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說完,所有人的心情立即緊繃了起來,若這話當真是劉禮所說,他的叛意已昭然若揭,那句話的意思很清楚,若何威凡或劉然不行動,劉禮自己將提兵來圍剿。
劉芳華目光凝視著父親,目光中有氣也有悲,父親若是早點相信二叔叛變的消息,如何會落的這個地步?
劉然表情不停的變換,片刻後,劉然驀然搖頭大笑說:「何龍將,若你所說為實,你想必是被唐贛騙了。」
劉芳華不得不歎了一口氣,事到如今,父親還是相信二叔?
何威凡怔了片刻,隨即緩緩搖了搖頭說:「皇上見事如此不明,實令部屬寒心……
末將不能再效命了。」話一說完,他左手一震,將劉芳華輕輕推開,跟著騰身急掠,向著南方急投而去。
這句話可算是說出了劉芳華和白浪的心聲,以致劉芳華一怔之下,反倒忘了月華劍被奪一事,但劉然可沒忘記,他怒斥一聲,騰身急追,雙手同時急揮,向著何威凡的背影連連劈斬,氣勁連續的發出,破空的銳利嘯聲急傳。
白浪剛剛沒時間注意,這時算是第一次仔細看清劉然的功夫,這種劈空掌法彙集了勁力破空而出,威力範圍遠達十餘公尺,這種功夫威力雖大,但並不算十分特殊,不過白浪仍不禁有些狐疑,劉然的功力不見得比自己高出多少,怎麼能這麼無窮無盡的發出這麼多道凌空氣勁?
何威凡可並不意外,他一面急奔一面左右急閃,一些閃不過的氣勁只要以月華劍回頭略掃,總能在及身前擊散,不過這樣一來,速度自然不能多快。沒多久,回過神的劉芳華與白浪就追了上來。
兩人自左右繞過,劉芳華手中本來並無武器,也不知從哪個士兵那兒搶來了一把長劍,率先向著何威凡的前方攔去,白浪更是毫不客氣,青靈掌一揮,一隻青色的巨型手掌向著何威凡橫掃了過去。
這下可不是這麼好對付,何威凡驀然長嘯一聲,月華劍環身急掃,將三人的氣勁爪力全部逼開,至於劉芳華的長劍更是連忙自動閃開,省的白白毀了一柄劍。
何威凡站在場中,這時他似乎已經擺開了對劉然的顧忌,整個人的氣勢又湧了出來,三人一楞間,一時竟是不敢接近。
何威凡目注劉芳華,忽然大聲說:「三公主,你還不知道月華劍的真正效用吧?」
劉芳華一楞,還不知道何威凡在說什麼,只見何威凡全身肌肉一陣緊繃,彷彿所有的功力都催至月華劍上,月華劍的光芒也突然大盛,竟不再只是一縷劍芒,還向著四面灑出大片的光華,將何威凡整個人包在光華之中。
劉芳華剛往後退了一步,就聽得父親劉然急叫:「快攔住他。」一面運足了功力向著那團光華轟去,不過那股氣勁威力縱大,一接觸光華時卻無聲無息的融入其中,絲毫不起效用。
劉芳華一楞間,卻見光華中傳出何威凡的話聲說:「三公主輕功冠絕古今,卻看看能不能追的上何某。」話聲一落,那團光華驀然上騰,迅速的直飆上十餘公尺,隨即一個轉向,有如一顆流星般的向著南方投去。
別說追了,連看都看不了多久,那股順著南方高低起伏的丘陵飛行的光華,沒多久就消失在視線之外。
這是怎麼回事?白浪、劉芳華還有四面的數千名官兵全都楞在當場,劉然望著逝去的光華,長歎一聲說:「這下糟了,你們為何不同時發掌……」頓了頓轉頭叫:
「芳華!」
劉芳華楞了半天,被這一喚回神,只見劉然皺著眉說:「你與白浪立即向著南方追去,務必把月華劍奪回。」
兩人同時一楞,兩人追的上螞?劉然接著壓低聲音說:「月華劍具有易於以氣御劍、身劍合一的特質,但事實上何龍將功力還差的遠,支持不了多遠,月華劍乃人族至寶,非拿回來不可。」
原來月華劍有這種功能?怎的沒聽人說過?才剛想到這裡,劉芳華與白浪對望一眼,兩人忽然又有些尷尬,剛剛才惡狠狠的打過一架,雖說是誤會,總有些不好意思,現在又要結伴同行,這該怎麼說呢?
