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桑亞正等著鐵門降下準備回家,聽見背後急促的腳步聲。
最近下班一直有種被人注視的感覺,她的心一緊,馬上反身將皮包甩出去。
「哎唷!」她的皮包打在張開雙手,正想給她一個驚喜的韓宇臉上。
「妳這招不錯。」他摀著臉,歪著嘴說。
「韓宇?!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沒先告訴我?」紀桑亞心疼地輕撫他臉頰的擦傷。
韓宇緊緊地擁住她。「人家想給妳一個驚喜嘛!」他的口袋裡還裝著另一個驚喜,不過,要等一個最佳時機才能拿出來。
「有沒有想我?」韓宇貪婪地吸取她發問的馨香。
「呵……」她只是笑。
「別光是笑,有沒有嘛……」他愈來愈覺得自己黏人,沒辦法,誰教她不黏。
「每天打電話來,都問同樣一個問題,回答一、二十次了,還問啊?」
「妳嫌我煩了?」他假裝按按眼角,像個失寵的妃子。
「想,好想,無時無刻都在想。想得日月無光,想得失魂落魄。」說完,噗哧一聲,自己也覺得誇張。
「這還差不多。」他滿意地偷一個香吻。「我不在台灣的時候,有沒有客人騷擾妳?」
「小馬現在只差沒在我身上掛著牌子,寫上『大哥的女人』,不會有客人敢靠近我一公尺內的距離啦!」
韓宇點點頭。「嗯,這還差不多,改天請他吃頓飯。」
小馬現在儼然變成韓宇的代言人了,每天在她耳邊叮嚀著:「韓大哥要我盯著妳吃飯」、「韓大哥說如果妳累了要坐下來休息」、「韓大哥說要我送妳到家」……
就算見不著他的人,一天也要聽見他的名字七、八次,不知道小馬究竟是收受多少賄賂,這麼盡忠職守地緊看著她。
「專輯進行得順利嗎?」
「嗯。今天,我只想好好睡一覺,把這些東西都暫時拋到腦後,重點是,我一定要抱著妳才能睡得安穩,在英國都睡不好。」他像小孩子似的撒嬌。
紀桑亞臉微微一紅,沒逃過韓宇的眼睛。「妳想到哪兒去了?臉為什麼紅了?」他逗著她。
「哪有……天氣熱。」紀桑亞把臉貼近他的肩膀,不讓他再繼續盯著自己看。
「小惡魔……妳真的變壞了。」他指著她的鼻頭。「鼻子變長了,妳說謊。」
她張嘴佯裝要咬他的手指。「沒聽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這麼說……」不懷好意地嘿嘿兩聲。
「什麼啦!看你一臉邪惡……」她連耳朵都紅了。
「沒什麼,最近瘦了,不知道夠不夠妳當宵夜。」
「厚--你這個世紀大淫蟲--」她追打著早已一溜煙衝進電梯的韓宇。
從英國回來後,像要補足過去三個星期的思念,只要時間充許,韓宇都會準時到店裡接紀桑亞下班。
兩次公休,他特地挪出空帶她去看山、看海,計劃著工作告一段落後要到哪裡遊玩。他知道的美食與景點,多得讓她訝異,她還以為他是屬於「夜間活動」的族群。
他說:「以前,我都一個人來,現在有妳陪著,食物變得更美味,風景似乎也變得不同。」
「你那些『眾女友』呢?」他的口氣裡有種讓她覺得不捨的孤單,所以故意調侃他。
韓宇搖頭。「她們跟妳不同的。」
一句簡單、不經意的話,卻帶給她莫大的感動。
這晚,紀桑亞從浴室清洗出來,褪去一天工作的疲累,見韓宇已沉沉睡去。
她輕輕撥著他尚未乾透的頭髮,他在她和工作之間兩頭燒,很不捨他這樣奔波,他卻總是掛著微笑,告訴她:「見到妳,所有的辛苦瞬間都化作甘甜。」
雖然,他從不承諾,但對她無微不至的體貼,點點滴滴都讓她感受到自己有如被捧在手心的珍寶。
生活,充滿甜蜜與幸福。
這陣子,他渾身充滿了衝勁與活力,散發出來的自信光采更令她著迷,連風哥也說他整個人簡直脫胎換骨。
但是,她心裡為什麼總是經常莫名地有些浮躁?
