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欣第一次看到唐司雋,是他替心欣開的門。
他和唐洛不一樣,唐司雋俊美的像是天神,不但全身散發出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邪惡氣息,還有一股高傲得萬夫莫敵的氣勢,讓男人女人都有點喘不過氣。
「妳就是心欣?」
唐司雋君臨天下一般,兩手抱胸倚在門口,似笑非笑地壓低視線覷著心欣,冷淡優雅的紐約口音,以淡得接近冷漠的音調一字一句慢慢的吐出口。
「你好,第一次見面。」心欣呆呆地望著比自己整整高出兩個頭的唐司雋。
唐洛的身高已經夠驚人,現在她又看到了另一個高的不象話的男人。
「你來了!」唐洛從雕花門另一頭走進來,臉上帶了一抹滿不在乎的表情。「跟我進來。」他隨便說了一聲,就往起居室走進去。
「這房子這麼大,為什麼是男主人開門?」心欣問出她的疑惑。
「阿雋不喜歡和不熟的閒雜人在一起,傭人都住在後面,主屋只有他一個人單獨祝」唐洛在一張十八世紀古董椅上坐下,彈開鑲金邊茶幾上的雪茄盒,優雅地拿出一根淡味雪茄點上,深深吸了一口,動作一氣呵成,像一頭豹子。
心欣呆呆地看著他,她不知道他抽的是什麼,還以為是香煙。
心欣抬頭環視這間不算小的起居室,裡面的裝潢完全仿十八世紀的法國宮廷,整間起居室甚至沒有一盞現代台燈,只有牆上垂著蠟淚的燭台,華麗、古怪的讓人不安,而且她覺得在這裡的唐洛,變得有點詭異……
「你什麼時候……什麼時候要搬回家裡住?」心欣問。
經過前一晚,她心底多了一些期盼,多了一點希望。
心欣的問題過了片刻才得到唐洛的回答。「目前應該不會。」他的聲音突然冷下來。
「為什麼?」心欣脆弱地問,他冷漠、斷然的拒絕讓她的心髒揪痛了一下。但她故意漠視那份感覺,下意識地說服自己別太多心。
唐洛聳聳肩,似乎無意做任何解釋。「該回去我自然會回去。」
「可是……」她想問他兩人之間算什麼,但話還沒說出口她就硬生生地咽下,因為突然想起他不會喜歡聽這種話。
如果她放任自己說出口,他一定會不高興。
「你到底要說什麼?」她吞吞吐吐的態度已經讓他不高興。
「沒有。」頓了一頓,心欣扯開笑容往下說:「這裡的裝潢好奇怪……」
「你不會是特地來這裡和我聊裝潢的吧?」他挑起眉,聲音有點冷淡。「我先說好,我們之間除了男歡女愛不會有其它的,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心欣楞住,今天一早起床就沉浸在即將見到他的愉快心情,再也蕩然無存。
「我知道。」她輕輕點頭,忍下心頭微微的酸澀。
時間……昨晚她已經想過了,她要給他時間、要給彼此時間、要給自己時間。
她已經前進一大步了,不能再不滿足、不能再要求太多了……
「脫掉衣服。」唐洛突如其來地道。
心欣楞住,有點反應不過來、呆呆地瞪著他。
唐洛笑出來,放下雪茄,像一頭豹子一樣姿態優雅地走到她面前,一伸手就突兀地握住她的ru房。「你來找我,不就足想要快樂?」如鬼魅一樣誘人的低音緩緩吐出口。
「什麼……什麼快樂?」心欣倒抽了一口氣,對他突如其來的狂野舉動有些不能適應和……強烈的害羞。
能看到他、和他在一起是很快樂,但她總覺得他話中的意思並不是她所想的那樣……
唐洛撇撇嘴笑出來,手指揉捏著大掌下任他蹂躪、毫不抗拒的渾圓ru房。「昨晚你不是已經變成女人了,怎麼還聽不出來?你還是太單純了。」手伸到她保守的衣領裡,擰住一枚赤裸的乳頭,開玩笑似地yinhui的拉扯那枚脆弱、粉嫩的小花蕾。
「我……」
原來──原來他說的是……是那個!
