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父親讓你來的麼?”盛凜帝繞過女子,走到桌前坐下。
不敢背對皇帝,跪在地上移動膝蓋轉過身子,福了一福,“稟皇上,是蔓兒自己……想來侍候您。”聲音越說越小,女子顯得嬌羞不勝。
唐池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看當今聖上的表情似也沒有趕女子出去的意思。這種場合下,作為一名小小的侍衛,他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陛下,天色不早還請早些安歇。微臣……告退。”
點點頭,表示知道。盛凜帝並沒有對自己的侍衛多做挽留。而女子只是不時偷瞧英俊神武的年輕皇帝,雙眼溢水腮泛桃紅,一顆心顯然早已飛了過去,眼中自然不會再有他人。
覺得胸口似被什麼堵住,低下頭,一躬身,退後一步,出得門外順手把門帶上。
門外,李軒身為二品大將竟親自站在門外為皇帝防夜。見唐池從裡退出,笑著搭話道:“唐大人,這幾日你辛苦了。皇上如今也有人侍候,你也早些安歇吧。”
轉過頭,扯出一個笑臉,“李大人,請跟以前一樣直接叫我唐池就好。唐大人,聽起來還真不習慣。”
“呵呵,你還說我,你還不是一樣叫我‘李大人’?”李軒壓低聲音輕笑。
唐池也自然把聲音放低,“對不起了,‘李軒’大人!”
“你啊!哈哈!”拍拍曾經是同行的肩膀,“我們幾個侍衛如今都已封將的封將,封官的封官,雖說都是侍候皇上,可都不象你日夜跟在皇上身邊。唐池啊,你跟在皇上身邊不輕松吧?”
“還好,皇上對臣還算體貼。”唐池既想從這扇門前離去又不想離去,反反復復矛盾不堪。
“皇上對你確實比一般人信任的多。不過俗話說……”李軒把聲音放的更低,“這個伴君如伴虎,你凡事可都要小心為上。小心撐得萬年船哪!在皇帝身邊做事尤其記住不要惹到兩種人:小人與女子!比如現正在裡面侍候的那個,今天還只是個臨潼縣令女兒,說不准皇帝看中了她明天她就是天子的嬪妃,如果我們無意中得罪了這些人,將來不定就吃不了兜著走!要知道什麼風能抵得上枕頭風?”李軒不愧是當初十二常侍中最年長的一個,心眼和經驗也比一般人多。
彖會看中那個女子麼?他會帶她回京封她做嬪妃麼?會吧?應該會吧,那女子生得那麼標致。彖會讓她留下侍候,不就是有那個意思麼?
“唐池?你怎麼了?”
“啊!沒什麼。我在想陛下……至今尚未封有嬪妃,這個女子,這個女子會成為他第一個妃子麼?”嘴中盡是苦味,喉嚨處有著異常的堵塞感。像是不小心吞下一個大饅頭,堵在喉嚨口上不上下不下。
“也許。當今聖上雖不好色,但逢場作戲總會有之。聖上在做二皇子時,府中也有幾個專門侍寢的姬妾。何況,這嬪妃皇後遲早也都是要封的!”
“對,遲早……都是要封的,遲早。”像是在說服自己一樣。
“一般宮中選妃,至少要四品以上官員的女兒才可入選。像一個七品縣令女兒想要飛上枝頭作鳳凰,就只有趁此機會了。那女子倒也有些心計。”
二人說了一會兒私語,大多都是李軒在說,唐池在聽。當聽見房中傳出女子的嬌吟時,不約而同住了嘴,開始把注意力放向四周。
很快一個更次過去了,換班的守衛來到,李軒回去休息,唐池則找了借口留下。
快四更天時,房門被打開,一條窈窕身影手持燈盞從內走出。
守衛的士兵不敢多看低下頭去。唐池站在門邊,看著她離去蹣跚的步伐、一臉的嬌羞,默默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天亮了,唐池就這樣站在皇帝寢室的門口整整過了一夜。
皇帝招寢,女子侍寢,原本就是正常之事。既然明白,為什麼心中會如此苦澀?
我一直以為只有我才是彖彖最親近的人,只有我才能如此親近與他,只有我才能看見他夜晚熟睡時孩子似的純真,那和白天完全不同的模樣。
喜歡他那雙微涼的手掌撫摸在身上的感覺,喜歡他閉著眼睛與自己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喜歡他摟抱住自己陷入熟睡……
可是那雙手如今卻摟著別人。
……我都在想些什麼……?