潔兒看他的眼光,就像當初的小優一樣;而他對潔兒,更有一種說不出的寵溺。
潔兒有著她所沒有的熱情與自然,當潔兒大笑著貼近韓宇的時候,她竟然覺得自己像個不該在場的路人,不知該將目光放在哪裡。
當初決定去找他的時候,不是已經明確地告訴自己,她可以配合他的遊戲,當他不再對她感興趣,她會瀟灑地退場。只要他快樂,無論做什麼,她都願意。
為什麼想到結束的日子可能逼近了,她卻驚惶地像在大海中泅泳,拚命想抓住什麼,好讓這段感情再延續下去。
她是不是太貪心了?
是不是不乖,開始不想遵守遊戲規則了?
不該胡思亂想的,把握當下的快樂才是真實的。她不想再讓自己後侮。
待頭髮干了,她小心翼翼地躺在他的身旁。
感覺到她躺下來,韓宇習慣性地將她摟進懷裡,黑暗中搜尋著她的唇,然後又再度沈睡。
怕驚擾他,紀桑亞沒有移動身體,安靜地在他的擁抱中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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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亞姊。」花圃邊出現一抹纖細的身影。
「潔兒?妳不是跟韓宇在錄音室?結束了嗎?」韓宇來過電話,今晚無法過來接地下班。
「我的部分結束了,他還在錄音室裡處理後制。」
「要上去坐嗎?」下意識的,紀桑亞迴避她的直視。她知道接下來的話題,不會是她喜歡的。
「不用,我不習慣客套,也不懂得怎樣說話才叫圓滑,所以,我就有話直說。」
「妳說吧!」紀桑亞淡淡一笑。
「我看得出來,妳是嫉妒的,尤其是我和宇哥在一起的時候。妳怕失去他,覺得我會把他搶走。而且,妳一直壓抑著這種不安,在他面前總是安靜地像只小兔子。我不懂妳這種愛情,好聽是溫馴,事實上全是裝的,根本沒有勇氣把內心的話說出來,只會委曲求全。」
「……」還真是一點都不圓滑。
「我不會要求妳退出,老實說,我也不認為你們的感情能夠長久,妳並不適合他。你們的世界根本不同,韓大哥有音樂天分,他未能完成的夢想,我可以替他實現,我們有共同的話題、共同的生活圈,我可以說,沒有人能比我更懂他音樂裡表達的情感。」
「妳知道他的夢想?」
「我不清楚為什麼他沒有繼續往幕前發展,但是,他對音樂的熱愛與執著,是他持續寫歌的動力。他說過,沒人能將他放在歌裡的原始情感表現得那麼淋漓盡致,我是第一個。」
多像小說裡,外面的情人對正室的老婆曉以大義。只是她並不瞭解,在韓宇眼裡,沒有誰是所謂的正室。她的口水,可能弄錯對象了。
「我相信妳是真的很喜歡他,而且,他也很疼妳。」
「我的專輯名稱就叫『敢愛』。」潔兒揚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從來沒有人像宇哥這麼瞭解我,一直以來是他的音樂支撐我活到現在。我們的靈魂都是孤獨、傷痕纍纍的,而這樣的孤獨,不是你們這種在正常家庭長大的人所能體會。在妳面前,他當然不會表現出來,妳只是自私地享有他的溫柔,卻一點都不瞭解他。」
「那麼,兩個孤獨的靈魂相擁在一起,便會不再感到孤獨嗎?」
「這……這是當然。」潔兒不懂這句問話的意思。
「那麼,我希望妳能帶給他快樂。」她對潔兒微笑,神情很真誠。「如果,他真的喜歡妳,那表示妳身上必定有某種特質吸引他,感情是這麼自然而然產生的,不必經過掠奪,也無須退讓。」
「妳是說,我可以大大方方地喜歡他,妳不介意?」
「妳今天來應該不是為了取得我的同意吧?」
「不……我只是分析,希望讓妳清楚,不適合的人勉強在一起,雙方都會感到痛苦。」
「當他不再需要我的時候,我會離開。但,適不適合,不是由妳決定。痛不痛苦,也只有我們兩個才會清楚。」
她的平靜讓潔兒有些意外。
「妳也累了一天,早點回去休息,我先上樓。」紀桑亞轉身走向大門。
潔兒還留在原地,有點錯愕。
她一直以為韓宇是被紀桑亞的外表所吸引,連她也不得不承認,紀桑亞的確很美。可是現在,她卻覺得自己在紀桑亞面前像個爭糖吃的任性孩子,最後卻搞得灰頭土臉。
不是這樣的,表面的甜蜜不代表靈魂的親近。她在錄音室內,可以看見宇哥望著她的神情,那種自然流露的感情,與他和紀桑亞相處時是不同的。
身體的吸引,很快就會消逝,她不該如此沈不住氣。
不過,紀桑亞的語調雖然溫和,潔兒卻莫名地感到壓力。
她真的不在意自己喜歡韓宇,也不擔心韓宇喜歡她?是因為自信,還是虛張聲勢?
