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遠從京城來宣讀聖旨的太監,向尉遲滕轉達皇上的旨意後,便紛紛告辭出堡。尉遲滕亦當下決定近日內動身啟程上京,跟傅桓會合後,再一同帶領軍隊上黑龍江迎戰。
對於能再跟俄軍交手,他心情難免有些興奮和期待,因為上次從新疆回來後,他根據對方的軍備增鑄了新的大炮,也研製了一些威力較強的新火藥,這次他正好可以試驗它們。
唯一使他放心不下的,就是小月。她才剛在喪母的消息中平靜過來,假如這時候他要離開她一段時間,不知道她是否承受得住。可是這是正事,也是聖旨,總不能因為她就這樣耗上吧?
想著想著,尉遲滕已回到震龍院。看見俞小月正靜靜地在刺繡,他就覺得安心無比,一天的煩躁全都一掃而空。
所謂妻子,就是那個可以無怨無悔等待自己、深愛自己的女人吧?小月就是他這個飄泊浪子等待已久的港口。
「滕,你回來啦?」俞小月看見他,便滿臉笑意地迎向他。
「今日天氣不錯,我帶妳去城外溜馬、透透氣,好不好?」尉遲滕笑著抱住嬌小的她。
「好,可是我不要你去打獵,那些小兔子、小鹿很可憐。」她倚在他懷中,被一股深厚的幸福感淹沒。
「好。」
當夫婦兩人騎馬來到風光如畫的青山郊野時,尉遲滕將馬兒繫在樹上,然後牽著她在山問漫步。
俞小月的心情很好,臉上全是笑容,口中唱著輕快的歌謠。
看著這樣的她,尉遲滕只覺得心情愉悅非常。他們在山間行走一會後,在一處山邊休息,她則倚著他輕哼著歌。
「喝口水。」他為她打開水壺。
她稍稍喝了兩口,視線移往一旁的山壁。「滕,你看,山壁上那朵淡紫色的蘭花好美喔!」
他目光順著她柔荑所指望去。「妳喜歡?」
「當然,好漂亮,它們的嬌美,和園子內栽種的很不同呢!」她回答。
「妳喜歡的話,我摘給妳。」他已站了起來。
「不用了,山壁那麼高,摘花多危險,我只是說說而已啊!」她可捨不得他受傷什麼的。
接下來的一刻,她卻在目蹬口呆中度過,因為她第一次親眼看見自己的夫君有多麼好的武功底子。只不過一轉眼的時間,他已躍到山壁上,身手俐落地採了那朵蘭花,整個動作一氣呵成。
尉遲滕將蘭花插至小月的髮髻,人比花嬌,花兒都要黯淡無光了。
「你的行為很危險,知道嗎?我又不是非要這朵花不可。」她雖然心花怒放,但仍不忘擔心他的安全。
他不以為意地笑道:「我武藝不錯,一點都不危險,難得妳喜歡,這點小事算不上什麼。」
「你的安危比一切都重要。」她衷心地叮囑。「若你有什麼事,我該怎麼辦?我會很擔心的。」
聽見她的話,尉遲滕的心鼓動得厲害。這是什麼感覺?她這樣說,他竟有今後得好好愛惜她的使命感,因為他不想、不能、也不要讓她擔心。
「好,聽妳的。」他點頭承諾。
小月倚入他的懷中,額頭輕輕地摩挲他的胸膛,想要更偎進他的懷裡。他有一雙如湖水般平靜柔和的眼眸,只要一對上他的眼,整個人都會變得寧靜輕鬆下來,讓人不知不覺沉溺在其中。她揉著眼睛,在他懷中真的很易入眠呢!
才不過一刻鐘,懷內的人兒竟沒了動靜。尉遲滕已知原因為何,輕搖她的肩膀。「小月,妳別睡著,我有話要和妳說呢!」
「我困……」不知為何,這陣子她真易累啊!