起身的時間到了,服侍的隨行內官太監捧著梳洗用具走進房內。
隔了一會兒,太監退了出來,走到侍中郎身邊,“唐大人,皇上讓您進去。”
“我?”唐池愣了一下。
“是。皇上讓奴才去把唐大人找來。”聽內官的口氣,盛凜帝並不知道他的侍中郎就站在門外。
“知道了,多謝公公,我這就進去。”
剛走到內間,就聽到:“唐池麼?進來。”
“陛下,聽於公公說您找臣?”看到一身內衣肩披長發的皇甫彖,明明是看慣了的場面,卻帶著一絲陌生。
“過來給朕梳理。”
“遵旨。”唐池走到彖的身後,為他挽起長發。
室內靜悄悄的,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有忍住,假裝不經意的問道:“陛下,昨夜那名女子,您准備怎麼處置?今日帶她一起回京麼?”
連猶豫都沒有,“不。朕不會帶她一起回京。那種女子一夜就已足夠。”
心情一松,拒絕去想自己突然心情通暢的原因,隨即提出一個非常實際的問題,“可是,如果那女子已懷有龍種……”
“不可能!”斬釘截鐵的口氣。
“不可能?”為什麼?
“朕沒有給任何女子留過種。”
想問他為什麼,但觀他面色,知道已不適宜再問下去。
“昨夜你去了哪裡?房中可有女子侍寢?”盛凜帝突然開口問道。
張開口,再閉上,然後再張開,“我……臣就守在門外。因臣對那女子不很放心,所以……”
“嗯,朕不想你身上沾有女子的脂粉香。”不明其義的一句話從當今聖上的口中說出。
唐池也沒有深究這句話的意義,笑著回道:“臣不善於與女子打交道,至今也未和女子相處過。如果房中真的有人跑來侍寢,臣恐怕會嚇得跑出來。”
“……那就好。唐池,幫朕著靴。”穿著白襪的腳伸到他的跟前。
單膝跪下,為他把靴著上。
“給朕披上龍袍。”站起身,和他面對面而立。
為他把龍袍披上,衣襟小心扎好。
“去給朕泡茶。”
彖今天的要求怎麼這麼多?唐池暗中訝異,卻也老老實實按吩咐辦事。
“唐池你過來!”茶還沒泡好,命令又已傳到。
不知什麼事情,走到皇帝面前,抬頭剛想詢問,突然被面前的帝王抱了個扎扎實實!
“皇上?!”
手臂一松,“去准備起駕。”做皇上的沒有對他的行為作任何解釋,因為他認為不必要。在他看來,他只是想聞聞唐池身上他所喜歡的清香,借以去處昨夜女子留下的濃厚脂粉味。而他不怎麼接近女色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因為無法忍受女子身上的脂粉香。
但是,被突然摟抱住的唐池,當然不知道對方心中所想,以至於被當今聖上這種不明所以的表現弄的內心大亂。
叛亂軍雖然順利收服卻留下一個隱患,擔心京中變故亦想早日重整朝綱實行諾言的盛凜帝沒有在路上多做停留迅速向京城發進。
一路上,唐池不離皇帝左右,凡事必親躬親為。甚至原本一些應是內官太監該做的事情他也全部攬了過來。看到當今聖上滿意的笑臉他心中就有說不出的滿足,看到對方稍稍露出一些疲累困乏就心疼不已,繼而想方設法讓他好好休息。
皇甫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開始在無形中牽扯著唐池的心靈,唐池的心情因為他的變化而變化,行動因為他的需要而展開。
而這些變化,他自己雖然也感覺到,但他並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妥。兄長關心小弟原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而且除了他之外,還有誰能像他這樣一心一意為彖著想。抱著這個想法,唐池對自己所有的行為都找到了正當的理由。
盛凜帝在文武百官京都百姓的夾道歡迎下凱旋歸朝,之後,他立即命人下詔,免去北方等貧苦地區稅賦三年,並派心腹之人押送金銀糧草支援災區。
周丞相屢次上書找著理由想要收回兵權,一律給皇帝“天下未穩各州城需要軍士駐扎”的借口給擋回。
崇盛元年五月,盛凜帝傳令天下重開三年一次的科舉,今秋殿試。令天下有識之士一時躍躍欲試,多年科考不順之人也准備重新備考。為防各地監考官員營私舞弊,另派巡考人員巡視各個考場,雖不能起到全部無弊的效果但總也收到敲山震虎的功能,也不至於把真正才學之士全部掩埋。
