劍在劉禮手中,與在何威凡手中全然不同,何況四面又有千萬名的官兵,傻子才會衝下去搶劍。
緊接著,何威凡在劉禮之後出現,依序便是唐贛、關勝男,白浪心裡正在想,這下總算是抓到真憑實據了吧?劉芳華回去這麼一說,劉然不信也難。
正思索間,關勝男之後又出現了一名身著龍將服飾的女性軍官,其人白淨、體型略瘦,身材頗為高佻,看來卻有些不大健康,白浪從沒見過此人,正狐疑間,身旁的劉芳華卻又是一震,白浪正要回頭時,卻聽得劉芳華傳音說:「是她!」
「她是誰?」白浪傳音問。
「風紫婷。」劉芳華皺著眉頭說:「都城四大龍將中的『川靈龍將』,沒想到她也叛了。」
都城四大龍將還有女的?白浪雖有些意外,但也不算太驚訝,身旁的劉芳華就是個出類拔萃的好例子,白浪仔細打量了風紫婷幾眼,見她面容姣好,就是有些陰沉,一時也看不出功夫有多高。
劉禮等人一到,隊伍便繼續的往前移動,眼見背著月華劍的劉禮越來越接近,劉芳華越來越是緊張,若被劉禮發現可是十分危險……可是月華劍就近在眼前,若是一舉成功,當有機會憑藉月華劍退出。
劉芳華暗暗運功,身旁的白浪自然有感覺,白浪心裡一緊,跟著也提起了功力,兩人屏氣凝神,靜待這一行高手經過。
就在劉禮等人即將到達樹下之時,劉禮忽然間一勒馬,沉聲說:「等一下……」
幾名龍將立即停了下來,唐贛策馬往前一步說:「衛國使有何吩咐?」看來劉禮還是沒讓眾人稱他為皇上。
「何龍將。」劉禮輕輕一拍龍馬的長頸,沉聲說:「我差點忘了一件事。」
「衛國使請吩咐。」何威凡面容籠罩在一片憂雲中,似乎十分煩惱。
劉禮往南方山林望了望說:「請何龍將率領五千人往南,若有遇見任何部隊,請盡全力阻止他們北上。」
何威凡一楞,詫異的說:「南方會有部隊過來嗎?」
「只是預防萬一而已。」劉禮微笑說:「若是兩天內沒見到任何部隊,就請何龍將往北與我們會合。
何威凡似是鬆了一口氣,點點頭說:「末將遵命。」
何威凡正要離開的同時,「川靈龍將」風紫婷忽然開口說:「啟稟衛國使,既然何大哥已經棄暗投明,屬下認為不用特意避開……」
何威凡臉上顯出慚愧的模樣,點頭說:「衛國使確實無須如此,末將既然作了決定,自然不會有所遲疑……」
「你們都誤會了。」劉禮沉吟片刻後說:「我確實有幾分讓何龍將避開的念頭,但還有件更重要的事情……當時那禿頂老人確實得到了天鷹,若真的讓他們發出了訊息,現在能趕的上的只有南角城,我們也是不得不防。」
唐贛往前說:「若衛國使真有此念,屬下可以走這一趟。」
「不行。」劉禮搖搖頭說:「南角王不會親自出馬,南角城若有人來,必定是『攘外安國使』徐定疆……我們以少攔多,還是何龍將親自對付我比較放心,若非何龍將,我不敢只派五千人。」
「徐定疆小王爺?」何威凡與風紫婷臉色都不大正常,風紫婷點點頭說:「若來人是他,確實要何大哥走一趟。」
何威凡臉色卻凝重了起來,沉聲說:「啟稟衛國使,屬下當盡力攔阻……」
何威凡離去之前,劉禮又加了一句:「若實在無法阻攔,何龍將就立即退兵。」
何威凡應是後,率領著兵馬向著南方馳去。
樹上的劉芳華聽了大喜,若南角城得到訊息,徐定疆確實非來不可,總算又能見到他了,劉芳華耐不住一股欣喜,妙目凝視著白浪,露出欣喜的光芒。