還是劉芳華大方,她瞅了白浪一眼,見白浪看了看自己又不敢多看,她輕咬下唇,嘴角飄過一抹笑意,柔聲的問:「還生氣啊?」
白浪搖搖頭瞄了劉芳華一眼,見她狡黠帶笑的嬌美模樣,白浪忍不住苦笑說:
「哪敢?」卻自然而然的輕鬆起來。
「不敢最好。」劉芳華一笑說:「走吧。」說完一個騰身,向著南方飛掠而去。
這時北面白家一族已經做好了防禦的準備,站在丘頂的白炰旭心情極差,他沒想到被劉禮擺了一道,這一打下來,不但白家一族難以脫逃,劉然的大軍至少也會損失數千人,對劉禮真是一方兩便,自己到底是算錯了什麼?怎麼會淪落到如此地步?
白彤相距五公尺,也站在高地下望,他自從知道後無退路之後,一直都不大說話,只不斷的取出長劍擦拭,這次白家傾全族之力重回人族,犧牲是必然的,只沒想到卻是一敗塗地,白彤腦海裡的計策本就不多,滿腦子只剩下殺敵的念頭。
白廣如何看不出來?他這時走到白彤身旁,低聲說:「彤哥,我們還有機會,你等一會別衝動。」
「還有機會?」這可稀奇了,白彤轉過身來說:「你不是開玩笑吧?」
白廣搖搖頭說:「若我們的身份尚未暴露,還能撐個一兩天,到時劉禮的部隊應該也來了。」
「萬一他不來呢?」白彤搖頭說:「阿廣,不是我信不過你……」
「我知道。」白廣搶著說:「我這次判斷出了一些問題,不過以現在的情勢來看,除非劉然的部隊劉禮已經掌握住了,不然他應該會在我們被殲滅之前攻擊。」
白炰旭在一旁聽的清楚,他也被白廣這番話吸引過來,只聽白廣繼續說:「以他們的軍力來說,足可克制下方的萬餘部隊,既然他們不在北方,自然隱於南面,當他們由南面攻來的時候,我們恰好可斷劉然的後路,對他來說,勝利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拿下劉然的人頭。」
「但是劉然可不會等他來。」白彤不表樂觀的說。
「所以能撐一時就撐一時。」白廣往下方遙望,一面沉聲說:「何況過了這麼久還不進攻,下面一定發生了變故,我們等看看吧。」
這時的白家三百人,在丘頂四面圍成了一個大圈子,只等著下方的部隊攻擊,而下方數千部隊距離莫約兩百餘公尺,只團團的將白家人圍在當中,一時也沒有動作。忽然間,下面的部隊產生了騷動,丘頂的人群自然也注意到,眾人往下一望,卻是都愣住了。
只見劉然親自走到隊伍的最前端,向著上方叫:「包老!這一切都是誤會,請下來說話。」聲音遠遠的傳送上來,卻是十分清晰。
距離不過數百公尺,眾人的功力自然看的清清楚楚,白彤首先一咬牙說:「我們衝下去拼了他。」
「你別胡鬧!」白炰旭輕叱一聲,隨即揚聲說:「參見皇上……卻不知誤會由何而起?」
劉然自然不願大聲敘述何威凡叛變的事情,他微微一皺眉,沉聲說:「包老先下來再說。」
白炰旭這下不禁有些意外,這麼一來豈不是又要投回劉然的部隊中?萬一劉禮殺來又該如何?