崇盛元年六月,盛凜帝在京都刑部衙門設置特殊鳴鼓,鼓勵天下百姓有冤擊鼓告訴。為防告狀百姓被迫害,禁衛軍首領驍騎都尉唐池命手下禁衛軍日夜巡邏刑部周圍,並把告狀百姓加以保護。
崇盛元年七月,原歸德將軍吳孝成因貪贓枉法借勢強搶民女逼良為娼的罪名,被當街斬首示眾。其家產全部被收歸國庫。
崇盛元年八月,地方考官因營私舞弊私售考題六人被處。京都府伊因支持子孫私開賭館橫行市裡被抄家充軍。除京城外,另有鹽運、茶營、漕運各監當官因被百姓入京告訴至被審被查被抄家。
崇盛元年九月,迎來皇甫彖稱帝以來第一次殿試人才。同月,親筆點出狀元、榜眼、探花等有為人士,當殿賜官——妙的是皆是副官。其中尤以狀元常萬正胸有玄機為人剛正不阿,被盛凜帝特別授以刑部尚書職位。
崇盛元年十月,在皇帝彖的威逼暗示下,不少無用的牆頭草官員借口告老還鄉把正位讓給皇帝派下的副手。
崇盛元年十一月,盛凜帝正式啟用密探組織——左宮軍,由原來的十二常侍孫沙海負責,專為自己刺探天下消息。同月,負責財政的戶部尚書俞飛接到密令,與當初的三皇子現今的舒王秘密見面協商。半月後,舒王帶著四弟皇甫元離開皇宮,說是周游天下去也。
崇盛元年十二月,年輕皇帝心目中的朝政官員組織部圖已逐漸成型,主要的軍、政、法、財各部首腦皆已換上他親派的人選,除個別位置外。
現今,皇朝中的勢力分布一分為二,皇帝權勢逐步加強,周丞相等人勢力漸微,但因其掌管朝政多年、其女兒又是當今太後,且沒有大誤非德流傳在外,一時,盛凜帝也無法動其根本。
崇盛二年,大亞皇朝在當今聖上的大力整頓下,開始慢慢復蘇,各地貧苦百姓因為得到銀糧支援且免去三年稅賦,得以安心治家耕田,天下間顯得一片欣欣向榮。
春節年後,周丞相等老朝官聯名上書,請求皇上考慮立後選妃一事。
刑部尚書常萬正及杜淵等人則當殿懇請聖上三思,說因天下尚未恢復元氣,如今辦那選妃之事實在勞民傷財不宜為之。皇帝認為有理,准備卻下丞相等人意見。
而周丞相等人趁機另提建議,表示可以讓駐京官員將相王臣家中適齡女兒進宮面聖,暫時選出妃子侍候身邊。
下朝回宮後,當今周太後忽然傳懿旨,要求盛凜帝覲見。其內容是她宮中生活寂寞,想要在後宮舉辦賞春花之宴,宴請京中文武百官的夫人女兒。並希望皇帝也能一同出席。
盛凜帝在心中略略思量一番,認為暫時還是要維持皇甫、周兩家表面安泰,給名義上的周太後一個面子。便答應在四月後宮御花園舉辦賞春宴席,宴請各官員家內愛女。
聖令一出,周丞相等人暗自心喜,各大官員待字閨中的適齡女子開始勾勒春情。幻想自己和英明神武容貌絕世的年輕皇帝共撫心曲的夢境。一時,京中各大布紡盡皆缺貨,美麗奇貴織錦一夜售空。
身為皇宮禁衛軍首領的驍騎都尉唐池得知皇帝想要舉辦賞春宴後,只是默默安排准備那日宮中守備安全。沒有多加開口。
當日,御花園中鶯聲燕語花團錦簇,各家千金具盛裝打扮濃妝淡抹顯得各有擅場,當真是人比花嬌花無人艷。眾人說是來賞花兒,可那滿園的春花又怎比得上正伴著周太後一起前來,風華絕代的當今聖上!原本在各家姑娘身上打轉跟自己作著比較的目光全部投到年輕的盛凜帝身上。
待眾人呼過萬安,由周太後主持的賞春宴開始了。駐京官員凡四品以上官員的千金們紛紛上前見禮,報出閨名。然後便是事先安排好的琴棋書畫歌舞表演,容姿秀麗的閨秀們展開渾身解數想要在眾多佳麗中脫穎而出得到皇上青睞。
“呵呵,頭兒,你在看誰?都看的目不轉睛了!那可是將來有可能成為天子嬪妃的……,啊!你在看皇上!”順著他的眼光,禁衛軍副頭領驍騎副尉——原來的十二常侍之一原謙誠輕呼出聲。
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身邊的副尉,“我們的職責就是保護皇上,不看他看誰?”站在亭閣外,唐池正和副手隨時巡視著御花園周圍。
“可也沒像你這樣看的吧?”小聲嘀咕一句,因為唐池個性隨和沒有架子,加上二人原又是同袍,原謙誠跟他一向沒大沒小慣了,說話也毫無顧忌。
“你說什麼?”嘴巴上問著,眼光又不由自主瞟向亭閣中正在欣賞佳麗曲目的彖。
“我說,頭兒,你每日跟在皇上身邊每日看著那張堪稱絕色的面龐,是不是偶爾會有想入非非的時候?瞧你的眼光像是要把皇上吃掉一樣!不過,也難怪啦,皇上長的確實好看,一般女子也無他這樣的容色呢!嘿嘿……,我說兄弟,”搗搗同袍的肩膀,一臉曖昧的小聲問道:“宮裡傳說,皇上經常去你房裡。真的假的?皇上去你哪兒都做些什麼?”
