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如何才能彌補他所鑄下的錯誤?
從來不懂得何為懊悔的衛烜風,幾天來日夜都在思索這個問題。
尤其是把楚若水放出來後,她卻始終不言不語,淡漠疏遠的態度,讓他益加心痛不已。
他從未如此在乎過一個女人的感受,尤其是看著她毫無表情的臉龐,以及毫無一絲情緒起伏的清澈明眸,他的心彷彿被狠狠輾過似的疼痛不堪。
她以往面對他時,曾有的含羞帶怯、隱約浮動的情愫不再,如今僅存的,唯有眼底那片令人寒透心底的霜冷。
他決定彌補她所失去的一切!
他知道,填補不了她對他的恨,但最起碼,他能夠替她找回往日所擁有的一切。
幾天來,他幾次深入丞相府搜證,手中已確實掌握了不少冷群的罪證,如今只差一道聖旨而已了。
「衛元,備轎!我要進宮一趟。」
「二少爺,您要進宮?」自小就在衛王府長大的衛元,一聽見主子的話,頓時可愣住了。
幾天來,見二少爺忙進忙出,有時甚至連夜半都見他身著一身黑衣準備出府,行跡神秘的近乎詭異,如今又要進宮,不知這回又在玩些什麼花樣?
怎麼?現下出門逛窯館、會姑娘都時興變裝啊?
「我有要事要去同皇上談。」他蹙著眉、簡短的解釋道。
這下,衛元更是錯愕得連一句話也擠不出來了。
浪蕩不羈的二少爺向來只對酒樓窯館、風花雪月有興趣,怎麼今天竟然想要進宮同皇上「談正事」?簡直是大出人的意表。
「二——二少爺,您還好吧?是不是身子有哪兒不舒服啊?」
衛元擔憂的望著主子明顯疲憊的臉孔,不確定的問道。
「我——」被衛元這一問,他頓時愣住了。
向來自視為瀟灑不羈、遊戲人間的他是有多鄙睨世俗的一切,他縱情在鶯聲燕語的胭脂堆與飲酒作樂的風花雪月中,如今猛一回頭才發現,自己以前有多荒唐!
許久之後,他才終於緩緩的一笑,略顯惆悵的輕聲一歎。
「人總不能荒唐一輩子!」
盯著他掛著前所未有認真的俊逸臉孔,衛元許久之後才終於相信:衛王府的第二個浪子也終於回頭了!
「小的——小的馬上去為您準備!」衛元躬了個身,便喜不自勝的連忙往門外跑。
要去見皇上大老爺,這回二少爺肯定是下定決心要做轟轟烈烈的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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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旨到!」
清晨天才剛大亮,一隊人馬聲勢浩大的直往西城郊而去,而後莊嚴的宣朗聲在一棟殘破的木屋裡響起。
「聖旨?」
正在替楚老爺侍候湯藥的楚夫人,一見了大批湧進的人馬,以及這道突如其來的聖旨,一時之間手腳全慌了。
他們楚家能抄的、能搜的已經全被拿光,如今還有什麼是那冷群想要的?
