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自然就是當今皇后姜文薔,她在馬車之上聽張紫星瑣了與商青君結識的經歷,這才知道自己一直以為的「民間女子」和那位被百官舉薦即將入宮的首相小姐是同一人,而且那位商小姐還一直被蒙在鼓裡,不禁讚歎夫君的手段,言語間竟然還有慫恿之意,倒讓張紫星一陣汗顏。
近來對那幕後黑手暗訪並沒有太大成效,就連每日秘布在丞相府附近的密探都沒發現什麼端倪,甚至張紫星有意以紫星先生的身份與商青君在外公開亮相時,對方也好像視若無睹。看來那晚諸犍的受傷,使對方敏銳地嗅到了危險,故而銷聲匿跡。
這個現象與近來飛廉的深入簡出似乎有所吻合,加上天影調查出的一些疑點,所以張紫星還是將主要的懷疑對像鎖定在了這位神秘的上大夫身上,雖然感覺飛廉利用這樣的陰謀扳倒商容並沒有太大的利益,但不管怎麼說,他絕對脫不了干係。
如果張紫星不是那位紫星先生本人,又親身經歷過惡來與諸犍的事情,只怕根本不會懷疑到飛廉的頭上,說不定真會因為妃子失貞的震怒而處置商容,可惜,這個陰謀失敗的關鍵就在於天子=紫星,那個什麼七情香也是白白地做了嫁衣裳。
既然鎖定了目標,張紫星也不打算再隱瞞商青君,決定等這次郊遊一結束,立刻將商青君直接「挾持」入宮去,表明身份,以免夜長夢多。所以他才會帶姜文薔一起出來,也是皇后認可這位未來的皇妃,讓商青君安心。
姜文薔攜著商青君的手,將她攙入車內,一邊打量商青君的麗色,一邊讚道:「聽夫君說認識了一位才智無雙、溫柔可人的絕色佳人,我還有些不信,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這些日子,煩勞小姐照顧我家夫君了。」
「夫人此言讓青君愧不敢當,實是青君唐突……」商青君心中尷尬無比,暗氣張紫星為何不早告訴她,好容易才穩下情緒,答了一句。
姜文薔微笑道:「小姐不必拘謹,妾身癡長小姐幾歲,若是不嫌棄,我們就以姐妹相稱如何?」
商青君在毫無思想準備的情況下乍見張紫星的元配夫人,自是心情忐忑,有種被捉姦在床的難堪感覺,她也曾無數次想像過與對方會面的情景和對策,卻沒料到真的見面時,這位夫人會如此好說話,連忙順勢上前施禮道:「小妹拜見姐姐,往後還請姐姐多加照顧。」
姜皇后趕緊扶起:「妹妹快請起,你與夫君之事我早已知曉,遲早我們姐妹也是一家人,又何必多禮。」
這一來,兩女的關係近了不少,話也多了起來,倒把某位男豬腳晾在了一旁,鬱悶之下,這位天子索性去車前客串馬伕去了,倒讓那位一同出宮的侍衛車伕嚇個半死。商青君聰明伶俐,言語得體,姜文薔越看越喜歡,暗讚夫君有識人之明。商青君也感覺到了姜文薔的善良和真誠,漸漸放下了懸著的芳心,這位姜姐姐容貌雖然略遜於自己,但性情大方溫柔,美麗賢淑,不僅有著自己所沒有成熟魅力,還隱隱透出一種無法形容的雍容氣質,令人心折。
姜文薔忽然問了一句:「聞聽當今天子意欲召妹妹入宮為妃,共享富貴,妹妹有何打算?」
「說來姐姐請勿見笑,小妹此生只願侍奉先生與姐姐左右,一切富貴權勢皆可拋棄……且不說先生早已智珠在握,就算是小妹自己也有定計,若是……這兩計皆不成功,」商青君咬著嘴唇,淡淡地說道:「小妹唯有一死,以報先生。」
姜文薔想到張紫星曾經對溈媛「重利」的評價,與眼前的甘願為情付出生命的商青君一比,不由感慨,對商青君的好感大大提升,「傻妹妹,你還叫他先生麼?」
商青君一震,明白姜文薔已經徹底地接受了她這個「第三者」,激動得落下淚來,姜文薔握住她的手,又聊了一些女兒家的閨房秘事,兩人的關係也變得自然、親密了許多,讓偷窺的張紫星竊喜不已。
三人來到雲野的頡河邊,開始了野炊。張紫星帶著兩位美女先去附近拾來柴禾,然後開始架灶造飯和燒烤。姜文薔和商青君是豪門小姐出身,哪做過這些粗活,一個個手忙腳亂,還幫了不少倒忙。張紫星只得完全肩負起了家庭主男的重任,那位趕車的侍衛想要幫忙,卻被張紫星眼睛一橫,趕緊知趣地遠遠走開,只是在道上守著馬車。
「好香的飯!」商青君接過張紫星遞過來的竹筒,才吃了一口,就衷心地讚了起來,這竹筒飯是海南黎族傳統美食,是用新鮮竹筒裝著大米及味料烤熟的飯食,其竹節青翠,米飯醬黃,香氣飄逸,柔韌透口,留嚼越覺得齒唇生津,甜香無比。
「夫君竟有如此手藝!妾身還是首次嘗到這種美食呢!」姜文薔也覺得這竹筒飯十分可口,「夫君今後要多帶妾身姐妹出來野炊才是。」