“你胡說些什麼!”唐池聞言大怒,狠狠瞪了身邊人一眼,氣他說話隱含曖昧。
沒想到開玩笑的話,會引起一向柔和的唐池生氣吼人,原謙誠嚇了一跳,“我只是開玩笑而已。頭你別那麼生氣嘛!看上去簡直像被人踩著痛腳一樣。”
像被人在後腦勺上打了一記悶棍,唐池對自己過激的反應狼狽不堪。尤其是原副尉最後一句“簡直像被人踩著痛腳一樣”像是指明了在說他心中有鬼,弄得素有冷靜柔和之稱的他心如擂鼓虛火上沖。
小心抑住彭湃的心潮,放低聲音,“謙誠,你不要亂說。我,我怎麼可能會對皇上產生那種齷齪念頭。讓人知道了,這可是殺頭的罪。”
點點頭,“那就好!我也只是開玩笑嘛。您大人大量可別生小的氣。不過,也確實有點擔心你的意思!……我跟你說哦,”
神神秘秘的,剛好二人又走到可以隱身的假山背後,原謙誠探頭看看四周,對唐池附耳道:“老早以前,那時候當今聖上還是二皇子你還沒來的時候,有一個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俠前來投奔,聖上看他武藝高強便把他收到十二常侍之中,並讓他貼身保護自己。後來啊,這個大俠被聖上給‘卡’!”做了一個斬頭的手勢,沒有在繼續說下去。
看他一臉吊胃口的樣子,不想問可是又想知道,忍不住還是問了:“為什麼?為什麼那位大俠最後被殺?”
摸摸下顎,得意地說道:“這件事現在知道的可真沒幾人。你算問對人了!嘿,看在你是我的頭兒平時待我也還不錯的份上,告訴你好了!”
聲音放的更低,“因為當時的聖上年齡尚小,又是那樣的外貌,乍一看就跟絕色的女子一樣。那個什麼大俠在聖上身邊日子跟長後,竟生出不該有之心!妄想……,幸虧聖上警覺的早,命人把他拿下,亂刀分屍了!之後,聖上便沒有再讓人貼身侍候,直到你來為止。”
看到唐池木然的表情,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只要你沒那個心思自然也不需要擔心那麼多。老實說,大家都看得出來,皇上對你可是信任有加,我自從六年前跟隨陛下以來,還是頭一次見他如此親近他人呢!”
努力作出一個笑臉,“謝謝你的提醒。我會注意。”暗中握緊雙拳,不想讓副尉察覺出他的手指無法抑制住的顫抖。
那邊,賞春宴似也到了高潮部分,歡聲笑語不時傳到負責守衛的唐池耳中。不敢再明目張膽的去看當今天子,只是偶爾把眼角余光瞟向那兒,隨時注意著那人的一舉一動。
“你看這次皇上會看中哪家閨秀?”沉默了沒多久,也可能是枯乏的巡邏沒意思,原副尉又提出新的話題。
搖搖頭,表示不知。也不想知道。
“依我看哪,最有可能會被封的應是坐在太後身邊的那個女子。首先她長相絕麗眾閨秀無幾人可以和她相比,其次她的技藝也獨樹一幟,皇上似也對她青睞有加,最後加上她是周丞相的孫女太後的侄女這個大靠山,想要做皇後也不是太難。另外蘭度郡王的女兒也很不錯……”
目光移向坐在太後身邊的女子身上,剛才根本就沒注意到這個女子的存在。如今遠遠看來,似乎真是一個美人。要比上次那個臨潼縣令的女兒還要美上三分!而且那種大家閨秀的氣質也是臨潼縣令的女兒所無法比擬的高貴。坐在太後身邊,宛如皇後玉懿一般大家風范。在眾女當中確實矚目。
但是彖似乎沒有看她,他在看誰?雖然隔得遠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以自己對他的了解,那眼神分明就帶著幾分欣賞!
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一身素樸的女子,比起滿園的五彩織錦,此女子以青、白、藍等淡色為主的衣衫羅裙搭配更加顯目,遠觀她的眉眼,雖不是絕色無雙艷麗至極的那種美女,但那淡淡的風情秀麗卻不會讓人產生膩味。
苦笑一聲,唐池幾乎已經可以斷定,盛凜帝如果立妃,這個女子必將勝出。
“她是誰……?”
