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翼仙原本正惡狠狠地盯著刑天,一聽有人喊出自己的名字,轉頭看去,正好與張紫星的目光對個正著,當下大喝道:「好個逍遙子!原來在此處!」
羽翼仙說著,竟然不顧刑天這個大敵,搖身朝張紫星撲來,聲勢驚人。應龍方才敗在羽翼仙手中,知道他的厲害,生怕皇兄有失,趕緊迎了上去。刑天沒想到這尖嘴猴腮的道人居然捨了自己直奔天子而去,怒吼一聲,也衝了過來。但兩人的速度都沒有張紫星快,就見張紫星將手一抖,一道銀光出現,瞬間便拉長成繩,正好迎上了撲來的羽翼仙。
羽翼仙猝不及防,被那銀光裹了個正著,頓時捆得如同粽子一般。羽翼仙只覺這銀燦燦的繩子深陷肉中,緊得生痛,當下奮起仙力,身體漸漸脹大,企圖要撐破束縛。哪知那繩索甚是神妙,羽翼仙身體脹大,那繩索也跟著脹大;羽翼仙又將身體變小,繩索也隨之變化,竟是無法擺脫——這銀繩正是龍吉公主所贈的縛龍索,果真是神妙異常,只怕比那闡教金仙懼留孫的捆仙繩還要強勝幾分。
羽翼仙正待再施手段,刑天已飛至眼前,渾身的氣勢陡然增強了數十倍,手中多出一把長柄巨斧來,眼中冒出森寒的殺氣。
羽翼仙沒想到這漢子的真實力量竟然恐怖到這種程度,就算比自己心中的老對頭兼長兄孔雀地玄仙上階巔峰境界也不見得弱多少,方纔那等糾纏。只怕是在戲耍自己,不由驚駭。
「且慢!」張紫星見刑天露出殺意。趕緊喝止,在沒有弄明白羽翼仙來意的之前,他並不想就此滅掉這位曾經承諾作他小弟地傢伙。
刑天一聽張紫星之言,點了點頭,收回干戚神斧,張紫星朝應龍招呼一聲,眾人落下地來。
張紫星也不解除羽翼仙身上的縛龍索。問道:「羽翼仙,我當日曾贈你無上至理,你不在洞府好生修行,為何恩將仇報。反來找朝歌尋我晦氣?」
羽翼仙一聽他提起那「無上至理」,氣就不大一處來:「你傳得是甚麼害人至理!我回洞府之後,參悟良久,不僅無所進境,反而心魔叢生,險些連性命都失掉了,如今來朝歌,自是尋你報仇而來!」
張紫星一愣。說道:「這怎麼可能?我所傳的,乃聖人所遺至理,如何會起心魔?」
羽翼仙大罵:「甚麼狗屁聖人至理!分明是你這潑賤道人有心幫那孔雀來害我性命!幸虧我見機得早,若是沉湎其中,當魔頭反噬,性命不保!」
「住口!休得對我家主上無禮!」刑天大喝一聲,雙目如冷電一般,一股狂暴的氣勢直迫向羽翼仙。羽翼仙頓時打了個激靈,不敢再言。心中卻是嘀咕:這逍遙子究竟是什麼人物,一身修為低微,卻被孔宣尊為兄長,如今這位實力超凡的玄仙又稱他為主上,莫非自己真的遇到的剋星?
張紫星沒想到那句道德經文居然會使羽翼仙走火入魔,暗忖莫不是羽翼仙性情與老子之道完全相悖,所以才有那樣地後果?