正說話間,白家眾人已經聚集在一起,白政見白炰旭答不出話,連忙輕聲說:
「大伯,問問浪大哥怎麼了。」
白炰旭經白玫一言提醒,立即提氣說:「請問皇上,小徒白浪現在何方?」
劉然眉頭皺的更緊了,不悅的說:「我臨時指派白龍將與芳華出一個任務……
包老還有問題嗎?」
白炰旭念著白廣剛剛的話,心想這時應該拖時間,正想繼續說話時,白廣忽然輕聲說:「大伯,您跟劉然說我要下去與他會面,有下情上告。」
白炰旭一楞,望了白廣片刻後才說:「阿廣,你……」
「眼前局勢千變萬化,這時沒辦法慢慢解釋。」白廣急急的說:「還請大伯見諒。」
白玫似乎也明白白廣的想法,她忽然出聲說:「我他去。」白廣回望了白玟一眼,似乎有些遲疑,但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白彤眼神一亮,有些興奮的說:「你們要去捉劉然嗎?我也去。」他已經把手放在劍把上了。
「才不是。」白玟推了白彤一把,嬌嗔說:「我救過劉然,比較好說話而已。」
「就我們兩個下去。」白廣點點頭說:「大伯您快回答。」
白炰旭心裡雖然有些不放心,不過這時畢竟沒有辦法,他點點頭揚聲說:「啟稟皇上,小徒陳廣、陳玟有事上告,且請稍後。」
劉然雖不大滿意,但至少現在不用仰著頭遠遠發話,且聽聽這兩人要說什麼。
「若我們回不來,你們一定要挺到劉禮的部隊到達。」白廣再交代了一句話,與白玟對視一眼,同時向下縱身,往下方飄身掠去。
兩面距離本不甚遠,白廣與白玟沒片刻就掠過了長滿短草的丘陵緩坡,迅速的滑到了劉然的身前,兩人同時躬身說:「參見皇上,皇上聖安。」
劉然看著這兩人,一個他頗為欣賞,另一個卻是頗為動心,劉然一時氣也發不出來,只皺著眉說:「你們兩個有什麼話要說?」
白廣上前一步,低聲說:「啟稟皇上,屬下大膽推測,屬下一行人被離間,此事是由神山衛國使幕後操縱。」
劉然臉色一沉,不高興的說:「你怎麼又這麼說?」
「皇上恕罪。」白廣上前一步,聲音壓的更低的說:「既然誤會已經發生,不如我們保持對峙的模樣,若神山衛國使當真來犯,皇上可占西方那座大山丘,不但可兩方呼應,且我們還有機會混入敵陣,如此可策萬全。」
劉然有些不耐煩了,他搖頭說:「陳廣,牒還以為你見事明快,怎麼這件事還是執著不下?返回都城之事何等急迫,豈能在此多作逗留?」
「啟稟皇上……」白玫開口了,她微露愁色的瞅了劉然一眼,這才輕輕柔柔的說:「若是廣哥猜錯了,衛國使當真並無貳心,我們晚一日回都城,也不會壞了事,為什麼不能多留兩天呢?皇上才大勝蛇人,就當作賞玩風景也不為過呀。」
這麼溫言軟語的要求,劉然可有些不大會應付,他輕歎了一口氣,望著嬌美的白玫和聲說:「這裡有什麼好看的?」
白玟就是要他這麼回答,只見白玫淺淺一笑,微微含情的瞟了劉然一眼,半掩著嘴輕笑說:「能有機會與皇上一起賞玩風景,哪裡不好看?」
劉然心裡癢絲絲的,怔了片刻才壓下心猿意馬,咳了兩聲說:「小玫……」
「皇上。」白玟帶笑輕瞪了劉然一眼,止住劉然的話頭,微帶一抹羞意的說:
「一回都城,小玫再也不能見到皇上了……」
劉然大起憐意,終於揮手說:「好吧……我們就去西面的丘陵立帳,多留兩日。」