“什麼?誰是誰?你說皇上正在看的那個女子?她是蘭度郡王的女兒,蘭度公主。以劍舞賽公孫而有名。”原謙誠回答。
沒想到心中的問題竟然溜出口外,唐池連忙收斂心神,胡亂的點點頭,“是嗎?倒是個美人。”想要搪塞過去。
“這蘭度公主不但人美、藝絕,據聞為人也十分溫柔賢淑,不少將門子弟登門求親具遭愛女至極的蘭度郡王拒絕。如果皇上看中了她,蘭度郡王大概也只好把女兒送進宮了吧。”
人美、藝絕、為人溫柔賢淑,多麼好的女子。彖如果能有這樣的可人兒在身邊相陪,豈不是美事一樁?既然如此,你又為何……
那種喉嚨被堵塞住,呼吸不暢的感覺又再度降臨。
白天巡邏御花園及皇宮內一天的唐池終於得到休息,因為皇上的特殊安排,他的房間被安排在未央宮分殿的旁支內屋——以方便皇上的隨時傳喚。
清洗去一天的疲勞,隨便披了一件內衣,沒有著襪,沒有蓋被,赤著腳面朝裡側身躺到床上。春天微寒的空氣貼近身體,讓剛剛洗熱的身體逐漸變涼。身體涼了,可內心深處依舊火燙火燙,心髒那像被焚燒似的感覺,不痛卻也不會麻痺。
蠟燭漸漸變短,燭淚越積越多,門輕輕被推開,有人悄悄走進屋內。
看到自己的貼身侍衛尚是春寒時期,也不蓋被也不著衣,赤裸著身子隨意披了一件內衣倒在床上睡得正香,來人皺起了好看的眉頭。
走到近前,正想叫醒他,無意中瀏覽到那結實修長光潤的身體,衣衫似掩非掩。不由凝神細細觀看,原來唐池脫了衣服是這種樣子。唔,沒想到男人的赤身也可以這麼……,這麼順眼。
看到他睡得如此香甜,連來人已到近前都未察覺,突然,男人起了想要惡作劇的心理。越想越興奮,動作也越發輕巧,他實在很想看他那耿直的護衛被他惡作劇後驚醒時的樣子。那一定很有趣吧?呵呵!
“七七,我好看麼?”絕色的人兒笑著問他。
“好看,”傻傻的點點頭,一個勁兒貪婪的望著對方的笑顏。
“看你那傻樣!過來,幫我脫衣。我想睡了。”衣衫一件件退去,若隱若現的身體像在刻意引誘著他。
“你怎麼不上來?傻愣著那兒干啥?天這麼冷,快點進來!”被窩被掀開,男人邀請著他。
一陣寒風吹來,啊,真的好冷。猶豫著走到床前,脫掉鞋,坐到床沿上。
一具滾熱的身體突然貼到他的背後,一雙手環繞著他伸到胸前,摸索著衣結緩緩解開。“天這麼冷,你要坐到什麼時候?……嗯?你在發什麼呆?”
“我,……”一下按住腰間正在拉扯腰帶的那雙微涼的手掌,“彖彖,我,我今天晚上去自己房裡睡。你先睡吧!”
“你在說些什麼?這不就是你的房間?你要去哪兒?”呼吸間傳出的熱氣噴到他的耳朵上,那人竟然和他如此靠近。
“我……,我,”緊張感讓逐漸裸露的身體絲毫不覺得寒凍。
“你什麼?”拉開他腰帶的手,順勢溜進他的懷裡,順著他的胸肌輕輕撫摸著。
“別……別這樣……,彖彖,不要胡鬧……”嘴上說著,手卻沒有去阻止那人的行為,喘氣聲逐漸加重。
“你不喜歡我這樣摸你麼?你不喜歡我麼?”手掌滑到小腹,手指伸進肚臍,在那小小的眼裡打著轉兒。
小腹的肌肉猛地縮緊,唐池差點驚呼出聲。“哈……”
“說啊,你不喜歡我麼?”妖魅般的聲音,引誘著他往地獄走去。
“彖彖……,求你,不要再問了,不要再問了!我不想……,不想變成這樣!”拼命搖著頭,終於想到要去推開那雙惡作劇的手掌。
“不想變成哪樣?這樣麼?”手掌順著胯骨滑到大腿上。——不知什麼時候襯褲也被拉下,現在的他竟然只披了一件外衣在身,裡面則是全部赤裸著的。
“彖……彖,”仰起頭,想去看後方人的臉,卻怎麼也看不到。
“說啊,告訴我,你喜歡我麼?”手掌慢慢滑到大腿內側,帶著點勁道揉捏著那份柔韌嫩肌。
小腹的火越燃越凶,簡直快要焚燒到他的額頂。不算陌生的沖動感一次又一次襲來!
