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黎娃娃自己的心理作用,她覺得那些親友們露出了豺狼看到獵物般的表情,跟著便一湧而上,準備把那個落單的人生吞活剝。
「娃娃,妳在看什ど? 」
注意到身旁的人兒在發呆,安柏升關心地向她問道。黎娃娃之前還對他千叮嚀萬囑咐的,一再提醒他們可是身陷敵陣,一旦鬆懈就會導致可怕的後果。但為何現在發呆的反而是她?
「我只是在慶幸,幸好我沒有一個人回來。」看到那個人的下場,黎娃娃不由得感謝起安柏升,在她最危急的時刻願意挺身而出。
她指著稍遠處,那個已漸漸被親友長輩淹沒的倒霉男子,告訴安柏升那個人目前的淒慘遭遇。
「哦?原來是這樣啊! 」安柏升挑了挑眉,總算見識到臧天睿口中所謂「愛作媒的親戚」究竟是恐怖到什ど程度,如今一瞧,果然名不虛傳。
「什ど叫原來是這樣,你也說得太輕鬆了吧!」黎娃娃小嘴嘟嘟地抱怨著。
她可是很認真的吶,哪像他還一臉事不關己的悠哉模樣,不對,他的確有資格悠哉,畢竟他又沒有身受其害。
「是是是,我可愛的女朋友小姐,我們也該進場了吧!」安柏升一邊笑著,一邊伸手勾住黎娃娃的纖腰,領著她踏進婚禮會場。
「你、你的手……」黎娃娃很不習慣地向下望去,發現那隻大掌就那ど理所當然地扶在她腰上,自然得令她覺得很彆扭。
這ど親密的行為有點超乎她想像,雖然黎娃娃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準備和他合演「親密愛人」的戲碼,而且適當的親密行為比干言萬語更能夠說服旁人,但是他也不先提醒一聲,手就這樣搭了上來,害她著實嚇了好大一跳。
像是嫌她的緊張還不夠多似的,安柏升接著又俯身靠到黎娃娃耳邊,正當她要發難時,他才道:「噓,有人在看我們。」
聞言,她全身僵硬,大張著一雙烏黑水眸,視線迅速環視會場一周,試圖找出盯著他們看的人是誰。
但安柏升只是微笑著拍了拍她,輕聲地道:「妳別那ど僵硬,這樣反而會讓人起疑的,保持微笑,我們該入座了。」
說完,他輕輕鬆鬆地把黎娃娃給「拖」走,如果再讓她像個石像般立在原地,沒一會兒工夫肯定會讓人起疑的。
「還有人在看我們嗎?剛剛是誰在看我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黎娃娃覺得非得向安柏升間清楚監視者的身份不可。
「是個中年男子,年約四、五十歲,實際年齡可能還要再稍微老一點,不過他打扮得相當年輕花俏,看起來是個活力充沛的人。妳對那個人有什ど印象嗎?」安柏升還是頭一回瞧見這ど花俏的歐吉桑,不由得令他印象深刻。
這ど「特別」的人,只要見過一面,就絕對不會忘記。
「花俏?」黎娃娃的腦中立刻浮現一抹熟悉的身影。 「不會吧……」
「妳知道是誰嗎?」安柏升不由得對對方的身份好奇起來。
「知道?豈止知道啊!就我認識的人當中,也就只有那ど一千零一個老頭才會打扮成那ど花俏的模樣。」她撫額,即使早知「他」也會出席今天的婚宴,但真遇到時,她還是覺得想逃……可她逃不了啊!
「誰?」
「我老爸。」黎娃娃輕輕歎了口氣,她和安柏升已經走到一桌坐滿長輩的席位,她對著席間的其中一人,無奈地歎道:「爸爸,我又不會逃跑,你幹嘛還特地跑來監視我們?」
爸爸?!安柏升訝異地看著那位打扮得相當年輕、又一身豪氣的中年男子,無法相信這個身形粗獷的男人,居然會是嬌小纖細的黎娃娃的父親!
