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兒也會流淚(上) 第四章
    熱……好熱!

    整個人像被放在蒸籠裡一樣,尤其是背心,那裡好像直接被火烤著。

    我的血會不會就這樣沸騰起來?想伸手把衣襟扯開,可是為什麼手腳抬不起來?

    不要往我身上蓋被子!快把火把移開!給我水……

    「太醫,他的樣子看起來好像很不妙……,臉紅成這樣!身體也滾燙!」一隻冰涼的大手貼上額頭。呼,好舒服……

    「稟殿下,唐侍衛所中暗箭上抹有赤練蛇的劇毒,此毒性熱,發毒時週身既是這種狀態。」

    赤練蛇?我被蛇咬了麼?不會啊,師傅明明說因我多年服食藥草以至一般活毒都不會近身,毒蛇怎麼會咬傷我呢?還有……這說話的人是誰?誰在撫摸我?師傅?嬤嬤?

    「你不是已經給他服下解藥了麼?怎麼還不見效果?」大手移開。不!不要離開……,想把那隻手拉回,可是怎麼都抬不起臂膀。

    「這個……是因為唐侍衛不但傷在背心要害且又受了內傷,致使抗毒體力下降,就算已經服下解藥……短時間內藥效暫時還無法擴散到全身。不過,他的恢復已經算非常快。普通人如果中了這種奇毒就算沒有當場血壞而死,也會被燒壞腦子。可看唐侍衛恢復的樣子,好像只是中了普通蛇毒一般。在老夫想來,唐侍衛可能在中箭後服下了某些抗毒的良藥。」

    好吵,不要在我耳邊這麼吵。我想喝水……給我一點水喝……,嬤嬤,我要喝水,

    「水……,嬤嬤……水……」

    「太醫!他在說話!他說他想喝水!來人!送茶水來!」

    「等等,殿下!現在還不能喂唐侍衛喝水……」

    不……我要喝……,我好熱……口好干……

    分不清是在做夢還是清醒著,斷斷續續聽到耳邊傳來說話的聲音,其中最多的就是被稱為殿下的人,這個人會經常用一雙微涼的大手摸摸他的額頭,偶爾也會在他的床頭坐上一會兒。他傳來的味道和感覺好像一個人,一個對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彖彖

    煉獄中的火烤之刑終於結束,當一屢甘甜的涼水流入喉中時,唐池睜開了雙眸。

    眼前的景物從模糊逐漸變為清晰,他同時看清了手端茶盅立在床頭的人物。

    「張……兄弟?」

    「唐兄,你終於醒了!太好了!你等等,我去告訴殿下。」張良守見唐池醒來,一臉喜色,端著茶盅就往外跑。

    「等……」話還沒說完,張良守就已經跑得沒影了。

    唉,張兄弟人是很熱情,就是太毛躁了一點。我還想問他一些事呢。比如說,我現在是不是還在皇宮裡?你是不是來接替我的侍衛?還有,你能不能把那茶水讓我喝完?我快渴死了!

    沒讓唐池多等,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房門被推開。二皇子皇甫彖面帶一絲關心隨同張侍衛出現在門口。

    「殿下……」沙啞的聲音,目光從美麗的二殿下轉移到他身後的張良守身上,眼中帶著渴望。

    感到奇怪,便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見他死死盯著張侍衛手中端著的茶盅,皇甫彖露出笑顏。

    「給我。你下去忙你的吧。」

    「啊?啊!是!」張良守趕緊把手中的茶盅遞出,施禮後帶上門轉身離去。

    挨著床沿坐下,見唐池掙扎著想起身,便放下手中茶盅,扶他坐起順便在他身後墊了一個枕頭。

    「謝謝……殿下,」男人靦腆的笑了笑,很是不好意思。

    「如果說道謝,也應該是我謝你才對。」把茶杯遞給他,二皇子看向床上面色帶點紅潤的男人。見他捧茶杯的手不穩,弄得茶蓋叮叮噹噹響,看不過去幹脆接了過來。

    「我餵你喝。」

    「殿下,不……不用了,我,我可以。」不知怎的,唐池突然感到很緊張。看著送到口邊的茶水,再順著茶杯看向那只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掌,……就是這隻手在我昏迷時撫摸我的嗎?二殿下,彖彖,他要親自餵我喝水哎……

