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蘿氣怒的揮舞手中長劍,好似在砍殺肉眼所看不見的仇人,口中還唸唸有詞。
「可惡的石無愁……」她假想他就站在她對面,任她砍、任她殺。
她還是無法相信,他就只留下一封信,連一句話都沒有說就一走了之。找遍了綠林小築不見他的蹤影,她才不得不接受他離開的事實。
「我要把你砍個稀爛……變成一團肉泥……然後做成包子……」全部拿去餵狗……
哼!那個懦夫。
把劍法教給她後就一個人走了,只留下一封信給她,甚至連當面向她辭別的勇氣都沒……這種行為不oq懦夫叫什麼?
說什麼該教的已經全部教給她了,剩下的只需要她自己苦練,彌補她內力不足的部分,待一年之約期滿,他會回來和她比武決生死。
根本就是一堆狗屁!
手中長劍舞動得更快,直到她體力用盡,撲跌在地,她仰躺於地上放聲大吼:「哇——」
喊一喊,心情好多了,這才拄劍爬起來,繼續苦練雷鳴九天劍法。
石無愁!我一定會在光明正大的情形下殺了你,為我父親報仇。
他既然說一年之約期滿就會回來,她就利用這段時間好好練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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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無愁離開綠林小築,便來到稀言堂找慕眾凡。
「前輩!」見到慕眾凡,他抱拳作揖。
「小子,幾個月不見,氣色不錯嘛!想必有美女相伴的日子……一定是銷魂蝕骨、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快活。」慕眾凡撞了石無愁的肩膀二下,帶著一臉曖昧笑意斜睨著他。
「前輩,你別說笑了……」相對於慕眾凡的一臉暖昧,石無愁清俊的冷顏多了些落寞苦惱。
「怎麼了?」慕眾凡關心的問道。
石無愁沉默不語。他不知該如何說明他和宇文蘿之間的恩怨糾葛。
「小子,有什麼事不能對我說的?憑我跟你師父的交情,我怎麼也算是你的長輩吧!」這小子就是一副悶葫蘆的性子,什麼事都往心裡放,總有一天會悶出病來。
石無愁淡淡一笑,逕自轉移話題,「前輩可有查出殺害宇文莊主的真兇?」這事關係到他和蘿兒的未來,他無法等閒視之。
慕眾凡歎了一聲。幫不上這小於的忙,害他的情路走得不順暢,真對不起老友臨終前的交代。
「自從上次無二莊一役,天門元氣大傷,就此銷聲匿跡,連何世鑫也不見人影,好像從世上消失了,所以調查真兇一事,目前尚無進展。」真是慚愧呀!
沒進展——這就表示他和蘿兒之間的姻緣還有得磨了。石無愁不由得蹙起英挺劍眉。
「小子呀!你真的確定是何世鑫殺了宇文及?」慕眾凡傾身靠向石無愁問道。
「不確定。」
但是……他確實是最可疑的人選。
「那為何叫我把目標鎖在他身上?」
「有兩個原因,一是直覺。」啜飲一口濃茶,石無愁緩緩說出自己的看法。「二是我在無二莊裡好長一段時間的觀察所得。」
那個何世鑫和宇文及狼狽為奸,兩人共同執行無二莊裡的毒計,所以……例世鑫很有可能也是天門的人。
畢竟,無二莊裡的禁地只有他和宇文及能夠自由進出,就連防守禁地的侍衛也是另外找人,山莊裡的其他人皆不得入內。
早該想到的,當初如果想到這一點,馬上就對何世鑫採取行動,也許……他和蘿兒之間就不會有那麼大的誤會存在,早就是一對神仙眷屬了。
「小子,你老實告訴我,你究竟在懷疑些什麼?」這小子!不把他知道的真相全說出來,要他這個武林盟主怎麼幫他呢?
