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與攻(下) 第十一章
    像霧像雨又像風。  

    全都是摸不到,一忽就過去的東西,儘管鬱悶過,北北又很快就振作起來了,畢竟月月連電影院都找的到,他就算藏在魚肚子裡,月月說不定能——魔鏡啊,魔鏡,告訴我那個人在那裡的找到他,就像被繫了線的人參娃娃。

    他北北想跳出月月的手心,是多麼困難?這個想法本來是個極自卑的想法,但是北北知道這一點,反而感到很安心,他相信月月一定會在不遠的地方等他,光明就在眼前,曙光馬上到來……

    既然北北這麼想見月月,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逃,等北北反省到這一點,放慢腳步的時候,真覺得自己長了兩隻驢耳朵。  

    雪越下越大,北北的腳步越來越沉重,馬上就到賓館的時候,他開始轉彎,買了票,拐到旁邊的小公園裡。  

    他需要安靜,他需要好好思索。  

    「去你媽,你聽著,老子玩膩你了,馬上從我眼前消失。」  

    「跟我回去吧。」  

    「…………」極為難聽的謾罵。  

    「跟我回去吧。」  

    「…………」涉及到人體器官的謾罵。  

    「跟我回去吧。」被罵的人好像論壇裡的自動發文器,連其它說法也沒有。  

    北北只所以選擇看電影,而不去大劇院看話劇,是他一向對演員刻意營造的熱烈氣氛無動於衷,他只會嫌人家嗓門大,吵的他不能睡覺,往白了說,就是他身上一點藝術細胞也沒有。  

    所以當他面對這場吵架鬧劇的時候真一點看熱鬧的勁頭也沒有,他開始挪地方,吵架的兩個人也跟著北北移動,氣的北北要打人。  

    想躲都躲不了,北北只好坐在冰涼的椅子上看著兩位外賓吵架,是的,還是兩個外國人,丟臉丟到別的國家來了,也算國際洋相。  

    氣勢洶洶的破口大罵的是個不下於月月的美人,看起來東方人相貌,但從美腔的英語和動作來看,是個囂張的山姆大叔,敢在這種公共場合甩同性愛人,國內還真很少有這麼皮厚和大方的。  

    苦苦哀求,很笨拙的是個棕色人種英俊帥哥,挨罵挨的好像還很爽的樣子,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架勢,很值得服務業學習。  

    一個極端囂張一個沉默羔羊,所以口水攻擊很快就變成拳腳交加,再往下很可能就變成虐戀觀摩了。  

    從來沒當過活雷峰,也從來沒想過英雄救美,不過路見不平,拔手機相助,北北在某女王扯對方衣服時終於說話了,純正的英語:「市民求救警察,應該十分鐘內可迅速趕到現場。」就當是三極片中間插的廣告好了。  

    抓著帥哥領子的美少年停止踢對方小腿的動作,楞楞的看著北北。  

    別是想打擊報復吧?北北更楞,就看虐待人的人感激的撲過來抓著他的手大叫:「恩人啊──」

    被虐待那個倒像兔子一樣的竄掉了。  

    這是一個什麼世界?

    黑白都顛倒了。北北躲開被他救下的惡霸,心裡發毛,有種見鬼的感覺,站起來拍拍衣服上的灰,疾步快走。  

    少年水蛭一樣的跟著北北,討好卑微的笑著,完全看不出來剛才的凶悍樣子,嬉皮笑臉的自我介紹著:「叫我三三吧,多謝你救了我啊,要是你不來,我這樣的美男子,一定會被人蹂躪了。」腔調裡有點港音。  

    我怎麼看都好像你要蹂躪人家啊,北北不說話,他又開始想自己的問題,他到底為什麼要離開月月?  

    為了肉體上的不平等?  

    他確實也從中獲得了快感。  

    那麼是為了精神上不受控制?  

    月月其實很少干涉他。  

    那他怕著什麼呢?  

