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所報的果然沒錯,不一日,聞太師率大軍急至崇城之外。
聞太師在城下叫道:「西伯侯姬發!速來見我!」
姬發忙上城樓,見聞太師軍容整齊,將士們雖是風塵僕僕,卻是殺氣騰騰,與普通軍隊大是不同。姬發暗暗心驚,當即在城上行禮道:「老太師,孤王有禮了!」
聞仲催動墨麒麟,行至城下,揚聲道:「姬發,你父姬昌乃謙謙君子,與各路諸侯俱是以禮相待,眾人無不服其德行。你如何才一繼任西伯侯,就橫行出兵,還佔了北伯侯的崇城?我大商素來以東、南、西、北四路諸侯為臂膀,共同輔佐天子。你如此作為,豈非是目無天子,圖謀不軌?」
姬發忙道:「北伯侯崇侯虎殘暴害民,北地民不聊生,如今又殺我親兄弟伯廖、虞仲,實是天怒人怨。我持天子御賜白旄黃鉞,故不敢忘聖意征伐,故起仁義之師,征討崇侯虎,以報兄弟大仇,解救北地民眾於水火。」
聞仲冷笑道:「聞聽你本受天子之命南征逆賊鄂煥,卻因私怨而擅自違旨,前來崇城!你且速速退兵,我自會稟明天子,處置崇侯虎之事!」
姬發眼珠一轉,露出難色:「崇侯虎負隅頑抗,意圖殺盡百姓而與崇城同歸於盡,幸得曹州侯崇黑虎捨命大義,及時拿下,方免百姓之災。崇侯虎父子惡貫滿盈,方纔已被斬首,止有人頭尚在。」
聞仲大怒:「那崇黑虎居然如此可惡,分明是一胞兄弟,居然不義陷兄滿門!」
這邊崇黑虎在城上聽得滿面通紅,卻不敢出聲。姬發忙替崇黑虎開脫:「老太師差矣!曹州侯雖與崇侯虎乃一母同胞,但為大義而不避骨肉。實乃忠良君子。」
崇黑虎心中對姬發自是大為感激,聞仲也不在這個問題上深究,說道:「姬發!你雖有白旄黃鉞,得專征伐。但崇侯虎乃是與你一般的重臣,如何能妄自殺害?況且如今崇侯虎已死,北地無主,須得速速上表朝歌,以待天子定奪!」
聞仲的說法合情合理,姬發雖有心圖謀北地,卻也無法巧辯,只得同意,並請聞仲與大軍入崇城休息。聞仲拒絕了姬發的好意。命大軍在城外就地紮營,自己則駕墨麒麟,火速往朝歌請旨而去。
姜子牙也沒想到聞仲會在西岐剛佔領崇城後就立刻出現,又如此快地去朝歌請旨,一時也想不到太好的辦法,只得乾著急。
墨麒麟的腳程極快,不一日,聞仲便從天而降。帶來了天子的聖旨。姬發不敢失禮,率群臣出城門接旨。
聖旨地大意是:北伯侯崇侯虎殘暴不仁,壓迫百姓,又殺害西岐使者,西伯侯姬發奉白旄黃鉞,起義師征伐,也在情理之中。然北伯侯身居高位,姬發不問天子而擅自將之殺死。有逾越之罪,命其速退出崇城,率軍南下,征伐叛逆鄂煥,以戴罪立功。崇黑虎為大義殺死親兄,雖然親情有悖,足見大義,命回曹州,少時自有封賞。崇城暫由太師聞仲駐守。待到天子定下新的北伯侯人選再行交接。
姬發原本對北地野心勃勃,擊敗崇侯虎後,更是意氣風發,卻不料半路殺出聞太師,無奈之下,只得接旨。崇黑虎聽天子不究己過,暗鬆了一口氣。隨即聞仲進入崇城。當著一眾百姓頒布了一系列利民的寬鬆政令。崇城百姓原本被崇侯虎施暴政多年。如今得聞這樣寬厚的政令,無不歡聲雷動。高呼萬歲。
姬發與姜子牙見狀,心中著實鬱悶:好不容易地來的勝利果實,居然被聞仲這麼橫插一槓子,搶奪了去,偏偏還名正言順,讓自己只能吃個啞巴虧。
聞仲頒布完旨意後,請姬發火速回西岐準備南征之事,姬發不敢當眾抗旨,拜別聞仲,率軍退去,同時離開的還有曹州侯崇黑虎。
臨行前,聞仲叫住楊戩:「我那九龍島的三位道友可是死在你的手中?」
楊戩一見聞太師額間的第三隻神目張開,朝自己打量,也不甘示弱,緩緩張開自己的第三隻眼,與那目光對視。剎那間,兩人的眼睛都有種灼痛的感覺。
