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揚的音樂在空氣中飄蕩,食物的淡淡幽香也隨風逸出。
這是家優雅而安靜的西式餐廳,古銅色的裝潢,加上隔間式的座位安排,顯得隱密而有個人空間。
韓燁在離開台北前就很喜歡這家餐廳的氣氛和食物,沒想到多年沒來光顧,餐廳的風格卻絲毫未變,剛才經理還告訴他,主廚還是他欣賞的那一位。
當他在指定的座位坐下後,仔細環顧四周新裝修過的環境,乾淨、明亮,雖然客人不多,卻透著他喜愛的靜謐。
現在離晚飯還有一段時間,所以餐廳裡只有兩三個客人。他看了下手錶,約好見面的朋友還沒到,因此他只點了咖啡。
「你是什麼意思?」就在咖啡送上來的時候,鄰座傳來一陣喧囂。
韓燁挑挑眉頭,在這樣有氣氛的餐廳裡大喊大叫,可不是什麼有修養的行為。
彷彿有個女生壓低著嗓音說話,由於他注意到他們的交談,因此才似乎隱隱聽見些什麼。他喝了口咖啡,巴西咖啡的口感很道地。
「今天你不把話說清楚,休想離開!」男人的聲音提得更高,韓燁微微皺起了濃眉。
「你放手。」他終於聽到那女子的聲音,清亮而平靜,竟讓他有了一絲好感。「林先生,請你自重。」沒有惱怒和緊張,只有平靜。
「怎麼?因為你們公司和我們談成了這筆合作專案,你就想把我一腳踢開?」男子的聲音帶著訕笑,顯然他還沒放手。
「這話怎麼講?」女子的聲音更加冷沉幾分,甚至有些嚴厲。「我從來沒有答應過你什麼,如果有,也只是你自作多情而已。」
「你說什麼?!」男子的聲音異常憤怒。
韓燁迅速從座位上站起來,正好看到男子揚起手,一副惱羞成怒的模樣。他順勢一個箭步上前,本能的握住男子的手腕。「對女性是不是應該有風度一些?」
「你是誰?誰要你多管閒事?!」男子的臉漲得通紅,韓燁這才看清楚,對方是一個頗為年輕的男人,穿著名牌西裝,如果不是他大吵大鬧,可能會給人文質彬彬的印象。
「沒有紳士會打女人吧?」韓燁挑眉的樣子不怒而威。
那名男子撇了撇嘴角,表情尷尬。
韓燁再次用凜冽的目光盯視了對方幾秒,這才放下自己的手,目光望向一直沒有說話的女子:「小姐,你沒事吧?」
那個他以為會花容失色的女子,卻只是用一雙清澈的眼靜靜的望著他,沒有說話,僅搖了搖頭,她的表情鎮定得彷彿沒事一樣。
韓燁有剎那的失神,那是一張美艷絕倫的臉蛋。他自認已見識過無數東西方美女,可是卻不曾見過這樣令人著迷的臉孔。
她並不是最美麗的,卻氣質天生,那光潔的白皙肌膚,那雪白頸項昂起的優美弧度,那嘴角輕抿的風姿,還有她眼裡冷漠的光華……這一切都造就了她的美麗和不凡。
「林先生,在你還沒有出醜前,趕緊離開吧。」女子的目光很快自韓燁臉上移開,冷冽的望著那個林先生。
「你……童淨衣,你不要囂張,遲早有人治得了你!」那男子先是瞪了童淨衣一眼,又頗為憤慨的看著韓燁,然後悻悻然離開。
韓燁將目光調向童淨衣臉上。「小姐,你……」
「先生,你可以離開了。」她冷漠的掃了他一眼,重新坐回座位。
「我幫你解圍,你是不是應該謝謝我?」韓燁一臉驚訝。
「不是我請你插手這件事的,沒有你,我一樣可以自己解決。」她揚起頭,秀麗的眉毛微抬。
韓燁忽然覺得有些好笑。「即使你挨打也沒有關係?」
「先生,你很多話。」她蹙起娥眉,表情有些不悅,聲音卻依舊冷然。「我已經請你離開了,你可以走了嗎?」
他楞了一秒,這是他第一次聽到有人說他多話。韓燁嘴角綻開一貫的笑容,微微點頭道:「很抱歉打擾你了,告辭。」說完便緩緩走回自己的座位。
然而他心裡對這個奇怪女子卻充滿好奇,看來他的確多管閒事了,本來自以為紳士的行為,在對方眼裡卻是多餘。
她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一臉冷漠孤傲,卻又異常美麗,在她身上混合了純真和世故,矛盾卻吸引人。可是那雙眼又那樣冷靜漠然,還有那鎮定到詭異的態度,面對那樣的情況,她不感激他伸出援手,甚至命令他離開?