張開口大喘著氣,死命克制自己快要噴發出的欲望,哀求著:“彖彖,求你別問了,你知道了一定不會原諒我,我……”我喜歡你啊!!
“你怎樣?說啊,告訴我,”翻過他的身體,把他就勢壓倒在床,半裸的身體趴在他全裸的身體上,手掌在他身上肆無忌憚的橫行著。
乳頭被掌心刷過,捏住,揉搓。
“彖彖!!”無法再忍受下去,一個翻身把那妖精壓在身下。死盯著他,咬著牙,“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你啊。我最喜歡七七了!七七,你不喜歡我了麼?”雙手摟到他的腰上,要人命似的盡往敏感的地方按壓撫摸。
“我,我,我……,彖彖……”理智和欲念掙扎著,互斗著。
那帶有一點涼度感覺很舒服的手掌從腰眼繼續往下溜著,肌肉結實的臀部被把玩,順著圓翹滑到大腿根部。敏感至極的鼠蹊部被碰觸到!
“不——!”再也無法忍受這種摧殘人靈魂似的折磨,唐池抗拒一樣的大喊出聲。
見男人在他的撫摸下喘息聲越來越大,胸膛起伏的越來越厲害,年輕的皇帝不禁覺得驚訝。沒想到這唐池竟如此經不起挑逗,只不過被他摸了幾把,就變成這樣。如果我……,這樣做呢?
手掌不再試探性的撫摸,干脆大大方方的像是愛撫情人一樣的揉弄起那具堅韌的身體起來。
順著那柔韌的肌膚,從敞開的衣襟滑進胸膛乃至小腹,看著男人明顯的表情變化,他開始感到異常的興奮。
原來男人也可以這樣撫弄,而且反應比女人還要明顯激烈。充滿勁道有力的肌膚不象女人一樣柔膩,卻干爽平滑。身體顯得稜角分明肌肉也結實堅韌不如女人來的圓滑柔軟,卻有著一份說不出來的魅力。
還是只有唐池才會讓自己產生這樣奇異的感覺?他的身體細細看來真的很美……,泛起紅潮的臉頰也比平日顯得挑人,那因為無法忍受欲望輕輕並攏扭曲摩擦著的大腿看起來……很是誘人。
手掌攏住他的左胸,掌心在小小軟軟的尖端一次又一次的刷過,直到它充血堅硬。忍不住,伸出手指捏住,在指腹間揉搓,讓它變形讓它變得更加紅腫。
男人的嘴巴張開,呼氣出聲。臉上強忍著渴望的饑渴表情看了讓人欲火升騰。那微微皺起的眉,略略張開的唇,眼角處蕩開的紅暈,無一不再說明他受到了怎樣強烈的感受。
本來只是抱著戲弄心情的盛凜帝到此時,也開始感到自家的變化。為什麼他還不醒來?
朕都做到這種地步了?你竟然還能睡得著?還是……你在做著春夢?夢中的對手是誰?!正玩得高興的皇帝忽然又不高興了。朕倒要看看你要到什麼程度才會醒來?
忽略掉自己的變化,手開始盡往尚在沉睡中男人身體中敏感的區域攻去,回憶著抱過的女人感覺的地方,試探著。看反應不是很強,便開始想同樣是男人的自己會在什麼地方感覺到。這次,效果出來了!
緊閉著雙眼的男人皺著眉頭,輕哼著交叉起雙腿相互摩擦。哈!他的反應好強烈!看到自己的侍衛被自己弄得下身隆起,年輕天子有著一種惡作劇成功的喜悅。
順著他赤裸的胯骨緩緩下滑到他的下半身,硬是把手掌插進他夾緊的雙腿中,強行分開,撫摸捏弄他比較柔嫩的大腿內側。看到那漸漸成形的男性特征,禁不住好奇,不知道其他男人的這個摸起來是什麼感覺?連厭惡的感覺都沒有,隨著好奇心,手指擦了上去。
呼吸越來越急促,胸腹起伏的越來越厲害,嘴巴張開,像是要說什麼,“不——!”隨著一聲大喊,男人猛地睜開了雙眼。
“……皇……上?”顫抖的聲音,不信的表情,殘留著情欲的眼角。
啊啦,沒得玩了!你怎麼不多睡會兒?!盛凜帝收回手指,有點不滿意。淡淡的拋出一句:“你醒了。正好,往裡睡點,朕也困了。”外袍一扔,脫掉鞋襪,伸手把男人往床裡推。
赤裸的身軀直接接觸到微涼的手掌,像是被雷電擊中,清醒過來的唐池這才發現自己竟是一絲不掛!而且,而且……
“啊……,天哪!我都做了什麼?”羞辱心淹沒了他,雙手蓋住自己剛才還能看得出反應的下半身要害。不敢去看旁邊堂而皇之扯過被子的男人。
夢境清晰的回到腦中,每個動作每句話都顯得那麼真實。原來,我對彖彖抱著這樣齷齪的念頭!我……,天哪!