白廣轉向白玫,目光中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白玟卻是眼神一凝,要他快下覺定,白廣吸了一口氣,一個躬身說:「就請皇上暫時仍假作派兵圍住我等……小玟就先隨著皇上賞玩一下附近的風光。」
劉然話一出口,其實就有些後悔,但這時也不能收回,只好揮揮手說:「我知道了,你去吧。」
白廣再望了白玟一眼,終於回過頭,向著丘陵上方騰躍而去。
牧固圖紀元 一二O一年十三月二十二日原野上,大隊的軍馬正向前奔馳,隊伍的最前方,卻有兩道身影在迅速的騰動著,他們雖然速度極快的在數公尺方圓內挪動著,卻一直保持著時速數十公里向北的速度平移,也就是說,他們總是與後方的官兵保持一定的距離。
兩個人影中,一個身影微胖還有些禿頭,另一道卻有些不似人形,只見一個身影裹在一團紅霧中,迅若電閃的繞著那個中年胖子飛舞來去。
中年胖子動作沒有紅色身影這麼大,但卻在小空間快速的挪移閃動,有時一掌揮出,氣勁之下紅色身影不得不向折向急閃,有時兩方一碰,勁爆聲立即轟然傳出,惹的後方數百公尺的龍馬一陣陣騷動。
驀然兩方又是一個匯聚,只聽又足一聲爆震傳來,後方隊伍的領頭將領一提疆繩,穩定受驚下減速的龍馬,一面歎氣低聲說:「都老大不小了,還這麼愛玩?」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陪同徐定疆北上的陳東立。
前方兩道身影這一碰,兩人同時向外分開,一個豪壯的聲音大叫:「好玩,周大叔,再來一記。」
那個微胖的身影正是周廣,他一個騰身往後飛躍,一面搖手一面笑著說:「不玩了,你好玩我可累壞了。」
那道紅影緩下身形,紅霧也漸漸淡去,中間的人影快速的向著隊伍掠回,一面叫:「明天就不能練了,今天多練一下嘛。」此人正是徐定疆,數百公尺的距離他竟然絲毫不用點地,就這麼忽上忽下距地數十公分的飄回隊伍。
「不成。」周廣猛搖手,掠到一台大車上笑說:「卓卡今天該要大功告成,總不能陪你練功把力氣都耗光了。」那台由四匹龍馬垃騎拉行的平板車上,正擱著那一大塊會說話的怪東西。
徐定疆知道不能勉強,也跟著飄上大車笑說:「周大叔,這兩天真是多虧你幫忙了。」
「別說這些。」周廣一面撫摸著卓卡,一面呵呵笑說:「反正是舉手之勞。」
自徐定疆悟通行使新功夫的方式後,部隊中能與徐定疆喂招的只有周廣一人,徐定疆顧不得周廣需要抱著卓卡,硬是扯著周廣練功,而周廣也是見獵心喜,與徐定疆好好的玩了兩天,反正兩人一面過招一面住北方飛騰,也誤不了大軍的行程。
徐定疆這時望著卓卡,眼看卓卡後方生出兩個各有一人粗的粗壯雙足,色澤雖成金屬,卻柔軟而有彈性。徐定疆好奇心起,詫異的問:「周大叔,這不是以鋼鐵之類的金屬生成的嗎?怎麼不硬啊?」
「硬就不容易積蓄與發散能量了。」周廣撫著卓卡兩側新生的兩團怪東西,回過頭笑說:「有沒有覺得卓卡瘦了些?反正暫時也不用坐進去,就讓它減減肥,還省點材料。」
徐定疆早有發覺,原來卓卡軀幹極粗,頭尖尾圓像個超大的長水滴,這時尾端銜接兩腿處雖未消去多少,但腰身卻是整個縮了下去,若要形容,可以說是兩個不同大小的水滴連成一起,更有些像上族女人的線條,而在前半滴的隆起處,卻有著左右兩球彷彿破布加上細鋼絲的一團怪東西,這時周廣正催著力道送往那兩團物體,也不知道有何作用。