    笑笑,知道自己的容顏對別人來說有著怎樣的殺傷力,彖以為唐池是在害羞。「好了,你救我一命,我也無以為報,就暫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怎麼?還是你不想讓我餵你?」

    「不是!當然不是!」兩天未用、未沾水的喉嚨發出的聲音實在不很悅耳。

    帶著一點說不出的滋味,唐池就著彖的手慢慢喝下祈求多時的茶水。冰涼的液體在大冬天流進胃裡不但不冰,甚至還帶著那麼一絲絲甜蜜的溫暖。

    喝下一杯,皇甫彖見他似還意猶未盡,又給他到了一杯熱茶餵下。

    三杯茶水下肚,唐池也來了精神。清清喉嚨,忍不住問道:「殿下,競獵的結局如何?」

    「你沒有白受傷。如果可以,我倒想給你看看皇甫日當時的表情!」彖像是在友人的身邊一樣,放鬆身體自然隨意的與唐池閒聊著。

    現在的皇甫彖對眼前半躺在床上的男子已經完全放下戒心,加上第一次碰見他時就感到待在他身邊可以有一種莫名奇妙的安心感,以至於讓他產生了不想就這樣離去的念頭。

    和這個人也許可以說些不能說給別人聽的話吧……

    敏感的感覺到彖似已對自己敞開胸懷,唐池又是安慰又是開心。

    「祝賀殿下!另外皇上說狩獵完公佈下一道試題,那試題是……?」

    「已經結束。」

    「噢?這麼快?」

    「次日父皇難得的上了早朝。早朝上當殿讓我四人各自在十字內寫出治國之策,然後當殿宣佈。」

    「結果是……?殿下你說的是?」微微看出年方十七歲的彖臉上有著一點不高興,猜想會不會是他的答案讓當今聖上不滿意。

    「結果父皇沒說,只是讓大臣們一起評斷。然後可想而知,評斷結果一分為二。你可知,現在朝中大權分落兩派之手?」二皇子鞋子一脫,也盤膝坐上床來。

    點點頭,把身子往裡讓一點,好讓對方坐得更舒服。

    「當日所提治國之策,皇甫日曰:擴充國土,立威於世。老三皇甫愈曰:以仁治國,萬民為重。小四子直接說他不想當皇帝。唐池,你認為我會說什麼?」一臉趣味興興。

    「殿下的治國之策……,嗯……」思考了一番,「以殿下的行事作風看來,大概會在擴充國土之前先充實國內,待民富馬強才會考慮擴大國土之說。而且殿下肯定不願做他人傀儡,成為皇帝後應該會先把實權收回手中。至於對民……,你會先平內亂,然後再整官僚,最後治稅。不過,如今大亞皇朝到處都是不安因素,如果殿下成為皇帝,大概會大刀闊斧重整一番。但顯然事情不是那麼容易……,殿下,不知屬下猜的可對?」

    唐池沒有絲毫隱瞞,一五一十說出自己心中想法。他不介意也不怕彖會因此提防疏遠或害他,他相信彖乃是天生的帝王,胸懷天下之人如果只是一味猜忌他人,那麼最後迎接他的也只是失敗而已。

    深深地望著這個手下,皇甫彖突然想:也許這世間最瞭解我的人就是這個叫唐池的男人也說不定。我有他相助,是否也算天意?

    「你是個不會說謊的人,是嗎?」

    不明白他的意思,抬頭看向對方。

    「以後也不要對我說謊,一個掌權人身邊肯定會有不少小人。在一大堆的奉承詞中,我也想聽到真正的聲音。我需要你!我要你發誓,以後絕對不對我說謊!」

    隱瞞算不算說謊?猶豫一下,正色道:「殿下,屬下也許不能保證絕對不對你說謊,但是我可以發誓,以後只要我對你說出的話就將絕不是謊言!」

    「好!」

    唐池的身體日漸恢復,等太醫確定他已經痊癒時,張良守離開皇宮回到皇子居,唐池依舊作為皇甫彖的貼身侍衛日夜跟在他的身邊。

    據彖和唐池二人分析,他們認為奉真帝之所以沒有當殿宣佈第二試的結果,是為了防止大皇子知道自己已無勝望,也許會鋌而走險玩武力奪宮的把戲。保持兩平的局面,可以暫時穩住大皇子一干人馬。

    現在所有的勝負就懸在另外兩位皇子的意見上了!