怎麼辦?我有沒有對彖做出什麼不軌的事情?他有沒有察覺我那見不得人的心思?我有沒有說出什麼?他會不會知道……
“你沒做什麼。是朕做了什麼。好了,這時候還害什麼羞!都是大男人有什麼關系!別再遮了,該看的不該看的朕都看過了。這下你對朕來說,還真的是坦誠相見了。”嘴角帶起一絲玩味的微笑,覺得他的侍衛就算脫光也要比大多數人順眼的多,甚至他的某些姬妾還沒有他不著寸絲的貼身侍衛來的惹人。
呵呵,還是朕的唐池可愛好玩。不但辦事牢靠、為人醇厚、冷了可以當人體火爐用、無聊時還可以拿來這般玩耍。以後不妨經常這樣逗弄逗弄他。他的反應還真得很不錯!嗯,……摸起來也很好摸!
當今聖上躺在床上,看著侍中郎曲線美麗的背骨,突發奇想到:如果朕的唐池是女子該有多好!
此時的盛凜帝雖然有著除了唐池外他絕不會產生這種戲耍的念頭的想法,但那時的他還沒有認識到這個叫唐池的男人對他來說是如何的與眾不同!可惜,唐池偏偏在這個時候,發現了自己對親弟弟皇甫彖抱有兄弟以外的特殊感情。
以後,二人的感情路將會如何走下去,就要看唐池怎樣把持自己的感情了。
身邊的天子睡得香甜,可唐池卻渾身僵硬的躺在棉被裡怎麼都無法合眼。
夢中的一切是真還是假?若是假為什麼感覺那麼真實?他說的‘不是我對他做了什麼,是他對我做了什麼’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對我到底做了什麼?是夢中的那些事麼?想到這裡,男子的臉紅了。搖搖頭,把腦中那些旖旎的風景晃出腦外。他怎麼可能對我做哪些事?!
可是他為什麼那樣說?他發現我的心意了麼?如果發現,他為什麼不生氣,還如往常一樣和我同床共枕?他對我……?他會不會和我抱有一樣的感情,他是不是也有一點喜歡我?……不,不可能,絕不可能!
我為什麼會對彖彖產生那樣的感覺?我著魔了嗎?竟然對同樣是男人的自己的親弟弟產生欲念!我肯定有什麼地方不對頭了。是不是皇宮這樣的地方不適合我?這是娘親對我的警告麼?她在警告我什麼……?
紛亂的思緒伴隨著他一夜到天明。
盛凜帝皇甫彖是一位實行力很強的皇帝。國家在他的治理下逐漸復蘇起來重現活力。短短一年半時間,把朝中握有實權的職位三分之二轉移到他挑選出的人選身上。其中也有一些不識相不想告老還鄉的老臣,以為年輕的皇帝對他們無可奈何,仗著周丞相撐腰,霸著位置白占朝奉不肯讓位。這樣的大臣不是某一日突然身患重病再也無法上朝,就是被密探──左宮軍查出其不法不實之處,被皇帝借口抄家處置。
如此雷厲風行、大刀闊斧的做法,讓周太後和丞相一派行事越發小心翼翼,絲毫不敢露出任何馬腳。並同時不斷想法催促皇帝立後選妃,想通過別的途徑來引開年輕皇帝的注意力繼而控制、操縱其,重掌朝中大權。
翻閱著手中一本本奏折,把其中重點部分用朱砂筆勾出,再轉遞給上方的盛凜帝批閱。一本、兩本,……上面皆多多少少提到懇請皇上立妃一事。這些,唐池下意識的認為不算重要事件無需聖上批示,全部無視。無視到最後,可其中一本奏折卻無法再讓他無視下去。因為這本奏折洋洋一篇全是皇帝應該以國家為重,早日立後,陰陽調合,國家昌盛之類的言語,除此之外竟無別事。而且又是丞相周仕賦的折子。拿著朱筆猶豫了半天,終於在“內宮需有主”五字下劃了一道。
折子遞了上去,皇帝把它打開,閱了幾行,嗤笑起來,“這老兒還真不死心!一次又一次,也不知他抱著什麼心思!他就這麼認定朕會被他孫女迷住,繼而立她為後麼?哼!”
唐池不知該怎樣搭話,只好保持沈默。
“不過朕遲早也要立後封妃,不如順水推舟給那老兒一點面子,也好穩住他。唐池,你有何意見?”見侍中郎緊閉雙唇,像是在生什麼悶氣,皇帝好奇,以為他有什麼意見要說。
悶悶的,“稟聖上,臣沒有任何意見。”他終於還是要立妃了。
“噢?既然愛卿也無意見,來人!傳捨人!”
