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棍契約 第九章
    當羽致醒過來時,只覺得頭痛得不得了!

    她緩緩張開眼掃視四周,混沌中赫然發現竟是陌生的環境。

    窗外天色已暗,但她隱約可以嗅到屋外似乎剛下過雨的泥土味,隨著夏日的暖風徐徐地吹了進來。

    這是哪裡?她怎麼會在陌生的房間裡?她揉了揉太陽穴,感到有點昏眩。

    她突然憶起來了!好像不久前有人找她小去聊聊,是王莫。

    不對,本來兩人在車上還談得好好的,不過,車開到一半時,她只記得口鼻被摀住,剎那間一陣頭昏,之後就不省人事了。

    她為何會在這兒?歐毅呢?

    一大堆問號剛浮上心頭,一陣細碎開鎖聲傳來,羽致緊張不巳,一顆心差點蹦跳出來,她立即躲進棉被裡裝睡,不敢出聲。

    進來的人緩緩踱步到她的床頭,半晌不作聲。羽致憋了好一會兒,終於鼓起最大勇氣,半瞇睛往外瞧。

    「你醒了?」那人身形高大,背著光,用口罩遮住大部分面容,依稀聽得出是男人的聲音。

    她仍不敢作聲,只嚇得冷汗直流,渾身幾乎起雞皮疙瘩。

    「你為什麼要出現?」

    她完全不解那句話的意思。「什麼?」她乾澀地回答。

    「你為什麼要出現在歐毅面前?」

    奇怪,這聲音好耳熟。「我不懂你的意思。」

    「為什麼老天要對歐毅那麼好?」對方的憤怒幾乎是吼出話來的。

    羽致無言以對,她盡量不去刺激對方。

    「我的爾歡她……竟然連你也是,為什麼你們都欣賞他這種類型的男人?」

    羽致小心地開口問:「你喜歡余爾歡?」

    「我豈只喜歡她!我第一眼就愛上她,簡直愛她愛得發狂,不過,她卻老是不用正眼瞧我,她心裡只有歐毅一個人,根本容不下我的存在。說到底,她只是利用我的感情!」那男人咬牙切齒地說,彷彿是積怨已久,快要爆炸的感覺。

    此時,她終於聽出說話的人是誰了。以余爾歡的性感和魅力,她不懷疑任何男人會被她迷得神魂顛倒。

    一陣涼意爬上她的背脊,她平靜地問:「那麼,歐毅他不知道嗎,王莫?」

    「嘿嘿,算你厲害,居然聽得出我的聲音,不要緊,反正你逃不了的。歐毅?他從小就不愁吃穿,現在又獨霸一方,他要的女人,誰搶得過他?」王莫摘下口罩,露出猙獰的面孔,惡狠狠地說。

    看到王莫的陌生面孔,完全不見以往的冷靜,羽致倒吸了一口氣,強壓抑住心底的驚惶。「所以你一直默默地愛著余爾歡?」

    「那婊子知道,她都-清二楚。」

    「你怎麼叫她婊子,她不是你愛的女人嗎?」

    「哈,你真是個心地單純的小姑娘,難怪歐毅會變了個人似地愛上你!余兩歡這婊子不是個好女人。」

    「我知道她的個性,但你也不該隨便罵人。」聽到和自己外貌相同的女人被罵,她不禁要為余爾歡辯護。

    「你還替她講話,難道你不曉得,你差點死在她手下。」

    「你說什麼?」她訝異不已。

    「你無故落馬,還有上次的撞車事件,你以為是誰的主意?」王莫冷笑。

    「什麼?!是真的嗎?」余爾歡真恨她到這種地步?

    「不是她,還有誰?自從她知道你的存在後,所有意外都是她一手策畫,叫我安排人手。」

    她看著眼前這個瘋狂的男人,仍是無法置信,難道為了余爾歡,他願意犧牲自己?

    王莫坐在椅子上抽起一根煙,像在敘述別人故事般。「余爾歡無法接受你搶了她的東西,而在『製造意外』不成後,她索性自己提槍上場,欲搶回她的寶座。」他幽幽吐出的煙圈,一圈又一圈在諍謐的空間中飄散開去。

    「既然當初她自己選擇離開歐毅,為什麼又後悔了?」

    「那是因為歐毅對她不像其他男人,把她當成公主般服侍,訂婚後,她忍受不了便拿走一筆錢到處玩樂揮霍,錢花完才又後悔,仔細考慮後,她決定回到他身邊。不過,她沒猜到歐毅那小子不甘寂寞的本性,那麼快就找到另一個床伴了,而且,最厲害的是,你們倆還長得一模一樣、分毫不差。」他面無表情瞅了她一眼。