「真是的,妳先不要倒頭就睡。」他把臉靠近小月的黑髮,專屬她的芳香撲鼻而來。「趁現在沒人煩擾我們,我有要事要告訴妳,妳要聽清楚。」
「好,你說。」她強要打起精神。
「後天我就要進京面聖,然後到黑龍江迎戰俄軍。」
小月一聽,彷彿被電到一樣,驚得猛地抬頭望進他深邃的眼中。
「這是聖旨,今天才接到的。」尉遲滕凝視著她,緩緩牢牢握住她的手,使她想掙也掙不開。
「滕,你又不是朝廷命官,為何要派你去?」她雙手絞著絹帕,有一絲緊張地說道。雖然早就知道他經常為朝廷出征,但以前她是用旁觀者的身份去看待,而現在他已是她的夫君,她就不能不擔心啊!
「去年我跟沙俄軍隊交過手,對他們較為熟悉,皇上派我協助傅桓將軍。」他避重就輕地回答,不想她過分憂心。
「一定……要去嗎?」小月噘著小嘴,茫然大眼凝上淚珠,一副無奈地抓緊他的衣襟。
尉遲滕撫著她瑩潔的秀頸,在她額間印上一吻。
「皇上對我有養育之恩,再說,身為臣民,我應該為他分憂解勞。妳放心,我一定會平安地凱旋歸來。」
「你這一去,恐怕最少要半年吧?我會很想你……」她心中一窒,捨不得他出遠門。
「我會捎信回來給妳報平安的。」他寵溺地低語吩咐。「妳乖乖在家等我回來,知道嗎?」
她清澈的水眸迎視他深邃的瞳眸,停止了悲傷,認真地點頭答應。
就這樣,他們形影不離了兩天,陷溺在彼此的思念和不捨的情緒之中。臨行前的一夜,他們相擁成眠,更珍惜每一個情感沸騰澎湃的時刻。
翌日雞啼,驅走了他們的溫情,喚醒了離別的愁緒。
尉遲滕起身穿戴,俞小月也起來替他打點一切。縱然他現在只是動身進京,還未上戰場,但她已經有生離死別之感。
唉,她的心很酸啊!她何時變得這麼黏人、這麼依賴他?從前她絕不會這麼掛心別人的。
她輕聲喚他:「滕……」接著靠入他溫暖的懷中,她的眼淚開始落下。這樣的男人,這樣的懷抱,怎麼能夠放得開呢?
可是她偏偏不能不放開啊!
「怎麼?」他半側著身看向她,眼中閃過一抹複雜,明白她的不捨。
「為我珍重。」她語重心長,離情依依。「我等你回來。」
看著她纖弱的身影,他心中莫名抽痛,給了她一個最後的擁抱,然後快速別開眼,刻不容緩地轉身踏出寢室。
尉遲滕此生從來沒有一刻,如現在般害怕「別離」的感覺。
小月沒有跟出去送行,免得自己更依依不捨,只是直走入內室,坐在床邊,低下頭,不讓他看見眼中的淚水。
與君為新婚,兔絲附女蘿;兔絲生有時,夫婦會有宜;千里遠結婚,悠悠隔山陂;思君令人老,軒車來何遲。
尉遲滕和傅桓的十萬大軍,在艷陽普照、天高氣爽的時候,從黑龍江驍騎營出發。
馬蹄飛揚,騎兵開路,頓時奔踐出一條深邃的沙灣,浩瀚的大軍足足行進數公里長的路程,在一處兩側峽谷交錯的山坳處,尉遲滕讓隊伍停下來駐營。
尉遲滕展眉輕笑對博桓說:「雖然我們坐守於此,糧草充足又有天險可依,佔盡天時地利人和,但仍不宜只守不攻。對方雖然來勢洶洶,可他們長途跋涉,人倦馬疲,只要加強守衛和進攻部署,再派人去打探敵軍動向,應不難對付。」
「現在最要緊的是想個退敵之策。待他們久攻不下時,我們再斷其去路,從後追擊,打他個措手不及。」傅桓微微斂目,謹慎地思索。「聽說這次的俄軍將領,就是上次跟你交手的人。素聞他城府很深、老奸巨猾,你要加倍小心注意。」
「末將知道,絕不會辜負皇上期望。」尉遲滕說著,隨手執起兩枚旗令分別放於地圖上。
興兵打仗,必要先奪他人之勢,出其不意,方能穩操勝券。這次,他要讓沙俄的軍隊,在大清鐵騎響徹天地的嘶喊聲中驚覺,誰才是最後的勝利者。
