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中,唐池一直在偷看盛凜帝的神色,想從中瞧出什麼兆頭,見他一直不看他,不由心中揣測不安。
御書房中,唐池稟告了他的調查結果。皇帝點頭表示明白,讓他繼續追查,然後一如既往的批閱奏折。
眼看快要到中膳時間,知道他會去與珍妃共用。忍不住唐池開口問道:「陛下,您昨夜來我屋裡了?」
「嗯,去了。」頭也不抬的回了一句。心中則在偷笑,朕還以為你多能忍呢,嘿嘿!
「……我有沒有說出什麼不應該說的話?您看到……看到那幅畫……」
抬起頭,狡猾的一笑,「你不記得昨晚的事了?嘖嘖,真可惜!」
「陛下……!」
「唐池,朕沒想到你會那麼……熱情!聲音居然也叫得那麼撩人!不但纏著朕不放,還一個勁兒地說不夠、再來!昨夜你喊了一個晚上,不停的叫:彖彖,我愛你,好愛好愛你……」站在角落準備侍候的小太監聽得臉頰通紅,不住偷瞄唐池。
見侍中郎臉色越來越難看,盛凜帝放聲大笑,「哈哈哈!好了好了,看你嚇的!誰叫你要出去喝那麼多回來,下次看你還敢醉成那樣!昨夜你沒說什麼,只是嘴裡一個叫朕的名字罷了。呵呵,還是頭一次有人這樣叫朕呢。」搖搖頭,繼續批閱手中的奏折。
頭一次?原來你什麼都不記得了。
像是想到什麼,彖再次抬起頭來,「從今以後,你不必再跟著朕去後宮。朕已經安排了其他人。沒事,你也不要到後宮走動。」
「……臣遵旨。」
目送皇上離開不久,宮中突然傳出太后懿旨,讓唐池速速覲見。
太后?她找我做什麼?是想叮囑我保護好皇上,還是……
「臣唐池叩見太后,願太后萬福。」
「起來吧。給唐大人賜座。」周太后命人搬來椅子。
謝禮後,唐池在太后正面下首坐下。屏風後走出淑妃,立於太后身後。
這算什麼?三堂會審?唐池心中暗自覺得不妙。
「咳,聽聞唐大人把皇上侍候得很是周到,不光是在國事上輔助皇上,就連皇帝的下半身你也顧全到了是麼?」連場面話都沒有,不高不低的聲音透著尖銳。「哀家是不是要感謝唐大人呢?感謝你讓哀家到現在還抱不到皇孫!」
「太后,請不要這樣說唐大人,如果不是唐大人日夜侍候皇上,也許您現在抱的可是異國人生的孫子。」淑妃站在太后背後,怕她氣著麼?一邊給她捶背一邊勸慰道。
「哼!哀家怎麼說唐大人了,哀家這不是在感激唐大人麼!」周太后翹起小指,端起桌上的茶盞。
原來她們……都知道了。我該怎麼辦?放鬆肌肉,不想讓對方看出自己的緊張和不安。穩住心神,準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反正自己在內心的何處也知道這天遲早都會到來。既然不想離去,就得想出對策。
「唐大人怎麼不說話?可是不願和哀家說話!」
「臣不敢。臣在聽教。」
一雙嚴厲的丹鳳眼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不肖的嗤笑一聲:「嗤!哀家那皇兒也是個異種,後宮那麼多美麗多嬌的嬪妃他不睡,偏要找個男人來消遣!該不會唐大人比後宮的那些妃子們還要懂得閨房之術?雲兒啊,哀家看你可有必要向唐大人討教一番,學學看唐大人是怎麼做一個『女人』來的!」
左耳進右耳出,唐池逼著自己不去在意那些可以刺死人的嘲諷。淡然一笑道:「不知這次太后招臣有何要事?」
淑妃暗中觀察了唐池半天,見他絲毫不動聲色,不由奇怪:這唐池怎麼像沒了羞恥心一樣?還是他和皇上並不是像劉公公猜想那樣?
周太后也瞇起眼睛,「聽聞皇上讓太醫作了不少脂膏,都用在你身上了?皇上他好好的龍床不睡,睡你屋裡的時候比較多是不是?你還有沒有羞恥心?唐大人!學個女人賣弄風騷,不惜用自己的後庭來換取皇上的寵信,你真如外界所言那麼耿直不阿、清廉白潔?哼!真想讓外面的人看看咱們唐大人是怎樣在床上發騷浪叫取悅當今聖上的!你就是這樣輔佐皇上的嗎!」
「太后,別這樣說嘛,唐大人他只不過和後宮的女子一樣愛上了當今聖上,所以才會用自己的身體來博取皇上的寵愛嘛。只是臣妾比較奇怪的是,早就聽聞聖上不喜男寵之說,怎麼聖上會讓唐大人侍候床第呢?……啊!臣妾知道了,」
一拍手,淑妃像是恍然大悟般:「皇上一定是知道後宮嬪妃無法承受他的愛憐,所以才會留下唐大人,為他洩慾之用!唐大人,如果臣妾猜得不錯,皇上每次去珍妃那裡前或從珍妃那裡回來後,一定會去唐大人那裡吧?唉,皇上他也真是的,疼寵珍妃也就罷了,怎麼不把唐大人當人看呢!要是換了臣妾,一定無法忍受。」
指尖深深掐進掌心中,唐池帶笑再次問道:「不知太后和淑妃娘娘找臣何事?」
太后側過頭和淑妃互看一眼,轉過頭,表情嚴厲的說道:「像你這樣的嬖臣,哀家本應該讓丞相在朝上參你一本!讓你身敗名裂羞愧而死!可是……」話鋒一轉,語調變得較為柔和,「看你確實忠心耿耿保護皇上的份上,哀家也不想這樣對待你。更何況還有雲兒為你求情。而在哀家看來,如今皇上寵信你倒沒什麼,問題是我大亞皇朝之後的繼承人!在這樣下去,遲早一天我大亞的龍脈會混進異血,那個什麼珍珍公主!哼!」
原來她們最擔心的還是珍妃!她們不想讓珍妃生下龍種麼?那你呢?你想麼?──心中一個小小的聲音同時也在問著他自己。
淑妃輕搖蓮步從太后身後走出,走到唐池身側停住。
「唐大人,我知道你對皇上除了一片忠心,還有一片愛心。也明白皇上有臨幸與你,可是我並不會因此而嗔怪你。因為我知道君王的寵愛原本就持續不了多久,不管他有多寵愛你,你都不會生出一個皇兒和我搶皇后的位置。但是珍妃不同!她是小孩子心情,如果當她知道皇上有臨幸與你,很有可能持寵生驕讓皇上把你解決掉。因為她是那種堅信愛情裡不可以揉進一粒沙子的人!」
不要去聽,不要去聽,不要去聽,看,今天天氣多好,今天晚上吃些什麼好呢?過兩天就是彖的生日,我送他什麼好呢?對了,還有那案件,不知道他們到底隱蔽在京城何處?還有……還有,唐池!不要去聽!