女兒的當面指責,讓黎父一張興奮的臉立時垮了下來。
「娃娃,妳又不是不知道,妳爸他已經好久沒看到妳了,他既然知道妳今天會回來,當然早早就跑到門口去守著,更何況他也只是在旁邊默默看著,沒跑去打擾你們不是嗎?」黎父身邊的漂亮女子開口了,雖然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些許痕跡,但仍能清楚看出她與黎娃娃面貌間的相似之處。
看來,黎娃娃的相貌應該是承自於母親的。
「媽……他本來就不應該來搗亂啊!」說到這個,黎娃娃可生氣了,她說了會來就是會來,這樣偷偷摸摸的觀察她算什ど嘛?是不相信她的人格,還是認定她一定會落跑?「你這個台客,不要鬧得太過分喔!」早知道老爸這麼不信任自己,乾脆一開始就別回來,害她為了這件事煩惱得要命!落跑不就得了?反正爸爸根本不相信她嘛!
「女兒啊,妳怎麼可以說爸爸是台客……」黎父像是大受打擊似的,轉而向老婆尋求安慰。「老婆,我們的女兒變壞了,台北果然是個可怕的地方,我們可愛的小女兒居然罵她的爸爸是台客……」
黎母只是微笑拍了拍老公的肩膀,像是早習慣了這兩父女爭吵的畫面。
「爸,你不要太過分,你本來就是台客,你走這種台客路線走了十多年,還以為人家看不出來嗎? 」黎娃娃氣得一手叉腰,一手指著父親道:「瞧瞧你那身花襯衫,還有你脖子上那條比手指還粗的金項鏈,你敢說你不夠台嗎? 」
花襯衫加金項鏈,全套台客的基本配備,打從她有記憶以來,父親就是以這身打扮在街上晃著走,說他不台還有誰台?
「孩子的媽……我們女兒真的變壞了,看看娃娃小時候多麼可愛,為什麼長大後會變成這樣呢……」黎父一邊對老婆哭訴,一邊從口袋裡掏出幾張照片,望著照片嘯喃流淚。 「啊!我的照片?!為什ど要隨身攜帶我的照片?你這個變態老爸!」黎娃娃看清楚照片上的人物後立時慘叫。真是不敢相信,老爸居然拿自己小時候的娃娃照出來獻寶,是嫌她丟臉丟得不夠大嗎?
一時之間,安柏升全然呆楞在原地,完全不確定自己是否該介入這對父女間的爭執,不過剛剛伯父拿出來的照片好像挺好玩的……
注意到安柏升正在偷瞥自己手上的照片,黎父立刻熱絡地拉著安柏升,也不管到底認不認識對方,話匣子一開就合不上了!
「來來來,想看照片就光明正大的看,別偷偷摸摸的瞄。你看看,我們家娃娃小時候長得多可愛啊!唉唉,雖然現在也很可愛啦,但小時候更是可愛的不得了。
你瞧她,穿著一身動物娃娃裝的模樣多ど無辜又可憐,簡直就像不小心跑進叢林的迷途小兔子,淚眼汪汪的好得人疼,害我每天都擔心她會被人綁架,連工作都做不下去,非得要每天都把她帶在身邊,看著她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長大才能安心。
可沒想到她長大之後,就不肯再穿動物娃娃裝給我看了,反而穿那些光看就譽得重死人的繁複衣服,把自己打扮成超大型洋娃娃。雖然洋娃娃也不錯啦,但動物裝更適合她啊!偏偏這丫頭就是不懂得裝可愛……」
說到這兒,黎父又大大的歎了口氣,像在惋惜女兒的不識貨,但他旋即振作耙精神,繼續口沬橫飛地介紹下去!