「兩位夫人,好吃的還在後頭呢!」張紫星嘿嘿一笑:「今天就讓你們見識見識夫君的手段!」
說著,將那團一直用火燒的泥巴拿了出來,將泥敲碎,露出層層包裹的荷葉,開一打開荷葉,一股誘人的香味就飄了出來,正是後世有名的「叫花雞」。商代的膳食較為單調,商青君和姜文薔何曾見過這種新奇的烹飪方法,紛紛大為驚訝,而這叫花雞的美味更是讓她們讚不絕口。張紫星瞥見兩女崇拜的目光,大為得意,從法寶囊中拿出諸多佐料食材,將二十四世紀練就的燒烤絕技盡數施展了出來,讓姜文薔和商青君吃了個痛快,就連那等候在馬車的侍衛也沾了光。
「先生,我實在吃不下了,還是給姐姐吧……」商青君摸了摸鼓鼓的小腹,看著張紫星遞來的雞翅膀,搖了搖頭,雖然有姜文薔的鼓勵,心情放鬆了許多,但她畢竟是個未婚女子,不敢在沒過門的時候,當著這位原配夫人的面稱呼他「夫君」。
「夫君還是自己將它解決吧,妾身平時食量有限,今日已是極限了,」姜文薔苦笑了一聲,「看來下次要將妹妹們都帶來才行。」
「妹妹們?難道先生還有其他……妻子?」女人對這方面總是特別敏感,姜文薔無意間才透了一點口風,商青君就已經敏銳地捕捉到了情況。
姜文薔戲謔地看了趕緊溜到遠處收拾的張紫星一眼,笑道:「看來妹妹被夫君花言巧語騙了,其實夫君已有四位妻子,妹妹只能算是五妹了。」
商青君只覺欲哭無淚,原本還想這位元配姐姐極好相處,自己做個二房倒也罷了,不想竟然還有三個女子在前面,一下子降級成老五了,屆時還不知道爭風吃醋成什麼樣子……姜文薔知道她的心思,安慰道:「這三位妹妹,一位遠在他鄉,另外兩位也都是溫柔解語、真誠善良的女子,我與她們相處多年,一直情同親生,青君妹妹不必多心,既是同為夫君心愛之人,我們姐妹當相敬相愛,親如一家。」
「姐姐賢淑,小妹慚愧。」商青君聽姜文薔這樣說,心頭略為舒暢,輕輕問了一句:「姐姐難道一點都不恨小妹分去了先生的恩愛?」
姜文薔沉吟道:「姐姐也是個普通女人,要說完全心無芥蒂那是自欺欺人,夫君當年也曾放縱聲色、薄倖寡情,所幸一朝頓悟,終能浪子回頭,自此判若兩人,不僅才華盡展,而且對我細心體貼,愛護有加,如此夫君,豈是我這等福薄之人所能獨佔?哪怕是再多些姐妹,我也不著惱,只要他心裡有我的一席之地,也就夠了。」
她的目光落在遠處忙碌的張紫星身上,面上溫柔之色更濃:「我自知姿色平庸,不敢奢求專寵,更不願爭寵胡鬧,徒增夫君煩惱,只望能與眾位姐妹齊心一體,共同侍奉好夫君,使他無後顧之憂,如此而已。」
張紫星聽力過人,姜文薔的這番低語自然瞞不過他的耳朵,不禁愛憐大生,這位元配夫人論國論家,都是真正的賢內助,真不知道那原書中的紂王怎麼瞎了狗眼,竟然對這樣好的妻子下毒手。
「好姐姐!」商青君聽得動容,對姜文薔愈發敬重,正好看到張紫星朝這邊看來,當即白了他一眼,故意大聲說道:「誰讓我們姐妹命一般苦,都落在這薄倖之人的手中了!」
「事到如今,現在後悔已晚了!」張紫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竄到兩女身前,滿臉儘是得意之色,「夫人,五夫人,還是乖乖認命吧!」
商青君聽到「五夫人」三個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生怕他瑣兩人關係的實際親密程度,使姜文薔看輕自己,只得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但心中終是不甘,手偷偷地伸了出去,想要掐他一把,卻被他一把握住,還在手背上親了一口。
商青君沒想到他如此大膽,竟然當著元配夫人的面對自己輕薄,不由大驚,可惜力氣不加,無法掙脫,只得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姜氏」,卻見姜文薔一臉微笑的看著自己,毫無半分不悅之意。然而那笑臉不久也變成了驚容,原來張紫星本著公平、公正的原則,在姜文薔豐碩的胸口也摸了一把。
商青君乘機脫出他魔掌,張紫星哪裡肯捨,追了上去,商青君逃到河邊,用手舀起水奮力潑向他,張紫星哈哈一笑,並不躲閃,也用河水還擊,眼見商青君漸漸不敵,身為大姐的姜文薔義無反顧地作為援軍加入戰場,清澈的河水倒影著男女嬉戲的動盪身影,風中不時飄來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