「我也是後來才想到的。」石無愁悶悶地吐露,心中暗怪自己的遲鈍。
「你究竟想到些什麼?」
慕眾凡一臉好奇的問。
「那天在無二莊裡,我先潛入後山禁地挖的地道裡弄濕那些火藥,然後就趕往大廳。」
「你來到大廳後,不久……雙方人馬便動手……」慕眾凡也陷入沉思,仔細回想那一天所發生的事。
「當時……大廳裡一片混亂,前輩和我都被無二莊的侍衛給纏住了,混戰之中我看到……」
「看到什麼?」
「宇文莊主退出大廳,何世鑫也跟著出去,我見他們兩人先後離去,便也尾隨在他們身後,可是……一出大廳便失去他們的蹤影。我知道宇文及最疼的便是他的女兒,再加上無二莊裡已經不安全了,他一定會先把宇文蘿送到安全的地方去,於是我朝綺蘿苑而去,後來就在前往綺蘿苑的花園中發現宇文及。」
所以,最有可能殺害宇文及的人就是何世鑫,就算兇手不是他,在他的身上也一定可以找到有關兇嫌的線索。
為了他和蘿兒的未來,就算把整個江湖給翻了,他也要找到何世鑫。
「我記得你說過,你發現他時……宇文及只剩下一口氣了……」
「是呀!當時我本想問他是誰下的手,可惜宇文莊主沒吐出隻字片語就走了……」害他被蘿兒誤會,從此背上殺害她父親的黑鍋。
「照你這麼分析……何世鑫的嫌疑確實是最大的……」撫著下顆,慕眾凡沉吟思考。
難怪這小子寫信來,要他全力搜尋何世鑫的下落。說來說去……他就是倒霉,才會替人背黑鍋。
「不經一番寒徹骨,焉得梅花撲鼻香。小子,好好加油吧!最後能抱得美人歸才是最重要的,過程中的辛苦……就當上天對你們愛情的考驗吧!」拍拍石無愁的肩膀,慕眾凡安慰著為情失魂落魄的後輩。
石無愁聞言苦笑。被人冤枉的不是前輩自己,前輩才能說得那麼輕鬆。
「對了!你跟那小丫頭的交易打算如何?」
「如果不能在期限之內證明自己的清白,我只好……和她比武決生死了。」
這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結果。
「你真的要和她比武?」
慕眾凡驚愕地瞪大眼。
他當初可沒叫這傻小子真的比武,只叫這小子拖著宇文丫頭,利用時間培養兩人的感情,最好讓她懷孕生子,安安分分的做個小妻子。別再去想那些打打殺殺的事了。
「嗯廠石無愁黯然點頭。
不是他想,而是蘿兒太固執了,不找出真兇,他們永遠沒有幸福可言。
「小子,你……該不會把你的劍法全教給她了吧……」如果真是這樣,那就玩完了。
「該教的全教了,剩下的就靠她自己苦練了。」以蘿兒的資質,不難將他的劍法融會貫通,所差的只是深厚的內功。
「小子呀!你就算想死,也不用叫人殺你吧!」真是氣死他了!他從沒見過這麼笨的笨小於,自找死路!
「所以……我現在只想趕快找出殺害宇文及的兇手,還自己一個清白。」為了他和蘿兒的幸福,這是唯一的辦法。
「既然你都這麼決定了……」慕眾凡像洩了氣的皮球,認命的接受他的決定。「我老人家也只好幫你了。」
就算把整個江湖給翻了,他們也要找出何世鑫,只是——人海茫茫,他該往何處去尋呢?
眼看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了,江湖上沒有天門的蹤跡,何世鑫的下落也猶如石沉大海般難以搜尋……
而他和蘿兒約定的期限卻只剩下十天就到期了,一年就這麼過去了……
算算路程,他現在動身,回到雲山正好是滿一年的,也是他和蘿兒約定比武的日子。
他盡力了……
可是,何世鑫就像從世上消失了一般。無奈之下,他只好死心回轉雲山和蘿兒一決生死。
唉!也許……這就是他們兩人的命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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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石無愁走了以後,宇文蘿留在綠林小築發瘋似的練劍,只有練劍的時候,她的心才能得到平靜,她才不會想起他。
否則,她會被思念他的心情給逼瘋,也會因父親的死而自責不已。愛與恨,不斷地在她心裡糾纏、翻攪……
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的劍法日漸精進,可是……她也益發的想念他……
每天,她都要不斷地提醒自己,他是她的殺父仇人,她不能愛他、不能想他,她只能殺了他……
殺了他!為父親報仇。她只能殺了他……
就算她的心會痛、會碎、會流血,她也只有這條路可走……
除了劍……她不知道自己的生命中還剩下什麼……她只能握緊劍柄繼續走下去,在他死了之後……
終於,一年的期限到了——
他們兩人誰生?誰死?將在今日見分曉。
宇文蘿一早便到雲山山頂等他。
分不清此刻的心情是什麼?是愛、是怨、是情、是恨……都將在今日劃下休止符。
她不想繼續在這愛恨情仇的痛苦漩渦中打轉,就讓一切都結束吧!
