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約翰原來就有高血壓的毛病,這幾年靠著藥物控制,情況一直很穩定。那天加菲因為陳經理的事氣沖沖離開公司,一時間他血壓提高,暈倒在辦公室裡,被下屬送到醫院急救,所幸急救得當,已經沒有大礙。
而即使出院,短時間內,他恐怕仍無法回到工作崗位上,醫生交代他必須好好靜養一段時間。
唉,看來真的老嘍。
「叩叩。」門外有人敲門,怕是醫生來巡房,他放下雜誌,假裝正在休息。
門被推開,看見傑格站在門外。「傑小子,你不是才剛來過,有東西忘了帶走嗎?」
「不是,楊sir,我帶個人來看你。」
誰呀?楊約翰瞇起眼,注意到站在傑格身後,那小小的身影。
細如蚊蚋的聲音從傑格身後傳來。「楊sir……」
「加菲?」
加菲探出一顆頭來,鼻頭還紅紅的。
楊約翰伸手招呼她過去。「女孩子,過來這裡。」
加菲依言來到床畔,在他身邊坐下。
「聽說你這幾天溜班,是到哪去了?」
「在家裡。」
「做了些什麼?」
「睡覺。」
「快樂嗎?」
「嗯。」
楊sir像疼女兒一般的撫著她的發。「快樂就好。」
「不,我不好。」加菲紅著眼睛。「怎麼不讓人通知我?」害她今天突然間才知道,表現得像個呆子。
「又沒有什麼事。」
「等有事再通知就太晚——」加菲差點咬掉舌頭。「呃,sir,我的意思是……我好擔心你!」她伸手擁住他,眼淚差點又湧出來。認識楊sir也有好幾年了,他待她如何,她心裡清清楚楚,他是一個如父親般疼惜她的人。
「加菲,別哭。」
「sir,我沒哭。」
注意到她的衣著。「穿這麼漂亮,是要去約會嗎?」
「我哪那麼呆!」加菲低頭一看,才發現她沒將禮服換下就跑了出來。一套好端端的禮服被她折磨出好幾道皺痕。「慘了,麗莎的禮服……」她站起來想撫平那幾條折皺。
「沒關係,一套禮服而已,麗莎不會介意。」
加菲抬起頭。「你怎麼知道?」
傑格湊近她耳邊。「Sheismysister.」
加菲一愣。「她是你姊姊?」
敲她一下頭。「你真遲鈍。」她沒見到他跟麗莎有著一樣的髮色和眼睛嗎?
「那你出現在那裡是因為——」
「我去找麗莎拿寄放的東西。」
「啥?」加菲瞪大了眼,嘴巴微張,說不出話來。這未免也太巧了吧!那種被操控在筆下的感覺又出現了。就算這世上無巧不成書,她也不要這樣子啦,很過分耶!聽到了沒有,那些躲在一旁偷窺她的人!又不是楚門的世界。
「嘴巴閉起來,這樣很不雅觀。」蚊子都要飛進去了。
「我為什麼要?」加菲噘起嘴。
「愛計較。」傑格彈了她鼻尖一下。
她掩住鼻子,瞪他。
「請你多多包涵。」楊約翰頗有意味的插嘴。
「包涵什麼?」加菲不懂。
「女孩子,我要休養一段時間,暫時不回公司了,以後傑格就是你上司,你別也跟他沒大沒小。」
儘管早知道這件事,加菲仍然不是很願意接受公司這樣的安排讓一總部的CD來管二總部,這樣他們以後還怎麼「龍虎相爭」啊?「我不要,sir,我不要,你趕快回來。」
這回是歎息。「請你多多包涵。」小女孩要到何時才願意從毛毛蟲蛻變成蝴蝶呢?他期待著看見她破繭的那一天。
傑格意味深長的回禮。「哪裡,要請教的地方還有很多。」
楊sir笑了笑。是啊,關於這女孩,他們瞭解的還太少。