在他放肆的舉動下,心欣快呼吸不過來了,她全身無力地靠在他的胸膛上,單薄的背部緊緊貼著他發熱的胸膛。
可是一切都太快了!她要的不是這樣,她以為他會帶她出去吃飯,或者對她說一些甜蜜的話──
至少田馨是這麼告訴她、她看過所有的愛情小說裡也都是這麼寫的!雖然她知道他們的關系不一樣,她可以接受一個並不像情人的他,但仍然沒有辦法接受一見面就做愛的方式……
「怎麼了?」她的抗拒讓他不太高興。
「我想和你說話,我們坐下來好不好?」她不自在地提出建議,一切是這麼不自然和勉強。
「我們現在不就是在說話?」他撇撇嘴,臉上雖然有笑容,表情卻有一點冷淡,粗糲的掌心執意覆在她因為前夜的激情還殘留一點瘀痕的ru房上。
心欣搖著頭掙脫他,反過來環住他的腰,柔柔地請求。「我們可不可以什麼都不要做?你抱著我……」
「你到底在想什麼?!」唐洛突然拉開她的手,冷漠的轉過身去坐回沙發上。
心欣怔怔地站在原地,一時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麼惹他不高興。
「我、我只是希望──」她絞著雙手,因為他冷漠的態度而緊張。「我希望能更了解你一點。」
「男人跟女人「了解」對方的方式不同,不過我以為我們已經有了「共識」。」他盯著她局促不安的模樣冷冷地說,同時啜了一口酒。
「我知道。」心欣低下頭,避開他冷靜到螫痛她心髒的眼神。她用力咬住自己的下唇,卻絲毫感覺不到痛。「可是,我是女人,有時希望能了解我愛的──」
「我看我們之間還是有很大的歧見!」他突兀地打斷她的話,一口飲盡杯子裡剩余的酒。「你要的和我要的不一樣,我們到此為止好了。」
冷靜的說完話,他從沙發上站起來打算走出起居室,對心欣突然慘白的臉孔完全視而不見──
「不是的,你誤會了!」擋在起居室門口,時間不容她遲疑,她知道如果讓他走出去,他不會再給她機會。
卑顏地抓住他的手,心欣強迫自己笑著、若無其事地看著他的眼睛──
「剛才我只是開玩笑的,我知道你的意思,昨天我不是才說過的嗎?我不在乎──我怎麼可能在乎呢?」
她笑的很燦爛,明亮的大眼睛顯得那麼純真。
「我怎麼可能在乎呢?」她重復,聽覺配合地自動關閉,她聽不見自己說出口的話,因為那不是真心的,只是傷心。「我可以告訴你為什麼;來美國一陣子了,我的想法變了很多,我還這麼年輕只是想玩玩而已!當然,我承認我喜歡你,不喜歡的話我是不會和你上床的,可是在乎嘛……對我來說那種無聊的念頭遙遠的不可思議──我還怕你會在乎呢!其實剛才我是試探你的。」她一口氣說完,完美的沒有絲毫停頓。
不管唐洛是不是看穿了她話中有幾分真實性,他僅是挑起眉,冷淡的神情帶著一絲保留的距離。
「不要說謊,我不想對任何人不公平。」他審視她片刻,然後冷淡地說出這兩句話。
冷淡的和她保持「游戲」關系,就是不想有太深的涉入,不管背後的原因是什麼,他不願意深究,但他心裡明白,這場游戲早就已經不公平……
「不要開玩笑了,我們只不過是為了「快樂」在一起,會對誰不公平?」她笑著說,同時解開衣扣,用不在乎的表情脫下身上的衣服和貼身的內衣褲。
唐洛挑起眉,站在門口看著她主動脫下衣物。這一次他沒有動手,殘忍的讓她自己主動,雖然昨天她才從不解人事的女孩變成一個女人。
「你不是要帶給我快樂嗎?」她輕輕地問,輕浮的語氣偽裝的那麼自然。
他咧開嘴,終於伸出手突兀地將她摟進懷中──
「妳不是在自欺欺人吧?」他低嘎地說,眼中掠過一抹玩味。