    「那麼,這次把我劫持來這兒,也是她的主意?」

    「不對,這次你猜錯了,這是我自己的主意!」話畢,他站起來,捻媳手上的香煙,精準地將煙頭丟出窗外。

    「為什麼?」

    「因為我嫉妒他!他從小擁有一切,是人見人愛的天之驕子,連女人也是;而我出身孤兒院的背景,努力到現在卻仍然一無所有,還得少爺前,少爺後的稱呼他。我恨他!」

    他臉上掛著前所未見的陰狠表情,讓她感到頭皮一陣發麻。

    「你剛出現時,我原本只當你是爾歡的替代品,對你也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不過,看到歐毅對你如癡如狂後,我就開始注意你,只要歐毅有的東西,我王莫也要!」

    莫名強烈的恐懼感在羽致心裡油然而生。

    「後來我發現,你的確比余爾歡更迷人,而且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知道自己在講什麼嗎?她終於領悟到他剛進房間時,盯著她看的那股奇怪神色代表什麼了!

    沒錯,是強烈妒忌加抑鬱已久的混合體,可怕得令人心悸。該怎麼辦?

    她努力深呼吸,裝出不屑的表情。「真是好笑,你見一個愛一個,這算是哪門子的愛?」

    「哦,歐毅不也是見一個愛一個?他憑什麼贏得你的心,甚至你的人?」

    她的臉微微一紅。「他是真的愛我,而你,只是嫉妒還見不得別人好罷了!說明白些,你只想把他所有的東西都搶過來,這無關愛!這種心態,就像小孩子在互相搶玩具。」

    「哦,是嗎?你一向是這麼伶牙俐齒嗎?」

    她撇開俏臉。「我向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哼!你醒醒吧!余爾歡回來了,此刻她正賴在你和歐毅的愛巢溫存著呢!她已經正大光明奪回歐毅了,你是鬥不過她的。」他扳過她的臉,湊上前正色地說。

    「不,歐毅會作出正確選擇的,我不相信你。」她堅定地說。

    他仰天哈哈一笑。「是嗎?想想看,雖然你們彷彿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不過,余爾歡狂野又冶艷,而你呢,好一朵出水芙蓉,可惜待在財大氣粗的歐家,你終究會因為適應不良而枯萎。你何不就此放手,成全他們跟著我,我保證,我會比歐毅更愛你的。」

    「你不是歐毅,沒有資格替他分析,也沒權利代替他選擇女人。」她大聲嚷道。

    「你真的對自己這麼有信心?我是為你好,你曉不曉得?要不是我,你現在已經變成棄婦了!」

    「什麼意思?」

    「我去接你的時候,歐毅早已回台灣了!」

    「什麼?他已經回來了?!」她詫異地脫口而出。

    「我親眼見到他和余爾歡正搬演舊愛重燃的戲碼,而你呢,早就被丟到一旁乏人問津了!」

    「你少低俗了,我不相信!」

    「那為什麼明明三天的行程,他卻突然趕回來呢?你以為他是為了你?」

    她噤口不語,心頭彷彿被人重擊了好幾下!

    她提不出話來反駁王莫,因為他說的可能是她最不願承認的事實,也是她一直拒絕去想的那部分!

    「你醒醒吧,他愛的終究是余爾歡,不是你!」他見她臉色轉為慘白,又補上一句。

    她反唇相稽道:「你很擅長危言聳聽和編造情節,不過,無論如何,我和他們二人之間的事,用不著你來瞎操心。」

    突然間,王莫一個向前,雙手齊下壓住她的嬌軀,雙唇猛力壓上她的。

    羽致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住了,她根本來不及思考及反擊,就被近在咫尺的他給欺壓在床上,而她根本沒有力氣反抗。

    但她的牙齒還是自由的,在他襲上四瓣唇接觸的那一刻,她用牙齒奮力的一咬,根本沒有給他入侵的機會。

    同一瞬間,他唇上殷紅的鮮血立刻滲出。

    她憤怒的雙手馬上被他架空在頭頂上,兩人的身軀交纏著,她不安地在他的身體下抵抗著,極力想掙脫他的桎梏。

    「小妞,在被男人侵犯時,千萬記得彆扭動你的身體,那只會更讓人想入非非,增加征服你的慾望。」他顯然不在乎受傷的雙唇,揚起嘴角,臉上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慢條斯理地對她說。

    「放開我,你別假好心了!」她杏眼圓睜地瞪視著他,盡量不讓恐懼寫在臉上,她痛恨自己表現懦弱害怕的一面,那只會讓他更得意而已。

    王莫仍是皮皮地笑著,緊壓住她的雙手,讓羽致根本動彈不得。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她眼裡冒著火花,滿腔的怒氣說。