關於,接管了二總部的一總部CD要在哪裡辦公,就是一個值得爭辯的問題。
當然,若此人果真人如其職,長得像一片「CD」,也就不會這麼炙手可熱了。
誰說只有女人是禍水呢?俊男危害人間的程度也和美女不相上下呀。
阿湯哥才剛到台灣訪問,轉眼又飛走了,創意部門的同仁沒時間去欣賞巨星的丰采——也沒必要,因為他們的CD大人比基諾李維更酷,比湯姆克魯斯更有型。
自從傑格走馬上任,兩部門的統一大業便如火如荼的進行中。但是協商的結果不是開放三通,而是打起搶人大戰來了。
很奇異的,二總部對於這一總部CD大人的進駐,不但不反對,反而還相當歡迎。近水樓台先得月,就算是死會的,光是看看,過過乾癮也好。
「他要處理二總部的事,當然得在二總部辦公。」二總部的女職員如是說。奈何人單力弱,氣勢壓不過一總部的娘子軍團。
「笑話,CD是我們一總部的頭頭,現在代管二總部,也只是暫時而已,等你們楊sir回來,他就不必甩你們了。」
「你們別太自私了!以前是以前,以後是以後,反正現在CD不專屬於你們一部的人。」
「我們就是自私,你們能怎樣?」
氣勢比人弱的二總部說不過一總部,急忙搬來救兵求援。「加菲,你快來幫忙。」
「抱歉,我現在沒空。」她才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些無聊的小事上呢。當吵架不再是為了娛樂生活,調劑身心,而只是為了爭奪一個男人辦公桌的放置地點,就失去它原有的「意義」,她不淌這渾水。
況且,她的Case回到她手上了。她要趕快把一些該改的地方改一改,下午跟那家喜餅公司新上任的廣告經理約好了要開提案會議。
想來真是大快人心,她還記得當他陪著她去到那間公司,踹開他們總經理的大門,叫來想非禮她的那隻豬對質時,那好笑的場面。
當然,她得到了應有的尊重,繼續這件Case,他們的總經理親自向她道歉,那隻豬也被「砍」掉,換了一個新的廣告經理——一個懂得什麼叫做尊重與溝通的專業人士。
藍眼睛的確讓她刮目相看。他讓她明白,姑息養奸有害無益,想要什麼,必須自己爭取。哭,只是懦弱的作為,對事情的解決沒半點有幫助。
「加菲——」姚姚一干人等不敢相信她們的毒舌大將竟然拒絕出來應戰。天要下紅雨了嗎?
不僅姚姚,連以美力為首的娘子軍也訝異於加菲的甘於沉默。
加菲桌上電話響起,所有人的神經都敏感起來。
加菲懶懶地接起。「喂。」瞥見大伙傾耳傾聽,她擺擺手。「你們繼續呀,一個媒體部的人打來的,我們有事要談。」
女人們猶不太相信,但已經沒那麼神經緊張,又繼續炮轟起對方來。
電話那頭傳來好聽的男性嗓音。「她們吵完了嗎?」
「你再不下來「主持公道」,她們就要把你的辦公桌搬到十八樓到十九樓之間的樓梯間了。」
男人低笑。「那我更不能下去了。」
「哦?怎麼說?」
「不管雙方輸贏,我總可以投靠到贏的一方,若下去主持「公道」,那豈非等於同意把辦公室移到樓梯間了,以示「公平」了嗎?」若這是「公平」得付出的代價,也未免太慘痛。
「有道理。嗯,不過其實……」
「什麼?」
「你不覺得在樓梯間辦公也滿有創意的嗎?」何況他又身兼兩大創意部門的總監職位。
「如果我決定當廣告界的名人,我會考慮這麼做。」
「可你不下來,事情不能解決呀,逃避是懦夫的行徑,你教我的。」
