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為君綱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觀舟
    溫婉終於答應到安樂侯府小住幾天,這可把蘇政雅高興壞了。命人裡裡外外打掃得一塵不染,就差翻修一新了。蘇政雅將溫婉安排在自己主臥室旁、原本應該用作主屋書房的房間裡,乳母馮夫人稱這樣於禮不合。溫婉只是來小住,並不是嫁入侯府,不能住在主屋,應該安排住到廂房。不然傳出去,會對溫婉的清譽有損。蘇政雅卻嫌廂房離得遠,瞧不見人。而且他早已認定溫婉必是嫁給他的,外面怎麼傳他可不管,所以堅決要安排在旁邊。他一執拗起來,馮夫人也奈何不了他,只能隨他去了。

    馮夫人帶人將書房改成了小姐閨房的格局,蘇政雅過來,搖搖頭不滿意,又命人將搬走的書全數搬回來,稱溫婉喜歡看書,所以房間裡要裝滿書。於是等溫婉入住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半是書房半是臥室、佈局非常奇怪的一個房間。

    溫婉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就停到書架前看有些什麼書。跟在身後的蘇政雅見狀,倏地又有些後悔了,暗自懊悔應該將書搬到自己房間去的,這樣溫婉就會經常到他的房間去了。

    接下來的半個月時間,溫婉與蘇政雅真正的同進同出,晨昏相伴,如膠似漆得如同新婚的小夫妻一般。清晨一覺醒來,便會看到蘇政雅趴在她床頭,看著她傻笑。將他趕出去,穿好衣服,梳頭的時候,他又蹭過來要幫忙。笨手笨腳的,將她的頭髮弄亂了,結成一片,梳理起來多費了不少功夫。在學堂裡,兩人更是形影不離,有時候連公孫繼也看不下去了,會說上幾句「發乎情、止乎禮」之類訓誡的話。蘇政雅嘴裡「哼哼」地應了,心裡根本沒當一回事。

    終於到了觀舟那日,由大長公主出面,邀請了十數位貴族家的公子千金,登觀潮壇觀看賽舟,小皇帝也非常給面子地親臨主持。觀潮座落在香江之中,左右兩座半月形拱橋將它凌空托於江水之上,氣勢恢宏。坐在其中,便如置身在滔滔江水之中,心胸浩然。

    溫婉與蘇政雅一道乘坐馬.車來到香江之畔,蘇政雅掀開車簾,輕健地一躍,穩穩地落地,回身扶溫婉下車。在溫婉快落地的時候,他卻故意將手一鬆。溫婉的身子一歪,他便趁機抱了個滿懷,然後「嘿嘿」竊笑著,像隻老鼠似的。溫婉站穩身後,忿忿地捶了他一下,這傢伙越來越會使壞了。

    兒女卿卿我我的這一幕,正好.落入了觀潮壇上大長公主的眼中。秀挺的眉微微蹙了蹙,抬手喚了個小廝過來,輕語吩咐了幾句,那小廝便領命下去了。

    蘇政雅牽著溫婉的手,從拱橋.拾級而上,迎著風,衣裙招展,像漫步在雲端一般。步入壇中,發現已經來了不少人,便就近找個兩個空座坐下。剛坐定,便有小侍過來引領說道:「這邊是小姐們的位置,侯爺這邊請。」

    「不用這麼麻煩,我就坐這裡了。」蘇政雅卻不肯走。主.座上的大長公主聽到聲響,不悅地「嗯」了一聲,蘇政雅只能乖乖地起身坐到對面。溫婉目送蘇政雅入座,目光一轉,驀然發覺坐在他身旁的,竟然便是西王世子。淡然一笑,聊表對他的一番感謝之情。世子也回以一笑,優雅沉靜得一如既往。

    待到小皇帝駕臨,大長公主將在座的各人做.了介紹,包括家世、才學、品德以及特長。見著此時此景,溫婉不禁想起了去年由先皇后召開的百花宴,也差不多是這番盛況,如今卻已經物是人非,只是,這該不會又是個打著幌子的相親大會吧?