心欣赤裸的身體輕震了一下,但她很快伸出雙手抱緊他,掩飾了一切。
「你的話真奇怪。」抬起眼,清澈的眼眸蒙上一層淡淡的霧蘙。「那你呢?我都說是開玩笑了,你還這麼多疑嗎?」她開玩笑似地反問。
沒有再多說一句,唐洛驟然低下頭,像狂風一樣迅速、霸道的捕捉住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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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還在下著,雨滴打在窗台上的聲音滴滴答答的,構成一種奇妙的和諧……
「心欣,你又在發呆了。」齊磊放下筆,左手舉到心欣面前搖晃。「妳有心事?」
「沒有,」心欣回過神,懷著歉意的微笑。「可能這幾天比較冷,感冒了……」
「要不要我陪你去看醫生?」齊磊的表情馬上轉為耽心。
「不必了,現在還好……」她只是留學生不是美國公民,在美國看醫生很貴,她捨不得花這筆錢。
一般的窮學生如果生病了,通常會透過學長介紹,到學校附近的藥房買普拿疼或阿司匹林。
「妳可不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齊磊不以為然地道。
「真的,我還好,如果那麼不舒服我早就跟你請假了。」她笑笑的說,拉著長裙從盤坐了半個小時的窗台上跳下來。
「最近你都在忙什麼?我聽Mandy說你已經一個星期沒有排班了。」齊磊乘機問,他指的是心欣在冰淇淋店打工的事。
「也沒有什麼,只是想休息一下……」
「你的錢還夠嗎?」齊磊突然問。
心欣低下頭。「嗯,媽媽從台灣寄了不少錢給我。」
「你不是說,來美國後就自力更生了?」齊磊追根究底地問,他直覺感到心欣有些地方沒有誠實告訴他。
「嗯,你放心,我還有很多積蓄。」心欣抬起頭,笑著看他,眼底有閃爍的星星。
齊磊和她閃亮的眼睛對望,神情帶著一抹深思。「如果你有困難就不要瞞我。」
「齊磊,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心欣問,雖然她心裡有一些明白,但她也有一些殘忍。
「你不知道嗎?」齊磊笑了笑,他很成熟,成熟到可以縱容一個女孩自私的小心眼。
「如果男人真心喜歡一個女人,會為她做任何事嗎?」她問。
「不止任何事,他會愛她、疼她、關心她。」他更深入的暗示。「很久很久了,我一直在找一個讓我疼、讓我愛、讓我願意為她付出的女人。」
心欣別開臉。「愛只有這種方式嗎?也許有的男人會用不同的方式愛女人?」
「也許有,但是不管男人用什麼方式愛他的女人,女人必須清楚自己喜不喜歡這個男人的方式。」他低沉的語調顯得很感性。
「……」心欣陷入沉思,她又望著窗外,早上吃了一顆普拿疼後壓下去的頭疼又痛起來。
「你想談戀愛了嗎?心欣?」齊磊突然這麼問她,打破了沉默。
心欣皺著眉望向他,太過於明亮的眸子熠熠閃爍,像過度燃燒的危燭。「會有人愛我嗎,齊磊?」她問,很天真、很認真。
「小傻瓜!」他笑了,很男人的笑容。「當然會有人愛你。」他沒有正面回答,因為他的個性一向就很內斂。他要心欣自己發現。
「真的嗎?」心欣笑了,是真心的笑容。
因為齊磊這句話,她突然好放心、覺得自己好幸福……
也許「他」是愛她的,只是他的方式不一樣而已,不久後她就會習慣的,因為她愛他礙…
好愛他!
