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五國之戰
諸葛亮說得沒錯,東吳佔據了淮南,整個徐、豫二州將直接暴露在其兵鋒之下,吳軍以淮水為依據,水軍可自由從淮水中延伸出的各條水系深入中原,而依靠著水軍的支援,即使是曾經鐵板一塊的魏國,也未必能抵擋得住吳人水陸攻勢,更何況是擁兵自立,割據青徐的曹植那一隅之兵。
吳人進軍中原的阻力,顯然要比漢軍要輕鬆的多。
這時,龐統也道:「陛下,丞相所言極是,如今曹彰那小子正在井陘關同他那廢物哥哥廝殺,晉陽之兵不過萬餘,如果陛下此時揮軍再攻并州,臣料想晉陽城可輕易而下。晉陽一陷,我軍再順勢滅掉曹彰,一舉從井陘殺入河北平原,曹丕那廝焉能抵禦陛下天威。」
龐統也發話了,方紹便跟著站出來表示出兵。
曹植的稱帝自立,推動了劉備再度伐魏的決心,這位鬢髮斑白暮年帝王,沉思良久,慨然下達了伐魏的旨意。
於是,動員令再度下令,剛剛回家完成秋收的大漢健兒,將再度集結於關中。
…………
壽春,吳王軍府。
孫權負手踱步於空曠的大殿當中,欣賞著這華麗的殿宇,臉上徘徊著的是得意的笑容。
這原本是魏國揚州刺史府,這座規模龐大而魄麗的殿認,它的建造時間還要追溯於十幾年前。
當年的袁術坐擁淮南富庶之地,兵精而糧足,在極度的自大之下,公然建號稱帝,在這壽春城興建了這座規模龐大的皇宮。
曹操滅袁術之後,本來是打算燒燬其偽皇宮的,但在聽聞了這座皇宮的瑰麗之後,便放棄了這個打算。後來這座皇宮的一部分便改建成了揚州刺史府,而如今,孫權重新開啟了這座曾經的皇宮,將之作為自己的吳國公府。
『袁術這廝還真是會享受啊,只可惜是個廢物,大好的淮南之地,卻生生的敗給了曹操。哼,若是當年坐在這裡的是我孫權的話,嘿嘿——』
孫權環視著這華麗的宮殿,對當年曾是他們孫氏恩主的那個人極度的鄙視。
眼前這宮殿,遠比自己在建業費盡人力物力興建的軍府要華麗得多,江東偏僻之地,果然是沒跟北方相比。
孫權站在殿門,目光延伸向了更遠的北方,許都、洛陽、鄴都……那才是真正的王者該坐擁的城市,與這些高門大戶相比,建業那種小地方簡直就是窮酸的乞丐。
沉穩而矯健的步伐響起,孫權斜目望去,卻見呂蒙正與諸葛瑾並肩而來。
「國公,徐州回來的細作已經探查無誤,曹植那小子確實在曹洪等人的擁立下稱帝了。」呂蒙先行說道。
孫權嘴角一斜:「嘿嘿,曹孟德的這幾個兒子還真是有意思,一個個都這麼想當皇帝,有意思,越來越有意思了。」
「曹丕的使者剛剛已到,國公如果知道曹丕所為的話,一定會覺得更加有意思。」諸葛瑾詭笑得有點誇張。
「子瑜,孤還是喜歡你老實憨厚的表情。」孫權哈哈笑著走入大殿。
諸葛瑾愣了一下,趕緊跟了進去,「國公,曹丕的使者此番前來是想跟咱們東吳講和,而且他還想以魏國皇帝的身份,冊封國公為吳王。」
「竟有此事?」孫權顯得微有點意外,摸摸如籐條般爬附在兩腮的紫髯,驚訝的神色很快隱褪下去,「曹丕他是怕了,怕被他這兩個好弟弟兩面夾攻呀,所以才想拉攏於孤,替他收拾了曹植這小子。」
呂蒙道:「蒙以為眼下淮南初下,當休養士卒,安撫百姓為先,暫時不宜再興兵。如今魏國大亂,咱們不妨就坐山觀虎鬥,等曹氏兄弟們鬥個你死我活的時候,我們再興兵北上,必可所向披靡。」
「嗯,子明言之有理,孤可不能給曹丕那小子當槍使。」孫權點頭道,目光又轉向了諸葛瑾,「子瑜,你以為呢?」
諸葛瑾面色沉吟,似乎並不太贊同呂蒙之計,「咱們東吳以往的方略,多是坐山觀虎鬥,再收漁人之利,不過瑾以為,這一回的形勢卻與以往大不相同,只怕不能再這般坐等了。」
孫權神色微微一變:「子瑜何出此言?」
「瑾擔心的不是曹魏,而是西邊的劉備。」諸葛瑾的語氣充滿了憂慮,「以劉漢之國力,就算不依靠我東吳,單獨出兵滅魏也不成問題。瑾是在想,如今曹魏大亂,以劉備之雄才,必會趁此時機發兵滅魏,魏國之淪陷,只怕就在頃刻之間。而我東吳若徒坐觀望,就會錯過了瓜分魏國之地的大好時機。雖然我們與劉備有中分天下之約,但以劉備之性情,當年借了荊州都可以賴帳不還,將來也定不會按約出讓多佔的魏國之地。所以瑾以為,國公萬不可再等,一定要搶在劉備之前出兵。」
