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宣正色道:「皇兄,休要為那心境修為之事煩惱了,心境修煉首重悟性,無悟性者多年難得突破,有悟性者須臾亦可頓悟,順其自然即可。以皇兄資質,自是不成問題,但切忌急於求成……如若心境不穩,平時遭遇心魔倒還罷了,最可怕的是在度劫時,心魔會威力加倍,驚擾心神,屆時稍有閃失,就會在天劫之下形神俱滅,墮入萬劫不復。
孔宣的修煉經驗豐富,在他看來,個人修煉不外兩種,一是修力,即強大的力量;二是修心,即對天地至理與力量法則的感悟,如果修力不修心,不僅無法發揮正常力量,而且還會遭遇心魔反噬;如果修心不修力量,就好比眼高手低,往往力不從心。
天地至理?力量法則?張紫星搖了搖頭——自己的理解層面與這個世界的人出入太大了,什麼陰陽、五行,都顯得玄妙虛幻,用後世的話來說,就是偽科學或迷信。總不能理直氣壯地對孔宣說這個世界是由物質構成的吧,或者再向這位玄仙解釋什麼叫原子、分子等一系列概念?那太荒謬了。雖說自己已經慢慢融入了這個時代,但要從根本上改變觀念還是相當困難,這樣一來,心境提升倒是個最大的難題了。
張紫星轉念一想,反正自己將來也不是完全依靠本身修為與那些強敵戰鬥,金丹期也好,化嬰期也好,又何必執迷?你的規則是陰陽五行與我無關,我就以我的理解去看待世界就行。想到這裡,他的心裡完全放鬆了下來,就在這個時候,感覺朦朧間忽然領悟了些什麼,卻一時又無法抓住要領,好在他已經看開,也不強求,繼續和孔宣聊了起來。
張紫星念起女媧的事情,問道:「世間對混沌之事傳聞甚多,如盤古開天闢地,女媧造人補天,賢弟既是親身經歷此事之人,可否讓寡人一曉究竟?」
孔宣見他好奇的模樣,也不推辭,詳細說來。張紫星剛才正好有了「以自己的理解看世界」的觀念,雖然孔宣說得比較玄妙,但這個二十四世紀科學家的耳中聽來,卻是另一番理解,直聽得目瞪口呆——天地原是一片混沌,有一股奇特的智慧能量體「盤古」發生了巨大的爆炸,開闢出新的空間,並逐漸形成宇宙萬物。其中有一顆星球集合了盤古能量碎片的精華,靈氣充沛無比,氣候條件又適合各種生物生存,因此這星球上的生物越來越多,就是現在大商所在的「地球」。
那些有智慧的生物通過吸收靈氣逐漸完善和進化自身,經過億萬年的修煉和進化,最終形成各類物種。而那些處於進化尖端的生物在通過某些難逢的機遇之後,掌握了至高的力量法則,成為所謂的聖人。
人類本是地球上最弱的物種之一,雖然因吸收天地交合之氣具有強大的繁殖力,卻因進化度低致使力量薄弱,經常成為其他各族類的糧食。同情人類的高等生物女媧用自己的特殊能量幫助人類開啟靈智,獲得了更高層次的進化度,她的哥哥伏羲則教授人類各種技能,人類社會因此得到飛速,漸漸擺脫了食物鏈最底層的地位,將女媧伏羲二人尊為聖母聖父。
當時的高等物種之間爭鬥不斷,其中水神共工被火神祝融擊敗後,憤怒之下一頭撞向不周山,將其撞毀,自己也隨之身隕。這不周山乃盤古能量所凝聚,雖然力量不是很強,卻有平衡和穩定地球空間的妙用,一般仙人都不敢隨意接近,不料竟被共工拚命撞毀。不周山一毀,空間頓時紊亂不堪,還出現了大量裂縫,修為高深者倒還罷了,對於弱小的種族,尤其是人類來說,卻是莫大的災難,加上一些強大的種族趁火打劫,使人類苦不堪言。女媧身為聖母,自然會袖手旁觀,當下採納五色神石,冒著莫大的危險將空間裂縫一一修補,在修補的過程中,女媧居然領悟了無上的妙法,從而身晉聖位。伏羲在女媧的指點下消滅了殘害人類的異族並協助人類重建家園,也因功德之力成就道果。
想不到開天和補天的「真相」竟然是這樣的!這貌似神話的故事竟然與宇宙爆炸論、進化論等科學理論想符合,讓身為聽眾的張紫星感慨不已。
這個世界的本質,到底是什麼樣的?