「你們可是楚尚書夫婦?」一名手持聖旨,公公模樣的男子上前問道。
「回公公,婦身正是楚尚書夫人,而此刻床上病著的,就是楚尚書。」楚夫人戰戰兢兢的說道,手持菜碗的手也不禁微微發抖。
「嗯!我是耿公公,今日皇上特地派遣我來傳聖旨。」點了下頭,耿公公展開手中的聖旨,便嚴聲開始宣朗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查楚大人一生為官清廉公正、忠心耿耿,惜因朕一時不察,誤信奸人讒言,而遭致貶為平民、家產充公,幸而今日真相大白,決定還以清白,並封以丞相官位、賞以黃金萬兩,並廣貼告示昭告天下,以慰楚大人名譽遭損、無端貶抑之屈,欽此!」
此旨一下,原本抑鬱染病許久的楚,一下就從木床上坐起,纏身許久的不明之病,竟突然不藥而癒。
「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楚激動的嚷著,而後掙扎著起身,跪地恭敬的接過聖旨。「楚謝主隆恩!」
「還有,皇上有命,要我們一行人護送楚丞相回府。」耿公公躬身恭敬的說道。
楚夫婦對望一眼,不禁遲疑了。
「我們走了,萬一若兒突然回來找不著我們,定會很著急的。」楚夫人擔憂的說道。
她那苦命的女兒,如今還在衛王府當丫環哪!一想到這,她就不禁萬分心痛。
「夫人請寬心!若水小姐已在丞相府候著你們。」
「若兒她——」一聽到這個消息,楚夫人既驚又喜。「老爺,那我們快啟程吧!」她一刻也不耽擱的立即攙扶起楚老爺,迫不及待想見到睽違已久的女兒。
「嗯!」喜形於色的楚老爺亦是連忙理了下粗布衣衫,便在眾士兵的護衛下,帶著夫人步出陰暗低矮的木屋。在遭抄家、貶抑足足一年後,楚尚書夫婦終於離開了這個屈居大半年的棲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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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爺,您究竟要帶我到哪兒去?」
日正當頭,一早便坐上轎子,被楚天雲帶出府的楚若水,隨著衛天雲走了好一段路,可忍不住狐疑了。
趁著轎夫歇腳的空檔,一路上始終不語的楚若水,終於打破了沉默問道。
「是——」
千萬不可向水兒提起我!
突然間,他想起二弟慎重的囑咐。「等會兒你就會知道了!」衛天雲硬是吞下滿肚子的話,朝她揚起一抹安撫的笑容。
本欲追問的楚若水驀然想起衛烜風那張俊邪臉孔,即將出口的話便硬生生的打住。
想如何處置她,衛烜風恐怕早已安排好了一切,知情,不過是多此一舉。橫豎她的命運都已掌握在他手中,到哪兒對她來說,又有何差別呢?
揚起一抹諷笑,她無言的默默轉身步回轎中,再度將自己隔絕在簾後。
看著她冷傲的背影,衛天雲不禁驚歎。
好個有個性的楚若水!
看似嬌弱,實則卻是個倔強、剛烈無比的女子啊!
但,隨之而來的,卻為第一次為情所困的二弟感到憂心。
即便是二弟嘴裡什麼也不肯說,但他可是過來人,怎麼可能會看不出眼底那抹要命的愛戀。
換作以往,他一定會狠狠的嘲笑他一頓,但如今身陷愛河之中的他知道,愛情這種東西可不是說防就能防的。
再說,他也看得出他們之間有層很深的誤解與障礙,怕是短時間之內還有得磨了。
憂心忡忡的歎了口氣,他霍然起身朝轎夫吆喝一聲。「啟程了!」
解決不了橫直在他們之間的心結,起碼將楚若水盡快送回家他還做得到。
一行人連續走了一個多時辰的路,終於抵達偌大的丞相府。
「水兒,到了!」衛天雲在轎外輕喚她道。
好一會兒,轎內終於伸出一雙雪白柔荑撥開布簾,露出一張精緻無瑕,卻淡漠冷然的絕美臉龐,唯有雙眼的紅腫,洩露出她的脆弱。
「這是——」還未開口,她驀然瞥見眼前這棟富麗堂皇的宅邸,竟是——「冷丞相的府邸?」她愕然的盯著衛天雲,卻在後者的示意下,跟隨步入大廳。
莫非衛烜風改變了主意,想將她送給冷丞相,好報復她?!