    非得要逃荒似的離開自己的家。  

    「……我很討厭他,心裡面怕的要命,就算表現的多厲害,我忘不了他……」三三還在傾訴,北北有點明白了,這孩子是真的害怕,所以要牢牢抓住一個人,宣洩自己的恐怖。  

    「他做了什麼?」北北停下腳步問,這個城市裡也許有很多同性戀,但並不是說碰到就碰到,就算是看在大家都是同志的份上,北北也不能狠心叫三三立刻滾蛋。

    不過北北問這句話好奇的成分比較多,他又不是知心大叔,得到他要的答案,三三還是有多遠滾多遠的好,北北的本質還是相當自私的。  

    三三在發抖,艷麗的嘴唇哆嗦著,大眼睛裡一層水霧:「他要殺死我,他有了新的愛人。」

    自從那個人要殺死他,他就沒有哭過,但是現在眼淚再也不受控制的流下來,突破心房,在一個陌生人面前緩緩的流下來。從他見到北北那一刻,他就知道,北北是和他一樣困惑迷惘的人。  

    北北的心一陣冰涼,如果月月為了新歡要殺死自己,他會怎麼樣?最可能的是和平分手,但如果他真……真的愛上月月,怎麼會允許他離開他?  

    念頭一劃過心田,就感覺心裡裂了一個大口子,可怕,太可怕,所以千萬不要愛上他。將大衣脫了披在三三身上,北北轉移話題:「那他逃走,是因為怕警察追他?」  

    「不是。」三三破涕而笑,「是因為他是偷渡進來的。」  

    「啊——。」北北也笑,好哥們似的攬住三三的肩膀,「那你住那,我送你回去。」很少去同情誰,但這次意外的去相信一個人,去憐憫他,只因為大家都是將傷口埋在心裡的人。  

    「不用了。」三三笑,他這一笑,竟然有種淒絕的美,北北這才發現,他可能整過容,臉上有著幾道微細的白痕。  

    「我就住那邊的賓館,這就到了,衣服還你,我住三層零零四號,有空過來看看我。」  

    「好巧啊,我也住在這裡,四層一五二號,你穿著吧,等會上樓暖和過來再還我。」幾乎是匆忙的逃開三三,北北按著電梯直升到四樓,從來沒有的複雜情緒蔓延到每根神經。  

    月月靠在他的門口,被遺棄一樣用腳踢著門,頭髮濕漉漉的,看樣子也在雪裡走了好久,北北的眼眶發濕,好想撲過去問,你到底……你到底是把我………  

    他沒有撲過去,月月已經撲過來,兩隻胳膊死死的抓著北北的肩膀,牙齒咬著北北的嘴唇,舌頭攻擊著北北的口腔,舔著北北的上頜,勾起他敏感的神經……

    電梯發出提示音,月月猛離開的時候,嘴角牽開好長的銀絲。「北北,和我回去吧,我們回家。」  

    手掌摸在臉頰上的溫度好美妙,好像能把他整個人都托起來,能感覺到他很重視他,北北的心臟砰砰直跳,但是……  

    一轉頭,他正看見三三拿著他的衣服。  

    「…………」  

    「你的衣服,鑰匙在兜裡面呢。」三三訕訕的,沒有鑰匙他怎麼開門?

    打量了一下北北傍邊的月月,哇塞!真是一個美人,也真猙獰,那麼漂亮的一張臉,扭曲到這個程度,也真是難為他了。  

    深吸了一口氣,月月接過衣服,偽善的笑:「謝謝你。」掏了鑰匙開門,然後把北北拖進去,砰的一聲把門摔上,連那聲謝謝,也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你真行啊,這麼快就勾搭上新歡了,怪不得不肯和我回去。心裡面酸的好像有一肚子的醋,月月拉著北北的胳膊用力的一甩。「怎麼?他技術比我好?還是他讓你上的很爽?所以才不肯回去?」  

    北北的頭被摔的發昏,木呆呆的聽憑譴責。  

    這個,算不算嫉妒,心裡偷偷的歡喜著。能讓上天下地無所不能,呼風喚雨比得上張天師的月月生氣,他北北何德何能?  

    早知道,他就應該早點出去,大把野花采採了,北北這個暗爽啊,三伏天吃冰,寒冬裡抱火爐子,不育多年的婦女終於珠胎暗結,吃了十八頓白食不付錢,都沒有這個爽啊!!  

    那現在怎麼樣?  