    近日出現在三、四皇子居的官員突然多了起來。皇甫愈原本還在提防皇甫日對元元下毒手,可大皇子的行動完全出了他的意料之外。從十一年來的不聞不問一下子變成了一個關心小弟的好大哥,短短半月的功夫,日送給元元的珍奇玩物已達百件,其中有幾樣還真讓老四高興的要死。

    當他收到一封[如果不升日便讓他永不能見日]威脅函的次日,皇甫日給他送來了四名能歌善舞的美貌少女。性子雖然軟弱但脾氣卻很倔強的愈對大皇兄這種威逼色誘的手段感到心寒,火氣一上來當場把少女們都給退了回去。但事後他開始擔心心眼極小的皇甫日會不會因此對他和老四展開報復。

    彖並沒有對三、四弟做出和往常有太大區別的行動,他現在全副心思都放在奉真帝最後一個條件上:讓他含笑長眠。

    二人一前一後在宮中慢慢散著步。

    「殿下,宮中也有這種地方嗎?怎麼好像沒有住人?門也被鎖著……」看見了夢中不知出現了多少回的紅色宮門,抬頭尋找刻在院牆上的宮名。在籐蔓纏繞中,隱隱約約可以讀出「郁榮宮」三字。

    臉上帶著漠然的表情,看都不看該宮門一眼,「這是過去榮貴妃住的地方,後來因故被賜死。父皇不知什麼原因沒有再讓別的嬪妃住進來也不讓人打掃,之後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榮……貴妃……娘…娘,光聽名字就知道一定是位絕世美人。可憐紅顏多薄命……,不知這位娘娘是為了何故而逝?」心房隱隱作痛,忍住鼻頭發酸,唐池想聽聽彖是怎樣看待母親的離世。

    似乎不想再進行這個話題,二殿下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後宮女人一年中總會死上三四個,誰有時間去問一個失寵妃子為什麼會死!走了!你要在這個地方磨蹭到什麼時候!」

    「對不起!殿下,屬下失禮。」難道他不知道娘親的死因?還有他為什麼不願提起自己的生母?他臉上的厭惡代表了什麼?彖彖……,你是不是在恨?恨娘親和我把年幼的你一人獨留冰冷的皇宮中……

    唐池一心考慮彖的感受,卻忘記了他離開時也只有六歲而已。六歲的他有什麼能力去保護他心愛的小弟?

    「我不是在責怪你。」看一眼貼身的侍衛,皇甫彖邁開步伐向自己住的宮殿未央宮走去:「現在的周貴妃不是我的生母,你知道嗎?」

    「聽過傳聞。」

    「我的生母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因為貪圖榮華富貴用自己的美貌迷住父皇丟下原先的情人進入宮中,而父皇因為一時迷戀她的美貌,甚至不在意她在進宮時已身懷有孕,還讓她把孩子生下。可是,再美麗的容顏也有衰老的一天,當父皇逐漸對她失去興趣時,她竟然為了爭寵因為妒嫉,下毒殺害了當時父皇的寵妃。之後,她被賜死。哼!笨女人一個!」

    不是這樣的!彖彖!不是這樣的!娘親不是這樣的人!

    「那……她生下的那個孩子呢?」聲音悄悄含了一絲殷切。

    「嗯……當時太小,我不記得了。大概和那個女人一起被賜死了吧。父皇怎麼會允許一個來歷不明的賤種留在宮中!讓他活上幾年已經是恩典!」

    「是……嗎,原來他已經死了……」

    「所以我最討厭女人間的爭風吃醋!看到就噁心!為了保住自己被寵愛的地位不惜下毒手害死他人,要有多蠢就有多蠢!」年輕的皇子撇撇嘴,一臉不肖。

    強行作出歡顏,「呵呵,這就是殿下至今沒有納妃的原因麼?」

    「我不納妃也一樣可以發洩啊。唐池,你在家鄉可有定下之人?」二皇子臉上的陰雲漸漸散去。

    「稟殿下,沒有。」

    「是嗎?要不要我賞你兩個侍妾?呵呵,大男人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不知道該怎麼接話,眼看正好經過四皇子居,滿臉通紅的男子趕緊轉移話題:「聽說這段日子,大皇子殿下好像在拚命籠絡三、四皇子。殿下,你不怕兩位皇子倒向大皇子那邊嗎?」