狐疑不已的楚若水緩步跟在他的身後,忍不住這樣胡思亂想起來。
然而來到大廳,卻不見上回來時成群的奴僕,亦不見冷群的蹤影。
正在揣測間,衛天雲已轉過身來,朝她揚起一抹笑。
「水兒——不!如今我該稱你一聲若水姑娘。」自衛烜風那兒知道了她的身份,衛天雲一時也改不了口。
「是二少爺告訴您的嗎?」她的眼中驀然閃過一抹愛恨交織的複雜情緒。
「他又何必多此一舉,我楚家早已分崩離散,成了個殘破不堪的廢墟,而我也不再是什麼尚書千金了,大少爺又何苦這樣折煞我呢?」她苦澀的一笑,憂喜難辨的輕喃道。
「若水姑娘,雖然外人總認為風弟是個狂佞浪蕩的壞胚子,但卻沒有人比我這個做大哥的更瞭解他,他的浪蕩不羈、遊戲人間只是表象,實則他卻是個軟心腸的人啊!你千萬別誤解——」
「我楚家因他而亡、我爹娘因他的一句戲言而病苦潦倒,這些,豈是一句誤解能原諒的?」楚若水倏然抬起一雙含恨的水眸,遽然打斷他的話。
「若水姑娘,跟風弟相處了這段時間,你們雖是吵吵鬧鬧,但終究也該有些『情分』吧?」衛天雲不死心的旁敲側擊她的心意。
她承認,她曾經愛上這個邪佞而又無情的男人,但如今——「我對他,只有恨!」楚若水幽幽的說道。
「真是這樣嗎?」衛天雲用一雙洞悉的眸子緊盯著她。「感情這種東西可逞強不得的,你自己可得好好想清楚了,否則到時可就後悔莫及了!」
「既無此事,何來後悔之有?」楚若水心頭微微一震,卻仍強佯漠然的說道。
看她冷倔的臉龐,衛天雲不禁歎了口氣,許久之後才再度開口道!
「雖然我猜想你聽不進去,但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我不得不為風弟說句話了。或許冷群曾有計劃的欲攏絡風弟,但當時風弟在我皇伯面前並未特別保薦冷群,當時我也在場,我可以為他做證,冷群能當上丞相,全是靠他的野心與深沉的心機,再說,古有云:不知者不罪。你是個聰明的姑娘,可千萬別讓仇恨蒙蔽了你的心。」他以過來人的身份,不露痕跡的提醒她道。
他嘗過失去的苦,所以更能體會失而復得的珍貴,更何況,水兒曾一語點醒過他,讓他及時挽回桑心,於情於理他也該替她做點什麼。
「但我楚家因他無足輕重的一句話,而導致分崩離散卻是事實!」她用一雙載恨的明眸迎視他。
「這——」唉!看來她心中的恨意不輕,解鈴還需繫鈴人,眼前這灘渾水還需二弟自己來解決了!
只是,他明白眼前這對明明是對對方互有愛意的有情人,都有著非比尋常的自尊與倔強。
要能盡釋前嫌、互表情意,怕是有得等了!
「若兒!」
就在此時,大廳門口傳來一個又驚又喜的聲音,熟悉得讓她幾乎以為是——
「娘——爹?」楚若水轉頭一看,發現竟是他日思夜想的爹娘。「你們怎會?」她驚喜不信的來回看著一如往日般神采奕奕的爹,以及溫婉含笑的娘,幾乎以為做了個荒誕不實的夢。
她曾經在夢中想過千回的情景——她一家和樂團圓,和氣健朗的爹、溫柔慈愛的娘全都一如往常,而不是在城郊那棟破爛的小屋中苦著、病著,怎知如今竟在她毫無心理準備的剎那間全都實現了!
「楚丞相,這就是您的府邸了,明兒個我們會再多派一百名丫環進府,至於皇上封賞的十箱黃金,也會一併送來。」
「好,好,就辛苦你們了,還勞煩公公回宮後替我向皇上轉達,明天一早,我定會進宮參見皇上聖駕,叩謝皇恩!」
「丞相?黃金?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看看爹娘,又轉頭看看但笑不語的衛天雲,乍來的意外與驚喜幾乎讓她昏厥。
「若兒,爹待會兒再好好跟你解釋。」楚老爺慈愛的朝她一笑道。「現在過來讓爹看看你好不好?」
「是啊,若兒,我可憐的女兒,娘可想死你了!」
無暇思及太多,她爹慈藹的笑容、她娘溫暖的懷抱,讓她不顧一切的奔向他們的懷中,難以自制的哭出多日來的思念與委屈。
就在這一片天倫團圓的融洽溫馨氣氛中,衛天雲悄悄示意在旁的一干人退下,留下最後一瞥,衛天雲也悄聲步出大廳。
二弟,如今我可是不負眾望,將你的心上人給送回家了,往後要怎麼做,可就看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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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站在她的床邊?