「當炮灰更不是聰明人的行為,明哲保身才叫識相。」
「是嗎?」
「那現在怎麼辦啊?」她歪著頭,替他設想一些好方法,奈何事情太棘手,不是她小小一顆腦袋所能解決。
「你上來。」
「做什麼?我要趕Case耶。」
「請你喝咖啡。」
「我要卡布基諾。」匆匆掛了電話,她收拾細軟,準備逃難到樓上去。
阿魯拔下耳機拉住她。「加菲,你上哪去?」
女人打起仗來有多可怕,他總算是見識到了。其威力比核彈還強大,足以摧毀半個安寧世界。連續幾天來,他的安寧全被破壞光了,辦公室裡的男性能逃的逃,能出差的出差,剩他這走不開的,只得戴上耳機避難。
加菲摸摸他憔悴的臉龐。「可憐的阿魯,別怪我無情,現下,我要去一個很寧靜的地方,那裡只允許一個人進去,那就是敝人在下我。」
「噢!加菲,枉費我這樣掏心挖肺的待你。你……你實在太絕情了!」阿魯誇張的扭曲他臉部的表情。
「嗯,彆扭了!」加菲用力捏了他一下,讓他扭曲得更真實。「要引起本人那一點點「薄到幾乎感覺不到它的存在」的同情心,就別扮這種噁心巴拉的表情,看了都倒盡胃口,會想吐!吐光了,我就真的一點同情都沒有啦。」
阿魯吃痛的揉揉變形的臉,知道加菲的良心尚未被狗啃去。「怎麼辦啦?」
「你何不把耳機戴上,繼續聽音樂呢?」加菲拍拍他的肩,決定先溜為妙。
趁著一片混亂,抱著幾份卷宗悄悄上了樓。樓上空空如也,只有幾位男同事在做事。
真可悲!女人為什麼總那麼盲目的追逐那些遙不可及的偶像,而不願正眼看看身邊的男人呢?雖說,看,也只是相看兩相厭。
想起一句話說:「愛在曖昧不明時最美麗。」也許,是為了那一分美麗吧!朦朧最美,距離能夠補足視力正常者無法「朦朧」的缺憾。
敲敲走道盡頭的那扇門。「卡布基諾開門。」四十大盜「芝麻開門」的變種版。
門應聲開了,一杯香氣誘人的咖啡飛到面前,她端著咖啡,走進他的專屬辦公室裡。
這男人還會煮咖啡,卻不見載於女職員傳閱的「E檔案」裡,道理很簡單,她們沒喝過。這是跟他「掛勾」的好處,而她懶得去宣傳。
室內充滿了濃濃的咖啡香,咖啡壺中,一盞酒精燈正煮著她鍾愛的口味。
不是第一回來到他辦公室裡,熟稔的坐在一張常坐的小沙發上。指責他:「你這個禍水。」
「潑到你了嗎?」捻熄酒精燈,將咖啡汁沿著濾紙倒下。
「本人早已練就金剛不壞之身。」用了武俠術語,才想到他是外國人。不知美國文化教不教這些東西?
「你是說,像鑽石?」鑽石又稱金剛石,佛教裡也有金剛一詞,金剛經、金剛力士,金剛杵,她說的金剛不壞之身是哪一樁?
「鑽石熔點還不到一萬度呢。比起鑽石,我更喜歡水晶。」啜了口咖啡,她滿足的閉上眼。她真的崇洋得很嚴重,楊sir泡茶給她喝,她老喝不出心得,只當解渴,這人煮的咖啡,卻深受她的歡迎。那種含入口中後,齒頰留芳的滋味真是棒透了!
「意義不是一切有形的物體能夠代表的。」
「別跟我談形上學。」
「續杯?」
將杯子遞向前。「謝謝。」咖啡實際多了。
喝他煮的咖啡會上癮,有了第一次,就很難再拒絕第二次,以後,便是無盡N次的可以預期。居然用這種方式來收買她,他很賊。
看著他熟練的將黑色的咖啡汁注入她杯中,再淋上奶油球,添入方糖。
她忍不住問:「為什麼請我喝咖啡?」
「不是說過了要當朋友嗎?」
「麥斯威爾?」真自動,當朋友,她點頭答應了嗎?