姜子牙一見,連忙說道:「兩軍交陣,各為其主,難免有傷亡。九龍島三位道友相助崇侯虎,戰陣之上,被我這位師侄所殺,也是天數使然,老太師何必計較?」
聞仲冷哼一聲,也不看姜子牙,朝楊戩說道:「想不到玉鼎真人居然有如此高徒,比那等批命愚民地無能之輩要強勝百十倍!改日若有機會,當領教一番,好替我那慘死的三位道友復仇。」
楊戩感覺出聞仲身上的殺氣,心中的戰意亦是大盛,微微點頭,朝聞仲施展了一禮,轉身而去。姜子牙一聽聞仲所說的「批命愚民的無能之輩」,心中一陣狂跳,也不知身份是否真的被神目看破,哪裡還敢停留,匆匆離去。
於是,姬發率領大軍,朝西岐返回,籌備下一步南征之事,崇黑虎也回到了曹州。聞太師一邊打理崇城的事務,一邊分出兵馬,支援在北疆與鬼方抗衡地方。
這一日,張紫星正在朝歌靜室之中閉目修煉。在他的周圍,分列著禹王九鼎。隨著他身上的力量波動的變化,九鼎開始微微顫動,發出豪光,並緩緩升空,按照一種奇特的規律,旋轉起來。隨著旋轉,那九鼎的實體開始變得虛無起來,九個形體不時重合,而那重合的維持時間也逐漸延長,九形重疊在一起,似乎組合成了一個新的之狀,這個新地形體比九鼎中的任何一個都要巨大,寬度也增加了不少,看起來顯得更加雄壯宏偉。
但重疊的時間畢竟有限,不久又散開成為九個形狀。繼續在空中飛舞旋轉。就在九鼎重合的一剎那,張紫星感覺自己彷彿來到了另外一個地方。周圍是一望無際的荒涼之地,連天空地雲彩都是黑沉沉的。
不久,天地的景象漸漸發生了變化。天地顛倒了過來,地面是雲彩,頭頂是土地,而腳下開始變化出各種奇異的形狀,連天空地「土地」也開始發出光芒,變得透明,並隱現出其中「埋藏」的物件,有些是人體,有些是怪獸。有些是奇異的東西。就在一錯神間,天地又恢復了原狀,隨後漸漸模糊,又回到現實之中。
張紫星感覺得出來,剛才並不是憑空的幻覺,應該是九鼎中的一個奇異空間,而「天地」中的那些東西很有可能就是九鼎中所封印的寶物。平時以九曜仙訣操控九鼎時,他也曾經進入過這個奇特景象中。目前他只吸收了神鐵上混沌九形地兩個「字」,如果能如果能完全吸收九形地力量,相信不僅九鼎可合九為一,成為乾坤鼎,而且還能得到其中封印地諸多寶物。
而且張紫星還有種感覺,這種天地地形態似乎還不是這個空間的完整形態,如果能完全控制乾坤鼎,可能還會有一種新的變化。眼下雖然能「看」到九鼎中的無數寶物。卻無法到手,用一句話來形容,就是「入寶山而空回」,確實遺憾。而答應飛廉的事情——從九鼎中取出雨師的遺體及蚩尤之心一時也無法達成。
大禹和啟都修煉九曜仙訣,當年必定也看到過如此情景,說不定他們那般強行煉化九鼎,就是為了九鼎合為乾坤鼎以及其中的寶物,急於求成之下,爆體而亡。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張紫星自知能得到九鼎和神鐵,並消化了其中地二形,也是一番機緣,絕不能急功近利,重蹈覆轍。但是,隨著大戰的即將臨近,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這先天至寶乾坤鼎是否能在這場殺劫中給他以最大的幫助。甚至是扭轉乾坤,還不得而知。好在,他的仗恃不僅僅是這個未呈完全體的先天至寶,也不僅是本身的實力……
對於目前的形勢,張紫星也進行過多次分析:九龍島四聖與楊戩地提前出場並不讓他意外,由於他的到來,這個世界已經發生了難以預測的變化。崇侯虎還是死在了姬發的手中,須得盡快解決北路諸侯無主的問題。還有西岐之事,姬發真的會心甘情願地遵旨征伐鄂煥?從企圖吞併崇侯虎之事就能看出這位日後周王朝開國帝王的野心,下一次,會找個什麼理由推拒?或者是仗著闡教的支持,直接叛逆?