    按劇情走,先瘋狂做愛,然後和好如初,哈哈哈哈!步入教堂……鮮花啊禮炮啊,沒看過言情小說的北北無師自通,一臉癡呆的傻笑。  

    「喂,怎麼了,別裝死。」月月過去拍拍北北的臉,不是摔一下就摔的腦震盪了吧,什麼品質?這種水平就出廠了?是因為冤枉了他受這麼大的刺激,把他逼出毛病了?「北北,別嚇我。」這一臉的笑容,真讓人寒毛倒立。  

    北北猛的竄起來,握住月月的手:「好,來吧,繼續罵啊。」要是打兩下不太疼的,我也能理解,打是親罵是愛啊。  

    不知道精神病院電話多少,月月推開北北的手,整個人趴在他身上,臉埋在他脖子裡歎氣:「我不是故意罵你,但你怎麼能隨便把大衣和鑰匙給別人呢?」就是這個味道,好舒服。  

    這麼快暴風雨就完了?雖然有點失望,但北北的情緒還很激動,他不知道為什麼這麼想知道月月到底愛不愛他,那怕是喜歡不喜歡。他不可能愛上這個強姦犯,但他想知道犯人的想法。  

    自己心理不正常還妄圖剖析其它人的想法,這種情況也就吃飽了沒事幹的人才想著,愛不愛的這些無用的煩惱,下頓飯沒著落的人是不會思考的,就北北這種豐衣足食的有錢有閒階級,才一天到晚的杞人憂天。  

    沒錯,現在的北北覺得這是一個比天塌下來,比臭氧層漏洞,比彗星撞地球,太陽系毀滅更嚴重,更具有學術研究價值的問題。  

    緊緊的摟住月月,北北緊張的直咬舌頭:「你…………你…………?」  

    月月抬起上半身看他,北北的臉漲的通紅,眼睛流光溢彩,張口結舌的樣子像個傻瓜——戀愛中的傻瓜。  

    你這樣真漂亮,我從來沒有看見你像現在這一刻這麼可愛,但是也真是蠢。  

    月月的嘴唇輕輕碰觸了北北的臉頰,北北覺得月月的睫毛在自己臉上一刷,忽然就意識到了什麼。  

    熱的是自己,像岩漿一樣熱的是自己,把對方的溫柔當作美酒飲下去,然後就熊熊燃燒的是自己,並非是在確定月月的情感,只是找借口,說自己這麼做不是愚蠢的,不是無用的,不是什麼都得不到的。  

    月月已經站起身來背對著北北:「我不會喜歡你,這是你要問的問題的答案。」  

    只覺得好像沉到無人的深海裡,水壓使身體重起來,無法呼吸,但是卻仍然在微笑,無法克制的微笑。  

    「我知道了,我現在不想和你做,能不能先離開一會?」  

    還在往下沉,無數的氣泡在眼前幻滅了,月月對他笑,為他做飯,照顧他,討他開心,為他擋風遮雨……好多溫馨的氣泡,五光十色的從北北的身邊飄過去,一直飄到更深的藍黑色海洋裡。

    他看見一線光照過來,月月在門口停頓,北北想起小學的時候和阿姨的孩子一起上學,下學後兩個人比賽跑步,他用力的跑,拚命的去跑,他終於跑到了,他第一個到了家門口,但是,他沒有鑰匙,這不是他的家。  

    門關上了。  

    是推金山,是倒玉柱,北北被埋在深深的海浪下,他的皮膚與骨胳被水壓支離,來不及慘叫,來不及哭泣,到他發現自己失敗了,到他發現自己的悲哀,那最心疼的一瞬間已經過去了。  

    三三推門進來的時候,北北已經兩個小時沒有動過,他支配不了自己的四肢。  

    突然明白自己為什麼能活下來,因為失望,因為心死。

    他不要北北再這樣傷心,所以三三做了一個決定,他要給這個男人很多很多的愛,很多很多,就像他當初給那個人,但是那個人卻沒有在乎過的,很多很多的愛。  

    三三坐在北北身邊,一直到北北慢慢流出眼淚。  

    北北說:「我還以為是他在愛我,原來是我……原來竟然是我……」  

    瘋人院裡最不正常的是誰?是醫生和護士,因為其它人都是瘋的。

    我是瘋的,我不正常,卻嘲笑著正常的月月,是啊,怎麼會有愛,在同志圈裡圈外,這種東西是多麼的奢侈,就好像擺在天鵝絨上的幸福,其實是樣品——現貨不足。  

    為什麼還去渴望那些不可能的事情?  

    只有肉體,繞了一大圈,還是只有肉體,接近一年來的生活,只是錦上添花,只是精美的蔬菜雕花,其實並不可口,那是人家配菜用的。  

    「有的時候,我感覺到很幸福,現在我很後悔。」北北的聲音很沉穩,幾乎沒有任何感情摻雜在裡面,就好像他說的是一件與他完全無關的事情。「我為什麼要打破這個幸福的假像?」  

    說完了,北北開始睡覺,像死亡一樣深的睡眠,自責卻一刻也沒停,做個傻瓜有什麼不好,不是很快樂麼?  