眼底蘊了一層淚霧,她的視線突然變得好蒙矓、好麻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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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突然變得嚴重了,有三天的時間心欣在床上昏沉著,床畔的電話似乎響過幾聲,一直到燒退後,她迷迷糊糊的清醒,身體因為沒有進食而呈現虛脫狀態,但她清醒後第一個念頭不是吃東西,卻只想到要打電話給他──
「Hello?」
電話那頭傳來年輕女人的聲音。
「我、我找唐洛,他在不在?」心欣問,聲音有一點沙啞。
「妳哪位?找阿洛做什麼?!」對方改成國語,很標准的北京腔。
「我是他的……他的妹妹。」因為發燒的緣故,腦子一片混沌,昏沉中她這麼回答對方。
「妹妹?我怎麼沒聽阿洛提過?」女人多疑的腔調仍然撫媚得酥人。
「誰打來的電話?」
心欣聽到對方電話旁傳來唐洛的聲音,她的心跳漸漸加速,正要說話的時候忽然聽到女人甜甜嗲嗲的嬌笑聲──
「唉呀,你好討厭喔!」
「不喜歡?」唐洛的聲音再一次透過話筒模糊的傳過來。「你來找我不就是想找快樂?」
他說的話、低沉的笑聲,頃刻間粉碎了心欣的心──
她的腦袋忽然一片空白,怔怔地握緊話筒,淚水悄悄地滑下來……
三天沒見,他的身邊已經有了另一個女人,或者,他身邊一直就有不同的女人。而他對女人說的都是同一句話,包括對她。
「請你……請你把話筒交給唐洛……」心欣聽到自己說話,聲音足請求、卑微的。
「你到底有什麼事啊?」女人不肯把話筒給唐洛。
倒是唐洛知道電話是他的,不由分說的搶過去──
「啊,你干嘛搶人家電話啦?」
「喂?」話筒另一頭傳來他低沉性感的聲音。
顯然他沒讓女人有把話筒搶回去的機會。
聽到她的聲音,酸澀的苦水便在喉頭,她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一個字……
「喂?」電話另一頭的沉默讓他不耐煩。「你是誰?不說話我要掛了!」
「一個女人啦!說是你妹妹,要找你!」女人在旁,酸酸地嘀咕:「你的妹妹可多了呢……」
「是妳啊!」唐洛的聲音變得有點低沉,他緩緩地說:「干嘛不說話?有事?」
有事嗎?心欣握著話筒的指關節已經完全蒼白,她聽見自己說:「好久沒見面了……」
「你想過來?」
她身上還在冒冷汗,病並沒有完全好。「你可不可以來看我?我……」
「我最近沒空。」他打斷她說了一半的話,輕易回絕。
心欣看到窗玻璃照出自己的影子,那抹身影好淡好淡……
「還有事?」沒聽到心欣響應,唐洛的聲音開始不耐煩。「有話一次說完好不好?我現在很忙。」
很忙嗎……
他很忙,沒有時間來看她,他不喜歡被煩、不喜歡女人纏著他……
她記得所有他說過的話,包括他說過:「來找我不就是想找快樂?」
找他是為了快樂,不是愛……
「對不起……不打擾你了。」話筒滑下心欣緊握的指節。
沒等他回答,她按掉通話鈕,然後聽見話筒傳來斷線的嘟嘟聲。
除了話筒裡微弱的嘟嘟聲,房間裡突然變得好安靜、好安靜,她感覺像是沉進了深淵裡,好深、好暗,好寂寞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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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好深了,天氣早就已經開始轉冷,心欣站在唐家的大門外呆呆瞪著緊閉的大門。
她已經在唐司雋的大門外站了一夜。
一夜的時間足夠讓她的病情惡化,一夜的時間足夠讓她想清楚很多事。然後,她終於鼓起勇氣按鈴。
來開門的仍然是唐司雋,看到心欣,他似乎有一些驚訝。
「我以為……」他欲言又止,突然話鋒一轉。「你來找阿洛吧?」
心欣點點頭,沒有說話。
沉默了一會兒,他似乎在考慮什麼,過了片刻唐司雋終於說:「進來吧。」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心欣竟然覺得他的語氣多了一絲溫柔。
他帶著心欣到上回那一間起居室。「我去叫阿洛。」他轉身出去。
站在那張十八世紀的沙發前,這裡喚起她上回和唐洛在一起時激情的記憶。
「掛了我的電話卻又跑來找我,有這個必要嗎?」唐洛的聲音從起居室的門口傳進來。
她轉過身,看到他雙手抱著胸靠在門邊,輕便的穿著絲毫不減他的性感,他的態度很輕松,而她卻緊張得胃絞痛……
心欣突然覺得自己離他好遠好遠……是一段她無能為力的距離……
「那個女孩……她走了嗎?」她突然想到似地問。在門外站了一夜,並沒有看到任何女子走出大門。
「不干妳的事!」他走進來,坐在離她五步遠的椅子上。「找我有什麼事?」他不太高興地問,態度很冷淡。
「我們……你到底是怎麼看待我們的關系的?」她抬起眼看著他,聲音很輕、很平靜。
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很想、很想知道這個答案。
「妳不是很清楚了?上一次在這裡的時候,你說的那些話難道都不記得了?」他冷冷地道,皺起眉頭。
他的回答很干脆,沒有拖泥帶水。
當女人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就代表麻煩來了。
「那……你什麼時候會結束我們的關系?」她問,異常的平靜。
他抬起眼睛望著她,眼神裡有一抹她不了解的幽深。
「應該問你自己吧?」他維持一貫的冷淡,聲音裡沒有動容。
她回望他,眸子裡什麼都沒有,只有脆弱和請求。「你要怎麼樣都沒關系,我只求你……求你跟我在一起這段時間,不要跟別的女人──」
「辦不到!」他一口拒絕,甚至沒聽她把話說完。
他的生命裡沒有任何女人可以左右他,他喜歡自由,想要約束他的女人就等著分手。
更何況,一開始他就沒打算認真,現在更不可能讓她束縛住自己!