    放緩腳步,皇甫彖陷入沉思。半天才開口說道:「如果從平日關係上來說,老三、老四可能更向我這邊靠一點。但老三怕事,小四子又都聽老三的,也難保他們二人不會因為某種原因倒向皇甫日那邊。如果真是如此,倒真的麻煩!你有什麼好主意?」

    細思量一番後,唐池決定說出實話,「稟殿下,其實屬下已有所行動。原本想等效果出來再向殿下匯報,既然殿下問起,請赦屬下先斬後奏之罪,聽屬下一一道來……」

    「那封威脅信是你送去的?你就不怕老三拿著那份信去質問皇甫日?」被唐池大膽的計劃嚇了一跳,但也心生讚賞。

    「屬下已經仔細考慮過,不管三殿下有沒有拿這封信去質問大皇子,也不管大皇子殿下如何回答,都會讓三殿下心中對大殿下心生警惕或憤怒。加上聽殿下說競獵時,小殿下似乎得罪了大殿下,兩相一和,下一個計劃成功的可能性就非常大。」唐池現在說的平靜,又有誰知道他在苦思良計時所畫心血及所受良心折磨?

    「唔,計中計……你想法不錯!但這個計劃有一個最大的問題,就是機會。怎樣把時間安排好,做到恰巧的程度,讓你我再好好計算機算。也許需要某些人幫忙等……」

    琉璃殿,貪玩的小四皇子元元玩累了,趴在躺椅上昏昏欲睡,一邊一名侍候的太監幫他蓋上毛皮,隨時注意著火爐,小心維持殿中溫度。

    一炷香後,不知是不是因為殿中氣溫溫暖適度,侍候的太監跪坐在火爐邊感到越來越無法抵抗睡魔的召喚,終於合上眼瞼深深睡去。

    一道黑影閃身進入琉璃殿中,黑巾蒙面連眼睛都未露出。

    像是在自己家中一樣,隨便走到四皇子跟前,從懷中掏出一灰色油紙包打開,赫然是一鋒利暗鏢,看它顏色呈亮黑想必上抹劇毒。算算時間知道不能再猶豫,狠下心拿起帶毒暗鏢朝四皇子左臂上劃去。

    元元在朦朧中忽然感到左臂一陣刺痛,隨後便像麻痺了一樣感覺漸漸消失。同時他也聽到了一聲大吼:「你在做什麼?!站住!」

    「好你個賊子!不要跑!」

    費力的睜開眼睛,模模糊糊看到一條黑影從宮窗竄出,不一會兒,一人拎著某物匆忙推門進入,筆直的走到他面前。放下手中物體後,來人看到了他臂膀上的暗鏢,連忙拔下,彎下身子翻開他的眼皮,捏開他的牙關察看他的舌頭,最後把脈作了一番檢查後,低聲道了句:「是蛇毒!」話聲一落二話沒說低頭就幫他吸毒。

    一口一口把毒吸出後,來人又從懷中掏出一隻荷包,從裡面取出兩個瓷瓶一淡紫一乳白,用乳白色的瓶子倒出藥粉抹在傷患處,轉而對他溫柔的笑道:「四殿下,你別擔心,我現在就餵你服下解藥。」

    啊,是二皇兄身邊的常侍。是他救了我!

    液體藥流入口中,身體剛剛不適的感覺逐漸淡薄,元元想說謝謝,可強烈的睡意襲來,讓他話還沒說出口人已經睡著。

    唐池見皇甫元脫離危險,呼出一口氣放下懸著的心臟,把紫色小瓶用蓋子擰緊,正準備收入荷包。

    「你是何人?!你對元元做了什麼?!來人啊!有刺客!」下午來找四弟做功課的皇甫愈在聽到叫聲時飛步趕來,眼見有人給心愛小弟餵食了什麼,旁邊還放著一隻飛鏢,頓時方寸大亂!