楚若水自恍惚的夢境中悠悠轉醒,就見到床邊一個高大的身影,以及一雙熱切的深邃黑眸。
二少爺——不!衛烜風?
霎時,她完全清醒了過來,受到驚嚇的遽然坐起身來,戒備的盯著他。
「你是怎麼進來的?想做什麼?」她冷聲質問道。
「對不起,嚇著了你,我只是——想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他瘖啞的吐出一句話。
「我好不好如今已不關你的事了,你——」她冷冷的瞅著他,直到一個念頭突然閃過她的腦海,她的話聲也戛然而止。
住進丞相府已經有好一段時日了,然而從她仍是衛王府的一名小丫環,卻突然變成丞相千金,住進這棟比起往日的尚書府更加氣派華麗數百倍的丞相府,過著一呼百諾的官家千金的舒適生活,這其中的變故她仍始終想不透。
雖然她曾試圖要弄清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她爹總只是說這是皇上的恩澤,她娘則是說是老天有眼,但她明白,事情絕不是他們所想的這麼簡單。
如今一見了他,她終於知道,她再度被他擺了。
她終於想通了!
幾個月以來,始終想不透為何冷群會突然遭斬首,她爹又突然獲得平反,還受皇上厚封為丞相的事情,全因他的出現,而豁然頓悟。
原來,全都是因為他!
「是你!」她愕然的自嘴裡擠出一句。
「我——」看著自他俊臉上一閃而逝的驚慌,她震驚而又痛恨的知道,她果然猜對了!
霎時,一股愛恨難辨的莫名情緒在心頭翻湧著,盯著他一半隱沒在黑暗中的俊美臉孔,她竟發現,在如此恨著他的同時,卻也是這麼無可救藥的思念著他。
她緩緩揚起一抹淒美無比的笑容,原來,即使她口口聲聲以恨為名,但心裡卻始終想著他。
但,就要結束了!
只要還清了這個天大的恩情,他們兩人之間的愛怨情仇就能一筆勾消,誰也不欠誰什麼,她的心裡,再也不會始終縈繞著他的影子,而獲得解脫了!
她推開身上的錦被,裸足下床朝他一步步的走去。
望著朝他一步步走來的纖人兒,他一動也不敢動,只能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唯恐一不小心,就會破壞眼前這一切。
分離幾個月了,在夢中他夢過、想過幾百日這樣的場景,卻沒有一次比這一刻更令人恐慌心驚。
身著雪白單衣的她,看起來纖淨得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美得幾乎揪疼他的心。
在他跟前站定,楚若水媚眼如絲的仰頭望著他。
「要我。」
「你——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善於周旋在女人之中的衛烜風,第一次竟感到前所未有的惶恐。
「你不要我嗎?」
認真仰望著他的盈盈水眸,閃著純真卻又帶著使人瘋狂的熱切光芒,讓他忍不住揪疼心口。
他怎會不要她!
他渴望她的馨香與溫暖,日日夜夜夢中縈繞的全是她的身影,幾乎快將他逼瘋,所以他才會克制不住自己夜半來到這兒。
但他要的,並不只是她美麗的身子,而是她的愛啊!
但眼前如此美麗的纖人兒,他不相信有誰能拒絕得了。
「我不想傷害你。」衛烜風咬著牙,使盡這輩子最大的克制力道。
「若你說你不要我,那我才真的會受到傷害。」她眨著期待的眸子,瞬也不瞬的凝睇著他。
「天,水兒!」衛烜風激動的將她馨軟的身子緊緊攬進懷裡,深情的低喊道:「天知道我在夢中幻想過這樣的情景有多少回了?」
聞言,懷中的楚若水有片刻的怔忡,他語氣中前所未有的溫柔與深情,讓她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但經歷過了這些,她已不再是往日那個養尊處優、天更無邪的官家千金,又怎會傻得相信一個游慣花叢的浪子會為她存有愛意?
