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後英國
在一棟古色古香、綠意盎然、看起來很有年代氣氛的豪宅裡,傳來陣陣的吵鬧聲。
「我說過不准你去台灣讀書,你可以到巴黎、到美國、加拿大去,為什麼就要跟台灣的學生交換?」谷寒烈對於這寶貝女兒的行徑感到頭痛萬分,她明明知道台灣是他的禁地,偏偏硬是要跟他作對。
「可是我一直很希望能到你當年就讀的綠林學園去上課啊!而且才一個月又不是一整個學期,你就答應我嘛!」谷費雪雙手合十的拜託懇求,其實她的目的不單單是讀書而已,她真正想做的是去找小時候疼愛她的秀一叔,問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什麼事,為何他要不告而別。
「不行!」他任何事都可以答應女兒,唯獨這件事他絕對不會讓步。
「爹地!」谷費雪不依的直跺腳,搞不懂爹地為什麼這麼頑固,自己都求他一個早上了,態度還是一樣沒有軟化。
在一旁看著兩人僵持不下的紅髮女人,終於站出來打圓場,只不過她勸的對象是谷費雪。
「費雪,既然你爹地不肯,你就退一步跟別的國家的學生交換好嗎?」
谷費雪不屑的瞧她一眼,她早就知道她嘴巴裡一定吐不出什麼好話,果然是要勸自己打消主意。
「蘭娜都這樣說了,你還是乖乖聽話吧!」谷寒烈走到妻子的身旁摟住她的腰,低頭在她耳邊道謝。
「我才不要!」谷費雪嫌惡地看著眼前這對恩愛的夫妻,對於藍娜臉上幸福的笑容覺得很刺眼。
「你這小孩怎麼這麼任性,到底台灣好在哪裡讓你非去不可?」對於她的任性,谷寒烈已有點惱羞成怒。
「我才不管你反不反對,總之我就是要去台灣。」谷費雪直望入那閃著怒火的藍眸。
谷寒烈不知該說啥,他真的是搞不懂這小妮子的性情究竟是跟誰學的。
「別生氣,別生氣。」在谷寒烈懷抱中的藍娜拍拍他的胸口安撫道,轉過頭對谷費雪苦口婆心地說:「費雪,你就別惹你爹地生氣了,乖乖聽話好不好?」
谷費雪不屑的看著她的嘴臉,什麼人說的話她都有商量讓步的餘地,只要是這女人說出的話她偏偏就要反其道而行。「不要!」
藍娜對於她的不知好歹傷腦筋的蹙起眉頭,這孩子就是不討人歡心,她不想再浪費唇舌跟她溝通。
谷費雪趁谷寒烈不注意時朝她扮了個鬼臉,還比中指給她看,臉上一副「你能奈我如何」的表情。
藍娜生氣得恨不得上前甩她一巴掌,只見她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跟谷寒烈咬著耳朵。
這女人又不知道在出什麼壞主意了!
谷費雪提高警覺注意目前的動靜,只見谷寒烈聽完之後一臉陰霾的望著女兒。
「別跟我說你執意到台灣去,就是為了尋找秀一。」已經過了八年,直到今日說出這名字,谷寒烈還是咬牙切齒、忿忿不平。
「糟糕!」
谷寒烈沒漏掉女兒臉上一閃即逝的心虛表情。
「不准!你要是敢跑到台灣去,你就等著看我如何懲罰你。」
「爹地!就算你反對我還是要去。」谷費雪最討厭人家威脅她,如果這一點威脅就可以嚇倒她的話,那她就不是谷寒烈的女兒。
「你!」谷寒烈怒指著不受教的女兒,「很好,你在台灣的一切費用別想我會幫你出一分錢。」
「爹地!」谷費雪嘟著嘴看著氣沖沖離去的爹地,忍不住在心裡咒罵了一句:該死的!
藍娜則是在一旁雙手環在胸前,以挑釁的表情看著谷費雪,暗笑她的不自量力。敢跟我鬥?還早得很!
「哼!我才不會輸給你。我會把秀一叔找出來,到時候你就等著當下堂妻吧!」谷費雪朝她張牙舞爪一番,她才不會讓這女人稱心如意!