徐定疆搔搔腦袋,想了想說:「周大叔,這兩條腿我勉強明白,但那兩團是幹什麼的?」
「我先賣個關子。」周廣嘻嘻的笑說:「用的時候就知道了。」
「周大叔。」陳東立策馬移到車旁,一面奔馳一面皺著眉頭說:「我有一事不明。」
周廣微收起笑容,向著陳東立眨眨眼睛說:「啥事?」
「卓卡既然需要您提供能量才能活動,對您來說豈不累贅?」陳東立望著卓卡搖頭說:「還不如龍馬。」
「太不一樣了。」周廣沒空搖手,一個胖腦袋搖的奇快的說:「卓卡需要我的能量,指的是類似這種極耗能源的事情,一般來說,它體內儲存的能源足以靜止活動數百日,若是自行奔走……」周廣說到這裡,皺皺眉轉頭問卓卡說:「這我可不知道了,你以前可以連飛個幾個月,現在呢?」
卓卡似乎沒好氣的說:「連飛幾個月是在太空中,若是在空氣中飛來轉去的,能撐個四、五天就不錯了,現在用跑的,能量其實還比較省,十二、三天應該還可以。」
「喔……」周廣回過頭來,一臉無辜的說:「十二、三天啦,只要我中間有與他接觸,還能更久。」
這時卓卡忽然又出聲說:「若是現在就用跑的也可以,只不過震動太大,也不好專心,再過兩個小時,『膜翅』完成了,那就快了。」
「魔敕」?徐定疆與陳東立對望一眼,不明白卓卡說的是什麼,陳東立也不十分關心此事,一轉頭便說:「定疆,明天你們不練功了吧?」
徐定疆哈哈大笑說:「放心啦,我有分寸的,明天就快趕到了,我哪敢再耗費功力……對了,趙才……趙大管帶!過來啦!」
躲的遠遠的趙才忽聽徐定疆召喚,不甘不願的奔來說:「小王爺。」
「趙才,你派五軍共五十名士兵,分頭往北方五個方位先行,今晚之前,要超過我們半日行程,有任何異狀、部隊,立即派人回稟,沒有發現的明晚轉向東極城與我們會合。」
趙才明白,所謂的北方五個方位,指的就是正北、北北東、北北西、東北、西北五個方向,今晚要超過半日行程,那可是趕死人了,趙才不敢遲疑,連忙策馬向後吩咐去了。
趙才一去,陳東立才詫異的說:「定疆,我不是昨日就派出了部隊嗎?」
「我知道。」徐定疆一笑說:「趙才是我的親兵隊頭頭,他總不能啥事都不干……
何況我們晚了一日,五個方位又有些許偏差,說不定能探到不一樣的事情。」
這話也有道理,半日行程就是兩三百公里,五個前哨部隊之間相距就是八、九十公里,中間會有什麼事情實在難說,多派一批兵馬也是不錯。
正行間,北方地平線出現了不同的景色,看來就要接近東極城西方的丘陵區了,奔到這裡,徐定疆忽然一怔,皺起眉頭思忖著事情,坐在一旁的周廣閒著沒事幹,他望望徐定疆,裂開嘴問:「小夥子,在煩惱什麼?你的功夫很高了啦。」
徐定疆回過裨來,搖頭笑說:「我不是在想這些,這兩天我一直沒想到前方的狀況,這時忽然想到,我似乎忽略了些什麼。」
周廣摸摸下巴半長不短的亂須,想了想說:「跟那封信有關的嗎?」
徐定疆點點頭,望著周廣說:「周大叔,您也看過那封信,有什麼看法嗎?」
周廣頓了頓,才開口說:「那封信看來不像是高層人物寫的,這中間有些問題。」
徐定疆點點頭,那封信件沒頭沒尾,但看來又不像是倉促間成文,這麼故弄玄虛實無道理,只聽周廣接著說:「信裡說了兩個狀況,一個是藉著人蛇之戰消耗皇儲的兵力,另一個是上岸時埋伏攻擊……看來,這是你們皇儲派出的暗探獲得的消息。」
