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斯城視察回來。李慶安便投入到緊張的備戰之中「熙北庭帶來了五百名軍械工匠,這更使得他的備戰如虎添翼,唐軍在大營後面修建了一座軍械營,又抽三千名身強力壯的士兵前來協助,打造投石機,製造十發床弩,秘密配製火藥包,軍械營到處是一派熱氣騰騰的景象,不時從森林深處傳來一聲詭異的悶響,驚跑出了大量的動物,那是唐軍在試驗火藥的效果。
不久,施三娘也率領二百名女護兵趕到了拓枝城,她們在拓枝城內建立的後勤總醫院,但僅靠她們二百人,人數還是少了一點,唐軍便在拓枝城內招募了三百名年輕體壯的胡娘,補充為女護兵,讓她們接受強化毛練後,也參與到救死扶傷的隊伍中來。
這件事還有一個小插曲,剛開始唐軍在城內貼出招募告示,應聘者卻寥寥無幾,石國人都以為唐軍是在招募軍妓,後來唐軍加了工錢,還是沒有什麼人來應騁,後來李慶安請哈桑王子出面澄清事實,這是招募救助傷員的女兵,不是什麼軍妓。
哈桑王子甚至讓自己的幾個小妾也參加了女護兵,這才打消了石國的顧慮,招募處頓時門庭若市,唐軍開出優厚的待遇使石國女子趨之若警,僅一天功夫,三百名年輕能幹的女護兵便全部招募齊全。
或許意識到自己已經和唐軍上了一條船,石國在協助備戰上也格外的盡力,糧食和牛羊就不用說了,石國盛產棉花,庫存的白疊布全部提供出來,裝滿烈再的酒窖也一搬而空。另外,拓枝城內大大近百個手工作坊也承接了唐軍箭矢的製造,幾乎整個石國都動員起來了。
這天上午,李慶安陪同哈桑王子在後勤總醫院內視察,總醫院設在石國舊宮,這裡原來是石國副王的宮殿,副王離開拓枝城後,這裡曾經是大食人統帥官署,現在閒置著,便成了唐軍的後勤總醫院。
宮殿佔地很大,有一百多間房屋,另外緊挨著宮殿的幾座閒置的貴族宅院也被臨時徵用了。圍牆被拆除,連成一片,可同時容納三千名傷兵,除了女護兵,還有五十名唐軍軍醫,甚至拓枝城的幾十名粟特名醫們也被聘用了。
兩人在醫院中走了一圈,新招募的胡娘護兵們正在接受練幾名會突厥語的老護兵給她們示範著,用酒消毒,清洗傷口、止血、上藥,並用條狀的白疊布纏繞傷口,其實也不是很難,關鍵是熟練,還要交代一些特別的注意事項,比如被投矛刺傷,不能走動,必須平躺靜臥,防止體內流血。
哈像在一旁聽了片發,便對李慶安笑道:「我聽說大唐建國時。平陽公主的才識膽略絲毫不遜色於男子,今天大將軍用女兵來護理傷員,也必然會傳為美談。」
李慶安笑了笑道:「用女兵來護理傷員是我在打石堡城時想到的,當時我們解救了一批被吐蕃人擄掠的唐朝婦女,她們大多無家可歸,那時我們人手不夠,便讓她們來幫忙照顧傷兵,結果效果奇好,用女人來照顧傷兵不僅是她們細心,會照顧人,而且她們能讓傷兵平靜下來,消除他們的緊張和害怕,這些是男人辦不到的。」
說到這,李慶安不由有些感慨,歎道:「我還記得第一次打碎葉時,我們傷了一千餘人,若照從前,這些傷兵至少要死掉一半,但最後只重傷而死數十人,其餘全部活下來了,這便是女護兵們的功勞。其實在戰場上真正被殺死的,除了一刀砍掉腦袋、戳穿心臟外,其他都是傷兵,大多是因傷失血過多而死,若搶救及時,至少能救活一半,所以戰爭的後勤保障極為重要。」
李慶安提到第一次碎葉戰役,哈桑王子不由有些臉紅,他連忙岔開話題道:「大將軍帶有五真軍隊。加上拔汗那一萬軍,還有我們石國的兩萬軍,一共是八萬軍隊,我擔心兵力上可能會不足。」
李慶安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不用擔心,打仗不是兵力多就能獲勝,很多時候需要謀略,兵者,詭道也,善出奇兵也是獲勝的重要因素之一,比如我去擔羅斯城之前,托付你的那件事,那就是我的奇兵。」