重點是,紀桑亞到底有沒有把自己分析的話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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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桑亞坐在床沿,大大地吐一口氣。
從剛認識,那一堆投懷送抱的女客人,到手機裡一通一通不同女人打來的電詁,然後是小優,現在是潔兒。好像自從認識他之後,她就變成所有女性的公敵。
他對女人的溫柔,得體的照顧,像一張大網,網住在他身邊女人的心,他卻渾然不知,多少人在背後暗自心傷。
往後一躺,她望著白色的天花板,張開五指,那圈白色的戒痕淡到幾乎要看不見了。
如果,沒有那場意外,現在的她,應該是個賢慧的家庭主婦,照顧孩子、先生的生活起居,將房子打掃得窗明几淨……
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有著平凡的願望,沒想過飛上枝頭,也不羨慕別人過著五光十色的生活。又有誰會相信,她的愛情永遠不會走到紅毯的那一端。
「JUST A GAME!」再次提醒,這是自己選擇的路。
潔兒說得沒錯,她是不安,但是,她一點都不想綁住他,也不是委曲求全,她只是愛他愛到可以看不見自己,只要看見他的笑臉,她的世界就會充滿溫暖。
她只是先預見了寒冷,然後,告訴自己,不要怕。
門鈴突然響起。
「這糊塗蟲,明明放了副鑰匙在他家中,卻老是忘了帶。」從床上彈起,衝到門邊,看也不看便將鎖打開。
「桑亞。」
她整個人完全呆住。
門外的男子揚起嘴角,靜靜地等待她從震驚中回神。
她揉揉眼睛,再度張開,還在。不可能的……他明明……
她摀住胸口,心臟震盪得幾乎要令她暈厭。
「以為見鬼了?」對方笑開來,像個陽光男孩,露出左邊一顆小虎牙。
聽見熟悉的聲音,她驚訝地忘了眨眼,慢慢靠近站在眼前的人,眼眶也開始積水。
他點點她的鼻頭。「我記得妳以前沒這麼愛哭。」
紀桑亞發顫地伸出手,撫摸他的臉頓,屬於人的溫度真實地傳到她的掌心。
「尹傑?」
大手覆上她柔軟的小手,他閉上眼輕輕摩挲,微微顫抖地說:「嗯……是我……我回來了。」
一時,各種難以言喻的情緒紛紛湧起,堵得她無法呼吸,紀桑亞鼻子一酸,眼淚立刻如散落的珍珠,一顆一顆滾落。縱身撲進他的懷裡,開始痛哭。
「傻丫頭,別哭……」他嘴上雖這麼說,自己的聲音卻也開始哽咽。
再度抬起頭,確定地不是在作夢後,紀桑亞激動地不知所措。「你……怎麼……真的……真的是你嗎?」
「妳確定我們要繼續站在門口敘舊?」尹傑輕敲她的額頭。
「喔……對,快進來。」紀桑亞開心地將他拉到沙發上。
「你人好好的,為什麼伯母會說你出車禍?前些日子我打電話到美國,伯母還讓我誤以為……」紀桑亞一直盯著他看,好像不這麼做,他就會憑空消失。
「是我不讓她說的……」尹傑拉過她的手,包覆在掌中。「車禍是真的,當時醫生宣告我可能會終身殘廢,我不想拖累妳,所以……」決定一輩子再也不見她,他感覺活著跟死了沒有兩樣。
「你怎麼可以瞞著我?!而且,一瞞就是這麼多年……」她眉頭緊緊揪著。
「對不起嘛!」他拭去她眼角的淚水。「我一共開了五次刀,經過三年的復健,最後,連醫生也被我的毅力打敗。」
「我看……」她指著他的腿。
尹傑拉起褲管,一條蜿蜒如小蛇的疤痕從細瘦蒼白的小腿一直往上延伸。「怕不怕?」
她搖頭,摸著那條叫起的紅色肉塊。「還痛不痛?」
「現在已經不痛了,復健的時候才真的要人命。」他將褲管放下。
「為什麼不讓我陪你?」
「連醫生都不能確定是不是可以正常行走,未來太漫長,妳還年輕,我……」他用苦笑帶過。
「你這個笨蛋!」她哭喊。「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比較好過?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地替我決定什麼對我才是好的,你太過分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傷心、多害怕?」