孔宣哪裡知道他有那種奇特的理解,見他似乎有所感悟,暗暗點頭。
「以賢弟之能,要多久方能成聖?」張紫星問出一個關鍵性的問題:「若以賢弟目前修為,對上聖人,當會如何?」
孔宣苦笑道:「成聖一事談何容易?混沌至今已有萬億年,修煉者不計其數,力量超凡者亦不在少數,有許多甚至已經達到了玄仙上階的巔峰,但終其成聖者卻是屈指可數!成聖除要有大神通、大智慧外,機緣和感悟最為重要,機緣不至,亦無法成聖。一旦成聖,得悟無上大道,舉手投足間俱是天地至力,餘人與之相比,皆是螻蟻。玄仙上階與聖人雖然是一線之隔,卻有天地之遙,我若遇上聖人,能逃得生路已是僥倖了。」
張紫星聽得一陣悚然,書中准提降服孔宣還是化了好一番力氣的,先是用了七寶妙樹,然後使出那十八隻手,二十四首的聖像,最後才降服了孔宣,口中一直客氣地稱呼「道友」,而不是「孽障」,可見准提對孔宣的實力還是認同的。而現在聽孔宣一說,似乎兩人的差距比想像中的還要大。除非同為聖人,否則要對付聖人幾乎是不可能的。
張紫星忽然想起那塊能化身饕餮的神奇寶物黑玉圭,馬上拿了出來:「賢弟可否知道此為何寶物?」
孔宣一見黑玉圭,頓時面露驚容:「玄圭!皇兄何處得來此等寶物?」
孔宣的表情使張紫星進一步確定了黑玉圭的不凡,忙問其來歷。
原來這玄圭是帝堯為獎勵大禹治水有功而賜予的寶物,內蘊上古奇獸饕餮精魄,攻守兼備,有吞噬萬物之能,霸道無比,是一件與番天印、乾坤尺等寶物同等級的上品法寶,只是這玄圭對使用者修為要求甚高,若修為不夠則難以驅使,以張紫星目前的修為,只能勉強激發它被動防禦,不能主動施展攻擊。
張紫星隱隱明白了為什麼饕餮只是在緊急關頭才偶爾現身相助、平時卻始終無法召喚的原因,看著孔宣讚歎不已的模樣,心下一動,說道:「賢弟可是沒有稱手的法寶?若是喜歡,這玄圭就送於你如何?」
孔宣眼中神彩一閃,看向張紫星的目光中又多了幾分異樣——若是將玄圭這樣的法寶放在仙界中,也是一個人人都想據為己有的目標,如今天子竟然想都不想就給了自己!更難得的是,天子本身也是修煉之人,此舉並非無知,而是誠心相贈,聯想到先前兩人結拜之舉,孔宣堅如磐石的心境中也不由湧起一股「士為知己者死」的衝動。
在張紫星看來,這玄圭雖然珍貴,卻比不上人才的重要,尤其是孔宣這樣的人才,除了超腦,什麼的樣的寶物他都不會吝嗇。
「皇兄厚誼,愚弟心領了,」孔宣的語氣中透著一股淡淡的傲氣,「愚弟以天生五行之體煉就五色神光,暗含生剋玄妙,能攻能守,還能刷落諸類法寶,玄圭雖然珍貴,於我卻可有可無。更何況此寶相傳乃軒轅黃帝所遺,須得持有人間帝王血脈方能認主使用,縱是送於我,亦無法施展妙用。」
帝王血脈?張紫星這才知道當日為什麼他一滴血就讓那神秘石盒打開的原因,感情這東西還有基因識別系統?回想書中,孔宣確實沒用其他法寶,單用自身的五色神光就刷盡諸仙寶物,果然有其自傲的資本,但最後還是過分自信而被七寶妙樹所挫,如果有相應的法寶在身,只怕准提想要降伏孔宣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他一念及此,馬上將法寶囊中所有東西一股腦兒都倒了出來,讓孔宣自行選擇可以利用的東西。
孔宣詫異地看著他倒出了一大堆煉製材料和法寶,暗道這位天子皇兄的家當還不少,尤其是金矛「噬魄」和那九宮魔幡,算是罕有法寶,可惜並不適合自己。張紫星見這些東西難入孔宣法眼,只得收了起來。兩人又閒聊了一陣,張紫星有意封孔宣為王並予以厚賞,孔宣堅持不受,最後僅在城中安排了一間清靜之處供其靜修。
張紫星送走孔宣後,想到昨晚在商青君香閨約好今日去東郊野炊,正要前往,卻在大殿門口遇上皇后姜文薔,心情大好的張紫星將姜文薔一把拉走,說是要帶她一起微服出宮遊玩。
張紫星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帶姜文薔出宮玩耍了,她自然十分高興,但也沒忘了後宮的兩位妹妹,提出要一同前往,張紫星笑著搖了搖頭,對她耳語了幾句,姜文薔的鳳眼一亮,沒有再堅持,兩人略作準備,當下動身出宮。
朝歌東門附近,一輛馬車的繡簾不時被人揭開,簾後的女子以白紗蒙面,一雙秀目中儘是殷切之色,直望著後方的大道,似乎在等什麼人。
難道他忘了昨晚的約定?想到昨晚香閨中被那男子竊玉偷香的情景,面紗後的玉顏就忍不住一陣火燒,半月前自己還是處子之身,才短短十數天的時間,自己對那種羞人之事就已經變得沉湎了起來……
此時,一輛黑色的馬車迎面奔來,正好停在了她的旁邊,馬車上下來一人,朝她眨了眨眼睛:「青君可是在想念我嗎?」
「你這人,好厚的面皮……」商青君見他前來,白了他一眼,芳心卻是十分欣喜。
「面皮若是太薄,如何能獲商大美女的青睞?」張紫星看了商府馬車的車伕一眼,笑道:「青君還是上我的馬車吧。」
商青君點了點頭,吩咐自家車伕先行回府,朝那黑色馬車走去。她等到張紫星掀起簾子,正要入內時,猛然發現裡面還有一位容姿端麗的美婦人,頓時驚訝得愣在那裡。
這美婦朝商青君嫣然一笑,笑容中洋溢著一股令人無法戒備的溫柔:「妾身姜氏,久聞商小姐大名,今日特來相見。」
商青君智慧過人,頓時確定了對方的身份,她的反應也是極快,生怕失禮,趕緊摘下面紗,低頭朝姜氏施了一禮:「青君見過夫人。」
縱使她智慧過人,此刻心中也不免戰戰兢兢,畢竟,她目前還是個「第三者」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