更何況,她不要他的愛,只想徹底跟他劃清界線。
「別說話,只要愛我!」她閉上眼,跳起足尖主動獻上紅唇。
無疑的,這是向來怯弱的楚若水最大膽的一次。
她仰起螓首,任由他炙熱滾燙的唇舌飢渴的佔有她,馨軟的身子也宛若無骨似的緊貼在他健碩的胸膛上,感覺緊貼在自己酥胸上,狂烈失速的心跳。
她的熱情與溫暖讓衛烜風宛如渴水的旅人,不顧一切的汲取她身上的馨香與甜美,急切得甚至沒有察覺她眼中那抹宛若撲火飛蛾般的淒美與決然。
她啟開唇,任由他霸氣的舌在她齒舌間翻攪逗弄,絲毫不覺他技巧的挑逗,讓她緊攀住他衣襟的小手揪得有多緊。
他的吻來勢洶洶、霸氣十足,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直到他的唇舌再也無法滿足於她的唇,而逐步往下滑,她才得以喘一口氣。
隨著她口中若有似無的輕吟,身陷情慾之中的衛烜風,也幾乎到達忍耐的極限。
褪下她身上的衣裳,她身上僅著的粉霞色的抹胸,襯得她雪白無瑕的身子宛若白玉,聖潔中有著股致命的性感,讓他血脈中對她的強烈渴望更是遽然奔騰起來。
他迫不及待的拉開她頸後的繫帶,胸前一片小小的抹胸隨著她的輕呼落了地……
「你——好美!」衛烜風怔著神,瘠啞的低喃道。
枕臥過女人的胴體不知凡幾,然他卻不知道,一個女人的身子竟能美得令他出了神、失了魂。
「今晚,這副美麗的身子完全都是屬於你的。」
朝他展開一抹媚惑的笑,卻發現自己在他灼熱深沉的注視下,不覺已啞了嗓音。
「風——求你——」楚若水愉悅得近乎痛苦,只想趕緊結束這場快樂的折磨。
自她口中自然吐出的嬌軟聲音,讓衛烜風的身子倏然一僵。
這是第一次,她喚他的名!
在愕然之後隨之而來的,是一股強烈得讓人心悸的滿足與喜悅。
「水兒,抱歉,我太急了,下次——」
望著自己凌亂不整的衣衫,衛烜風歉然的伸手就想擁住她——
「現在,我們誰也不欠誰了!」
強忍住心痛,楚若水遽然起身躲過他伸出的雙臂,強迫自己自嘴裡吐出這一句。
瞪著她美麗的臉蛋,他宛若被一記轟天巨雷劈中,眩暈得幾乎站不住腳。
「水兒,我不明白——」眼前她決然的冷漠,讓他幾乎無從回想她方纔的輾轉嬌吟與熱情回應。
「既然你替我爹掙了個官位,這樣的報答應該足夠還清恩情了吧?」
他本然盯著她一張一合的菱唇,一股寒意卻筆直直透心底。
她方才令人心悸的溫柔、熱切得幾乎讓人無法喘息的熱情,卻只是為了報答她所謂的「恩情」?
「你以為我是為了討恩情而來?」他盯著她冷然的臉龐,不敢置信的問道。
在她心中,他究竟多麼卑鄙不堪啊?!
他衛烜風大半生遊戲在女人之間,傷的女人心不知凡幾,卻不知自己有一天竟會被女人傷透了心。
「我知道天底下沒有你衛烜風做不到的事,既然你毫不吝嗇的表現了這一點,我也不該讓你失望,畢竟,金銀財寶對你而言宛若糞土,唯一還勉強有些價值的,就只有我這副身子了,不過,總算沒讓你失望,不是嗎?」楚若水表面上說得輕鬆,但心底卻早已麻木得近乎沒有知覺。
「我衛烜風料盡天下事,卻怎麼也沒料到,你竟有副鐵石做的心腸!」
冷冷的吐出一句話,衛烜風迅速著衣便頭也不回的躍窗而去。
背著身,強迫自己不想、不看的楚若水,不知何時竟被瀰漫眸底的淚朦朧了視線。
隱約中,她只聽見窗外慘然吹拂的冷風,那股襲人的寒意幾乎直透入她的心底。
而身後的窗欞上,冷白的銀月投映下的光芒,竟是一種近乎絕望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