哈桑猛然想起,他不由擔憂地問道:「不知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李慶安目光向南方望去,他自言自語道:「我想他們應該能圓滿完成任務。」
從呼羅珊,向東行八百餘里,越過茫茫的戈壁沙漠,便到達了阿姆河,渡過阿姆河,繼續向東北方向走五百里,便進入了河中地區,抵達粟特九國中的第一個國家,安國,大食叫它布哈拉,布哈拉也就是安國的都城。沿著那密河繼續向東走。先後經過東安國、何國、西曹國,最後達到康國都城撒馬爾罕,另外還有條南線,也就是經小史國、史國、米國,最後也到撒馬爾罕,這次大食軍備戰的主線路是北線,走這條線可以動員更多的軍隊。
北線上是浩浩蕩蕩的大食軍和各種抬重駱駝隊,近萬頭駱駭背負著不計其數的各種軍械物資,沿著大路昂首闊步而行,一隊隊呼羅珊步兵和騎兵列隊疾走,他們中有身穿黑衣,外罩皮甲的輕騎兵。大多手執長矛和銅盾;也有人與馬都披滿重甲的重騎兵,他們行軍緩慢,走在最後。
在中間還有一支身著鐵鱗甲,手執特長矛的步兵隊,他們一樣手執小圓盾,但他們的長矛非同尋常。足足長三丈,換算成今天的長度,也就是六米,這就是著名的馬其頓方陣,由八千人組成,這八千人中不僅有重步兵,還有輕裝盾兵、輔助兵以及騎兵,這是阿布穆斯林挑選最精銳、最驍勇善戰的士兵組成,由波斯大將哈里德巴爾馬克負責練。
阿布穆斯林已在哈里發面前立下了軍令狀,將徹底擊潰唐軍,將唐軍趕回碎葉,為此,他做了周密的部署,幾乎動用了呼羅珊所有的戰爭資源,他的五萬大軍,除了一萬人
欣率領前往信德外,又留一萬軍鎮守呼羅珊。他又在岳馬亞軍隊中招募了兩萬士兵,一共五萬人出征河中,僅憑這五萬人是不夠的,為此他又下令在河中地區,再集中各隊五萬人,最後他的總兵力達到了十萬。
前鋒大將是撒馬爾罕總督齊雅德,他負責在河中地區集合軍隊、籌集糧食和招募民夫。
阿布,穆斯林已經沒有退路,曼蘇爾率領三萬敘利亞軍也已從南線開往撒馬爾罕。
小史國的都城那色波是個盛產寶石的城市,商人們從這裡攜帶寶石去遙遠的大唐販賣,可獲得巨額利潤,因此這裡也是粟特商人們的雲集之地,尤其是來自撒馬爾罕的商人,人數多達數千人,他們活躍在那色波的城內和周圍的各個礦山裡,將這裡盛產的寶石帶向四面八方。
在大食東擴之前,那色波幾乎九成的民眾都信仰襖教,襖教全盛之時。整座城市裡佈滿了大大近百座神廟,各種阿胡拉馬茲的雕像更是遍佈全城,甚至每戶人家都有。但大食東擴後,小史國首當其衝,那色波幾乎所有的神廟都被大食軍搗毀,所有的神像都被砸爛,民眾們被迫改信伊斯蘭教,堅持不改信教者則被課以重稅,幾十年後,那色波信仰襖教的民眾已剩下不四成,他們仍堅持自己的信仰,沒有神廟,就向太陽膜拜。
但一場針對什葉派起義的鎮壓使那色波一萬餘人被殺,近二萬人被抓過阿嬸河賣為奴隸,家家戶戶都被洗劫一空,原本繁華的寶石之城開始變得冷清下來。
那色波不在呼羅珊大道上,而是一條支線相連,距大道約六十餘里,這幾天那色波十分平靜,大食軍隊已經開走了,那色波剩下的二千士兵也全部被帶走,整個城池都處於一種不設防狀態。
溫暖的太陽照在那色波城中,在城市中心的廣場上聚集了近三萬名那色波民眾,今天是襖教的收谷節,信徒們集中在廣場上跪拜,向溫暖的太陽默默地祈禱著。
廣場上原本有一座巨大的神廟,僅次於撒馬爾罕的主神廟,神廟前也有一座雕像,它們原本是那色波人心中最神聖的地方,但神廟和雕像已經在二十年前被毀掉了,只剩下一片廢墟,這異廢墟至今還保存著,三萬信徒就跪拜在這片廢墟前,吟誦經文的聲音響徹廣場,聲音中包含著對大食人的憤怒。