每次喝咖啡都讓她想起友社製作的廣告,拍得很溫馨。她很欣賞那一系列的
CF。一支廣告片的平均壽命不過三個月,商品的宣傳卻必須永續經營,系列廣告的製作考量的是消費者的購買心理,有些商品要廣告時常曝光才能建立消費者的購買安全感。
「嗯。」傑格點頭。
「但,我們還不認識。」
她似乎很喜歡提這個問題。「那很重要嗎?」
他低垂著眼,睫毛很長,像扇子,她沒見過有哪個男人舉止像他這樣優雅而又自然的。一個有格調的男人,她想,這絕對是一個好家庭出產的「優質產品」。
「也還好。」
傑格替自己倒了杯咖啡。
若還在音響裡放上一片CD,讓鋼琴聲悄悄填滿每一個角落。這樣一種美好時光,輕鬆而自在,往往悠閒得令人動容。
得半日清閒,可抵十年塵夢。
一段人生過去,紛紛擾擾都會忘記,剩下來的,就只餘某年某月某日,曾在某地,與某人喝過一杯咖啡。
一杯裡,人生吞吐在其中。
楊sir老說她思想太滄桑,其實她並沒有特愛品嚐滄海桑田,那太淒涼了。把握現在才是她真正奉行的理念,衝著這點,跟他交個朋友,也許也還不賴。就算是,為卡布基諾乾杯好了。
舉杯跟他的碰了下,杯緣發出清脆的聲響。他不解的看著她,她笑開。
「乾杯!」她暢快的一飲而盡。
「鐵達尼」又拋錨了。
夏天愈來愈悍,天氣愈來愈熱。
早上八點多太陽已高掛天空中,持續它昨日散發的熱力,荼毒每一個趕路的行人。
行道樹低垂著頭,委靡不振,路邊的流浪狗吐著舌頭喘氣。
加菲牽著拋錨的車,蹣跚的烈日下行走。心裡則在考慮著要不要乾脆把鐵達尼牽去廢五金行賣,反正它早和和報廢狀態相距無幾了。唯一還值得留下來做紀念的原因,也不過因為,它是她第一次用自己所賺來的錢買下的二手車罷了,坑了她一萬銀兩呢。
一輛兩千西西的哈雷機車從身邊呼嘯而過,加菲抬頭追看,歎了口氣。
好羨慕啊。大頭大頭,下雨不愁,人家有傘,我有大頭。人家有哈雷,她只有一輛老撞冰山的鐵達尼號,世上不公平的事實在太多了。
正在哀怨的當口,沒想到那機車騎士猛地在一百公尺外停下,掉過頭,朝她而來。
加菲瞪大了眼,看著那人朝自己逼近。一瞬間,沒有時間多想,那人已來到她面前。
一輛火似的車,好炫!加菲看呆了。真想要。
只見那騎士朝她勾勾指頭。「便車,搭不搭啊?」
加菲用力的點點頭,忘了剛剛的疑慮,決定把鐵達尼沉入深海。她老早想要一輛這樣的車,只是口袋裡苦無麥克麥克。
騎士將頭上的安全帽拿下,露出一張年輕帥氣的臉龐,深邃的輪廓讓他不像中國人。他也是藍眼睛。
加菲吹了聲口哨,拍拍他的肩膀,意外發現他的背肌結實有力。「帥哥,你的體格很不錯喲。」
「那是當然了。」男人自豪又帥氣的笑了笑。把安全帽丟給她。「上車吧。」
加菲捨安全帽不戴。「不要,熱死了。」
「戴上,我不負責乘客的生命安全。」
被強迫戴上安全帽,加菲搭著他的肩跨坐上車。「中山北路,立捷大樓,多謝。」
男人催動油門,像雷電一樣的奔馳出去。
不到十分鐘,立捷大樓已到。加菲跳下車,將安全帽丟還給他。「謝了。」吹著口哨愉悅的走進大樓裡。
「等一等。」騎士喊住她。
加菲像只小雀一樣的蹦跳到他面前。「什麼事?」
他看著她小巧的紅唇。「你忘了這個。」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尚未反應過來前,迅速偷了一個吻。「車資,我拿走了。」
加菲愣了半晌才恢復正常。「媽的,搞什麼!」她氣的跳腳。噁心死了,竟敢親她。王八蛋!