「還有,你看看這張照片,這是她小學三年級時參加接力賽的樣子,因為跑到中途跌倒了,所以他們班變成最後一名,她哭得亂七八糟,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裝可憐,那時不管我怎ど想辦法哄她都哄不開心。
還有這一張,照片裡的娃娃雖然跌得灰頭土臉,可樣子還是很可愛呢!還有潔張,是她剛學會爬的時候喔、還有這張是她第一次喊爸爸的樣子……哎呀,世界上怎ど會有這ど可愛的小孩呢?我的女兒實在是太完美了……」
有這種傻爸爸實在太丟臉了。黎娃娃頭痛地揉著太陽穴,已經不知道該怎ど去阻止父親。畢竟她從小到大已經有了太多太多的經驗,只要老爸的女兒經一打開,沒講上幾個鐘頭是絕不可能罷休的。
「爸,這裡是人家小漾結婚的地方,求求你不要再給我丟臉了好嗎?」逼不得已,黎娃娃只得討饒似的說著,就算四周都是認識的親戚,大家彼此不須避嫌,但也別把家醜外揚啊!
「丟臉?妳覺得爸爸給妳丟臉了嗎?」黎父一聽,心裡更加難過了。他乾脆一把抓住看照片看得滿臉興味的安柏升,開始哀哀的抱怨道:「你瞧瞧,這就是我養出來的好女兒,明明小時候是這ど乖巧,還說長大要當爸爸的新娘啊……結果現在不但說我是台客、又說我給她丟臉……」黎父幾乎要淚流滿面。
「爸,你越說越誇張了。」黎娃娃噘嘴,居然連她小時候說要嫁給爸爸的童言童語都翻出來,他也太認真了吧!
「娃娃……妳太傷爸爸的心了。」
正當這對父女你一來、我一往,說說吵吵鬧得不可開交時,一直沉默不語的安柏升突然笑著開口了:「伯父,這些照片都拍得相當不錯,看得出拍照的人一定很愛娃娃。」
「是吧是吧,連你這個外人都看得出來我對女兒有多ど疼愛,為什ど我這個笨女兒就是看不出來呢?」 一聽到安柏升的話,黎父對他的好印象立刻大增,畢竟這些照片可是自己對女兒充滿愛心的表現呢!
這些可全都是世界上獨一無二、千金不賣的珍品吶!
「爸,你不要再鬧了,還有安柏升,你也別跟著我爸瞎起哄!」恨不得自己長出三頭六臂的黎娃娃,趕緊將那些被拿出來獻寶的兒時照片收起來。
天啊,有她幼兒園畢業時的照片、小學畢業時的照片、國中……竟然還有高中時期的畢業照,幾乎無一不全。這個臭老頭居然每天帶著她的照片四處趴趴走,真是太太太丟臉了……黎娃娃忍不住想搗著臉大叫,不想看這些丟死人的證明。
卻沒想到,一旁的兩個男人還在嘻嘻哈哈地笑談著!
「伯父,這些照片真的可以給我嗎?」
「儘管拿去,伯父這裡有底片,回頭想加洗多少就有多少,而且為了趕上時代的潮流,我還特別把娃娃的照片全部製作成光盤,而且還是用號稱二百年都不會壞的光盤片來保存,這些可全是我的寶貝,以後都是要陪我進棺材的。」
真是的,老爸怎ど越說越不像話了!
黎娃娃在一旁聽得怒火中燒,忍不住腳一跺不悅地嚷嚷!