「所以我們是站在同條戰線上的人。我,淑妃可以與你共存,可珍妃不能!我淑妃可以容忍你這樣的人出現在後宮,可珍妃不會允許!我淑妃可以成為一位寬容的皇后,可珍妃一定會把後宮弄得雞犬不寧!你不想看見這樣的場景出現吧?你也不想看見你心愛的皇帝為了一個女人把你廢掉吧?趁現在,她還沒有坐穩後宮的時候,她還沒有產下皇兒之前,你我也許應該找個機會,除去我們共同的敵人,不是麼?」
一顆、兩顆、三顆……唐池努力數著太后裙擺上的珍珠。
而在兩位貴婦的眼裡,則不知唐池在想些什麼,只是看他一味保持著冷靜和沈默。
「雲兒,不用多說了!哀家相信唐大人作為一個大亞皇朝的臣子,他也應該知道讓異國人產下皇兒的嚴重性!哀家相信唐大人為了大亞,為了皇上也一定會做出正確的判斷!」太后又從後狠推了一把。
「是啊,臣妾也相信唐大人想要除去珍妃一定很簡單。畢竟唐大人可是禁衛軍的首領,想要在珍妃房間裡發現一兩封與南曦國相通的信件應該不是那麼困難。而且皇上又那麼相信唐大人……呵呵,唐大人你說是不是?」淑妃估摸自己和太后的計策已經達成,一步三搖又走回太后身後。
兩個女人齊齊看向唐池,等待他的回音。
久久,唐池抬起頭來,「如果臣不這麼做,是不是太后準備讓丞相大人在朝中彈劾微臣?」
「你說得不錯!膿瘡能少一個就是一個!如果你不能站在這邊,成為掃除皇上身邊膿瘡的一員,那麼哀家為保護大亞、為保護皇兒,也只有把你也歸為膿瘡一類!」太后冷笑一聲,心中其實根本就把唐池當齷齪物看。
「臣明白,請讓臣好好考慮一番。」唐池站起身,準備告辭。
在唐池走到門口時,淑妃忽然追加了一句:「我知道你一定不會和皇上說出今日之事!」
為什麼?唐池停住腳步。
「因為你心中也和我一樣,恨著珍妃那個女人!不要否認,你就是!」
我不是!我沒有恨她,不會去恨她,也沒有資格恨她。把腦海中一些令人皺眉的景象和念頭全部深深填入某處,當日下午,唐池率領六名屬下出宮偵查富戶莫名過渡之案。這次,他們的目標在於出入京城中的陌生臉孔,尤其是和大官掌權者接觸過的人物。
連續五天,日夜埋伏在丞相府外的探子終於發現了一些眉目。
出入丞相府的某些人要麼有出無進、要麼有進無出,最妙的還都是些相同的人物。唐池向皇上請命,深夜掩埋在丞相府四周,揭穿了這個秘密。
這些人員另有進出之地,而這地方離丞相府不過裡遠,乃是一座空園。唐池跟隨某人身後悄悄潛進去的時候,空園中沒有一人。很快跟蹤的那人也忽然消失於某處。
園中有地道!
三日後,他們抓住了一名活口,悄悄帶進天牢。盛凜帝當夜也悄然前往天牢,親自審理該活口。而這件事本應該做的天衣無縫滴水不漏才對,可是!
次日,下朝後,周丞相突然靠近皇帝身側的唐池,在他耳後,陰狠地說了一句:「不要以為本相不知道你和皇帝的醜事!如果你再敢到處亂嗅,你就等著被潑黃金吧!」
在抓到那名活口後,該組織一切的行動像是突然停止了。丞相府中也再也找不到那些人的身影,被過渡的富戶又換了一批主人,這次則是正當的商人。問他們從何得到過渡權,他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知道花錢然後得到合法的讓渡。
皇帝開始疑心身邊有人走漏了消息,以至於打草驚蛇,失去了可以扳倒丞相的機會。這個人是誰?!
盛凜帝和唐池等人各自懷著滿腹疑雲,迎來了彖成為皇帝以來的第三次誕辰。因為不是大壽,彖禁止了百官的朝奉和宮中大肆活動。只準備辦個小小宮宴,宴請幾位嬪妃、愛卿及周太后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