他原以為自己會得到熱情的感謝,可似乎踢到鐵板了。一般美麗的女子不是應該都很柔弱的嗎?可是她非但不柔弱,看起來還異常冷漠。
咖啡已經冷卻,他揮手招來服務生,然後苦笑著搖頭。回國的第一天,就遇到有些匪夷所思的事,和一個謎般的女子,這算好事還是壞事?
他身後的童淨衣則在此時起身,向著門口走去,正好經過他的身邊,可她目光直視著前方,絲毫沒有注意到韓燁的存在。
韓燁用深思的眼神注視著她。她有姣好的身材和玲瓏的姿態,但是表情卻如此不易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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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淨衣從餐廳裡出來後,直接叫車回家。
童家在陽明山上有一幢豪華別墅,裡面的裝潢也極盡奢華,四處可見鍍金的扶手和天鵝絨的帷幕,還有那個純粹只是裝飾的大理石壁爐。
她剛踏進家門,童萬才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用嚴厲的語氣說:「淨衣,我不是說過今天和我一起去接待日本來的客人嗎?」
童淨衣只是冷眼看著父親。「你去接待生意上的客人,為什麼要我去?」
「怎麼?我的客人難道不是全家的客人嗎?要你去,你就去!」童萬才怒氣沖沖的看著這個不聽話的女兒。
「爸,你只是要我去陪你的客人而已。但我早就告訴過你,我不是應召女郎也不想賣笑。」她昂起頭,轉頭想走上樓梯。
「你這個不孝女,說這什麼話?」童萬才卻衝到她面前,一巴掌打在她白皙的臉上。「你再說一遍看看!」
童淨衣坦然的接受了這一巴掌,即使臉頰如火燒般疼痛,她也是昂著頭靜靜的看著父親。「打完了,我可以上樓了嗎?」
「你……你這個孩子,你……」童萬才面色難堪,他再一次揚起手,卻看到女兒清澈甚至漠然的目光。「你知不知道到底是誰才能讓你過這樣舒服的日子?知不知道我為了公司每日奔波有多辛苦?叫你做一點小事,你還這樣推三阻四……」
「爸,你要我做的事,只要我能做,我一定做。但如果是我無法接受的事,你即使把我打死,我也不會答應。」她冷靜的說完,沒有再多看父親一眼,就轉身上樓。
「我怎麼會生出你這個冷血動物?真是沒心沒肺的傢伙,別人家的女兒孝敬父母都來不及,你卻只會花我的錢,還惹我生氣!」童萬才不斷對她的背影大喊。
童淨衣的腳步未停,背脊直挺挺的,眼裡透出的光芒冷漠如冰。
是,我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冷血動物,誰叫你們要生下我呢?如果沒有出生,就不會惹你們生這麼大的氣。
只可惜,她還是苟活在這世界上,無可避免讓所有人看到她的冷漠,既然無法選擇是否出生,她起碼可以選擇自己的生存方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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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覺得有些無聊?」殷非凡拍了拍好友的肩膀。
「的確,這樣的宴會真是沒完沒了。」韓燁穿著一身剪裁合身的名牌西裝,英俊的臉上揚著一絲慵懶的笑,那雙深邃迷人的眼裡閃著無聊和無奈。
「那你幹嘛要參加?」殷非凡晃動手裡的酒杯,眼神四周遊走。「我倒覺得這樣的宴會很不錯,你看到那些漂亮女人了嗎?個個都花枝招展的。」
「我沒看到幾個漂亮女人,打扮得艷麗俗氣的倒是看到好幾個。」如果不是因為父親的命令,他才不會來參加這種庸俗的社交宴。
可是他才剛從英國回來,必須盡早熟悉台北的社交圈,現在的經濟發展太快,許多朋友都因為破產而離開,也有許多暴發戶加入——經濟掛帥的地方,就是這麼殘酷。因此,參加這樣的宴會就成了必要。
「快看,童淨衣來了。」殷非凡忽然用異常高亢的聲音說。
「誰?」依然是不在意的口吻,韓燁的目光隨著殷非凡向入口處望去。
他身邊有許多人也忽然向門口移動,不禁讓人好奇,到底是怎樣的女子,可以吸引眾人如此關注?