    幹什麼想那麼多,不要想了,不要想了,不要想了………    

    讓我回去,讓我回到什麼也不知道的過去,我想還那麼無知的活著,活在自己快樂的假像裡,這次我不會再尋求他的答案,這次我什麼都不問。  

    或者叫我死了吧,我不再有價值了。  

    什麼時候開始,那個男人竟然比我的生命重要了??  

    北北的身體綣成一團,整個人都窩在三三給他蓋上的被子裡,有的時候他會低聲的哼叫,  三三把耳朵湊過去,他卻沒有再說話,只是牙齒咬的很響。  

    半夜裡他開始發燒,不是很嚴重,頭似乎很疼,眉頭皺的很緊卻不說話,也不張開眼睛,三三去下面買藥的時候,看見月月坐在下面的大堂的椅子裡,好像飯店的石膏塑像一樣一動都不動。

    三三走到他對面坐下說:「他發燒,我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你們怎麼了,我只告訴你,我喜歡他,如果你要不在乎他,我就替你照顧他,我會很愛很愛他,叫他一輩子也不會傷心,必要的時候就去日本請催眠大師,讓他完全忘記你。」  

    沒有說話,月月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三三說了他要說的話,起身上樓,一群服務人員擦身而過開始換班,飯店的燈光漸漸暗下來,大堂的蠟燭吊燈一盞盞的點著,暖色的燈光映著朱紅鑲金邊的貴妃椅,恍惚之間好像走到中世紀。

    穿著淺藍色制服的門童打開門,一群疲憊的寄生男女衝了進來,鮮亮的衣服讓大堂突然鮮亮起來,好像南北戰爭時的舞會。  

    點起一隻香煙,月月深深的吸著,青色的煙霧冉冉的把他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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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著三三扶著的杯子,北北吃了藥,身體陷在柔軟的床上,仍舊很冷,他問可不可以抱抱三三,三三讓他抱,北北發著燒,體溫燙的他想哭。  

    一半海水,一半火焰。  

    男人的身體不是為感情而活,他們的生命裡第一位的絕對是事業。  

    早上起來,又是一條好漢,北北抖擻了精神,咬著麵包就去上班了,儘管他這一天弄錯了三份表格,在重要文件上簽的不是自己的姓名,而是——去死!但是還沒造成什麼重大損失。  

    即使有了損失也沒人敢來找北北,這位頂頭管理的表情變的好像中央電視台的天氣預報,有時陽光明媚,轉眼烏雲遮頂,瞬間電閃雷鳴,總之局部地區不是有雨就是有雪。  

    心思轉了十萬八千里,北北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怎麼這麼不著人疼了,不但爹不親娘不愛,有生以來這麼重視一個人,人家還根本不稀罕他,這感覺恨的真是不行了,真想掘了月月家的祖墳,看看為什麼生出這麼冷血的一個。  

    回到飯店,北北望見月月正在大廳裡用晚餐,顯然殿下他也移駕到賓館居住,打扮的整頭平臉,換了一身漂亮的中式衣服,對襟上刺繡一朵粉嫩嫩的荷花,正在和幾個同樣閒人談笑風生,在一群紅男綠女中也同樣顯眼嫵媚。  

    北北走過去站在他旁邊,月月抬頭嫣然一笑,到有三分挑釁的味道。  

    一口悶氣差點沒噎死,北北端了整碗的玉米濃湯扣在月月身上,在一片驚叫中從容上樓,電梯門一關上,北北高興的幾乎吱吱叫起來,連著跳三跳,然後才想起有電梯監視器,還是忍不住「Yeah!」了一聲,興沖沖的回到房裡。  

    就當被瘋狗咬了,從今天後他北北走他的陽關大道,讓姓越的去過獨木橋,最好他掉下去,淹死他!!  