「你以為我會害怕那個早已成為過去的人嗎?寒烈現在的心全在我身上,他是不可能會吃回頭草的。」藍娜才不把谷費雪的威脅放在眼裡,這幾年谷寒烈對她的寵愛是眾所周知的事,她身旁的友人都羨慕她能拴住這匹脫韁的野馬,一躍成為英國上流社會最名貴的夫人。
「你別太得意,別忘了有個人一直在爹地的心裡,他對你的愛意恐怕只只是那恨意的百分之一而已。等到你青春不再,又會有另一名美貌女子取代你的地位;到時你就會成為沒人要、看了就會令人倒胃口的棄婦!」
「你——」藍娜姣美的臉孔露出猙獰的表情,谷費雪的話帶給她好久不曾出現的危機意識,她忽略掉一個人的恨意會比愛還要長久、而且更加執著不悔。
谷費雪才不理會她的感受如何,轉過身便離開書房。她要打包行李投奔到親愛的台灣去!真希望能夠找到秀一叔,她好想念他那溫暖的手摸著自己的頭髮,寵溺的看著她的惡作劇成果。
藍娜面色愀變,那小鬼不說她還真是沒想到這一點,不行!不行!她好不容易才得到這個位置,說什麼她也不放。
如果讓那小鬼找到嚴秀一這可就大事不妙。
想著想著,她臉上露出令人發毛的笑容,這次她要斬草除根、不留餘地。
哈哈哈哈——
台灣
離都市約有半小時車程的高級住宅區裡,這裡的房子都是采歐美式建築,偏偏裡頭就有一幢惹人注目、佔地一公頃多的日式平房建築。它的四周有著與人同高的圍牆,牆上則裝置了花費不貲所設立的精密保全系統,連一隻貓停歇在圍牆上都可以從裡頭四十多台的大螢幕中看到。
這裡的大門永遠都深鎖,也不見裡頭的人出來敦親睦鄰一下,偶爾只見好幾輛黑色的房車從一旁的側門出出入入,因此常成為這附近茶餘飯後所討論的話題,好比今天出入了幾輛車子,或是見著了哪位僕人,都可以談論好久。這豪宅在他們搬來之前就已存在,由於豪宅裡的人行事都很低調,而且進進出出的人都是達官貴人,不禁為這幢豪宅究竟住的是什麼人更添一番神秘。
直至去年春天,原本一直深鎖的大木門打開了。只見一條寬三尺多、鋪著石板塊的走道延伸至主屋前,在道路兩旁的是歐式庭園造景及停車場和一幢供僕人居住的住宅樓房。
從那一天大門敞開之後,住在裡頭的主角們也都陸陸續續露面,跟附近的商家及鄰居們往來,這才揭開這幢大宅的神秘面紗。
「外頭又有一群小鬼伸長脖子、睜大眼在門口探望你的蹤影。」剛從外頭下班回來的嚴非情在庭院遇上這家子裡最幼齒的小大人,忍不住調侃著小小年紀就有一大群仰慕者的嚴寬。
只見坐在走廊邊觀賞櫻花的業寬微轉過頭,臉上帶著不以為然、嫌惡的神情。
「怎麼了,有什麼事惹你心煩?」嚴非情走到他身旁坐下,從懷中拿出一包涼煙點燃一根抽著。
嚴寬不喜歡嚴非情抽煙,但他只是皺皺眉頭沒抗議,因為他知道這是他唯一可以放鬆心情的方法。
「我忘了你討厭煙味。」嚴非情嘴巴上如此說著,卻不見他把煙捻掉的舉動出現。
「抽煙對身體不好。」嚴寬別過頭,再度把注意力轉到櫻花樹上。
「我知道,可是人生算算才數十載,不做些自己喜歡的事,那豈不是對不起自己?」嚴非情微挑起右眉看著不言苟笑的嚴寬,表情有點不自在。
昨晚一開店就見到傳司那個臭小子站在門口,一臉像是被主人拋棄的可憐樣直盯著他,讓他差點誤以為自己就是那位狠心拋棄他的主人,所以他今天才會破例回到老家一趟。
要不然就算是下十二道金牌,他也不屑回到老宅。
到底這兩個小毛頭之間又出了什麼事?而且問題的主因都出在他寶貝兒子身上,這也難怪人家會直接找上他這個父親。
「爹地,別說了!打從七年前你在貧民窟救了我一條命、完成我想要一個家的願望時,我便打算要一輩子好好保護你,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的!」
嚴非情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小子的腦筋還真是冥頑不靈,都跟他提過不下數千次不要有這種捨身報恩的念頭,他就是講不聽。
「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一開始就不希望你報答我當初收留之恩,難道這幾年下來你還是把我當成外人看待嗎?」
「我沒這個意思!」嚴寬慌張的解釋。