韓燁嘴角那抹漫不經心,在見到走進來的那名女子後消失無蹤。他深黑色的眼瞳瞇了起來——
是她,那個在餐廳裡對他的幫助不屑一顧的神秘女子!
她穿著隆重的黑色禮服,微卷的長髮也高高挽起,臉上還畫了一點淡妝,但即使只是這樣遠遠望著,韓燁仍一眼認出了她。
因為她身上那股無法偽裝的冷漠氣質,也因她嘴角那抹看破世情般的淡然和譏誚,更因她那與眾不同的美麗。
許多男士都爭相和她攀談,可她絲毫沒有被包圍的喜悅,依然用那雙冰冷的眼望著每一個人,嘴角的笑容顯得疏離。
「你還不認識她吧?『萬才企業』在這幾年才迅速崛起,她父親是個很懂經營的人,只要能賺錢幾乎什麼生意都做。」殷非凡的話裡有絲輕蔑。
韓燁微微點點頭。「典型的暴發戶!」
「不過他女兒卻立刻成了社交界的寵兒,從她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宴會以來,每一次只要她一出現就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雖然大家都看不起她的父親,卻對她趨之若鶩,真不知是為什麼。」
韓燁知道是為什麼,因為她是這樣與眾不同,那種冷傲的笑容如迷藥般吸引著眾人的目光。
「一開始關於她的傳聞就很多,有的人說她父親發跡,完全是依靠她的美貌,可是和她真正接觸以後,這樣的傳聞就漸漸消失。」殷非凡繼續說著。
「為什麼?」韓燁的目光一直追隨著那個冷漠女子,看著她拒絕了所有人的邀請。
「你看看她不就知道了嗎?冰山美人,她真無愧這個稱號。」殷非凡有些調侃的說著。「無論是誰追求,她一律拒絕。不過大家因此也在私下較勁,看誰可以先得到美人心。」
「是嗎?」
「你不知道為了追求她,有多少名門公子花盡心思!可是都沒有用,她冷得像冰,頑固得像顆石頭,對任何追求都不動心。」
「原來如此。」韓燁狀似無意的轉開頭去。「冰山美人」嗎?他對這樣的美人沒有興趣,原來這個童淨衣本來就如此冷漠,那在餐廳那一次他也無須掛懷了。
韓燁轉身向幾位商界元老走去。童淨衣,社交圈的新寵兒?其實與他無關,頂多只是一個冷淡的美艷女子,有雙絕對冰冷的眼眸而已……
他的眼前閃過那雙眼——那雙眼,令他一見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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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韓燁終於有機會脫身,離開豪宅的主宴會廳。自從回台北後,每天都要參加這樣的宴會,他開始感到不耐煩。
可惜今天是和父母一起來參加宴會,他不能提早離開。
或者,從明天起他應該拒絕所有的邀請,把時間花在經營公司上。撫著有些沉重的頭,他穿過長長的走廊,走入一間為客人準備的休息廳。
這裡應該沒有人吧?他看了看四周,然後坐到沙發上閉目休息。
忽然間,有陣細微的腳步聲穿入他向來敏感的耳朵裡,這表示有不速之客打擾他的休息了嗎?韓燁睜開眼,望著那個闖入者。
她正背對著他,站在小客廳的窗口望著漆黑的花園,她穿著黑色絲絨的曳地高領晚禮服,襯托出她的纖腰豐臀,亭亭玉立。
韓燁正想起身的時候,聽到了一聲歎息。
那聲歎息清幽如斯,卻又寂寞如斯。
這一聲歎息讓本來想開口的他變得沉默,因她歎息裡的寂寞讓他怔忡。
這並不像是一個被萬人圍繞的女子所應該發出的聲音,在這樣的宴會上,成為宴會之花,不是一件值得炫耀和高興的事嗎?
