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頭好不好 第四章
    約定開始的第一天,正巧是元海科技每季固定開高層主管視訊會議的日子,因為歐洲那邊的客戶公司出了點問題,一群高級主管討論到晚上十點多才散會,方醒亞無可避免地又是拖到將近午夜才到家。

    屋裡,和往常一樣不論多晚都會亮著盞燈,而沈詩音也依舊坐在客廳沙發上等候他。

    她笑臉迎他,他滿懷愧疚。

    「對不起,我真的很想早點回來,可是公司今天開會。」他真誠地道歉。

    她卻只是溫柔搖首。「沒關係。要不要吃宵夜?」

    她不僅不在意,還為他準備好了宵夜,他一面吃,一面覺得難受。

    隔天,他刻意取消了晚上的應酬,要早點回家,沒料到研發中心忽然警鈴大作。擔心實驗室設備出問題,他這個研發副總自然留下來親自坐鎮指揮。

    第三天,一場早就答應的校園演講又耗了他一晚上。

    連續三天,他夜夜遲歸,她卻毫無怨言,有時看電視,有時看雜誌,平心靜氣地等他,

    他覺得對不起她,有違對她的承諾。想了想,他對她提議。「我想這三天不算好了,我們從明天開始吧。」

    「不用了。」她新奇地看他,彷彿覺得好笑。

    「可是我這三天都沒能趕回來陪妳……」

    「真的不用了。」她柔柔打斷他。「我只是說,你這一個月內要盡量趕回來陪我,沒說一定不能加班。你這幾天是真的有事,不能怪你。」

    她不怪他,可是他怪自己。

    他辜負了她的愛,她五年的全心付出,如今她只不過要求一個月的美好回憶,他竟還不能完整給她。

    他真的懊惱。

    第四天,他吩咐秘書安排將下午與秦敏蕙所帶領的CIS工作小組的會議提前兩小時,五點半前便結束討論。

    「接下來就交給你們了,秦小姐。希望你們下個月初就能提出最後定案的簡報。」

    「沒問題。」秦敏蕙一口答應。

    「如果還有什麼需要我們配合的地方,請告訴小劉,他會處理的。」

    「OK!」

    「那今天就先到此為止,散會吧。」語畢,他收拾完桌上文件便往私人辦公室走,不肯多浪費一分一秒。

    秦敏蕙跟在他後頭。「方副總,今天我們小組成員打算找間Pub放鬆一下,你和小劉要不要一起去?」

    「不用了,你們去吧,我還有事。」

    「有應酬嗎?」

    「我要回家。」他隨口應道。

    秦敏蕙臉色一變。她跟著他進辦公室,帶上門。

    「這麼急著回家陪老婆?」她背靠著門,諷刺地望他。「真不曉得你們搞什麼?都要離婚了還上演這種甜蜜夫妻的戲碼!」

    「我不是跟妳說過了?」他低頭整理公文包,「這是詩音提出的條件。」

    「我知道啊。」她看著他匆忙的動作,益發不滿。「我只是覺得這條件很奇怪,明知道你跟她早就同床異夢,還強迫你陪她演一個月的戲,真不曉得那個沈詩音心底打什麼主意。」

    「她只是希望留下一點回憶而已。」

    「回憶?」柳眉不屑一挑。「你真的相信?」

    「詩音不是那種會耍心機的女人。」他拿起掛在衣架上的西裝外套,穿上。

    「她很單純。」

    「是啊,她最好真的如你想像的單純就好了。」

    聽出她口氣的諷刺,他不再答腔,提起公文包,往門口走。