他無情的拒絕讓她臉色蒼白。「你還沒聽完我想說的話……」
「不管你想說什麼,我不喜歡有太多要求的女人。一開始我就跟你說的很清楚,如果你仍然明知故犯,我們只好分手。」他冷酷地說,絲毫不帶感情的話,打碎了心欣的心。
「分手……」她喃喃自語,突然想笑。
我們有在一起過嗎?她想問,話卻沒有說出口。
「沒錯。我受不了占有欲太強的女人,大家在一起玩玩,認真的話就太不聰明了!」他掏出煙,若無其事地點煙抽煙。
漫不經心地望向窗外,他好象習慣了傷害,臉上並沒有因為說出這樣傷人的話感到抱歉。
「你是……說真的嗎?」她顫抖地問,問著他說要「分手」的真實性,眼淚從大大的眼眶裡無聲地滑下來,弄濕了一大片干淨的前襟。
「你說呢?你以為在玩游戲?」他仍然看著窗外,好象外頭有什麼吸引他的景色,沒有注意到她臉上開始泛濫的淚水。
「可是我不想分手……」
「你只讓我覺得厭煩。」他冷冷地說,終於回過頭來突然看到她的眼淚──
短短一句話的時間,她的眼淚已經流了滿腮。
看到她一臉的淚水,他的臉色變了一下,但很快地皺起眉頭
「我大概沒告訴你,我最討厭愛哭的女人!」撇開臉,他冷漠地往下說:「媽那邊我會去說一聲,你收拾一下行李,搭明天的飛機回台灣。」
沒有等到任何答案,他正打算回過頭逼她回答,忽然聽到她說──
「好……」她突然說出這個字,聲音很微弱,然後低頭望著地板。
「什麼意思?」唐洛沉下聲問,臉色有一點點僵硬,因為這個字裡包含了異常的平靜,和其它女人的哭鬧有刺眼的陌生。
「好……我們分手。」心欣淡淡地說,含淚的臉上甚至有了微笑。
唐洛轉過頭瞪著她,英俊的臉孔掠過幾抹陰霾。
「很好。」一分鍾後,他從沙發上站起來,若無其事冷淡地接下去說:「我會替你討好機票,一個星期後你就回台灣!」
心欣站在原地,沒有說話、也沒有表情,只是專注地、專注地凝望著他。
在這間起居室裡唐洛跟女人分手過很多次,但這一次,他竟然覺得這裡的空氣凝重的像是塗上了一層寒霜。
「你聽到找說的話了?」他沒有表情地問,冷淡的聲音像刀子一樣割進心欣的耳膜。
「我知道了。你怎麼安排……都可以。」她的聲音很平靜,失去光彩的大眼睛仍然看著地面,眼淚已經停止。
從小,她就是一個會隱藏情緒的孩子。小的時候感冒、生病了,她從來不會像別的孩子一樣病厭厭的、賴在床上不肯起床上學。生病了,她的臉色只會因為發燒更紅潤,所以媽媽總以為她沒事,每一次生病她都是這樣撐過,直到有一次她的病情轉成急性肺炎才嚇壞了所有的人……
好象越痛、她就會越平靜。因為自己親生的媽媽死後,她不知道世界上還有誰愛自己,只記得……
只記得八歲那年,說要娶自己當新娘的男孩子,當時為了要止住自己的眼淚做過的承諾。
習慣女人的哭鬧,她無動於衷的反應,讓唐洛不舒服。
原本,他以為會跟以往任何一次分手一樣容易,但這一次卻很沉重、沉重的讓他不想再多待一秒鍾。
「那你就准備一下,我會替你辦休學。」他語氣冷硬地說,等著她回答。
過了大概半分鍾,心欣很慢很慢地點頭,虛弱的聲音緩緩吐出來。「祝福你……希望你找到適合你的女孩……」
她的心痛像刀子割過,一滴滴的血無形無色地淌在她的胸口……