崇盛2年五月,盛凜帝下旨讓京中四品官員以上的千金進宮選秀。選出兩妃三嬪一才人。
淑妃,丞相周仕賦孫女周淑雲。
賢妃,蘭度郡王的女兒原蘭度公主蘭瑞芬。
另有三嬪一才人,分別為昭容、昭儀、昭媛、李才人。
今夜侍寢的又是賢妃,皇上對她似乎頗為寵愛,新立的嬪妃當中,以她侍寢的次數最多。有了愛妃,天氣又漸漸轉暖轉熱,他便不再需要我這個侍衛幫他暖被了吧。苦笑一聲,咽下湧上喉頭的苦澀。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不要去胡思亂想,不要去想不該想的事,守在他的身邊,好好保護他,讓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活到老,這樣就可以了。
你是男人,你是他的兄長,你要做的事只是默默站在一邊,守著他就好。其他的,不要再去妄想,也不應該去想!仰望星光璀璨的夜空,唐池暗想,這次輪休,出宮走走散散心吧,也許我需要個女人也說不定……
下早朝後,唐池一如既往跟在皇帝的身後向御書房走去,忽然前面的皇帝停下腳步,轉過頭對身後的侍中郎招招手,示意他到身邊來。
“皇上?”跟前幾步走到近前。
“唐池,陪朕走走。其他人不用跟來了。”盛凜帝吩咐道。
“是。”眾人撤下。只留下唐池一人。
二人一前一後在宮中慢慢散著步。
“唐池,你這幾日可是有煩心之事?”你怎麼不再像以前那樣圍著朕轉,與朕說笑?
“啟稟陛下,臣沒有煩心的事。勞陛下擔心。”抱拳躬身行禮。
“唐池,朕說過你單獨在朕面前時可以不使用謙稱。還有,你真的沒有事瞞著朕?”瞧你那眼睛連看都不敢看朕,還敢說沒有事瞞著朕!
你希望我跟你說什麼?說請你不要立妃,把那些妃子都廢掉送出宮外,只你我二人一同生活麼?還是說其實我就是你以為已經死去的那個同母異父的哥哥,而這個哥哥如今對你卻有非份之想?
“唐池,回答朕的話!”作皇上的沈下臉。
抬頭看向這個無論才貌還是權勢都是天下獨一無二的男人,唐池癡了。“……陛下,那夜你對我做了什麼?”說出口,才發現自己竟問了一個了不得的問題,可是已無法收回。連忙低下頭去,不敢再看那人的表情。
皺起的眉頭松開,皇帝露出笑顏,“呵呵,原來你一直在想那晚上的事。你啊,就是臉太薄,那點小事也放在心中這麼久。朕那天夜裡只是見你睡得死沈,逗你玩玩罷了。”只是沒想到你反應會那麼大!
“逗我玩……”
“嗯,朕問你,你有沒有和女子親熱過?”看你那樣子,也知道沒什麼經驗。
唐池臉刷的一下變得通紅。喏喏的,“我,我……”
“哈哈哈!”皇帝仰天大笑,“好了好了,朕不問你了。朕已經明白。怪不得你會對那夜的事耿耿於懷,原來你毫無經驗,這就難怪了。朕倒是對你這純情人做了過分的事兒呢。呵呵!”嘖,臉竟能紅成這樣,這唐池也暱是可愛!皇上看著他紅通通的侍中郎,龍心大悅。
“臣妾叩見吾皇,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遠處,有人見著他們跪下。
“芬兒,是你啊。你在這兒做什麼?”盛凜帝見著寵妃蘭瑞芬,臉上的神色更見柔和幾分。
“臣妾正在花園中准備午宴,正准備派人去請聖上。聖上已經來了。”賢妃臉色粉紅,暗含嬌羞的回答。
這就是那日賞春宴上素淨秀麗有點淡然的蘭度公主麼?你這樣倨傲的女子如今也還不是一樣沈陷,為那人神魂顛倒!每日昂首等待他的招幸,為他費盡心思。不過,你至少算是幸運的,因為皇上比誰都更加寵愛你。看到彖從沒見過的溫柔表情,唐池的心髒像突然被人擰了一把。
“好芬兒,你還真是懂得朕的心思。你怎麼知道朕今日想要在外用膳?”走過去,攙扶起地上的賢妃,挽著她向花園中走去。
“臣妾猜的。因為皇上昨晚說這兩日天氣甚好,梅雨又剛過,所以臣妾便想……”
唐池覺得那細細柔柔的聲音是如此刺耳,想要捂上耳朵不去聽卻不能不聽!第一次,唐池如此痛恨自己身為侍中郎不得不隨時跟在皇帝身邊保護的身份,想要轉身離去不再跟在二人後面卻又不能不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