白浪聽了可是微楞,徐定疆不過初出茅廬,何威凡與風紫婷兩人怎會如臨大敵的模樣?看來前些日子南角城的數場戰役,徐定疆的名聲已經傳遍了人族。
既然何威凡已去,劉禮等人自然繼續策馬往北緩進,眾龍將距兩人隱身的大樹不到十公尺,兩人均能一躍而至,劉芳華與白浪互視一眼,兩人心念相通,驀然同時一躍,在劉禮剛策馬經過的時候,兩人同時一彈身,向著劉禮急撲過去。
這一瞬間,唐贛與關勝男雖然一愣,風紫婷卻一聲嬌叱,雙手一揚,兩道微現青碧色的氣勁向著兩人急射。
這是什麼功夫?白浪不知道這便是風紫婷名震都城的「川靈指」,眼見指力急襲而來,白浪原式不變,左八一伸之間,青色巨爪猛然漲出,將兩股指力同時包住。
劉芳華見狀知道風紫婷自顧不暇,便毫不理會風紫婷,直接向著劉禮穿去。
白浪的「青靈爪」與風紫婷的「川靈指」在空中相遇,只聽輕輕的噗噗兩聲,風紫婷的「川靈指」竟是悄悄的融消在白浪的爪勁之中,這一瞬間,白浪與風紫婷兩人同時一愣,動作忽然都慢了下來。
劉禮自然認得劉芳華,他眉頭微微一皺,歎息一聲向著劉芳華揮出一掌,劉芳華立刻發覺一股大力向著自己衝來,她自知不敵,點地一閃間,劍隨身走的向著劉禮右肩直刺。
這時唐贛與關勝男也同時回過神來,他們可不擔心劉禮,同一時間槍戈齊揮,滿天的槍影、戈鋒從四面向著白浪聚合而來。
白浪這時沒空多想,他猛然一躍,兩八同時閃出,青靈爪與唐贛、關勝男的槍戈氣勁一碰,果然與剛剛大不相同,只聽猛然一聲爆響,氣流四面激射,唐贛夫妻倆人分向兩旁飛退,差點拿不住手中的武器。
白浪剛衝過兩人,這時劉芳華已經往劉禮殺去,劉禮見劉芳華輕靈的閃過自己一掌,點點頭說:「身法果然不凡。」他也不下龍馬,只隨手一揮,一道氣勁由掌至臂削出,在撕裂空間的銳嘯聲中向著劉芳華急削而去,與劉然追擊何威凡時所施用的功夫竟是有些類似。
這時白浪已經趕到,他眼見劉芳華遇險,正想馳援的時候,身後突然傳出破空厲嘯,白浪頭都不用回,已知這是風紫婷的指力作怪,白浪已經略知對方的實力,左八氣勁微收,往後急探破去風紫婷的兩道指風,右爪勁力急運,範圍幾達五公尺的一隻青色巨爪,向著劉禮蒙頭蓋了下來。
劉禮見到白浪這種功夫,臉色不由的凝重了起來,顧不得剛剛那一擊傷不傷的了劉芳華,他右掌虛抓,發勁的同時手掌迅疾的震動著,同時一股氣勁向著白浪青色目爪直轟而去。
白浪倒要試試這個「國使第一」的功夫,他不避不讓,向著劉禮的掌力直撲,兩人的勁力在空中相遇,卻不是一聲巨大的氣勁爆響聲,而是一連串綿密的急爆聲,兩方勁力一滯之下,白浪的「青靈爪」中心被劉禮的掌力穿透,勁力向著白浪胸前直轟過來。
白浪大吃一驚,劉禮的勁力並不是一道直來直往的勁力,好似是數十道勁力依序湧來,而且其中還含著極為迅速的震動力道,一道氣勁被自己力道擊散後,下一道立即出現,這麼連續個七、八下,自己的勁力自然被擊空;而對方的目標本是自己的掌心,也就是「青靈爪」的發勁處,這麼一來延伸出去的爪力立即自然消散,對劉禮再也不產生威脅。
白浪沒想到這招新功夫在劉禮面前會不堪一擊,眼看著劉禮的掌力即將襲到,白浪狼狽的往後側身急閃,也不知道能不能避開這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