男人哈哈大笑,張狂的將車騎進地下室的停車場裡,看得加菲目瞪口呆。
他是訪客還是公司裡的人?
三分鐘後,他從停車場走出來,加菲總算看清了他的樣貌。
他一頭短短的黑髮抹了油,向上爬梳,身上穿著一條五顏六色,像潑過油彩的花衫,腰繫一條膝上破了數個洞,兩管洗到幾乎泛白的牛仔褲,腳蹬黑靴,耳翼上還夾了一個白金耳扣,胸前掛了一大串粗粗的練子。他的打扮像極了遊蕩在西門町街頭的那些帥哥靚妹。
「你很閃喔。」加菲環起手,指責他的穿著。閃者,囂張也,
「彼此彼此。」顯然這女孩只看見別人,沒看見自己。她的裝束不比他「遜色」到哪裡去。
加菲一頭酒色頭髮不羈的披散在腦後,幾撮髮絲沾著汗水貼在臉頰,短襯衫內,小可愛下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肚肚,那件短的不能再短的牛仔短褲則盡責的展露了她一雙美腿。
吹了聲口哨,從頭到尾欣賞一番,他抬起頭來,剛好讓加菲賞他一巴掌。
「剛剛的「車資」忘了找零。」加菲酷酷地說。
他眼中閃過一抹異樣的神色,捉住她。「你是不是「找太多了」?」這女人竟敢打他!夠嗆!極對他的味。
加菲在他又要吻上來之前推開他。「小費,不用還了。」被親一次已經夠噁心了,她可不想再來一次。
他朗聲大笑,加菲怒氣未消,丟下他,逕自走進大樓裡。大樓警衛看到加菲,連連搖頭,這些廣告人,實在沒幾個正經。
上了樓,那人跟進了電梯。
「幾樓?」加菲沒好氣的問。
他一手撐在她身後,勾魂的眨眨眼。「Baby,你叫什麼名宇?」
「叫你媽!」
「我媽上天堂了耶。」
「那麼你該下地獄。」哪裡來的牛皮糖這麼「黏巴達」?
十八樓一到,她迫不及待走了出去。
男人緊跟在她屁股後。「你對極了我的味,我請你吃飯。」
「沒空。」
「當我的女朋友。」
「我的眼睛沒有瞎。」
「我喜歡你。」
遇到瘋子了。「神經病!」
「我想我愛上你了!」
「你去死吧!」
今天要兩大創意部門要開會,她已經遲到很久了。直接推開門,走進會議室裡,會議室裡的人不約而同的轉過頭來,看著這大刺刺開門進來的小女子。
正在主持會議的傑格看著加菲。「加菲,你遲到了。」還打斷了他們的會議。
加菲懊惱的耙耙頭,向來懶得多做解釋的她在傑格目光的逼視下,不知不覺為自己背書。
「對不起嘛,我的車拋錨了,然後——」她無力的指著身後的人。「遇上一個王八蛋跟我「哥哥纏」。」誰來把這蒼蠅趕走啊!討厭死了。
只聽見那王八蛋皮皮地笑著。「嗨!老哥。」
「老哥?」加菲愕然的抬起頭。看看傑格又看看那牛皮糖。他叫什麼人老哥?
「威希,你怎麼來了?」傑格訝異的問。
不會吧!加菲翻了翻白眼。他的「親戚」還真多,隨便在路上繞一繞都能碰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