    二皇子貼身侍衛唐池暗殺四皇子殿下未遂的消息迅速在宮中傳開,奉真帝龍心大怒命二皇子立刻覲見,大皇子得消息後開懷大笑直說皇位肯定是自己的了,謀臣杜淵獻上一策,認為這正是籠絡三四皇子的最佳機會,只要找到解藥獻上不愁兩位皇子不靠向這邊。

    長春宮。

    「你,你做的好事!」奉真帝指著彖氣地說不出話來,站在一旁侍候的宮女連忙幫他撫背。

    「父皇,還請父皇息怒!這件事兒臣也並不知情,不過我知道再多辯也無用。小四現在情況如何?」盡量保持鎮定的二皇子把腰一彎到地,抬起身來問向站在一旁面露悲憤的三弟。

    「不勞你動問!現在才來裝好心,你不閒太遲了嗎?」皇甫愈看見彖出現幾乎要撲上去。

    歎口氣,彖轉身詢問其父皇,「父皇,小四他……」

    「回殿下,太醫正在診治,四殿下到現在還沒有醒來,如果他有個什麼……」何公公看了一眼奉真帝沒再說下去。但言下之意,誰都明白。

    「父皇,三弟,這件事還請詳查。二位可以想想,我和小四無怨無仇,好好的幹嘛要害他?又是在這種時期……。而且,我相信我的侍衛唐池不是能做出這種事之人。這件事必有蹊蹺,懇請父皇給唐池一個辯解的機會!」

    三皇子怒火焚心,哪裡能把彖的解釋聽進耳中。「父皇,這件事人證物證俱在,又是孩兒親眼看見,那賊子也承認是皇甫彖派他前來。懇求父皇下旨凌遲那個賊子!至於二皇兄……,哼!到時不要怪我不顧兄弟情誼!」

    凌遲?這還得了!「父皇,兒臣求你,請給唐池一個解釋的機會!如果他真的做出此事,兒臣必將親手生刮了他!」

    「那賊子不是你派去的嗎?!他都承認了,你還想否認?!」極為寵愛小弟的皇甫愈早就沒有了分辨的心智,說話的口吻已經像是吵架。

    「是,我是派他前去看望小四,前段時間小四跟我要了只白貂,這兩天正好找到一隻很漂亮的籠子,心想小四也許喜歡,便讓唐池送去。但毒殺之說……」

    「你還不承認……」

    「不要吵!都給朕住口!來人,把……唐池帶……上…咳咳…來……」聽完彖的辯解後,還沒有完全失去清明的奉真帝也覺出事有蹊蹺,揮手命人把唐池帶上。

    唐池是被拖進來的!

    彖雖也料到他必將遭受一番折磨,但真的看見自己的心腹被人打得滿身鮮血行走不便的拖進來時,心中也不免犯酸。

    殿前侍衛把疑犯推倒在大殿中,轉身立於兩側。

    何公公見皇帝看他,連忙點頭表示明白。

    「殿下何人?報上名來!」

    深吸一口氣,小心不要動到傷口,忍住痛楚改趴為跪,低聲道:「二皇子身邊衛尉……唐池,磕見陛下、殿下、三殿下……」

    「唐池,你可知罪?」何公公繼續代替奉真帝詢問。

    「微臣不知……何罪?」

    「父皇,這賊子口硬,不管怎麼嚴刑逼供,他都只說是二皇子派他前來送禮,看到四皇子被人毒害想要醫治外,其餘什麼都不肯說!」三皇子上前一步,一心想置唐池死地。

    「父皇,唐池懂醫,也許他所說屬實。還請父皇明察!」二皇子也向前邁出一步,懇求道。

    「朕……問你,可是彖兒派……你去毒殺小四?」唐池……?這個名字好熟悉……

    「回稟聖上,絕無此事!殿下只是讓…微臣送禮物給…四皇子殿下。」皇上會不會認出我?唐池開始感到緊張,雖然明知相隔十三年,奉真帝不可能還記得他這樣一個小人物,可是萬一……,唐池頭低的更低。

    「你……抬起頭來……」

    「……是。」心一橫,緩緩把頭抬起。我就不信你還能認得出我!