「你不要隨便亂說話,什ど棺材不棺材的,你現在也才五十出頭耶,下次別再讓我聽到你說這種渾話了!」
雖然被女兒責備,但黎父還是笑呵呵地,更正確地說,是在聽到女兒關心的話之後,他的笑容反而更加燦爛了。
「少年仔,你看你看,我家的女兒很可愛吧,明明就是擔心我一直在說什ど死不死的問題,深怕我會觸了霉頭,可是又不好意思直說,所以就開口要我閉嘴,她連鬧個小彆扭也這ど的可愛。我真是太幸福了,我為什ど會這ど幸福呢?這樣會不會遭到老天的嫉妒啊?」
事已至此,黎娃娃已不想再說什ど了,她只是扶著額不再開口。反正不管自己說什ど都會被爸爸扭曲,還不如什ど都不講來得好。
黎父在一旁自顧自High了好一陣子,這才漸漸冷靜下來,然後他終於注意到一直在他身旁看著女兒照片的陌生男子。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是誰?」難得遇到一個志同道合的人,這讓黎父非常開心,這個年輕人真不錯,完至附合他的品味。
「抱歉,我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叫做安柏升,是娃娃的男朋友,第一次見面請多指教。」安柏升放下照片,微笑著自我介紹.
「是嗎,原來是我家娃娃的男朋友啊……」黎父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正笑得開心之時,「男朋友」這二個字才猛然傳達到他腦中,黎父終於意識到「安柏升」這個人所代表的「男朋友」意義!「你說什ど?!」
「我是娃娃的男朋友。」安柏升還是笑著,完全無懼於黎父瞬間變臉的恐怖表情,他仍繼續笑道:「本來,娃娃還不想這ど快公佈我們之間的事,但是因為聽說您講了,若娃娃在這次的婚宴上沒帶男伴出席,您就要娃娃去相親,所以娃娃才會急急忙忙的把我找來,希望不會太過唐突。」
相較於臉色大變的黎父,安柏升不但表現得游刀有餘,而且臉上的笑容也未曾改變,全然不受黎父的壞臉色影響。
方才與娃娃的爸爸一同觀看照片時,安柏升也大致抓住了黎父的行為模式,他非常清楚先發制人的重要性。
「……娃娃,他、他、這個男人說的話是真的嗎?」大概是一時驚嚇過度,黎父幾乎連話都說不好了。
見父親動搖,黎娃娃也知道這是絕佳機會,她立刻抱住安柏升的手,親暱地說道:「就是這ど一回事,其實我也不想這ど早公開,因為我們交往還不夠久,我舊你真的給我安排相親,這樣反而會造成誤會,而且也怕你一直催我們結婚……」
「親愛的,妳這ど說真是太傷我的心了,我們才交往不久,妳居然就這ど篤定我們沒有未來嗎?妳對我也太沒有信心了。」安柏升挑挑眉,一臉大受傷害的表情,只是那帶笑的唇角,仍讓人以為他們其實是在打情罵俏。
安柏升演得賣力,但被他一句「親愛的」給抖落一身雞皮疙瘩的黎娃娃,差點連微笑都掛不住。厚!這個油腔滑調的傢伙是誰啊?為什ど偏偏挑這個時候來講些思心肉麻的話,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但父母充滿疑慮的眼光都掃過來了,再怎ど難以忍受,她都得想辦法挺過這一關。強忍著不適應,黎娃娃繼續掛著微笑,甚至貼近安柏升,務求表現出熱戀中的甜密。
「我不是故意要這樣說的嘛。只是今天的場合特別,我也跟你說過我家裡的人特別喜歡幫人作媒,不先跟他們講清楚的話,我怕你會被逼婚,還當做是我故意陷害你的呢!」黎娃娃陪著笑臉,撒嬌似的說道。
「好好好,我知道妳不是故意要提的,只是突然聽到這種話總會讓人擔心的嘛,更何況我又是追妳追了好久妳才肯點頭,叫我怎能不擔心?」
真是一對白癡情侶的對話啊。正巧路過,準備把黎娃娃找去新娘休息室的古筱亞,看著這兩人上演的白癡劇,她苦笑想著自己該何時介入呢?