「我也是這麼想。」徐定疆點點頭說:「不過,這個計劃並不很高明,若不是那個暗探瞎猜,就是他沒有獲得真正的消息。」
周廣瞄著徐定疆輕笑說:「怎麼說?」
徐定疆一面思索一面說:「追擊蛇人乃趁勝追擊之勢,也無須纏戰,損失未必多大,在東極港口圍堵,更是荒唐,皇儲等人大勝後回城,東極城居民豈不會出城迎接?若是強令居民禁止出城,見此異狀皇儲豈會不防,靠岸埋伏豈有用處?這不像是名震天下的神山衛國使的戰略。」
「有道理。」周廣點著頭說:「所以若真要暗算,應該在東極城到都城之間,哪裡易於埋伏就要問你了。」
徐定疆臉色微變,沉吟說:「一個是東極城西面一日遠的丘陵夾道,一個是約莫四日路程的小平原……」
「哪一個比較危險?」周廣問。
「第二個地方,那附近百公里內均無人煙,只要分頭從東極河岸、嚴磺山脈南北會合,中心的部隊可說是網中之魚……」徐定疆皺眉說:「可是若由我選擇,我會選擇那塊丘陵地。」
「嗯……」周廣眼睛一轉,微笑說:「莫非是怕都城派人來援?」
「正是。」徐定疆說:「天鷹既然不是皇儲那裡發的,自然是竊自東極城,而且除了那只天鷹外,南角城還收到了四、五隻沒訊息的天鷹,看來整個天鷹窩都被搗散了……若聞訊的是都城,援軍便會與皇儲會合於小平原之前,所以……」
周廣哈哈笑說:「所以我們該轉向了?」
「對。」徐定疆下了決定說:「不過也不用偏太遠,從北北東轉到正北即可,若是先去東極城,又會晚了半天。」
隊伍轉向不到兩個小時,遠遠的兩名騎兵向著大隊狂奔而來,徐定疆心裡一凜,雙足氣勁微湧之間,人已經向著前方冉冉飄起,向著前方急射,其實徐定疆也不是功力深厚到能足不點地的飛騰,只不過他一往腳底運功,自然而然的氣勁就會將他往上湧,實際接觸地面的是氣勁而不是足掌,不明此事的人乍見之下,難免會訝然失色。
徐定疆在大隊之前迎到兩名士兵,看來正是陳東立昨日派出的探哨,徐定疆心沉了下來,這兩人這麼焦急的趕回來,必定是有所發現,看來大事不妙。
兩人眼見徐定疆宛若乘風而來,同時放鬆了疆繩,慢慢的將龍馬減速,同時陳東立也注意到兩人,跟著策馬往前疾馳。
徐定疆與兩人一會合,那兩人當即躍下馬躬身說:「參見小王爺。」
徐定疆可沒法認識這一萬人,他點點頭說:「發現什麼了?」
陳東立也是前腳後腳的趕到,他也不勒馬,直接一個飄身前掠,閃到兩人身旁說:「沙天寶,你們有什麼發現?」
「啟稟小王爺、龍將。」兩人氣喘如牛的說:「正北方……正北方……」
「正北方怎麼了?」陳東立急問。
「正北方兩百公里外……有大約兩萬五千人的部隊紮營……」一個小兵急急的說:「我們回來的時候,似乎正開始往北開拔,其他人遠遠的盯著,只有我們先回來通報。」
這麼說已經走了近半天了,陳東立急著問:「是什麼人的隊伍?」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搖搖頭說:「旗幟未立,小人看不出來。」
哪來的兩萬五千人?陳東立與徐定疆兩人對視一眼,心裡都是疑惑,習回河城派去的援軍不過兩萬餘人,就算加上劉禮的親兵,東極城一場戰役下最多也只剩兩萬人,多出來的五千從哪裡來的?