    「我想怎樣?你可以滿足我,像滿足歐毅一樣嗎?」他意有所指地問,眼裡的慾望逐漸上升。

    羽致的全身顫抖,「滾開!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

    「看開點吧,余爾歡現在正依偎在歐毅的懷中,而你,則成為我的囊中物。相信我,我會比歐毅好上一百倍、一千倍,更不會讓你缺乏安全感。」

    話甫落,他冷不防低下頭來,又將唇湊上去,封住她柔軟的唇瓣。

    她瞪大了眼睛,發出模糊的呻吟,想要奮力抵抗,幾乎用盡她的全部力氣。在一陣子的交戰後,王莫突然察覺到她似乎沒有反抗的舉動了。

    他抬起頭來,正想要稱讚她幾句識時務的話,卻發現她居然動也不動,似乎是昏噘過去了。

    媽的!懊惱立即浮上心頭,他在心裡暗罵了幾聲,頹然地坐起。

    躺在床上的她,雙手被他抓得紅腫,而屢屢被他侵犯的雙唇,也因為用力過度出現紅腫,變得更嬌艷欲滴。

    他王莫一向自詡為正人君子,怎麼會一下子失去理智,欺負一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呢?就憑他的外表,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他幫她理了理凌亂的衣裳,用手尖輕柔地拂過她的臉頰,指尖傳來的電流,令他悸動了許久。他無聲地歎口氣,愣愣看著她。

    ****

    「她昏迷多久了?」王莫站在一旁,神色緊張地看著中年醫生。「怎麼樣?她沒事吧?」

    醫生搔了搔幾近禿光的頭。「她懷孕三個月了,所以身體才會這麼弱。她是不是經歷很大的情緒起伏?否則,她的氣血怎麼會這麼虛呢?」

    「她懷孕了?!你確定沒有弄錯?」王莫臉色一變,不可置信問道。

    「我怎麼會弄錯,你懷疑我的專業能力?」

    「別誤會了!那麼她就是肯定懷孕囉!楊老,請你幫我個忙好嗎?」

    「我能幫你什麼忙?」

    王莫思索了一會,才又開口。「先替她開帖補身的營養品,在她生產之前,每星期來看她的身體狀況,若有需要,我會親自開車到你診所,別的你就別多問了。」

    楊醫生疑惑地望望她,又看看王莫,終於勉為其難應允。「唉,好吧!真是的,要不是因為欠你太多人情,才不得不還。」

    「謝了,楊老,還有一件事,千萬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我的行蹤。」

    ****

    盼了一整個晚上,歐毅終於確定,羽致肯定出事了!

    他拿起電話撥號,又旋即甩下。

    她會上哪去呢?該不會是遭受余爾歡的無禮挑釁,-時氣不過吧?!

    不,不會的,疼愛弟弟的她絕不會棄親人於不顧的。

    「老闆,『余爾歡』小姐大概是下午五點左右,上了王莫的車子一起離開。」剛進辦公室的下屬謹慎地開口,生怕說錯一個字。

    「什麼,是王莫?!」歐毅倏然跳起來衝過去,大喝質問:「你確定真是王莫?他們一起從醫院離開?」

    「是啊,因為是王莫和『余』小姐,所以我就沒有繼續跟上去。」

    他沉默一下,鎖緊眉頭問:「當時『余』小姐的神色有沒有異樣?」

    那人想了想,搖搖頭。「兩人看起來都很平常。」

    「好了,沒你的事了,你先走吧!」

    歐毅毫不猶豫,當下用最快的速度開車奔回歐宅,希望能從余爾歡口中得到答案。

    ****

    又是一個下過雨的午後。

    羽致披著薄外套,坐在迴廊的長形木椅上。她將長長的秀髮挽起,露出秀氣細緻的臉龐及完美無瑕的頸部曲線,她的視線落在距離她不到三公尺的一株野菊花上。六月的薰風徐徐,忍不住讓人想多聞幾口。

    她低下頭,輕輕撫了撫自己的小腹,幽幽歎了口氣。

    楊醫生告訴她,她已經懷孕三個月了!

    難怪她這陣子老是覺得犯噁心,凡事都提不起勁來,原來是懷孕了!最近發生的事接二連三,讓她根本忘了月事有沒有按時來。

    是歐毅的孩子呢!他知道了會怎麼想呢?會不會同她一般的高興雀躍?

    不過,她已不再那麼有把握,他愛她的深度一如她對他!