    她輕移蓮步,擋住他去路,伸手勾住他頸子,煙媚的美眸圈定他。「如果我要你今晚陪我,你肯不肯呢?」

    「別這樣,敏蕙。」他皺眉。「妳明知道我不能。」

    這冷淡的響應惹惱了秦敏蕙,她芳唇一抿,想發作,卻又礙於方醒亞端凝的臉色。

    現在不是耍脾氣的時候。現在跟他耍脾氣,說不定反而將他推回他老婆身邊。

    她咬了咬牙,聰明地壓下心頭怒火,只踮起腳尖,溫柔地啄吻一下他的唇,然後性感地貼向他耳畔。

    「你要記住,醒亞,我的心是屬於你的,千萬別忘了。」沙啞的嗓音宛如魔咒。

    他僵住身子,好一會兒,點了點頭。

    還不到七點,方醒亞便回到家,沈詩音從廚房走出來,好驚訝地望著他。

    「怎麼這麼早?」

    「嗯,今天沒什麼事,所以我就準時下班了。」他微笑回答,習慣性地將公文包遞給她。

    「晚飯還沒好呢,你要不要先洗個澡?」

    「也好。」他脫下西裝外套,扯松領帶,一路走回臥房。

    她跟進去,拉開衣櫃抽屜,取出內衣褲和一套休閒服,整整齊齊地擱在浴室外間的置物架上。

    「換洗衣服替你放在這裡了。」

    「好,謝謝。」他點頭,已不客氣地當她面脫衣服。

    健碩的胸膛剛裸露,她便霎時紅了臉。

    結縭五年,照理說她已看慣了他的裸體,但也許兩人已數個月不曾有過肌膚之親吧,她忽然覺得不自在起來。

    她轉身。「那我出去準備晚餐了。」

    她倉皇舉步,敏感地察覺到身後兩道銳利的眼神,她屏住呼吸,以最快的速度閃進廚房裡。

    她心緒凌亂,握著菜刀的手微微發抖,一不小心劃過指尖。她愣了愣,好一會兒才記得打開水龍頭,衝去鮮紅的血珠,然後她翻出醫藥箱,在傷口貼上OK繃。

    「冷靜點,詩音。」她喃喃告誡自己。

    別這麼慌慌張張的,就跟平常一樣,他是丈夫,她是妻子,一切照舊。

    「別緊張。」她低聲鼓勵自己,回到廚房,繼續做菜。

    十分鐘後,她完成了最後一道紅燒魚,四菜一湯端上桌,裝盛得漂漂亮亮,菜色和瓷盤的花色相映成輝。

    隔開餐廳與客廳的矮櫃上,有個水晶花瓶,瓶裡插了一束嬌艷欲滴的白玫瑰,一旁,還點了盞熏香燈。

    這熏香是檀香味的,醒亞不愛濃郁的花香,也討厭甜甜的水果香,可她記得有一回,他陪她到廟裡上香,告訴她那繚繞在廟宇的香氣很特別,能讓人心清淨。

    她從此記住了,他愛檀香。

    「煮好了嗎?」忽然揚起的聲音嚇了她一跳。

    「啊,好了。」她急忙回眸一笑。「你先坐,我去盛飯。」

    「嗯。」方醒亞坐下,看了看桌上的料理,全是他愛吃的,心中一動。他轉過視線,發現了插在花瓶裡的白玫瑰--這玫瑰,是她自己買的吧?她喜歡白色的玫瑰?

    他微微蹙眉,試著想憶起他是否曾送過她白玫瑰,卻想不起來。

    別說白玫瑰,這幾年他根本很少送她花,他覺得送花不實用,寧可送她珠寶首飾。

    沈詩音盛了兩碗飯端過來,他接過其中一碗。

    「妳喜歡白玫瑰?」

    「嗄?」他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她很訝異。

    「那個。」他指了指花瓶。

    她這才恍然。「喔。那是……」明眸閃過一絲猶豫。「一個朋友送我的。」

    「朋友?」方醒亞瞇起眼。哪種朋友會無緣無故送一束花?