白浪與劉芳華接下了追尋何威凡的苦差事,趕了十七、八個鐘頭,卻是沒見到個影兒,以兩人的功夫來說,二十小時可以奔出五百公里外了,不過兩人是以之字型逐漸往南面搜尋,速度自然慢了一些,距離隊伍不過百餘公里。
劉芳華輕功奇佳,白浪功力深厚,這段路下來,倒是並駕齊驅,可是過了這麼一天一夜,劉芳華畢竟內力不足,終於感到有些疲累,她側過臉望著四面查看的白浪,忍不住有些生氣,這根笨木頭,就不會體諒人家一下啊?
就在劉芳華暗暗咒罵的時候,白浪忽然眼睛一亮,倏然停下了腳步,劉芳華連忙跟著止步,虧得劉芳華正好瞪著白浪,不然豈不是衝到前面幾十公尺去了?
劉芳華正要發問,白浪已經一指前方一顆樹下說:「看。」
劉芳華順著白浪的視線望去,只見那株樹下有著一小片數百隻的灰殼小蟲,正忙碌奔波的來來去去。劉芳華微微皺眉,不明白白浪為何特別指出此處,這種灰殼小蟲名叫鼠蟲,生存力極強,幾乎無物不食,不過在牧固圖大陸十分常見,並不是什麼特殊的生物。
「鼠蟲嘛?」劉芳華惑然不解的說:「怎麼了?」
白浪往那兒走了兩步,隨手取過一根枯枝撥了撥,點點頭說:「這是某人吃剩的食物,約六到八個小時前留下……我們沒追錯。」
這麼厲害?劉芳華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著白浪,張大了小嘴說:「你……
你怎麼知道的?」
白浪一楞,苦笑說:「我曾一個人在荒野過了許多年,你忘了?」
是這樣嗎?劉芳華也弄不清楚,真的在荒野過許多年就會學到這種功夫?她佩服的說:「還好這次有你陪我來,不然我真是沒有頭緒。」劉芳華不知道,白浪打娘胎起便在荒野中逃命,在野地尋跡覓蹤的技術可說是舉世無雙,尤其是人的蹤跡。
劉芳華欽佩過後,一怔說:「六到八個小時……天啊,跑多遠了啊?」
「昨晚只到這裡……不知為何何龍將沒全力走。」白浪沉吟說:「我們應該追的上。」
劉芳華望望那堆鼠蟲,何威凡倒是有空吃東西?想了想劉芳華才一嘟嘴轉頭說:
「好吧,那我們繼續追。」
白浪望著劉芳華,卻沒移動腳步,劉芳華皺起眉頭,不大開心的說:「怎麼了?」
「你……要不要……吃點東西……休息一下?」白浪有些結巴的忽然冒出這段話。
劉芳華可是開心了,這根木頭倒也不是笨透了,她睇了白浪好片刻,這才微微一例頭,輕笑著說:「我身上沒帶吃的呢。」
白浪被劉芳華看的渾身不對勁,好不容易聽到她的答案,白浪有些慌張的說:
「我來找,你休息。」反正在野地裡弄頓吃的還難不倒白浪,話一說完,白浪急急望外奔去。
劉芳華這時反而坐不住了,她騰身輕飄,追著白浪說:「我陪你去。」
白浪望了劉芳華一眼,很快的便轉回頭來,望著前方點點頭,繼續邁步走去。
劉芳華跟著白浪身後半步,亦步亦趨的移動,臉上卻掛著喜孜孜的笑容,也不知道在得意什麼?