這時,一支由三百多人組成的驂駝隊從西北方向緩緩而來,馬隊中有一輛木質平板馬車,由五匹駱鴕拉拽,上面放著一件巨大的物品,用厚厚的布匹包裹。
這三百多人都和普通粟特人打扮得沒什麼區別,穿著寬大的袍子,頭上裹著頭巾,他們和絲綢之路上隨處可見的商人一樣普通。
但他們中間很多人的面孔顯然不是粟特人,也不是突厥人,而是東方人,他們便是李慶安派來的特別行動隊。來執行一項重要的任務。
嚮導是幾名石國的粟特人,他們非常熟悉河中地區的地形,避開了大食人的哨卡,從北門進入了那色波,那色波的守軍已經沒有了,城門口只有十幾個老弱的守門人,幾乎是一座不設防的城市。
這支隊伍的到來最初沒有引起信徒們的注意,他們正全心全意地在長老的引領下對著太陽祈禱。就在這時,後面的信徒忽然發生一陣騷動,大家被驚動了,紛紛回頭望去,頓時很多人都驚呆了。
唐軍們已經脫去了粟特人寬大的長袍和頭帶,露出了唐軍的鎧甲,恢復了他們的本來面目。
「是著軍!」
忽然有幾個來自撒馬爾罕的商人認出來了,他們驚呼起來,唐軍到來的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很快,三萬多教眾都知道唐軍到來了,廣場上一片議論紛紛,人人都驚訝不已,前方並沒有傳來打仗的消息,唐軍怎麼會來了?
唐軍拖著巨大的平板車,繞過人群,來到那片被搗毀神廟的廢墟前停了下來,眾人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但又沒有人敢上前來詢問心中充滿了疑惑。
這時,那色波的襖教長老走上前施禮道:「請問你們來這裡有什麼貴幹?」
領路的粟特人恭敬地回答道:「尊敬的長老,我們來自石國,唐軍願意幫助我們恢復信仰,沒有對主神的不敬,讓他們盡力吧!」
他在長老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長老驚呼一聲,「我的主神啊!」
他對巨大物品跪了下來,廣場上一片議論紛紛,誰都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這時,唐軍一齊用力,慢慢地將巨大物品卸下馬車,豎了起來,幾名唐軍解開了捆在上面的繩索,隨著遮布被扯下,廣場同時發出了一片驚歎聲,所有的人都跪了下來,虔誠地叩拜著。
在廢墟的前面出現了一尊光明神阿胡拉馬茲的石製雕像,他雙手舉向天空,呼喚著太陽給予大地光明,雕刻栩栩如生,這是近二十年來,那色波出現的第一主神雕像,無數人都激動得流下了淚水,他們將整介。身心都趴在大地上,默默呼喚著聖潔的光明之神。
這時,一名石國粟特人用粟特語高聲喊道:「所有光明神的子民啊!我們來自拓枝城,大唐的軍隊支持我們的信仰,他們為我們修建神廟,重塑神像,讓我們為光明主神重臨那色波一齊祈禱吧!」
就在三萬信徒的祈禱聲中,三百唐軍悄悄離開了那色波城,離開了小史國。
唐軍重塑光明神阿胡拉馬茲雕像的事件不僅發生在那色波,襖教秋收節這一天,康國、安國、米國、何國、東曹國等粟特國家的某一座駐防空虛的小城市裡,都同時發生了唐軍重塑阿胡拉馬茲雕像的重大事件,這個重大事件儼如一陣風暴席捲河中諸國,在粟特各國中掀起了詣天的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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