「既然是父子,那還談什麼恩不恩的,別那麼死腦筋。」嚴非情受不了的仰天長歎。
這孩子的好意他放在心上,可是他有足夠的能力去保護自己,不再是當初只會躲在他人羽翼下尋求庇護的弱者。
「我要你跟他去日本留學。」嚴非情吐出一口口煙圈後,突然冒出這一句。
「為什麼?」
「求一個經驗,對日後你進入公司會有很大的幫助。」嚴非情老早就在心底打算,讓嚴寬成為可以輔佐下任主子的得力助手。
「你的意思是說,等我從日本學成歸國,我將可以待在你的身邊?」嚴寬雙眼閃著興奮的光芒看著他。
「那也得看你有沒有這本事,你應該知道這個擔子可不是一般人想扛就扛得了的。」
「我會的!我一定會拼出成績讓你瞧的。」
「盡力而為就行。」
翌日,傳司在得知嚴寬願意跟他到日本留學後,高興得不顧眾人的注目,當場抱起他開懷的在原地繞圈。
嚴非情站在一旁看見這對小情人恩愛不已的模樣,不禁微扯嘴角點頭笑了笑。
有傳司陪在他身旁,他就安心多了。
接下來……
該是好戲上場了。
在眾人嬉鬧這對小情人時,嚴非情的眼神透露出一絲凜冽的寒光。
一大早,嚴非情進入辦公室,盡責的秘書馬上把今日的行程向他報告。
「一叔,帕瑟洛駐台公司的經理華特生已經打了好多通電話找你。」性情一向溫和的爰可臉上不禁露出一抹嫌惡。
昨天自從他離去後,那個臭老外就打了不下數十通的電話找他,都已跟他擺明不知道了,他還是不罷休的每隔三分鐘就打一通,搞到最後她直接請總機過濾掉這通號碼的來電。
「看來他惹毛你了。」嚴非情邊翻著今天的工作邊說。
「一叔,你應該告訴那個臭老外請他節制一點,還有,請他疑心病別那麼重,都跟他說不知道你的去處了,他套不出個所以然,竟沒風度的指責我把你給藏起來,阻斷你們之間感情的發展。」
「有一點你說錯了!我跟他之間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感情發展。」嚴非情指正地道。
「你還要繼續跟他磨嗎?我們不是已經取得帕瑟洛在台灣服飾表演擔任的模特兒權嗎?」
「那也得等他替我引見帕瑟洛的總裁啊!」正在批改公文的嚴非情抬起頭回答爰可的問題。
並非是他想拖延時間,而是事情才成功一半,怎麼可以中途就放棄呢?那不就枉費他花費時間和精力引誘那個在商場上具有鐵面無私之稱的華特生!
哼!什麼鐵面無私,還不是乖乖成為他手中的玩物,乖乖任他擺佈。
「你是說帕瑟洛的總裁會私底下來台?」爰可睜大眼睛,這可是一條大新聞耶,怎麼都讓人放出風聲呢?
「華特生只是我們拿到這筆生意的第一個關卡,最重要的操縱者還是十五號那天來台的帕瑟洛總裁。」嚴非情挑眉解釋道。
有先例可循,三年前大家都以為日本某商務已取得帕瑟洛進軍日本第一場的表演會,可是就在表演前三天馬上就傳出撤換那家商務,改由新成立不到半年的季葵工作坊接手一切事務。
當然,這其中賠了一大筆違約金,可是表演當天事實證明帕瑟洛這一步棋是走對了!那日的表演會成功的把帕瑟洛正式引進日本,目前霸佔日本三分之一外國事業銷售成績。
而且最大幕後功臣季葵工作坊在一夕成名,成為日本知名設計工作坊,現在各大企業的廣告會場設計都可看見他們的蹤跡。
「為什麼一叔會對這個內幕消息這麼靈通,你是不是又勾搭上危險的人物?」爰可瞇著眼懷疑的看著笑得很詭異的嚴非情。
「我?」嚴非情笑著指指自己,「這些都是各大老闆間的小道消息,是他們酒一喝嘴巴太大,把有的沒有的全都告訴我了。」
當然他還知道各家的秘辛醜聞,不比那些八卦雜誌的消息差哦!
如果哪一天他退休閒來無事,說不定可以把這些消息賣給那些喜歡挖拙人是非的小報社。
爰可隨便猜也知道那些消息是在何種情況下得來的,她還真怕有一天一叔遇上一個狂熱份子,到時候說要斷可不是一句話就可以了事那麼簡單。
「放心,我處理的方法很高超,一有不對勁就不會再深交下去。」嚴非情洞悉爰可內心的擔恰恰安撫道。
他並沒有什麼過人的長處,他也不信一般的道德規範,為了目標他就算是出賣肉體也不覺得有任何錯。
說好聽點是大家各取所需,說難聽點他是出賣肉體來換取一筆筆成功的交易及可圖利益。
他就是這麼髒,不行嗎?
他喜歡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