過了片刻,白浪找到幾株野地生長的黑褐色筍狀物,取來撥了一層層硬皮,露出了黃澄澄的球狀內心,遞給劉芳華說:「直接吃就好了。」
劉芳華看著眼前黃色的怪東西,倒不敢一口咬下去,白浪也不問,自顧自的又撥了一個,一口就咬了下去,只聽喀的一聲,總來還頗為清脆,白浪咬開的地方同時泛出濃濃的黃色汁液,白浪一面咬,一面吸,看來頗為滿足。
劉芳華見狀,大起膽子跟著一咬,還吸了一口,只覺得入口卻有些苦味,但實在是有些餓了,劉芳華只好嚼了嚼,打算快點吞下,沒想到這一嚼,汁液與食物混成一氣,居然泛出淡淡的甜味,還有些莫名的清香,劉芳華吃上興趣,連忙又多咬了兩口,也沒忘了吸上一口汁液。
白浪見劉芳華吃的開心,不自禁的盯著劉芳華發楞,自己反倒忘了繼續吃,劉芳華吃了快一半,忽然察覺白浪的注視,就算是劉芳華一向大方,這時不禁也有些不好意思,劉芳華輕啐一聲,一跺腳,轉過身坐在一株傾倒的枯樹上,不讓白浪看見自己的吃相,不過總算是吃的慢了些。
白浪自覺失態,連忙三口兩口的把這東西吃完,抹了抹手後探頭探腦的看劉芳華吃的如何,只見劉芳華忽然變的細嚼慢咽,斯文起來,白浪雖然莫名其妙,也只好搔搔頭,站著發呆。
等劉芳華吃完,她一轉頭見到呆呆望著自己的白浪,劉芳華噗嗤一笑,掏出條手絹抹淨了手掌,望著白浪笑說:「這叫什麼?很好吃呢。」
「黃蒡筍。」白浪楞楞的說:「算是不錯的食物,沒想到剛好找到。」
「你怎麼不坐一下?」劉芳華見白浪總是傻在那裡,忍不住提醒他。
「喔……對……」白浪四面張望,卻見方圓數公尺內,除了那倒下的枯樹外,卻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坐,白浪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劉芳華輕瞪了白浪一眼,拍拍自己身側說:「坐這兒啦,傻蛋。」
白浪雖然挨罵,不知怎的心裡卻是甜孜孜的,他楞楞的坐到劉芳華身旁,整個身子僵硬的挺立著,動也不敢動。
劉芳華看著白浪僵硬的神情,這豈不像根木頭?忍不住開懷的輕笑了起來,清脆的笑聲在這片疏林中飄蕩,弄得白浪的心情也跟著起起伏伏、患得患失。
忽然間,劉芳華一收笑聲,左手驀然抓住了白浪的右手,白浪的心猛的跳動起來,這會不會太離譜了?只覺劉芳華將臉湊到自己臉龐,輕飄的髮絲撩的耳朵癢癢的,白浪全身更僵硬的時候,忽聽耳畔傳來劉芳華的低聲:「白浪,我聽到有人的聲音。」
白浪一聽,整個人從綺夢中醒來,果然聽到遠處似是有人正在對話,白浪猛然站起,拉著劉芳華往另一個方向急躍,跟著一個彈身躍到一株大樹上,隱入了茂密的枝葉之中。
劉芳華剛剛笑到一半,忽然聽到聲音,她一驚之下有些忘形的抓住了白浪的手,說完話才發覺自己太過孟浪,正想裝作無事的縮回時,沒想到白浪反倒用力的握住自己,跟著急急忙忙的扯著自己飛騰,劉芳華又羞又驚之下,只提著氣任白浪提攜,直到兩人都隱在樹叢中,劉芳華見白浪一直沒放開自己的手,臉終於不自禁的羞紅起來。
過了片刻,劉芳華見白浪動也不動,忍不住輕輕一搖白浪牽著自己的手,聲若蚊蚋的低聲問:「白浪……我……我們躲起來作什麼?」
白浪一怔,一回神,整個人驀然放鬆了下來,原來白浪剛剛一失神間,還以為回到了幾年前四處逃命的日子,那時可真是草木皆兵,見人就逃,不過現在可是來追人的,怎麼可以聞聲即躲呢!白浪一手扶著樹枝,一手正想揮上一揮,隨便找個理由矇混過去,沒想到一動手,卻發覺自己緊抓著劉芳華的小手,這……白浪氣血一衝,腦部有些不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