他認識的每個女人,都希望自己是萬眾矚目的。
可是,她卻在微微歎息,而且那一聲歎息裡充滿了落寞,甚至悲傷的味道。這讓韓燁的心驀地有一絲奇異的悸動,說不清楚是為了什麼,讓他不願意離去,而矗立在那裡靜靜望著她。
又一聲歎息傳來,童淨衣低著頭轉過身,那瞬間,韓燁看見的是一張悲傷的純淨臉龐,一張舉世無雙的恬靜容顏,脈脈含愁的雙眸充滿淒涼。
這是他看過的那個冷漠女子嗎?她有和她一樣的容貌,卻又如此截然不同。在那一刻,韓燁覺得疑惑,甚至被震撼了。
他忘了移動,也忘了說話,只是這樣靜靜瞅著她,感受她全身散發出的哀愁。究竟為了什麼,可以讓一個女子如此悲傷?
童淨衣緩緩抬起頭來,哀傷的表情未變,直到她望見了站在自己身後的韓燁。
那張臉上的悲傷迅速被冷漠取代,甚至有些憤怒。「站在別人背後不出聲很好玩嗎?」
「我……」韓燁看著她,短暫楞了一下。「我沒想到你會在這裡。」
她什麼話也沒說,昂起頭就向門外走去。
韓燁伸手攔住了她。「等一下。」
「幹什麼?」
「你有事嗎?」看著她冰冷的樣子,他卻覺得這只是她的偽裝。心裡有一種感覺,他剛才看到的那個哀傷女子才是她本來的面目。
「你是在問我?」她有些疑惑的擰起秀麗的眉。「我想清靜一下,卻被你打擾了。」
「我想應該是你打擾了我。」他放下手,對她溫和一笑,笑容點亮了他英氣逼人的五官,笑容也柔和起來。「我在這裡休息,你進來時沒看到我嗎?」
「是嗎?」她怔了一下。「那麼你繼續休息,我走。」
「不用。你也是來休息的嗎?外面太吵了,或許你願意和我坐一會兒?」他自然的提出邀請,不知道為什麼,他很想知道她歎息的原因。
「這位先生……」她微微停頓,似乎在思索著他的名字,童淨衣也感覺他有些面熟,卻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裡見過。
她認識的男人很多,要她全部記住他們的名字,對她來說實在有些困難吧?她不自覺的皺起眉頭,顯然不想和他有任何牽扯。
又是一個追求者吧?能出現在這樣的宴會上,並且穿著體面高貴,肯定又是一位自以為是的富家公子,以為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
「韓燁,我叫韓燁。」他一邊報出自己的名字,一邊思索著她嘴角的鄙夷。他做過什麼事讓她露出這樣的表情?