石無愁!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從此兩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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綿密的劍網夾著濃濃的情意將她困在中心。
宇文蘿內力一吐,帶著滿腔恨意衝破困住她的劍網,冷笑嘲諷他的自作多情。「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虛情假意嗎?」
「我也不敢奢望你會相信。」他黯然苦笑,一臉愁傷,卻打不動宇文蘿被仇恨佔據的心靈。
兩人纏鬥數十招,實力已經明顯的看出強弱來。
「蘿兒,你的劍術是我所授,你根本不可能打敗我。」雖然她進步很多,但仍不是他的對手。「放棄吧!」也放掉你心中的仇恨吧!
宇文蘿不理會他的勸告,一招一式盡往他全身要害攻去,眸中恨意越來越深、也越來越濃。
她眼中冷冽的恨意,比她手上的劍鋒更具有殺傷力,把一顆深愛她的心傷得千瘡百孔。
罷了!如果果殺了他能令她快樂,他這條命給她又何妨!只要她快樂就好。
想至此,石無愁垂下雙手,中門大開,噗的一聲,宇文蘿措手不及,一劍正中他心口。
「你明明可以躲開這一劍,為何不躲?」
「如果,殺了我能讓你快樂,我把命交給你又何妨!」他只要她幸福快樂的過日子,不要再被仇恨困住了。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仇人的關懷是莫大的恥辱。
「我不是同情你,我只是愛你。」就算要死,他也要在死前說出自己的心意。
「住口!不要對我說那個噁心的字眼。」宇文蘿忿忿不平的怒吼。她不要聽,她不要聽他嘴裡吐出來的謊言。
「殺我父親就是你對我的愛嗎?」毀了她的家就是他愛的表現嗎?
如果是,那她這一生將不再相信那虛偽的東西。
「蘿兒……唉!」多說何益!只是徒增心酸。他早該瞭解,自從她父親死後,她就再也聽不進去他所講的話。
打敗了仇人,她應該高興,可是……她的心中殊無喜悅,反而因他蒼白的臉色而微微心痛。
只要一劍刺下,她就可以報仇了!為何她就是下不了手?難道……她心中對他還有情嗎?
不,不可0能!
她絕不會愛上她的殺父仇人的!她不可能對他還有任何愛意!
那為何手中的劍變得越來越重,連握劍的手也在顫抖呢?
殺父仇人就在眼前,殺?還是不殺?她卻難以抉擇。
宇文蘿銀牙一咬,抽出刺在他胸口的長劍,劍尖滴落他熾熱的鮮血。
「石無愁,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收起手中的三尺青鋒,宇文蘿冷冷的說道:「我是宇文及的女兒,我絕不做出敗壞我父親名聲的事。所以——好好療養你的傷勢吧,等你傷好後,我會光明正大的打敗你,用你的項上人頭祭拜我父親。」
說完,她轉身寓去。
「蘿兒——」淒切、深情的吶喊,喚不住她漸漸遠離的腳步,石無愁再也忍不住胸口的劇痛,吐出一口鮮血,緩緩地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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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山頂,宇文蘿揮渾噩噩地向山下走去,腦海裡揮不去石無愁受傷後的慘白面容。
打敗了她的殺父仇人,她無絲毫喜悅之情,心反而揪得發疼——
她終究還是下不了手!
她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她心中還是有他的存在,她還是愛他的……
天啊!她怎能愛她的仇人?她將來有何面目到九泉之下見老父?宇文蘿自責無法斷情,活該受到良心的譴責。
可是,心中的某個角落仍然放不下石無愁,畢竟他是讓她情竇初開的對象呀!這一生,她都可能忘不了他……
他的傷不要緊吧?她該不該回去為他治傷?
如果不管他的話,他會不會因失血過多而亡……宇文蘿抿緊唇瓣,一臉憂色。
不管了!她一定要回去看他,她不能放任他失血過多而死,他們的仇恨以後再說吧。
轉過身,她朝山頂跑去,跑不到兩步,就被人給擋了下來。
「是你!」宇文蘿臉色陰霾,怒瞪著眼前的男人。「何世鑫,你再不讓開,就別怪我不客氣。」
這只臭老鼠居然還有臉出現在她眼前!