就在張紫星結束修煉,從靜室中走出時,卻得到了一個意外的消息。國師別院中來了一位道人,要找國師逍遙子,卻不知為什麼,與兩個記名弟子曹寶蕭升發生了衝突。結果曹寶蕭升被重傷,目前應龍與刑天已聞訊陸續趕了過去。
張紫星吃了一驚,連忙朝國師別院趕去。就見曹寶和蕭升面色蒼白地靠在石凳上,而院落地受損程度十分嚴重,彷彿被N級颱風刮過一般,從人則橫七豎八地躺倒了一地,儘是昏迷不醒。
張紫星驚問道:「究竟除了何事?」
曹寶說道:「師尊,我與蕭升正在對弈,忽有一道人叫嚷要見師尊,我言師尊不在,那道人卻不是不信,還口出污言。我兄弟二人雖知他厲害,卻忿不過他辱及師尊,故而出手,還收了他一件法寶扇子,但這道人甚是了得,隨後便將我們重傷……」
蕭升說道:「龍師叔隨後趕來,與那道人做過一場,卻也不敵道人施的狂風,幸虧隨後來了一名高大的漢子,與道人在空中爭鬥,一路往北去了,龍師叔也緊隨而去。」
連應龍都不敵來人?張紫星吃了一驚,問明具體方向,正要前去,被曹寶叫住:「師尊!那人道術十分厲害,莫不是什麼對頭?還是小心為上,休要去涉險了!」
張紫星看著幾乎無力動彈的蕭升和曹寶,心中升起一股歉意,他當初本著那落寶金錢的利用價值,收下二人,平時也就教授了一些棋藝,想不到兩人對他倒是發自內心的尊重,從今日為他與來敵爭鬥便可以看出,結果是受了重傷。
張紫星在得知兩人已服下丹藥後,囑咐他們好生休養,將身上金仙中階的力量漸漸地散發出來,身體化作一道迅疾地紅光,轉眼消失在空中。
蕭升與曹寶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棋藝師尊顯露真實力量,不由對視一眼,面露驚訝。
張紫星駕著遁光順著蕭升曹寶所指引地方向一路疾飛,不久便找到了正在爭鬥的刑天與敵人,而應龍則在一旁地空中觀戰,目中不時露出驚詫。
只見刑天虛空立於空中,兩手緊握成拳,並沒有使用干戚神斧。而在他的身前,一個巨大的灰影如閃電一般掠來掠去,如雲一般,將刑天包裹了起來。以張紫星的眼力,也僅能勉強跟上灰影的運動軌跡,卻看不真切灰影的具體形態,只覺得帶兩翅之狀,似為鳥形。
那灰影有一股特異的力量,移動間帶著強大的風力,即使是張紫星與應龍所在的距離,面上都有種如刀掠的感覺。
而出於刀風中央的刑天卻若無其事,那可怕的風力似乎無法攻破他身體表皮的防禦。刑天觀察一陣,忽然冷笑一聲,簡簡單單地一拳擊了出去。就聽一聲悶哼,那漫天高速移動的灰雲陡然停止,一個張開雙翅膀的巨大灰影猛地彈了出去,連翻了幾個跟頭,才勉強立在雲端,已回復成一個道人的模樣。
這道人生得尖嘴猴腮,穿著一聲灰色的道袍,卻是頭冠歪斜,鬚髮散亂,看上去甚是狼狽。張紫星一見這道人容貌,當即驚呼了出來:「羽翼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