「將軍,副將。」帳中正商量著行軍策略,帳外突然有人急報。
在門口的胡少威眉峰一蹙,有些不悅,一把掀開帳簾,斥道:「主帥正在商議軍政,你是哪個營區的,這般沒有規矩?」他不僅是尉遲滕的貼身下屬,現亦身居軍政要職,算是士兵的上級。
「讓他進來吧!」坐在大椅中的傅桓吩咐道。
「有何急事稟報?」尉遲滕幽暗的黑眸,深邃得好似入夜的晚空,黑眼睛好奇地注視著士兵。
「啟稟將軍、副將,根據探子回報,俄軍已經開始逼近了。」
這時帳外吹起號角的警報,那悶悶聲響盤旋在長空中,為兩國交戰正式揭開了序幕。
帳內一時沉靜下來,傅桓抬手揉了揉眉間,略顯憂慮;胡少威則帶著疑問,看向呼吸依舊沉穩,率先走出營帳的尉遲滕。
「所有兵將必須全力應戰,依計行事,不得擅作主張,不聽號令者一律按軍法處置,嚴懲不貸。」尉遲滕在已聚集的眾兵將面前,高聲宣佈。
「屬下領命。」將領們一個個俯首聽命,氣勢如虹,揚聲附和。
俞小月輕握著繡花線,小手無意識地縫製著給夫君的袍衫,愣愣看向窗外,悶悶地歎了口氣。
自從尉遲滕離開後,她的心思就好似跟著他一起離開,跑得好遠好遠,好不容易才能被喚回身軀之內。
滕那雙溫柔的眼眸,縈繞徘徊在她的腦海裡,讓她每日受到相思的煎熬,卻也無能為力,只能每晚躲在被窩裡啜泣,獨飲那苦澀的淚水,讓思念的痛苦在每晚夜深人靜的時候,侵襲著她的心。
幸好在順歡和兩位嫂子的陪伴下,她最近也寬心許多,心裡唯一掛心的,就是尉遲滕為何三個月以來,都沒有捎信回來報平安。
忽地,一陣噁心感又自體內升起。她摀住唇,直接衝到屋外,一陣陣可怕的嘔吐聲響起,一口接一口地將中午吃的食物全都嘔掉,就連淚水都不甘示弱地猛飆出來。
她不知道吐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已經吐不出任何食物,能吐的只有一灘一灘微苦的膽汁。她一臉蒼白,沒有吐得這麼淒慘過。
「夫人!」順歡剛巧回來,就看見俞小月這個狼狽的樣子,不禁大吃一驚,趕過來扶穩看起來搖搖欲墜的主子。「夫人,妳還好嗎?對不起,都是我一時走開,沒看緊妳。」
「不關妳的事,妳先不要自責。」俞小月扯出一個要順歡安心的笑容,但嘔吐得快虛脫的冷汗,卻仍凝在她的小臉上。
「怎麼回事?是吃錯了什麼嗎?」
「我只是突然覺得噁心,想吐而已……」她氣喘吁吁地倚在床邊,仍是止不住噁心的感覺。
「等等,妳這模樣挺怪的,瞧起來像是……害喜?夫人,妳是不是有喜了?」順歡心中閃過一個念頭。「太好了,有喜了,這是天大的喜事啊!」
小月聽得愕住了。有喜?難道她真是……不,不會的,可是,她的月事確實好久沒來。
她顫抖地低下頭看著自己猶平坦的小腹,想到這裡可能有一個小生命,俞小月眼中閃過一抹狂喜。
「我馬上去找大夫來看妳。」順歡高興地跑出去找人,留下久久未能反應過來的俞小月。
直到大夫忙不迭地跑來震龍院,為她仔細診脈,宣佈這個喜訊後,小月內心的緊張一掃而空,臉上取代的是濃濃的滿足感和興奮。她展開一抹美麗的笑容,笑中帶著孕婦才有的幸福。
小月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快樂散發到四肢裡,那是一種很單純的快樂和安慰。只要一想到肚子裡這個小生命,她的心就彷彿快要浮上天似的,那樣飄飄然。
雖然他現在不在她身邊,可是她至少可以擁有他的孩子作伴,讓她暫時減少一些噬人的思念。
她懷孕了,這是滕跟她的孩子,她真想馬上告訴他!