    「對啊,他知道我喜歡白玫瑰,所以特別送來給我。」

    「特別?」他眼皮一跳。他不喜歡這個字眼。「妳這朋友是男的嗎?」

    「嗯。」她點頭,眼見他臉色忽然一沈,急忙解釋。「你別誤會,是社區的管理員啦,他女朋友開花店,有時候花賣不完,他便會買來做人情。」

    原來只是社區管理員啊。

    方醒亞釋懷,這才拾起筷子。「原來妳喜歡白玫瑰。為什麼不告訴我?」

    「嗄?」她又是一愣。

    「我若是早知道,就可以買來送妳。」

    「不用啦,你不是說送花不實用?」

    「那是因為我不知道妳喜歡啊。」他理所當然地應道。「妳從沒告訴我妳喜歡白玫瑰。」

    她聞言,筷子一凝。「我有說啊。」

    「什麼?」他沒聽清。

    她有說啊。

    沈詩音澀澀苦笑。結婚至今,她不知買過幾束白玫瑰回家了,自然也曾告訴他她喜歡,只是他從來沒聽進耳。

    她心情沈鬱,默默進食。

    他也察覺到了她的異樣,深思地注視她幾秒,忽然瞥見她受傷的手指。

    「怎麼了?」

    她茫然揚眸。「什麼怎麼了?」

    「妳的手。」他擱下飯碗,拉過她貼著OK繃的手指。

    「喔,這個啊,剛剛切菜時割到手了。」

    「怎麼那麼不小心?」他低聲責備,皺眉看了那受傷的手指好片刻。「痛嗎?」

    「不痛。」她抽回手。

    「妳手受了傷,明天就別做飯了吧。」

    「沒關係的,只是一點小傷……」

    「我們出去吃吧。」他微笑地打斷她。「妳想吃什麼?我去訂餐廳。」

    「不用了。」

    「意大利菜怎麼樣?還是法國菜?或者妳想吃日本料理……」

    「我說不用了!」她語氣尖銳。

    他愕然。

    她彷彿也為自己的激動嚇了一跳,臉色發白,囁嚅許久才說道:「你不必特別討好我,醒亞,只要像從前一樣就好了。」

    他深深凝視她片刻。「難道我以前都沒帶妳上館子吃飯嗎?」

    「嗄?」

    「如果我真的很少帶妳去,我道歉,不論工作怎麼忙,我應該還是要帶妳出門走走的。」他柔聲道。「妳也不用想太多,就當是老夫老妻偶爾一次的約會如何?」

    約會?她跟他?

    沈詩音心悸,低落的情緒忽地飛揚,她臉頰發熱,垂眸點了點頭。

    方醒亞有趣地看著她那宛如初戀少女的嬌羞神態,唇角不禁揚起。「快吃吧。」

    「嗯。」

    接下來,兩人靜靜地用餐,雖然只偶爾交換寥寥數語,氣氛卻並不尷尬,反而流動著一股平淡溫馨。

    剛吃完飯,方醒亞便接到一通實驗室打來的電話,負責主持計劃的經理傳了一份報告到他的電子信箱,希望明天早上能跟他討論。

    掛斷電話後,他陷入猶豫,沈詩音卻看出了他的心思,體貼地說道:「沒關係,你去忙吧。」

    「對不起,詩音,是公事。」

    「我知道。」

    「我明明交代過他們,晚上盡量不要煩我的。」他半無奈地歎氣。

    「你是上市公司的副總,手下管那麼多人,哪可能不理他們死活呢?」她幽默地眨眨眼。

    「可是……」

    「我不是說過了嗎?一切如常就好。回到家後繼續處理公事,也很平常啊,我不會怪你的。」她嫣然一笑,順手遞給他一杯剛泡好的人參茶。「快進書房工作吧。」

    他接過茶,看著她溫柔的笑容,胸膛泛起一陣暖意。

    方醒亞瞪著計算機屏幕。

    不知怎地,他覺得很煩躁。

    以往只要埋首工作,不論有多少掛心的事,他都能專注無旁騖的,可今晚,他無論如何都靜不下心。

    一份報告,他看了大半個小時沒看進幾頁,幾個專有名詞來來回回在腦中遊蕩,就是搞不定方向。

    該死!

    他站起身,在書房裡踱步。

    不知詩音在做什麼?她洗好澡了嗎?在看電視嗎?

    他忙著工作無暇陪她,她真的一點也不怨嗎?

    回到家後繼續處理公事,也很平常啊。

    耳邊迴盪起地方才對他說的話,他心一擰。

    沒錯,這幾年他在公司一步一步往上爬,工作量永遠繁重,就算不留在公司加班,回家後也經常要在書房裡工作到半夜,即使人在家裡,也不見得能跟她多相處幾分鐘。

    她從不怨嗎?當他忙著工作的時候,她在做什麼,在想什麼?

    方醒亞猛然深吸一口氣。他忍不住了,他要去瞧瞧她!

    他一口灌完人參茶,端著空杯走出書房。

    客廳裡,燈亮著,電視音量開得很小,不仔細聽根本聽不清。沈詩音坐在沙發上,一面看著電視屏幕,一面低頭做筆記。

    她在看什麼?

    他蹙眉,瞇眼往電視瞧去,這才發現她看的是旅遊探險頻道,屏幕上,一個男人站在丘陵邊,示範著異國風味的料理。

    沈詩音專心地看他每一個步驟,記下重點。男人做菜的姿態很隨興,不時來上幾句冷笑話,但她似乎看得很開心,偶爾會心一笑。

    做罷料理,男人將鍋裡奇奇怪怪的食物遞給一個當地人品嚐,那人臉色怪異,卻客氣地直讚好吃。

    沈詩音看了,又是噗哧一笑。

    方醒亞奇異地看著她微笑的側面。

    有這麼好玩嗎?