在戰略上,諸葛瑾顯然要比呂蒙的眼光要深遠得多,孫權聽罷沉思良久,點頭道:「子瑜的分析深得孤之心意,不錯,孤不能再等下去了。」
見得孫權改變了主意,呂蒙順勢便道:「我軍此時趁機北伐也不無道理,不過蒙以為,關於曹丕封王之事,國公倒不妨藉機應下。」
孫權眉頭微皺:「要孤接受曹丕的封王,那豈不是要孤臣服於他」
「國公受封有兩好處,其一,曹植雖然稱王,但其手下青徐之士民,必有諸多不服,被迫屈從者,國公若是受曹丕之封,便可名正言順的討伐曹植,到時青徐之士必然會蟻附而歸。這其二嘛,曹劉二人,都是先稱王,再稱帝,如今國公若受封於王,便與九王之尊只一步之遙,正好算是為下一步的稱帝做鋪墊。」
呂蒙說得可都是赤luo裸的擺在眼前的好處,孫權聽著如何能不怦然心動。
既然有諸多的好處,犧牲一點名份又如何呢,況且,這犧牲的名份,很快便會加倍的拿回來,稱王,然後再稱帝,哈哈……
孫權剛剛準備一口答應,諸葛瑾卻馬上潑了一瓢冷水:「國公,瑾以為,子明所言實在是不可取呀。」
「子瑜為什麼這麼說?」呂蒙顯得有點不悅。
諸葛瑾緊鎖著眉頭道:「子明之計確是有利可圖,但將來滅魏之後,天下只剩我們吳漢兩家,從長遠來看,國公若用了子明之計,卻會得罪到劉漢,於將來只怕會不利呀。」
諸葛瑾還是從兩家和好的動機來考慮,呂蒙卻不屑的冷哼道:「子瑜也考慮得太多了,想他劉備借荊州不還,就沒想到過得罪國公嗎?憑什麼我們總是讓著他劉備。再者,所謂天無二日,民無二主,將來滅魏之後,吳漢反目成仇是注定之事,無論這時我們如何忍讓,將來劉備都不會跟我們和平共處。與其如此,何不想方設搶奪土地,爭奪人口,充實我東吳的國力,以為將來跟劉漢之間的反目做好準備呢。」
要說這呂蒙眼光不遠吧,他又想得更遠,連跟將來滅魏之後與劉漢反目都想到了。
呂蒙的話再一次勾起了孫權對劉備的仇恨,他拍案而起,斷然道:「子明所言極是,劉備才是孤最終的敵人,現在是時候準備將來的報仇雪恨做準備了,就依子明之計行事吧。」
…………
下邳城,皇宮。
高高在上的龍座上,那翩翩美男子孤獨的坐著,他頭戴玉冠,身著龍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何等的尊榮,但他的臉上卻看不到一絲帝王應有的威嚴與得意。
僅有的,只是落寞與陰鬱而已。
他是曹植,曾經曹操最喜愛的兒子,曾經一度為著帝國的儲君之位與他的哥哥明爭暗鬥,曾經無數次在夢中將他的哥哥從龍座上踢下去,代替那個文采拙劣的傢伙統治這個新生的帝國。
如今,如願以償的坐上這無數人艷羨的位子,可他卻沒有半點喜悅,相反,心中儘是恐懼與焦慮。
龍座之下,他的族叔曹洪正在濤濤不絕的向他上奏著治國的方略,如今,這個擁立自己登上帝位的曹氏宗親,正以大司馬的頭銜,替他統御著這個帝國。
只不過,蓋有他印璽的聖旨,從邳城而出,南不及淮水,北不及黃河,西不及譙郡,區區青徐之地,還有不少郡縣尚心懷不服。
這與他夢想中的權力風光完全風馬牛不相及,在曹植看來,他的這位族叔完全是瘋了。
正當曹洪濤濤不絕的描述著他的宏圖大略之時,大將軍臧霸匆匆入得殿內。
「臣見過大王,啊王,見過陛下。」臧霸一時還改不過口來,畢竟大魏國一下子出現了三個皇帝,對誰而言都要有一個適應的過程。
「大將軍來的正好,我方才正與陛下說咱們的治國方略,你正好來參詳參詳。」不等曹植說話,曹洪便搶著說道。
「大司馬,等度過了眼前一劫,再談你的治國方略吧。」
曹洪神色一怔,有點不知所云。
「我剛剛收到的情報,孫權已接受了北邊那位所封的吳王,目下已提兵二十萬,向我徐州殺奔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