「桑亞……」他用力將她拉進懷裡。「對不起,我知道這些年妳受了很多苦,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拚命地想再站起來,讓自己變得強壯,能像過去一樣保護妳。是我不好,是我太膽小,原諒我……」
她從來沒有這麼恐懼,好像整個世界只剩下她一人,就連哭喊也聽不見任何回音。
「別哭了,乖,讓我好好看看妳。」撥開她披散的長髮,低下頭溫柔地注視她的臉。「變得更美了。」
「醜死了,眼睛都哭腫了。」她將頭垂下。
「不醜,妳跟丑永遠扯不上關係,我想一定很多男人追妳。」他試探著。
紀桑亞注意到他手指上戴著他們的訂婚戒指,她悄悄將自己的手抽出來,心裡突然湧起罪惡感。
她激動的情緒才稍稍平復,一記起韓宇,又陷入一片混亂。
不知道今晚他會不會過來?下意識地,她不希望兩人碰面,太突然了,她還不知道如何向他說明尹傑的存在。
尹傑敏感地察覺到她的僵硬,正了正坐姿,將手放在膝蓋上。
其實他的腿並沒完全好,沒有辦法站立超過三個小時,不能快速行走,更不能承受重力。而且,不能肯定日後肌肉是不是會萎縮得更嚴重。
母親一直不贊成他隱瞞事實的決定,尤其從桑亞母親口中得知她的感情生活一直處於空白,她認為這樣對桑亞太殘忍了。
但是,他始終沒有勇氣面對她,更不願地基於同情或責任的理由,照顧一個恐舊一輩子都將殘廢的丈夫。
那通電話,讓他已經平靜的心再掀波濤,母親要他考慮清楚,是不是真的能放下這段感情。
這次回國,他想知道自己和她是不是還有可能繼續那個未能完成的婚禮。
好幾個夜晚,他在遠處靜靜看她,發現她的作息正常,如同伯母所說,並沒有親密的異性朋友。
反覆掙扎許久,才終於決定見她。可是現在……她的僵硬,讓他開始不那麼確定……
「傑?」紀桑亞喚他。
「嗯?」
「伯母跟你一起回來嗎?」她想轉移話題,避免太過親密的氣氛。
尹傑回過神來。「喔……那是當然的,在美國這幾年,她始終吃不慣那裡的中國餐館,一直說還是妳做的料理才叫美味,妳想,她怎麼可能放棄這個大好機會?」
「沒問題,我答應過她的,後天我公休,就來做一頓豐盛的晚飯。而且,你得把這些年的事好好跟我交代一下。」她手插著腰,佯裝生氣。
「遵命!」他舉雙手投降。
紀桑亞又挑了一些安全的話題,雖然表面輕鬆融洽,尹傑的心裡卻愈來愈沉重,他看出她刻意避談兩人之間的感情。
她看看窗外,天色漸漸濁白,開始坐立難安。
焦慮的神情納入尹傑眼中,他撐著膝蓋站起來。「妳累了一天,我先回去,後天下午來接妳?」
紀桑亞下意識伸手去扶他。
「沒事的。」他走兩步。「右腳比左腳短三公分,不過,穿特製的鞋子不大感覺得出來,妳看。」
她擠出微笑,內心一陣酸楚。
他總是顧慮她的心情,不讓她受到一絲委屈,就連這麼大的事情也不肯讓她知道。
這些年,他的辛苦絕對比她多上幾百倍。
他輕輕在她額下烙下一吻。「早點休息。我會先餓上幾頓,等待大廚大顯身手。」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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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傑離開後,紀桑亞回到沙發上,整理這些紛亂的情緒。
交往六年,從高中到她大學畢業,他們的感情一直很穩定。
尹傑是她的高中學長,在意識到他喜歡她的時候,他已經連著半年,每天下課騎著腳踏車送她回家。當他悄悄執起她的手,靜靜一起走到車棚,那麼自然,像是她的小手本該納人他寬厚的大手。那一刻起她便覺得,他會這樣牽著她的手一輩
訂婚後,等著他完成學業從國外回來,共組家庭,走到大部分女人都會經歷的另一個人生階段。
只是,就連這麼平凡的路,老天還是讓她走得跌跌撞撞。
她花了三年的時間,走出陰影,卻在再次感受到幸福的時候,發現,老天並沒有殘忍地奪去她原有的幸福。
莫非,太幸福,是會遭天譴的?