    接下來,節目將鏡頭帶到當地的風光,介紹當地的風土人情。當屏幕上出現北英格蘭遼闊蒼壯的山景時,他聽見她逸出一聲輕歎。

    她前傾身子,仔細地凝睇畫面每一個細節,神情滿是嚮往,畫面淡去後,她失望地斂眉。

    方醒亞忽然心悸。

    她很想去吧。這幾年,他去歐洲出差多次,自然也曾到過英國。

    他怎麼就沒想過帶她一起去呢?

    他自責地皺眉,看著她趁著廣告時間拿起一本商業雜誌閱讀,認出那本雜誌和今早秘書拿來給他的是同一本,更加懊惱。

    這家雜誌在這一期針對元海科技做了個專題報導,其中有一篇是他的專訪。詩音之所以會看這本雜誌,一定是因為想更瞭解他的工作吧?

    她對他如此用心,他卻……

    「醒亞!」沈詩音發現他站在身後,驚訝地輕呼。

    他連忙定神。

    「你出來倒茶嗎?」她視線落下,停格在他手中的空茶杯。

    不,他是出來看她的。

    「是啊。」他略微尷尬地應道。

    「還想喝這茶嗎?」她盈盈起身,主動接過茶杯。「還是我替你換一杯別的?」

    「不用了,妳別忙。」他拉著她在沙發上坐下,定定看她。

    「怎麼了?」她被他看得芙頰生暈。「我臉上該不會有什麼吧?」

    「不是的。」

    「還是……」她從眼睫下看他。「你有什麼話想跟我說?」

    「我是有話跟妳說。」他嚴肅道。

    她一凜,僵住了身子。「什、什麼話?」

    她好像很緊張,這麼擔心他會說出什麼可怕的話嗎?

    他心一扯,黯下臉色。他默默看她,好想問她怨不怨?問她為何會如此愛他?他不值得她一片真情,她難道從沒想過離開他嗎?

    「妳要不要出去玩?」千言萬語,化為一句突然的問話。

    她一怔。「什麼?」

    「我們出國玩好不好?」他提議,語氣近乎急切。「日本、歐洲、美國,妳想去哪裡我就帶妳去哪裡。」

    明眸不可置信地眨了眨。

    「妳說,詩音,妳想去哪裡?」

    「怎麼忽然這麼說?」她猶豫。「你工作那麼忙……」

    「我可以請假!」

    「怎麼可能?」

    「我工作這麼久,從沒請過長假,董事長不會不准假的。只要我開口,他一定答應。」他握住她的手,孩子般討好地問她:「妳說吧,詩音,妳想去哪兒?我帶妳去!」

    她沈靜地望他,半晌,唇角苦澀一挑。「又是因為歉疚嗎?我說過你不必這樣的啊,醒亞。」

    輕柔的聲嗓帶著一絲淡淡的、淡得幾乎讓人錯過的幽怨。

    可是方醒亞聽出來了,他有些高興,卻又難受,說不清心底是什麼滋味,只是益發激動起來。

    「讓我對妳好,詩音。」他捧住她的臉,極認真又極歉意地說道:「我知道自己對不起妳,我很想對妳好一些。」

    好藉此彌補他對她的虧欠嗎?