無二莊垮了,他就跑得不見人影,虧他還是無二莊的大總管。
她現在心裡只懸著石無愁身上的傷勢,沒時間和他算賬,下次再見面她是絕不會對他客氣的。
宇文蘿逕自繞過他的身邊走,何世鑫再度攔下她。
「何世鑫!你到底想怎樣?」她不找他算賬,他倒是先來找她麻煩。
「沒怎樣,只是……想請大小姐做客一段時間。」
要不是因為他們父女的關係,以慕眾凡為首的「稀言堂」哪會四處查緝他的下落?害得天門上下下下都不敢隨意行動,時間拖久了,連門主看到他都覺得有氣,最後竟然將他逐出天門,任他自生自滅。
他才出現江湖不久就被慕眾凡的手下給盯上了,弄得他日子都過得不安穩,這才主動找上門,想把他和無二莊的關係做一個徹底的解決。
看出何世鑫眼中的不懷好意,宇文蘿提高戒備,手中的青鋒劍握得更緊。
「如果我不去呢?」敢對她下手,簡直是找死。
「這可由不得大小姐你。」
何世鑫陰側側的笑著。
以前,是看在跟宇文及同屬天門一員的面子上才對她客氣,現在可沒有那麼好的待遇。
「想請我走,那就看你的本事。」宇文蘿冷笑道。她可不是省油的燈!
宇文蘿手腕一翻,拔出長劍刺向何世鑫。
何世鑫不屑地抿唇淺笑,兩隻手指一夾,就制住她手中的三尺青鋒。
宇文蘿臉色一變,想抽回自己的長劍,但不管她多麼使力都抽不回來,冷汗涔涔由額角滑落。
「別白費力氣了,連你爹都不是我的對手,更何況是你這小丫頭。」何世鑫冷笑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她爹是他殺的?
「你說呢?」他莫測高深的陰笑,內力一吐震斷她手中的劍,也震傷她的筋脈。
宇文蘿喉中一甜,吐出一口腥血,人便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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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昏迷數日後,石無愁終於醒過來。
「好小子,你總算醒了。」傷得這麼重,害他差點向他師父自刎謝罪。
見慕眾凡泛紅的眼眶,石無愁心中一陣愧疚。他總是讓這位可親的前輩為自己擔心……
「前輩……讓你擔心了……」
原來是前輩救了他。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見這小於醒過來,他總算可以放下心中的大石。
接過小廝手上的藥,慕眾凡扶著石無愁坐起來。
「來來來,先把這碗湯藥喝了……」
「前輩,我自己來便行了。」石無愁接過藥碗,一口灌人喉中。
「幸好那宇文姑娘手下留情,否則你這一條小命早給閻王爺收去了。」
算那丫頭還有點良心。
提起宇文蘿,石無愁心中仍是痛得難受。
「前輩,可有蘿兒的消息?」不管她對他有什麼誤解,他的心始終是放不下她。
「這……這……」該不該告訴這孩子……那宇文小姐已經落入何世鑫的手中了……
還是別說了,等這小子傷好再說。
「孩子,你先好好休養,一切等你傷好了再談。」他安撫著石無愁,欲扶他躺下休息。
可惜慕眾凡先前吞吞吐吐的態度,已經令石無愁心生懷疑。莫非……蘿兒出事了?!
揮開慕眾凡的手,他以堅定、請求的眼神望嚮慕眾凡。「前輩,請你不要隱瞞我。」
前輩的好意,他懂!可是……蘿兒若有三長兩短,對他而言是一輩子的遺憾!
在石無愁懇求的眼神下,慕眾凡實在說不出任何謊言,即使是善意的謊話。
「唉!何世鑫派人送來消息.宇文蘿已經落入他的手中了。」
什麼?!蘿兒落人何世鑫手中,那不等於是羊人虎口嗎?不行!他一定要去救她。石無愁起身下床,要救回心上人的強烈意志讓他忘了肉體上的痛苦。
「小子,你要做什麼?」慕眾凡嚇得哇哇叫。這小子不要命了嗎?他的傷口還沒結痂,稍一用力就有裂開的危險。
推開想把他壓回床上的雙手,石無愁義無反顧的說道:「我要去救她。」
忍著胸口陣陣抽痛,他大步走出去。
「小子,你這是有命去,無命回呀!」慕眾凡跟在他身邊打轉。他可不能讓這傻小子去送死。
「無妨!」
只要能救回蘿兒,就算是死了,他也覺得值得。
「就算要去……也要等我把人手都安排好……」慕眾凡苦口婆心的勸阻,但石無愁仍頭也不回。「喂!傻小子,等一等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