滕,你現在在哪兒,一切還好嗎?
尉遲滕和胡少威等幾名部下,正被俄兵追擊至密林之中,進退不得。
「可惡,現在他們究竟是想拿大清國的土地,還是衝著我而來?」尉遲滕咬牙怒喝。
在黑暗的密林中,尉遲滕看不清楚俄兵的陣容,只覺得對方有一種看到獵物似的勢在必得。這些分明就是針對著他,否則他們怎會離開兩軍交戰的地方,而且只追擊他,而不是傅將軍?
「爺,現在我們該如何突圍?」聽著馬蹄聲越來越近,胡少威有點慌亂地等著主子的指示。
「既然是衝著我來,就如他所願吧!」他的嘴角突然扯出一抹冷冽的諷笑。「只要我死,他們就會愚昧地認為詭計得逞了吧?」
眾人聽見尉遲滕的話,都嚇得叫了出來。
「爺,萬萬不能啊!」
「副將大人,我們還要等你回去坐鎮。」
「大家別慌,我只是要用欺敵之計,聲東擊西,攻其不備。正所謂兵不厭詐,那些紅眉綠眼的番人如何能明白?我會設法避開那些人,再傳出死訊,等他們鬆懈下來,你們就立即請傅將軍帶中路兵馬,連同東路大軍配合西邊主力作戰,務必要拿下沙俄將領的首級。」他沉聲地向部下說明計畫。「大家都聽明白了吧?」
「屬下明白!」尉遲滕的部下每個人的身上都配有長劍或者大刀,而且武功底子不差,相信要突圍的話並不難。
「少威,我們掩護你,你帶人暗中回去報信給傅將軍知道我的計畫,記得通知四龍堡我安然無事的消息,免得他們聽到從京城傳回的軍情後,會擔心我。」尉遲滕低沉地輕聲下達指令。
胡少威點頭,自然明白三爺他不希望三夫人聽見不測的消息。
他的主子,雖遠征在外,但心裡最掛念的,還是妻子吧?從前的三爺,每次出征都無牽無掛,常常有一拚生死的狠勁,讓福總管和其他當家們,常常為他擔憂。現在他成親了,有妻子在家守候,整個人不但更穩重,也更注重個人安全和生死。
他這個近身屬下打從心裡覺得--主子這門親事,真是結得好啊!