    她不能否定王莫的話對她已造成一些影響。

    當兩人擁有彼此的那一刻起,她就不曾想過可以一輩子擁有他,並在心底默默作了最壞的打算。

    這個小孩或許就是上天給她最好的禮物了!無論是男是女,她都可以從孩子身上憶起和歐毅過往的點點滴滴,這樣就足夠!

    既然王莫看來在短期內不打算放地走,那麼,在這僻靜的深山裡,未嘗不是好的休養處。

    「羽小姐,把這碗補藥給喝了,王莫可是熬了好久呢!」正出神時,楊醫生已經踱步到她身旁,遞給她一碗熟燙的藥。

    「謝謝。」

    看她接過後,楊醫生順勢坐在她身側。他眨著眼,神秘兮兮地說:「我總覺得你一定是王莫心日中很特殊的女人。為了你,他時時得躲東躲西的,這證明你的重要性。怎麼樣,我分析得還可以吧?合不合邏輯?」

    羽致差點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長久相處下來,她發覺楊醫生是個老好人,既風趣又幽默。

    「楊醫生,你太抬舉我了。」羽致看了他一眼。

    他搖搖頭。「你可先別否認啊!憑王莫的人才,本來有大好的前途等著他,一切都是為了你……你真是不簡單啊!」

    她幽幽歎了口氣。  「楊醫生,事情並不是你所想的那樣簡單。哦,對了,倒是你,你跟王莫又是什麼關係?正邪不是不兩立嗎?」

    「我們只是好朋友而已啦!我以前曾受過他的恩惠。」楊醫生的雙手不由自主地往他稀疏的頭髮上杷,動作十分滑稽。

    「是嗎?可以告訴我,是什麼恩惠嗎?」

    「啊,就是--」正當楊醫生正想說時,王莫突然從屋角轉出來,打斷了他的話語。

    「楊老,你別說了,這丫頭精明得很,專門挖別人的故事。」

    他看來略顯疲態,臉上胡碴細小地冒出,以往筆挺的西裝打扮不再,取而代之是舒適的休聞服。他叉著腰,氣定神閒地望著坐著的兩人。

    他把視線移到她的小腹上,神色複雜令人猜不透。

    「楊老,你想這會是男的,還是女的?」

    「不關你的事吧?」羽致紅著臉,防衛似地說。

    「不管是男是女,我都要定你了!」

    「有沒有搞錯,這是歐毅的孩子,你一個外人來湊什麼熱鬧?」

    「我無所謂,只要你願意陪伴在我身邊就行,是誰的孩子都沒關係。」他賊賊地笑著。

    「懶得再跟你說了,反正我是不會跟你在一起的,不論是現在還是以後。」她把臉撇開。

    「是嗎?那你怎麼不問問我,現在歐毅和余爾歡怎麼樣了?」

    她靜默不語。知道又能如何?

    「你也很想知道他們的近況吧?畢竟,他們曾經是一對戀人,如今再次相逢,應該是有不少精采故事可以上演的。」

    「你不用挑釁了,就算他們現在在一起,跟我也沒多大的關係。不過,我真是搞不懂你,」她轉過頭,盯著他。「現在應該有很多人在找你吧!何必呢?你還有大好的前途在等著你,犯不著為了我做這麼大的犧牲吧?」

    「你值得我這麼做!我的前途你不用擔心,以後我們會是衣食無虞的。總之,我會要你心甘情願地屬於我。」

    羽致真的不曉得該做什麼舉動來反擊才好!他真的打算用強硬的方法來拘禁她一輩子嗎?

    自從被「軟禁」後,每星期王莫總會陪羽致住上三、四天,其他日子則在外頭處理一些「雜事」。在陪伴期間,他定會睡在羽致房間的沙發上。

    起初羽致嚴重抗議他這種行為,頻頻把他的枕頭及被單丟出門口,不過,他又屢屢毫不為意地撿回來。次數多了之後,連羽致自己都覺得無力可笑,也就任由他去了!而他也只是靜靜地睡在沙發上,從沒對她做出逾矩的舉動,她才稍稍安了心。

    只是,她全然不知在她入睡後,王莫總會悄悄地爬起,就著月光靜坐在她的床畔,默默凝視她天使般的睡臉,情不自禁發出會心的微笑,唯獨在聽到「歐毅」二字從她夢囈中吐出時,他會因此神色黯然、眉頭深鎖。

    而在薄衫下的她,曲線依舊玲瓏。只是她漸漸隆起的腹部裡有著另一個生命在滋長著。或許是為了小孩子著想,這陣子下來,她倒像認命般安分地住下來,不再有隨時想逃脫的念頭。

    王莫輕輕歎了口氣,這樣的日子還能過多久呢?對於自己的擄人罪刑,上天會這麼善待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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