「羽翼仙。你休要血口噴人。冤枉於我。我當日傳給你的,確實是聖人所傳的大道之理。不信的話,你且看我修為。」張紫星言罷,運轉仙力,將自己地真正修為層次展現了出來。
羽翼仙感覺到了他身上的力量竟然是金仙中階的境界,不由瞠目結舌,當年兩人相見時,此人還不過是區區真仙,想不到數年的功夫,就已晉為金仙中階!羽翼仙自己乃鳳凰所生,天賦異稟,從真仙修煉到金仙,也用了數千年的時間,而由金仙下階至中階,又用了萬年的時間。這種速度本已是相當驚人,但與逍遙子這種聞所未聞的驚人速度相比,卻連檯面都上不了。
張紫星搖搖頭,揚手收回了縛龍索,故意加上了一句:「我蒙聖人至理啟發,方有如此進境,為何你倒是那般心魔叢生?」
羽翼仙雖然恢復了自由,卻也不敢妄動,眼前的逍遙子早已今非昔比,又有厲害法寶在手,就算是他盡出全力,也未必能穩勝之,更何況旁邊還有一個堪比孔雀地可怕玄仙。
「我怎知為何著了魔頭?」羽翼仙低聲嘟嚕了一句:「莫非是你所言有誤?記錯了什麼?」
「我可對天起誓,與你所說的那些至理絕無篡改歪曲!」張紫星想了想,又道:「除了那段至理外,這些年我還悟出一些心得,若你信我,可隨我一同回去,參詳一番。」
羽翼仙沉吟一陣,又看了看刑天與應龍,暗想這逍遙子方才擒住自己,旁邊又有兩個幫手,要加害的話,早就動手了,又何必多此一舉?當下咬牙道:「也罷!我就隨你一行!」
四人回到國師別院,那蕭升曹寶已至靜室療傷去了,而羽翼仙傷人在先,又被敗在後,雖然那有心要回被落寶金錢收取的法寶,一時也難以啟齒。
張紫星知道羽翼仙的心事,故意裝作不知,而是將《道德經》中挑選了一些自認為的精華片段,盡數傳給了羽翼仙。羽翼仙乍聽之下,覺得與那段「道可道,非常道」一般,都似乎蘊含至理,卻又無法領悟,想著想著幾乎又拐進死胡同,不由焦躁無比。
張紫星見狀,搖了搖頭,看來這大鵬鳥的心性確實不適合休息老子之道,正要安慰幾句,勸他放棄,忽然想到一樁盤算已久的事情,眼睛頓時亮了。
張紫星也不理羽翼仙焦躁,問道:「道友。你可是懷疑我所傳有誤?或此並非是聖人之道?」
羽翼仙點了點頭,又怕他翻臉。急忙搖了搖頭,卻是沒有言語。那矛盾之色都落在了張紫星的眼裡,如何還不知他地疑慮,說道:「道友可敢與我賭賽一場?若此篇非是聖人至道或是我胡撰相欺,我當任你處置,反之,你則終生任我驅使。道友意下如何?」
羽翼仙見他如此痛快地說出賭約,又生出疑心,眼珠一轉,說道:「你說得倒容易。只是此事當如何證實?」
張紫星微微一笑,反問道:「你可能上得那三十三天外?」
羽翼仙冷哼一聲,傲然道:「三十三天外雖是天外之天,非有大神通者或特別許可不能通行,但以我雙翼之能,亦可翱翔於諸天之上,又有何難哉?」
羽翼仙剛說完,猛然醒悟了過來。驚道:「莫非你是想……」
張紫星見他猜出,點頭道:「既是如此,你便隨我去一見聖人,當可見個真假。」
「見聖人?」羽翼仙聽到這個大膽的提議,忍不住吃了一驚,「三十三天外共有二聖,你要去見哪一位?」
張紫星故意問道:「三十三天外是哪兩位聖人?「
「一為媧皇宮聖人娘娘,一為八景宮人教聖人,」羽翼仙露出惱色:「你連這兩位聖人都不知。如何去見?莫不是戲弄於我?」
張紫星搖頭道:「非我戲言,我欲往八景宮一行,不知你可識得路徑?」
羽翼仙皺眉道:「我曾路過八景宮,自是識得方位,只是且不敢入內驚擾。那聖人老子不納門徒,不開壇講道,最是隱居不出。如何會見你我這等外客?」
張紫星說道:「我與老子有數面之緣。言談卻也投機。方才與你講地那大道俱是從老子所言中領悟,只要去得八景宮。當不會閉門不見。」
羽翼仙聽他所言「與聖人投機」,只道是胡吹大氣,兀自不信。張紫星也不過多解釋,只是問他敢不敢打這個賭。羽翼仙被他激了幾句,頭腦一熱,當即一拍桌子,以妖族之名發了個毒誓,答應了下來。