「韓先生,我無意和你談心,也無意打擾你休息,我要回大廳去了,失陪。」她客氣的頷首,然後再度昂起頭走出去。
「童淨衣,為什麼要用冷漠來偽裝自己?為什麼對任何人都不假辭色?」他在她身後喊著。
她的腳步一停,猝然轉身。「你說什麼?」她挑高一邊秀眉,那樣子看起來咄咄逼人。
他喜歡看到她這樣的表情,好像一個女鬥士一樣充滿活力,韓燁露出笑容。
「我剛才看見了,看見你眼裡的哀傷和你的寂寞。」他的聲音誠懇而有力。
「你看錯了。」她似乎有些心虛的低下頭去,可瞬間又將臉撇向窗外,才發現窗外依然是一片死寂夜色。
「是嗎?」他研究著她面無表情的臉,不相信剛才看錯了她的表情。只是現在的她又被層層冰冷包圍,隱藏了一切的喜怒哀樂。
「沒什麼事的話,韓先生,我先走了。」沒有再多看他一眼,童淨衣飛快離開小休息廳。
韓燁覺得她的步伐有些凌亂,更有些匆忙。
望著她婀娜的背影,他微微聚攏眉峰,這個女子果然如謎一樣吸引人,可是更重要的是,她眼裡那濃重的悲哀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對一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女子沒有興趣,卻對那個被悲傷籠罩的寂寞女子產生了惻隱之心。
如果有機會,他真想知道,在層層偽裝下的她究竟是什麼模樣?是如外表一樣冷漠,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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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的假日,初秋的天氣秋高氣爽,很適合去野外踏青,也很適合出外旅行。
在忙碌了一整個夏季之後,韓燁這才有時間可以好好享受一下。他開著自己新買的白色BMW跑車奔馳在路上,將所有煩人的事都甩在腦後。
自從他這個內定的「太子爺」空降到「安泰投資」的總公司以後,整個公司似乎都因為他的到來而震盪。
他的種種傳言以光速在公司的角落裡傳開:他如何一人撐起整個英國分公司,在金融機構林立的倫敦打下一片天空;又如何在歐洲股票市場中呼風喚雨,為公司賺進大筆金錢……
對於這類有些誇張,卻也接近事實的傳聞,他都只是一笑置之。在新的環境裡要確立威信,這樣的傳聞會是很好的幫助。畢竟,將來他要獨自撐起整個公司,現在僅是做總裁特別助理,就已經夠他忙的了。
不過,最艱難的幾個月已經過去,現在他終於熟悉國內的投資環境,也正式接手了整個亞洲事務,相信在不久的將來,他能讓「安泰」的未來更加光明。
今天,就讓他暫時放下這些煩心事,完完全全的放鬆一天吧!
上午睡了個好覺,看了一部電影,吃了外叫的披薩,不必整日西裝革履,也不必整天板著臉說話。
穿上凡賽斯的休閒服,他已經決定好下午和晚上的計畫。郊外一所老人之家,在他還是孩子時就常去玩,那所老人之家是韓家出資建造的。
韓父從小就教育他,必須要盡己所能回饋社會,這個世界上有強者也有弱者,所以在自己經濟許可的情況下去幫助別人,那才是男子漢。
回到台灣幾個月,他都沒有時間去那所老人之家看一看,韓燁深覺慚愧,因此他帶了許多禮物,便向老人院出發了。
路兩邊是青翠的樹木,郊外的空氣讓人心曠神怡。他輕鬆開著車,轉了個彎,就看到老人之家前的灰色圍牆。
他把車停在離大門不遠的空地上,有些詫異的看到空地旁邊還停著一輛紅色的跑車,看來除了他以外,也有許多人是很有愛心的呢!
他向大門走去,今天是假日,老人院的鐵門只半掩著,他一如以往逕自推門進去——有人正從門裡走出來,差一點兩人就撞個正著。
「對不起。」他眼明手快的扶住女子的肩膀,才讓兩人沒撞在一起。
女子平靜的搖了搖頭,然後抬起頭,她有一雙清冽如水的眼眸,裡面看不到任何波瀾。
「是你?」韓燁本能的叫出她的名字。「童淨衣?」這世界真是神奇,居然會在這樣的地方遇到她,只是,她來這裡幹什麼?
童淨衣咬了咬唇,正視他說:「是我,這地方我不可以來嗎?」
「不是,當然不是。」他露出笑容。「你經常來這裡?」
「我父親要我來捐款,所以我就來了。」她冷淡的說著。「不然誰會來這麼偏僻的地方?」
「是嗎?」他嘴角的笑容漸漸消失。「如果要幫助別人,一顆真誠的心是最重要的。」
「像我們這樣的家庭,是不會有誠心去幫助別人的。和你不同,韓先生,我來這裡是為了任務。」她嘴角透出冷笑。
韓燁眼裡閃過莫名的失望,他本來以為她也和他一樣,純粹是來看望這些孤獨的老人家。
「再見。」她繞過他,逕自向門外走去。
原來,外面的紅色跑車是她的。
韓燁向門裡走去,偶遇童淨衣僅僅是個插曲,現在他應該把心思放在屋裡的那些老人身上。
「韓先生,你來了?」就在這個時候,一位護理人員發現了他的身影,熱情的迎上前來。
「李護理長?你還在這裡?」韓燁看著許久不見的故人,露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