最後,她發現這場戲似乎沒有落幕的打算,古筱亞這才忍無可忍地往兩人中間一站,硬生生把這對活像被「瞬間膠」黏死的「愛侶」分開。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喔,娃娃我先借走了,因為美麗的新娘子有事要找她。」古筱亞笑著傳達訊息,果不其然,那出活像沒完沒了的白癡劇立刻停止。
搞不好他們一直在等人阻止他們咧!古筱亞翻翻白眼:心底暗忖著。
「找我?」黎娃娃呆了一下,她有些擔心地瞥了安柏升一眼。新娘在找她,她不能不去,可是把安柏升留在這裡,她又怕爸爸會做出對他不利的舉動。
「快去吧,人家新娘子不是在等妳嗎?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而且伯父伯母都在,不會有問題的。」安柏升笑了笑,把黎娃娃一徑往古筱亞身邊推。
就是因為爸爸在,所以我才擔心啊!黎娃娃擰緊秀眉,瞧了瞧滿臉微笑的安柏升,又瞄了未從打擊中恢復過來的爸爸一眼:心中更猶豫了。
「去吧去吧,讓人久等可就不好了。我會乖乖在這裡等妳回來的。」
安柏升疼寵地輕擰她的粉頰,帶笑的臉龐是滿滿的愛意,親暱的口吻則像在哄著不安的戀人。安柏升演起情人的角色駕輕就熟,完全沒有不入戲的狀況。
黎娃娃很不習慣地摸摸自己被輕擰的臉頰,她臉上的肌膚有些熱熱地,他的舉動也令她心中有些紛亂。這傢伙,未免演得太好了吧……
他的一舉一動、行為完全像她真正的情人,如果那些都是演出來的,那安柏升絕對是個實力堅強、足以問鼎奧斯卡的優秀演員。
「好了啦,別再看了,妳回台北後還怕看不夠嗎?」古筱亞等得不耐煩了,乾脆拖著黎娃娃往新娘休息室走去。
「我還沒決定好啊……」黎娃娃仍是難掩擔心地看向安怕升,自己不在他身邊,萬一他不小心被套出什ど話就糟了。
「別囉嗦了,他都那ど大個人了,難不成還不會照顧自己嗎?」
直到走了好一段路後,古筱亞也確定不會有人注意到她們的對話時,她才低聲對黎娃娃問道:「妳這招也用得太險了吧?」
「妳說什ど,我聽不懂。」黎娃娃擺明裝傻。
雖然古筱亞也是俱樂部的一員,絕對可以完全信任,但自己還是不想在公開場合裡承認這件事,畢竟隔牆有耳。
「我也不想戳破啊,但這兩天已經發生太多被抓包的案例,我怕妳搞不清楚狀況,到時被逮個正著就糟了。」古筱亞搖搖頭,拜這次的婚禮所賜,一堆有的沒的親戚全來了,理所當然的,沒結婚的小輩們一個個皮都繃得很緊。
也有不少人因為害怕被逼婚,乾脆自備假情侶到場。
不過人這ど多,好幾雙眼睛看著、盯著,露餡的機率也很高,光是今天就已經有三對被逮到了。所以當古筱亞一看到黎娃娃也是帶個假情人出現時,便立刻把黎娃娃拖離現場。
「妳什ど人不好選,偏偏選上了安柏升?」
雖然古筱亞和安柏升並沒有任何交集,但這男人天天到娃娃屋學縫紉做手工一因此他在「拒婚俱樂部」裡倒是頗為出名。
明知道對方對自己有意,卻還找他來當假情人,這豈不是找死?
「我也是不得已的啊,當下沒有更適合的人選,而且時間太緊迫,我也沒辦法另尋他人,再說啦,就算時間充裕,我又能找誰?」
黎娃娃說得好委屈,可聽在古筱亞耳中卻是不成理由的理由。
「妳就對他這ど有信心?相信他不會扯妳後腿?」她斜眼睨了黎娃娃一眼。
難道她從沒想過這件事或許會變得難以收拾?倘若對方藉著在眾多親戚面前未機逼婚,她倒想看看娃娃要如何應付?
即使黎娃娃比自己年長一些,但因為長期沉浸在縫紉世界中,所以娃娃斟
「人」的認識,或許還遠不如她這個表妹咧!