    正午時分,賽舟正式開始,鑼鼓喧天,彩旗飛舞,熱.鬧非凡。觀潮壇的位置極佳,坐著不動,便能看盡賽舟的全程景況。大長公主趁興說道:「數月前一場大戰,京城險些成為一座廢墟。所幸皇上英明,如今百廢俱興,民眾們也一掃心中陰霾,安居樂業。今日賽舟盛事,可見百姓們生活無憂,心情激躍。見此時此景,感慨頗多,忽有詩興。」

    大長公主如此.,小皇帝便接話說道:「難得皇姑母詩興大發,書云: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不如大家都寫詩以助賽舟之興,如何?」

    皇帝一開口,自然滿座應和。不消半會,眾人桌前便都多了副筆墨紙硯。看著大長公主與小皇帝一搭一唱,溫婉愈發地覺得今日的賽舟會是個陷阱,其中必有深意。正暗自沉吟著,忽見有小廝來到蘇政雅身側,附耳低語了幾句,蘇政雅便蹙蹙眉,托著下巴冥思苦想起來。旁邊的世子不禁回頭看了一眼。

    半個時辰之後,大長公主見大家都停下筆來,便命人按次序收了上去。與皇帝分別看過之後,便交與小廝送出了觀潮壇。大家都百思不得其解,大長公主笑著解釋說道:「各位的詩,我與皇上看過之後,卻有了意見上的分歧,相爭不下。所以,我們決定集思廣議,合大家之力來分個高下。」

    完,便有侍女捧著裝訂好的詩稿上來,在每人面前都放了一份。

    「陛下使人將大家的詩作都謄寫了幾份,大家不妨都,挑選出其中自己認為最好的一首留下。到時候,指名率最高者,皇上將重重有賞。」

    皇帝從旁含笑地點點頭。【消逝的小草】

    溫婉翻了下發到手上的詩稿,發現沒有自己寫的那首。再數了下數,只有九份,差不多是在場人數的一半,略一沉吟,難道被按照男女分開了?這果然是個打著觀舟的幌子,實質上是亂點鴛鴦譜的鴻門宴?

    蘇政雅當然想要推選溫婉為最好,但詩稿被重新抄寫過,一樣的字跡,光看詩句,他哪裡分辨得出來。正著急著,有小廝附到他耳側,低聲說道:「侯爺,溫家小姐的詩作上,我們作過記號。」

    聽有作記號,蘇政雅倏的眼睛一亮,連忙將詩稿從頭翻了一遍,果然有一份的右上角醮了一滴墨漬,其餘的卷面都乾乾淨淨。蘇政雅大喜,連忙將那一份抽出來,其餘的丟到一邊。待那小廝走後,世子回頭望了一眼,看清蘇政雅拿的那一份詩,不由蹙了蹙眉。

    「大家可都選定了?」小皇帝發問了。

    「那請將選定的那份留下,其餘地我派人來收回。」大長公主一抬手,便有兩名丫環一左一右地過來收詩稿。

    世子遲疑了片刻,將自己手裡詩稿折了兩折,從桌下丟到蘇政雅腳邊。蘇政雅怔了怔,回頭驚愕地看向世子。世子朝他緩緩地點點頭,另外從手中的余稿中隨意抽出一份留下,其餘地交給了收稿的侍女。

    蘇政雅俯身拾起詩稿,展開看了看,與小廝作記號的那份不同,心下不由起了遲疑。世子將這份丟給他,究竟是什麼用意?難道這份才是溫婉的?那作記號的這份又作何解釋?溫婉與世子之間的關係,蘇政雅還是隱約有些知道的,只是刻意地沒有去追究而已。

    之前傳話的小廝是大長公主的近侍,應該是傳的大長公主的話,那世子丟過來一份的意思,是讓他換?看來這兩份之中必有一份是真,一份是假,那麼大長公主和世子之間,必有一個人是想故意讓他選錯,那究竟誰真誰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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