    北北興沖沖的刮鬍子,刮了一臉的血道子,三三晚上來的時候看北北這副受傷花貓的樣子,忍不住放聲大笑,到下面買了一打OK繃給他貼上。  

    瘦的已經有支起顴骨,臉上橫七豎八的貼著創可,昨晚又做出有違整個上層秩序的事,星期六早晨,北北穿著一套黑色衣服,走路帶風的一下樓,整個大廳鴉雀無聲,自從上次警察來檢查後,這還是第一次有這效果。  

    三三笑的幾乎快爬不起來,北北拖癩皮狗一樣把他拖到座位上,還為他細心的點了餐,他相信自己絕對不是沒人要的,所以現在盯住三三來擺排場。  

    儘管這種行為幼稚無趣,嚴重了上還可以說得上是卑鄙的,但是不得不同情北北的,他現在只有這一根稻草可以抓了。

    在內心上,他已經完全被打敗,甚至連每一口呼吸都覺得困難,喉嚨上象架了一把刀子,連空氣都會刮疼細胞組織,只要是再有一點點刺激,北北就會像個被拋棄的小孩一樣,放聲大哭。  

    這種脆弱,正是我們每個人都會經歷的生命不能承受之美,是的,即使是痛苦,也是美麗的近乎妖艷的,因為這是為愛而起的痛苦。  

    在這種近乎是詩意的痛苦中,北北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掩飾著自己的無奈。  

    看著北北近乎殘暴的往自己嘴裡填食物,三三眉毛輕輕一抬,突然道:「Ban,要是我的話,遇到自己愛的,就會勇敢的追求,不會簡單的就放棄。」  

    北北抬頭看他,這是什麼意思,站著說話不腰疼吧,你去愛那個可以騙死全天下人不償命的傢伙試試,我和他上的床比你接過的吻還多,你懂什麼?  

    大白眼一個。  

    「把他按倒吧,上了他他就是你的了。」  

    「噗——。」北北的食物狂噴出去,一個餐廳的人都沒胃口了,敢怒不敢言。  

    臉紅的象西紅柿,北北喝了好大一口水道:「你……你……胡說什麼?」  

    「我們來演場戲吧,我們賭他對你到底有沒有感情。」三三詭異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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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週末晚上八點鐘,大廳有熱辣的Tropicana  Show,性感女郎穿著繽紛舞衣,在螢光效果霓虹煙霧中扭動胴體,吸引很多都市貴族。  

    然,醉翁之意不在酒,男男女女們憑著本能,尋找著目標。  

    鮮活的肉體灼燒著視神經,豪華的大廳內,魚一樣穿梭的別著鮮花男女,剝掉了道德的糖衣,談好價錢,就是一夜風流。  

    煥然一新的北北和三三坐在角落裡等那條美人魚到來。  

    月月的登場好像帝王片一樣,被一大群人擁簇著就進來,優雅的將隨身的黑色華貴大氅遞給服務生,裡面也是黑衣,黑的非常妖嬈狐媚,上面透出大朵大朵深藍淺蘭的花紋來,緊貼著脖子的地方露出一點胭脂色的雪紡邊子,隱約可以猜到他裡面穿了很透明,如果剝掉外套,就會看見他的皮膚在紅色的紗衣內散發醉人的芳香……  

    下面配的是一件墨綠色等芯絨的褲子,這麼放肆隨意的褲子,卻將他修長的腿包裹的更加修長,臀部滾圓,倒顯得盛裝出行的人們造作了。  

    這樣的穿著,只適合絕色美人,畫著薄薄蘭色眼影的月月撩了頭髮冷冷一掃,不要說本來有這個傾向的,就算只是普通男人,也不禁看向月月,女人更不用說。  

    眼睛幾乎要從眼眶裡迸出來,北北的頭髮都快豎起來,看得到吃不著,更可氣的是要和全場的男人女人一樣一起過眼福,又不是自助餐?北北心裡面說,你就臭美吧,誰稀得看你,我又不是沒看過你全裸,千百年後不還是一堆白骨頭,你以為你還能不老了,古人說的好啊……  

    古人說的話北北一句也想不起來了,眼睛盯著月月,好像探照燈一樣,刷——刷——刷——!  

    其實三三也是足可以對抗月月的美人一個,但是三三態度凜然,寒氣逼人,又有北北這個光火到500瓦的人在身邊,倒也沒有人敢看他們。  

    突然覺得自己很無趣,北北開始灰心,他這是做什麼?如此的荒誕不經,何必來耍這個現人的寶,心裡面空空的,北北僵硬的對三三笑:「算了,我不想玩了。」又不是菜市場最後的大白菜,人家不要,還硬塞懷裡,這世界誰欠誰啊?  