    一臉血污擋住了原本的端正清秀,奉真帝皺皺眉頭,不再去想此人是否曾經見過。

    眼光略略瞟向二皇子站立的地方,看到彖正用擔心和辛苦你了的眼光看著自己,心中一甜,渾身的痛楚一下減輕不少。

    「你……且把詳細經……過道來……」奉真帝的身體似乎越來越差了,說話的聲音也是有氣無力。

    「是,事情是這樣的……」唐池把早已想好的事發經過娓娓道出。

    「你說你看到一條黑影站在小四身邊?」彖站近問道。

    「是。我走進琉璃殿……外園時發現殿衛倒在地……上,心想不妙連忙…推門進殿,結果……看到一條黑影站在四皇子身…邊,手勢揚起……四皇子左臂上插了一隻飛鏢。」這次可傷得不輕,呵!活該!這是你應受的下場!誰叫你昧著良心想出這種主意!男人在心中自嘲。

    「父皇,如果唐池所說屬實,不但兇手另有其人,而且他還說不定救了小四一命!」彖抱拳向其父皇申訴。

    「我不信!這些都是他編出來的!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情!如果他不是兇手,那兇手在哪?!」皇甫愈壓根不信會有這種巧事。

    「三弟,你可以仔細想想,小四這段時間得罪了什麼人?我為什麼要害小四?害死他我有什麼好處?三弟!」

    漸漸的也開始感到老二要殺小四也是怪事一件,可是他親眼看到唐池把什麼藥汁倒進小四口中,而小四至今沒有醒來……

    「報——」殿外傳來報聲,「太醫封十覲見——」

    太醫?小四他……「父皇!」皇甫愈大喊。

    「宣——」

    「微臣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看到側方半臥在地上的男子,封十心中一陣難過。

    「平身。快說,是不……是……小四……他……」

    「回稟陛下,四皇子殿下已經醒來。」

    「啊!太好了!他沒事吧?他沒事吧?」三皇子高興的衝上前直問太醫。

    「呃……,這個,」封太醫顯出猶豫。

    「這個什麼!你快說啊!」

    「回稟陛下,二殿下,三殿下,四殿下已經沒事。他中的毒乃是赤練蛇毒,昏睡不醒的原因和其他侍衛太監宮女一樣,乃是中了名叫『天下一品』的迷魂藥。」

    赤練蛇毒?這不和那支射向二皇子暗箭上抹的毒一樣!

    「太醫,是你幫小四把毒解掉?」彖突然問道。

    「微臣汗顏,經微臣和其他大夫的共診,當我們找到毒源的同時也發現四皇子身上的毒已經被解開。」

    「什麼?!毒已經被解掉?是誰?」皇甫愈高興過後,開始懷疑。

    「四殿下醒來後說,是二皇子身邊的侍衛趕到驚走刺客救了他,但只知其貌不知其名。」封太醫一五一十的回答。

    殿中諸人暫時陷進沉默,隨即一齊把目光投向臥倒在地似已失去神志的二皇子貼身侍衛唐池。

    彖默不吭聲地走到唐池身邊,一把把他抱起,對殿上的皇帝施了一禮,轉身就往殿外行去。

    「二哥……,你等等……,我……」看著二兄長的背影,皇甫愈口舌打結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就在三皇子帶著滿心歉意和懊悔匆忙趕到琉璃殿看望老四時,大皇子突然派人前來,說是送來了解藥,經太醫確認,證明其確實是赤練蛇的解藥。

    皇甫愈看著解藥,不但沒有心生感激,心中的憤怒反而逐漸上升。——你皇甫日是怎麼知道小四中的乃是赤練蛇毒?!我也是剛剛知道,你現在就能找來解藥了嗎?!

    皇甫日!你好狠的心!好毒的計!竟然想一石三鳥!不但想教訓得罪你的元元,還想借此誣陷二皇兄,更在事後假好心送來解藥妄想我二人對你心生感激助你登上皇位。皇甫日!你混蛋!你這一輩子都休想坐上皇帝的位子!!

    次日,關於二皇子派侍衛刺殺四皇子一說一變為,該侍衛因為恰巧趕到,正好懂醫又因前段日子中過同樣的劇毒為防萬一身懷其解藥,救了被險些毒殺的四皇子。而這一切都有當事人皇甫元作證。

    因為對二皇子侍衛唐池的冤枉和嚴刑傷其身體,並在皇上面前出言侮辱二兄長,以致三皇子對彖充滿愧疚及感激,四皇子因為命被唐池所救,三天兩頭去找他玩耍。一時間,三四皇子變得與二皇子皇甫彖極為親近。

    至於那個兇手到底是誰派來的,眾人都保持了沉默。因為心中已經有了肯定的懷疑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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