於是,羽翼仙化作大鵬之形,讓張紫星坐在其背後,振翅朝三十三天之上飛去。
三十三天本是佛教的一種說法,括第一界欲界六重天、第二界色界一十八重天、第三界無色界四重天、聲聞界一天、緣覺一天、菩薩界一天、佛界一天、玉清境一重天。總共三十三層,故稱之為三十三天。而道家也有一說,將上清、玉清和大羅三層天也加入其中,稱為三十六天。
這個世界的三十三天,相當於天界的空間。天界是一個特殊的所在,可以理解成地球外大氣層中地一個奇異空間,起到保護和隔絕外界力量地作用。而三十三天之上,即天外之天,泛指廣闊地宇宙空間。
大鵬鳥載著張紫星,施出天賦飛行神通,一路朝上疾飛,一直穿越出了「大氣層」,果然來到了三十三天之上。在穿越三十三天時,張紫星與羽翼仙都感覺到了巨大地阻力與摩擦力,若非有仙體強韌無比,又有護身仙力,單是在這強行穿越的途中,就會化作灰燼。
張紫星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這個世界的宇宙空間,那瑰麗而神秘地壯觀景象讓他眼前一亮。當然,這裡的氣體極其稀薄,是接近真空的狀態,所以不能如平時一般呼吸,但可以使用仙體產生的內循環維持生命。
張紫星一路目睹著這宇宙中的奇景,心中忽然生出明悟,仙識內的星雲也開始發生變化,那些星辰的外殼漸漸龜裂而脫落,在空間中化作齏粉,而在舊殼脫落的同時,新地又生成了出來,經過一系列演化後,整個星雲的面貌都發生了改變。雖然與原來相比,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變化,但張紫星有種感覺,這種變化應該很大,卻不知為何看不出來。
如果說,原本的星雲還只是一副3D的電腦圖像,那麼如今的星雲則是真正的星雲,具有生命力的星雲。
羽翼仙猶不知背上的「乘客」已經進入了一種奇妙地狀態,還在如一艘宇宙飛船一般,做著高速的飛行。它的異能可不止是快速飛翔,而且還能施展一種特異的能力,在肉眼看來,就好比「縮地」一般,從一顆星辰轉瞬便到達另一顆。
如果張紫星此刻不是沉浸在修煉的境界中,見此情景一定會驚呼出來,就簡直有些類似二十四世紀的最先進的宇宙空間跳躍技術。其實這正是大鵬鳥地獨特天賦之一,但這也是羽翼仙最耿耿於懷地事情——與孔宣那種五色神光的奇異天賦相比,他這個天賦只能用於趕路,簡直是雞肋中地雞肋。
張紫星終於還是發出了驚歎,因為他已經從那種奇妙的境界中清醒了過來並目睹了羽翼仙的天賦異能。這聲驚歎被在羽翼仙的仙識敏銳地感覺到了,只覺得分外刺耳,不由加快了速度。也不知經過了多少空間跳躍,速度終於漸漸慢了下來。不僅因為羽翼仙連續地施展天賦異能與長途高速飛行的疲累,而且從它謹慎地接近前方一顆土黃色星辰的樣子來看,那裡應該就是此行的目的地——八景宮。
隨著距離的接近,張紫星漸漸感覺到從這顆小星球上傳來的淡淡靈氣,就在羽翼仙企圖如同穿越三十三天那樣,直接穿入這土黃色星球外表氣層,落入星球上時,忽然發生了異樣。
一開始,羽翼仙還覺得十分順利,幾乎沒有遇到太大的阻力,但是在下墜良久還沒著地時,才驚異地發現,居然還在星球的外部太空。這星球有一種奇異的力量,既不是反彈,也不是幻覺,而是禁止外來者通行。
張紫星想到先前羽翼仙所說的「不見外客」,心道果然如此,只不過在星球外就被拒絕還是出乎了一點意料。大鵬鳥口吐人言,自仙識說道:「你不是言吹噓八景宮聖人與你有數面之緣,斷不會拒而不見嗎?如今騙我飛行如此之久,卻連八景宮都沒看到,就被拒之門外了。如此當履行賭約,任我處置!」
張紫星正欲辯解,忽然仙識中又響起了一個渾厚的聲音,直震得心神顫動:「何人膽敢擅闖聖人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