    他的人生裡原本就沒計劃到他,現在月月好像一隻蟑螂爬過他的窗口,也就當清潔工作沒搞好。  

    「你真的不管他了?」三三笑,這一對怎麼這麼好玩,好像小孩子鬥氣。  

    北北回頭看了一眼正拋過來媚眼的月月,氣的眼歪嘴斜腦中風,確信了這禍害要真在自己身邊的話,起碼自己得少活十年:「不——」  

    「管」字還沒出口,他已經一個箭步的衝了過去,因為月月正掐了一朵蝴蝶花別在自己胸口(賣身標誌),原來剛才那還是保守估計,應該是減壽二十年,堂堂的董事長總裁,竟然想出來賣,真是給臉不要臉!  

    半路上北北生生就把腳步停了,撞的後邊跟著怕出事的三三鼻子發疼,北北抓著三三的手飛速的就往回衝,往電梯那邊沖…………我絕對不能讓你擺佈我!  

    大廳燈光全滅,舞台上開始放焰火,五彩的煙火砰的爆發出來,人們應景的歡呼,北北和三三終於穿過人群進到電梯裡,紅酒的杯子重重放下了,染污了白色鏤花的桌布,月月推開擁擠的人群向那邊移動,主持人用英文大聲的調侃,一路上無數的人伸手邀請月月表示中意。  

    大廳的燈光全亮,月月將一個妄自伸手摸他的傢伙一拳打倒在地,口吐白沫。  

    燈光很快又暗下來,沒有人注意這邊,一個穿三點的女歌手帶著禮帽唱搖滾歌曲,月月像一只暴走的恐龍終於擠到電梯裡,反了你!  

    北北的房間門口掛著請勿打擾,月月踹了兩下門,門堅固的不開,持續抓狂的月月顯出英雄本色,脫下皮鞋把救生裝備砸碎,拿起一個救生斧頭,回來兩下就把門鎖敲開了。  

    呈現在他面前的就是他已經猜到的畫面,那對狗男男果然在床上,雖然衣衫整齊,但是姿勢曖昧,三三趴在北北胸口,並且手臂攬著月月陛下御用的北北脖子。  

    月月揮舞著斧頭,猙獰的好像外國動畫片裡的美女,就差沒說一句:賜給我力量吧,我是超人,或者是我代替月亮滅了你,一張口卻是:「立刻滾下來!我不在乎蹲個幾十年監獄趕流行。」連他自己都覺得現在的樣子傻的冒煙了。  

    楞了一會,北北開吠:「你憑什麼?你算老幾?」心裡面一塊石頭落地,終於從深海裡浮上來了,大口呼吸。  

    月月不理北北,仍舊冷冷的看三三:「不要我說第二遍。」  

    被捉姦在床,仍然很鎮定的三三冷笑,他的手也完全沒動地方,聲音卻比原來冷幾倍,或者這是他本來的聲音,速度很慢,慢的凜冽。

    「我呢,有個壞習慣,我得不到手的東西,我也絕對不給別人,你如果聽說過阿西拉斯家最小的惡魔的事情,就知道我沒什麼下不了手的,我可以輕易的捏碎他的脊椎,這裡的神經可是不少啊。」  

    緩緩轉過頭,三三看著驚諤的北北:「不要相信陌生人,尤其是對你有企圖的陌生人,我不再能夠忍受,我喜歡的人還愛著其它的人,對我的愛視若無睹。」  

    將斧頭扔掉,月月妥協:「你要怎樣?」  

    他早覺得三三不簡單,但沒想到這樣的大人物會不住五星級賓館的總統套房。  

    將一個紙包扔給月月,三三仍舊制住北北的脖子,讓他無法說話,命令月月道:「把這個吃掉,我會放開他。」  

    喉嚨被卡著,聲音在滾動,北北看著月月打開那個紙包,突然生出一點恐怖來,雖然這是三三和他講好的計劃,雖然這是實驗月月的機會,雖然…………  

    他為什麼這麼幼稚,不管月月愛不愛他,那是月月的事情,自己憑什麼這麼玩弄他,自己算月月什麼人,萬一會傷害他,那麼他怎麼對得起月月的爸爸媽媽?

    他們把月月養這麼大,養的白白胖胖,都沒說怎麼處置月月,自己也不過就是和他同居一段時間,就因為自己喜歡他,就可以這麼糟蹋他?  

    北北啊北北,你的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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