轉眼已近嚴冬,冷颼颼的寒風吹得人直打哆嗦,大雪紛飛不斷,屋簷、地上都蓋上了一層白雪。
尉遲滕不在四龍堡的這段日子以來,只要精神不錯,俞小月都會去給福壽、傅釧請安。自冬天來臨後,她每天吃過早飯,便向他們奉上一碗宮中之人必定要喝的參湯,讓身子更壯實暖和一些,好抵禦寒冬。
她一如往常,在廚房的小火爐上熱好參湯,順便拿著托盤捧了過去,身後跟著順歡。
小月門簾子一掀,剛踏進前廳將參湯遞給福壽、傅釧後,順豐便跌跌撞撞地衝進來,差點沒當場摔倒。
「哥,你沒事吧?」順歡尷尬地伸手扶起兄長。「你怎能在主子們面前這麼沒規矩?」
「三夫人。」順豐真的很慌張,甚至無暇顧及該跟其他人問安的禮數。「大事不好了!」
「到底是什麼事?」一聲驚呼,打斷了三人的對談,也令小月心中掠過一絲不安。
屋裡的人都是一愣,福壽更是皺著眉頭,不解地問:「順豐,究竟是怎麼了,這麼慌張?」
順豐使勁嚥了一口口水,順過氣來。「三爺……三爺他……」
俞小月倏地站了起來,心好像突然被抽離了一角,雙手下意識地抓緊了手帕。「三爺怎麼了?」
「剛剛……有消息從京城傳回來,說三爺被俄軍追擊,身受重傷,而且……已經陣亡。」
眾人嚇得一陣哆嗦,然後只聽見「撲通」一聲,小月已跪在地上,眾人急忙圍了上去。
「真的嗎?滕他……真是……」小月不敢道出那兩個字,腦中只能轉著各式各樣亂糟糟的念頭。
萬一滕受的是致命傷,萬一他已陷入昏迷,萬一他真是已經--
「少威呢?他跟三哥在一起的吧?找到他了嗎?」在場的軒轅敖力持鎮定,想追問清楚。
「胡護衛也失蹤了,傅將軍已經向皇上請旨,希望能增派人馬過去黑龍江。」看來三爺的不測,令大軍也亂了陣腳呢!
小月覺得頭「嗡」的一聲,悲苦湧了上來,她無法克制,任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滴滴灑落。
「不,他不會死的。」小月猛力甩頭,制止自己再往壞處想。他一定會平安、非平安不可!
俞小月不顧一切地轉身向外衝了出去,順歡等人正要追出去時,她卻像斷線娃娃一樣,暈倒在地。
一整天折騰下來,俞小月心力交瘁、昏迷在床,直到第二天傍晚,她才回復意識。
她整個人憔悴得令人心疼,順歡特地為她煮的稀飯,她也視而不見。她不吃不喝,連順歡也不知該如何阻止主子的悲泣,能做的只是在房裡徘徊,聽著主子一聲聲愈來愈嘶啞的抽泣,然後回到床前替哭累睡著的她蓋好被子。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三天,小月的身體毫無起色,簡直每況愈下。
「夫人已經好幾天沒進食過,再這樣下去怎麼得了?」順歡急得直跳腳。每次她只要一喂小月,不多久便全吐了出來。
甫進門的赫連昀和穆安翎聽了順歡的稟報,臉色不禁變得感歎。
「今早我為三嫂把脈,發覺她心疾鬱結,實在堪憂。」剛看診完的軒轅敖臉上帶有一絲憂慮。
「小月,妳這樣是想折騰誰?不吃不喝對誰有好處?」穆安翎看得心也酸了,便坐到床邊勸慰。
小月將臉埋進枕頭狠狠地哭泣,讓悲傷的聲音傳得遠遠的。
「妳不好好照顧自己,肚中的小孩怎麼辦?」
「我已派人暗中調查滕和少威的事了,妳要知道,有時候從邊關傳來的消息未必是真。有任何問題隨時會有探子回報,妳毋須煩惱,更不該先擔心過度。」赫連昀相信,假如三弟看見小月哭成淚人的慘樣,一定會氣憤心疼得無法言喻。
小月臉色蒼白得駭人,只是一個勁地掉淚。
「三嫂,聽我說,以妳目前有孕在身的情況看,妳不能太傷心難過,要以肚裡的胎兒為重,否則動了胎氣可就不好。至於其他事,一切就等我們去處理吧,明白嗎?」軒轅敖讓順歡遞上湯藥。
縱然小月的心仍狠狠地揪著,但母愛的力量支撐著她要堅強下去。她強忍著悲傷,喝下湯藥。
「滕他……一定要平安無事才好。」她喃喃地向上天祈求,希望她的夫君能吉人自有天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