天平的兩端,一端是她曾許過一輩子的男人,另一端是她無論如何也不願先放開手的男人。
紀桑亞陷入難以決定的困境。
「喀嚓」一聲,門被打開,她驚得差點彈起來。
「咦?妳還沒睡?」韓宇拖著疲累的步伐坐到她身旁,整個人靠著她。「呼……終於告一段落了。」
她胸口梗著,發不出聲音。
「在想什麼?」他順勢往她膝蓋一躺。
她低下頭,視線定定地對上他的,撥開他額前略長的頭髮,俯身親吻他。
真的……好愛、好愛你。
她的一顆心,糾結著。
察覺她的異樣,韓宇起身將她拉進懷裡。「怎麼了?心情不好?」
她用力地抱緊他,怕一開口,眼淚就要掉下來。
「後天妳公休,我們到杉林溪度假?」他提議。
啊……
匆匆掙脫他的懷抱,紀桑亞起身,拉開衣櫃拿出換洗衣物。「好不容易可以喘一口氣,這陣子你太累了,在家休息吧!我……我要回家一趟。」
「要我載妳去嗎?我都還沒拜見過岳父岳母呢!」她的鬱鬱寡歡,讓他覺得不對勁。
「下次吧!」因為說謊,她感到很不自在,沒仔細聽他稱呼「岳父岳母」就一口拒絕。
「好吧!」不想勉強她,女孩子總會有一、兩件心事的,可能是他太緊張她了。他抱起她,提議:「今天洗鴛鴦浴吧!讓我來為您服務。」
紀桑亞臉一紅,小聲嘀咕:「剛才才在喊累……」
「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妳,突然就精神起來。小魔女,妳是不是又在我身上施了什麼法?」
「是啊!你現在才發現,會不會太遲鈍了點?」拉拉他的臉皮,心情略微好轉。他就是這樣,總是三言兩語就能把她逗笑。
也許,她心裡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決定之後接著而來的沉重壓力……尹傑,能接受嗎?她又怎麼說得出口。
洗完澡躺在床上,紀桑亞張著大眼,看著白白一片的天花板,久久不能成眠。
歎口氣,翻個身,貼在韓宇枕邊,數著他的睫毛。
「你愛我嗎?」一個人對著空氣自言自語。
「什麼?」韓宇張開矇矓的眼睛,轉向她。
「沒什麼。」她吐吐舌頭,以為他睡著了。
「說嘛!妳剛才說什麼?」他用瘖啞的嗓音撒嬌,聽來格外性感。
「我說……你……愛我嗎?」
韓宇感到好笑,伸出食指往她額頭一彈。「怎麼突然問這種問題?妳怪怪的喔!」
「都說沒什麼,是你自己要間的。我好睏,快睡吧!」不理會他的訕笑、背過身把棉被往頭上一蓋。
韓宇把她整個人連同棉被一起捲回來,下巴頂著她緊抓著的棉被,輕笑。「傻瓜!」都改口叫岳父岳母了,還不相信他?
被窩裡,紀桑亞悄悄地將眼角的濕痕擦掉。
她只是希望他,能再多給她一些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