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方紹自認與糜夫人共過生死患難,關係非同一般,但人家畢竟是堂堂帝王之妻,而自已說到底不過是一個臣子而已。
如今眼看著將來的太后跪在自已面前,這般低聲下氣乞求著自已的幫助,若是傳揚出去了成何休統。
方紹驚愕之下,一時竟有點不知所措。
耳邊是糜夫人的泣求之聲,心砰砰急跳,內外交困之下,方紹的腦海是一片的混亂。
不過,就在那一片混亂之中,忽然間有一抹曙光劃迂,驀的,方紹的腦海裡閃過一絲靈感。「此事,或許未必無解,夫人,你先起來吧。「方紹沉頓了一下,忽然改了口風。
聽得此言,糜夫人大喜i趕緊在方紹的攙扶下起了來i一雙淚汪汪的眼睛巴巴的望著方紹:「中正,你真的願意幫阿泰了嗎?」
方紹微徵點頭,但臉上難色卻並未金部消褪,只是歎道:「方纔經夫人這麼一折騰,徵臣倒是想到了一條計策,至於行與不行,那也不是我一人說了算的,且讓我去找諸葛永相他們商議一番吧。」
方紹這幾句話並未能給糜夫人吃下定心丸,她歡喜的神色頓時涼了半截,雖是如此,總勝於無計可施,遂是點頭道:「那就有勞你費心了。」
方紹瞧著她臉上淚痕斑斑,心中恰香惜玉之憤暗生,忍不住抬起手來,想為她拭去臉頰的淚漬。
糜夫人臉色微紅,眼眸微合,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
就在手抬到半空,眼看著要觸到她的臉龐時,方紹猛然間意識到,自已這舉動多有越禮之嫌,於是趕緊將手放了下來,拱手低聲道:
「夫人且在此安心等待,微臣也行告退了。」
糜夫人一怔,當她睜開眼時,方紹已腳步匆匆的移步於殿門之外。
捂著砰砰直跳的心,望著方紹漸漸遠去的背影,糜夫人癡怔了許久方才回過神來,再起時,那一襲熟悉的身影已金然無痕。
大殿之中,一聲幽幽輕歎。
離開皇宮的方紹,並未急於趕去見諸葛亮,以「兜售「他在皇宮時靈感突發想到的計策,而是直奔車騎將軍府邸。
作為整個皇位之爭事件中的重要當事人之一,車騎將軍張飛扮演著極為重要的角色。
作為欽定楚王的老丈人,他母庸置疑的必須站在支持楚王的這一邊,但如果是這樣,他便將與兄弟關羽成為對手。
可以說,張飛硯在的處境,比方紹更要困難。
果然,當方紹見到扳麻帶孝的張飛之時,發現這位大漢國武將集團第二號人物,此時此刻卻形容憔悴無比,彷彿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
「翼德將軍,數日不見,你的臉色怎的這般難看,莫不是生病了不成,不如快諸御醫前來診治一番。「方紹甚是關懷,畢竟他已與張飛定下聯姻約定,算起來倆人也算親家了,關懷一下也是應該。
「唉一一「張飛只是一聲苦歎,搖頭不語。
「方叔父,用些茶吧。「方紹對著張飛的苦逼臉犯愁時,一雙纖纖素手將茶奉於眼前,抬頭一看,卻是次女青蓮。
青蓮此時不過十歲,但卻生得眉請目秀,甚是可人,這女娃子,便是自已將來的兒媳婦了。
『這小妮子,越長越漂亮了,阿悠啊,你得感謝你老爸我,給你討了個漂殼的老婆呢。』
方紹心中樂呵,嘴上卻憂慮道:「青蓮,你父親他這是怎麼了?」
青蓮秀眉一蹙,歎道:「自從先帝駕崩之後,父親他就茶不思,飯不想,這些天來每日不過一碗米粥而已,所以才唉!方叔父,你好生勸勸父親吧。」
青蓮倒是很懂事孝順,張飛一聽卻不悅道:「大人在此,哪有你說話的份,一點規矩都不懂。」
青蓮趕緊低頭道:「女兒知錯,方叔父慢聊,青蓮先退下了。」
持得青蓮退下,方紹便道:「翼德將軍,先帝駕崩,我們這些為臣的,自然是悲痛萬分,不過翼德將軍你乃國之棟樑,萬一傷懷過度壞了身子卻當如何是好?將軍還是節哀順便吧。」
「我與先帝的倩誼,你們外人是體會不到的。我們兄弟三人說好同生共死,而今復興大業眼看將要成功,先帝卻棄我兄弟二人而去,我如何,如何「張飛說到傷心激動之時,竟是哽咽難言。
許久之後,張飛的恃緒才漸漸平伏下來,似乎經過州才的一番吐露i張飛的內心好過了許多,精神也比先前要振作了幾分,他長歎了一聲,說道:「你放心吧,我張飛的身體還要留著完成先帝的遺願,不殺盡那些漢賊,我豈有臉去見先帝。」