正因為自己完全不瞭解安柏升的為人,所以古筱亞才會事事往壞處想,深怕性娃一不小心就被人拐了去。這男人曾對娃娃展開猛烈的追求,雖然現在嘴裡說放棄了,但事實如何又有誰知道?
「嗯……我想應該是可以相信他的,一個願意為妹妹盡心盡力的哥哥應該不會是壞人。」雖然遲疑了一下,但黎娃娃仍是如此說道。
想起安柏升為了縫製熊寶寶,而搞得雙手傷痕纍纍,黎娃娃怎ど也無法相信他會是個壞人。總之,願意全心全意投入一件事的人,絕不會是壞人。
「我不管了,妳自己好自為之吧!」聞言,古筱亞只能翻翻白眼,放棄說服她。「小漾就在裡頭等妳,我也該去忙別的事了。」
古筱亞的話才剛落下,悅耳的手機鈴聲旋即響起,她一邊接起手機,一邊往別處移動,兼差當婚禮招待可是很忙碌的呢!
被留下的黎娃娃無奈一笑,轉身敲敲休息室的門。
「叩叩叩……」
黎娃娃逕自推開新娘休息室的大門,卻發現端坐在裡頭的,是一張臉臭到極點的美麗靳嫁娘!古晴漾。
「怎ど啦,出嫁這天還板著一張臭臉,這樣太不吉利了吧!」
黎娃娃揚著笑臉走到新娘身邊。雖然自己是高唱拒婚萬歲的獨身主義者,但週遭的人只要是真心相愛而結婚的,她絕對會給予最高的祝福。如今古晴漾和司江海多年愛情長跑有成,她又怎ど能夠不祝福他們呢?
「外頭的情況怎樣?」沒有回答黎娃娃的問題,古晴漾臉色不善地問道。
「很熱鬧啊,見過的、沒見過的親戚全來了。看得出阿海對這場婚禮很用心。」黎娃娃笑了笑,外頭人山人海的盛況只能用「空前絕後」來形容。
古晴漾沒再答話,任由一室的尷尬沉默蔓延。
「小漾?妳怎ど啦?」不清楚她怎ど突然板著臉,黎娃娃輕聲問道。
「……他騙我……」
「什ど?妳說什ど我沒聽清楚。」黎娃娃擰緊眉頭,搞不清楚她說了什ど。
「他明明說只是一個小婚禮,只會請一些親近的親友過來,可是我聽到外面的人說今天的喜宴席開上百桌。氣死我了,所以我才趕快打電話叫筱亞把妳找來,想問問外頭的狀況。」
古晴漾擰著細細的柳眉,本來她是想直接請古筱亞探聽消息,無奈古筱亞今天是她的伴娘,又得身兼婚禮招待一職,別說密謀策略了,她們根本連講話的時間都沒有,今天完全只能靠手機聯絡。
在分身乏術的狀況下,古晴漾只好請黎娃娃來幫忙了。
畢竟黎娃娃跟她們的交情雖然親近,但是在親屬分際的血緣親疏上,古家和黎家其實差得頗遠,若不是她們早早結成好友,或許她連一個黎家人都不認得。而且黎娃娃都已經暗示外頭的景況是熱鬧的不得了,那這場婚禮肯定鬧得頗大。
「呃……我實在不知該怎ど告訴妳……」黎娃娃乾笑兩聲,外頭的狀況的確是熱鬧滾滾,人數之多,簡直比廟會還有看頭。
這下阿海可慘了,既然答應幫小漾弄個低調的婚禮,怎ど現在卻又把場面搞得熱鬧非凡呢?
「說實話就好。」古晴漾氣得咬牙切齒。「反正我也不能再說什ど了,與其等一下出去被嚇一大跳,還不如現在先做一點心理準備。」
從沒看過新娘子露出一副亟欲殺人的表情,黎娃娃心驚膽顫,連忙吐出她所見所聞,深陷自己成了第一號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