「那不干妳的事!」他打斷她的話。「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就是明明玩不起卻假裝不在乎的女人!」
說完話,他轉身離開起居室。
心欣就站在原地,沒有反應、沒有動靜,直到唐司雋走進來。
「我送妳回去吧!」他低沉的聲音在安靜的起居室裡回響。
心欣抬起頭,過了一分鍾視線才慢慢聚焦在他身上。「不用,謝謝……」
心欣搖頭,開始邁開步伐,如行屍走肉一般跨出起居室,越過唐司雋一直走到大門外。
然後,外面開始下雨了……
她一個人走在漆黑、無人的路上,越過一條條恐怖的黑巷……也許因為大雨滂沱,黑巷竟然顯得平靜、安全。
「心欣?!」
在家門口,她聽到熟悉的聲音叫喚自己。抬起頭,一把遮風避雨的傘將她護在無風、無雨的空間裡。
看到她像游魂一樣空洞的眼神,齊磊沖動的把脆弱的她抱在懷中──
「你去哪裡了,怎麼淋成這樣?你忘了今天要上課嗎?我在這裡等了你一晚上……」
心欣睜著大眼睛看著齊磊的嘴巴一張一台,她的意識在安眠。
黑暗中,雨越下越大,淹沒了所有的聲音……
和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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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雨夜裡,另外兩個男人的身影隱藏在轉角的暗巷。
「想清楚,要是把她追回來,你就不能回頭了!」唐司雋從後抓住兄弟的肩頭,顧不得打在他身上的大雨。
唐洛僵住,他暗沉的眼眸底掠過一絲掙扎。深夜裡的大雨同樣打濕了他全身,以及前方纖細孤獨的女孩身上……
她已經越走越遠,大雨讓一切變得模糊、不真實,她就快要走出他的視線。
「你該知道,奶奶不會容許這種丑聞發生。」唐司雋低沉的聲音,在嘩啦的大雨中沒有被淹沒。
唐洛定在原地,無法移動雙腳一步……
他的母親,就是因為被冠上亂倫的丑聞才被唐家放逐在台灣──
因為他的父親和母親也是一對兄妹。
雖然他的母親跟心欣一樣是唐家領養的孤女,但只要是唐家人,做出任何敗壞唐家聲譽的事就不可原諒。
因為丑聞對於豪門的殺傷力是顯性的,因為唐洛父母的丑聞,唐家在上流社會足足被排擠了十年!
也因為這樣,這麼多年來他在唐家的地位像一個幽靈──
不被承認、也不被否定,奶奶故意漠視了他十年才把他接到美國,另一個十年則用來諄諄告誡他父母的不是!
這也是他不跟唐家人住在一起,單獨另住一幢房子的原因。
「讓她去,放手才是理智的。」唐司雋再一次強調。
他知道只要背叛唐家,奶奶一定會像三十年前一樣驅逐另外一個唐家人──她的親生兒子唐昱,也就是阿洛的父親。
但是他不想失去兄弟。
唐洛想到母親的哀愁,父親死後不被唐家承認的她,被迫和自己的親生兒子分離了十多年……
大雨仍然滂沱地下,他看到另一個男人從巷口走出來,手裡撐了一把傘護佐他的女人──
唐洛沒有辦法說服自己移動牛步,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