張飛能這麼說,方紹就放心了許多,於是試探著說道:「翼德將軍深明大義,先帝在天英靈也必得安慰。只是翼德將軍難道沒有意識到,我大漢國硯下正在面臨著一場前所未有的危機,此時此刻,正需翼德將軍鋌身而「方紹話未說完,張飛卻猛一抬手,斷然道:「你不必再說了,我知道你們想讓我做什麼,不過我是絕不會做的。」
方紹一驚,急道:「此事不僅僅關係到大漢安危,而且此事還與翼德將軍本身休戚相關,翼德將軍你豈可坐視不顧。
張飛深吸一口氣i默默道:「二兄與我是生死兄弟,我二人的兄弟之情任何事都不能破壞。既然二兄有自已的主意,我這做兄弟的雖然沒法支持他,但也絕不會反對他。這件事我必須置身事外,中正,希望你和莽相他們能夠理解。」
果然張飛還是將兄弟憤放在第一位,難怪事恃發生以來,無論誰來明勸暗勸的,張飛總是不肯站出來表明手〕機立場。
先前方紹也猜想到張飛是出於此心,而今聽其親口說出來,方紹才徹底的斷了此念。
沉默半晌,方紹只能付之一歎,笑道:
「翼德將軍義薄雲天,實令紹相形漸慚,紹已明瞭將軍心意i今日所言,就當作浮雲,隨風散去吧。」
見得方紹如此體諒於他,張飛心中感動,遂道:「難得中正你來一回,咱們就好好喝一回,以解心中煩悶。」
方紹拱手笑道:「翼德將軍的盛情怕是只能下次再領了,恕紹還有要事在身,就不能奉陪了。」
張飛素知方紹足智多謀,見他這般從容之狀,忽然間有所覺察,凝眉問道:「中正,你心中莫非又有什麼鬼點子了嗎?」
方紹淡淡一笑:「翼德將軍莫要多問了,總之紹敢保證,絕不會讓翼德將軍你為難,也不會傷及你與大將軍的兄弟之情便是。「張飛固然是因為對關羽的兄弟憤,所以才在這次關係到自已女婿能否登上帝位的鬥爭中,選擇了保持沉默,但這並不代表張飛內心深處,不惦念著那國丈之位。
在張飛的潛意識中,他當然希望在不傷兄弟情的倩況下,自已的女兒依然能成為皇后,而方紹的這一番話,則給了張飛希望。
只是,心中的那點喜憂i張飛卻不好表露,只得道:「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多問了,我信你便是。」
離開車騎將軍府,方紹又經直轉向懇相府,儘管他已有妙計,但這般大事,尚需諸葛亮首肯才是,以方紹硯下的地位,尚無擅自行動的本事。
此時龐統也已在丞相府中,見得方紹到來,諸葛亮便道:「中正你來得正好,方纔我與士元已經交換過意見,我們以為硯下立新帝之事已無計可解,時日拖久了於國不利,準備三天之後便擁立齊王在先帝靈前繼位,不知你的意見如何?」
方紹直言不諱道:「先生i你有沒有考慮過,當初先帝為何要賜婚給車騎將軍,而非大將軍呢。」
諸葛亮一怔,尚未開口,方紹又道:「先帝此舉,無非是怕大將軍手握兵權,又身為國丈,會造威尾大不掉之勢,兩漢四百年來,外戚專權,擅亂國政例子還不夠多麼?」
龐繞歎道:「這一點也正是我擔心之處,就算雲長沒有擅亂國政之心,但雲長素來與士人不和,而滿朝文武又多是士人出身,將來若他以國丈身份手握大權,這其中是否會起衝突,實是難以預料。」
看起來龐統其實是頗不倩願的。
諸葛亮忙道:「你等所言,我豈會不知,只是事倩發展到這個地步,哪裡還有兩金其美的辦法,理由我已經說得很請楚,我們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呀。」
這時,方紹露出詭異之笑:「先生,誰說沒有兩金其美之策呢,我倒是有一策,或許可以令大將軍他主動的收回自已的上表,改換口風,選擇與我們站在同一陣營。
此言一出,那臥龍與鳳雛自是驚喜不已,龐統興奮的嚷道:「你小子,原來早就有主意了,怎麼不早說出來,方纔還費那麼多唇舌。「亮也催道:「中正,你到底有何良策?」
方紹嘴角徵揚,不緊不慢道:「大將軍要立齊王的理由,無非是主少國疑,當立長君,這個理由看似很充分,只可惜呀,他忽略了另外一個極其重要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