    沈詩音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她澀澀地微笑,眸底瀰漫朦朧霧氣。

    他真是個可惡又自私的男人啊!就算要離開,也要走得瀟灑,不願負擔她的怨與恨。

    可是她還是好愛他,也想讓他愛她……

    「讓我對妳好一些,好嗎?」他柔聲問。

    她點頭,一顆眼淚滑落。

    「怎麼樣?計劃進行得還順利嗎?」電話另一頭,傳來徐玉曼的關切。

    沈詩音握著話筒,一手捲著電話線,甜甜一笑。「嗯。」

    「嗯?這什麼意思?代表很順利嗎?」

    「嗯。」沈詩音還是這麼一個字。

    「呵,聽聽妳的聲調!」徐玉曼嘲弄她,由這簡短的應話聽出太多屬於女性的甜蜜與嬌羞。「我想一切一定順利得不得了吧?方醒亞對妳很好嘍?」

    「他對我……是不錯。」

    「怎麼個不錯法?說來聽聽。」

    「這個嘛。」沈詩音抿著唇,眼神清靈閃光。「我們兩個昨天出去約會。」

    「約會?」

    「他帶我去吃一家很棒的泰國菜,吃完飯去參加電影的首映會,看完電影開車去山上看夜景。」

    「哇喔!哇喔!然後呢?」

    「然後?然後就很晚了,我們就回家啦。」

    「嘿嘿嘿。」神秘地笑三聲。

    「妳笑什麼?」

    「沒事。」徐玉曼忍住笑。「妳繼續說啊,回家以後怎樣?」

    「妳還想怎樣?」沈詩音嬌嗔。

    「少來了!」徐玉曼逗她。「我看回家以後才是重點吧。」

    「什麼重點?」沈詩音裝傻。

    「別裝了啦!」徐玉曼才不吃這一套。「經過這麼浪漫的一夜,妳老公怎麼可能什麼都下做?是男人都會上的啦!」

    「夏蓉!」沈詩音窘迫地喊。她要不要說得這樣露骨啊?「才沒有呢,妳別亂說!」

    「老實說,你們昨晚應該熱情有勁吧?妳『性』福嗎?」益發露骨。

    「夏蓉!」嗓音又高幾階。

    「老實說,今天早上他有沒有抱妳出房門?臨出門前有沒有來個法國式熱吻?」

    「什麼法國式熱吻?妳別想得那麼色啦,只是親親臉頰而已。」

    「喔喔喔,這麼說果然有嘍?」

    「夏蓉!」瀕臨爆發。

    「好好好,不逗妳了。」眼見計劃順利,好友生活美滿,徐玉曼又高興又得意。「我就說吧,只要妳肯做,這招一定有效。」

    「嗯,謝謝妳。」沈詩音真心地道謝,頓了頓,又猶豫地開口。「不過我總覺得他是因為愧疚才對我這麼好。他大概是想,反正是最後一個月了,就讓我留下美好的回憶……」

    「本來就是要他這麼想啊!這正是這個計劃會成功的關鍵呢。妳想想,就因為他覺得愧疚,才會對妳所做的一切感受更深刻,更注意到妳對他好的地方。」

    也因此,她的柔情攻勢也才會見效吧。

    「好像滿有道理的。」沈詩音沈吟數秒,也頗覺同意。「以前他從不知道我喜歡白玫瑰,前幾天終於注意到了,還有啊,他還說月底要請休假帶我去旅行。」

    「看吧!男人啊,有時候就是這麼粗心大意的,妳得對他們使點小伎倆,點醒他們。總之這方面妳聽我這個『戀愛教祖』的話準沒錯啦!」徐玉曼自吹自擂。

    沈詩音噗哧一笑。「這會兒又成了戀愛教祖啦?不是說過別這樣叫妳嗎?」

    「人偶爾也要趾高氣揚一下嘛。」徐玉曼不以為意。「反正妳是我的手帕交,不會拆我的台啦!」

    「妳確定我不會嗎?」

    「妳敢!哼哼。」徐玉曼張牙舞爪地冷哼兩聲。「看我以後怎麼對付妳,死丫頭。」

    「是,奴家不敢,萬萬不敢。」沈詩音笑著假裝臣服。「請夏蓉娘娘恕罪。」

    「要我恕罪也成,那妳可要乖乖聽本宮的話。」徐玉曼也不客氣,順勢擺出六宮之主的架勢。「哪,既然第一階段的計劃成功,妳可以開始進行下一步了。」

    「下一步?」沈詩音一愣。

    「喂喂,妳不會忘了吧?本宮的吩咐妳也有膽忘記?」徐玉曼假作不悅。

    沈詩音卻完全失去了玩笑的興致,唇畔笑意一斂。「我沒有忘,夏蓉,只是……一定要那麼做不可嗎?」

    「怎麼?妳覺得不好?」

    「我是覺得好像有點過分,」沈詩音小心翼翼地說道。「我想醒亞會生氣吧。」

    「就是要讓他生氣啊!」徐玉曼笑嘻嘻。「愈氣愈好,愈氣才表示他愈在乎妳。」

    「可是--」沈詩音還是很猶豫。

    「別龜毛了!一句話,妳到底想不想挽回方醒亞?」

    「當然想。」

    「那就乾脆點,方醒亞不是嫌你們的婚姻太過平淡,讓他膩了嗎?那就給他來點重口味的。」徐玉曼不懷好意地壓低嗓音。「我倒要看看他有沒有辦法吃下去!」

    沈詩音沉默片刻。「我該怎麼做?」

    「別急,我來安排。讓我想想,嗯,妳的生日就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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