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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金剛不由聞言色變,黑猴兒乾笑起來,說道:「飛哥,你記起什麼來了?」
段飛冷哼一聲,說道:「我不但記起來了,還想通了很多事,包括誰會去告密,誰又給我一悶棍,還有你們不會希望我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把所有事都說出來吧?」
「飛哥,你們在說什麼呀?」小二子疑惑地問道。
段飛朝他揮揮手,說道:「沒事,小二子,你帶弟兄們出去,我跟他們幾個有些話要私下聊。」
瘋狗等四人沉默著沒有阻攔,小二子擔心地看了段飛一眼,這才帶著大家走了出去。
窩棚中安靜下來,氣氛越來越壓抑,瘌痢頭終於忍不住開口道:「飛哥,你真的不打算當捕快了嗎?」
段飛低頭看了看身上的捕快裝束,他冷笑一聲,右手抓住領口,撕拉一聲便將它撕成了兩片破布,捕快的腰牌也被段飛扔到地上,重重踏了兩腳,段飛恨恨地罵道:「當捕快一年才能拿十兩俸祿,還要看人臉色,我早不想當了,現在有這麼好的機會擺在面前,傻瓜才繼續當捕快呢。」
黑猴子疑心未去,他吃吃地說道:「飛哥,你真的都知道了?那之前你為何卻將我大罵了一頓?」
段飛嘿地一聲冷笑,道:「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你以為我還會像以前那麼迂腐嗎?人生在世,不趁年輕搏一把,怎麼對得起老娘生的這個身體,怎麼對得起老天爺對我的眷顧?」
段飛霍然站了起來,悠然說道:「我知道是誰告的密,也知道是誰打我悶棍,不過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那都是我咎由自取,你們信任我的話,我就重新做你們的大哥,明天一早就帶著所有人離開寶應縣,不幹一番大事業絕不回來!」
四人再次猶豫起來,段飛冷笑道:「你當我還不知道你們的事嗎?若不是我替你們遮掩,不斷將線索引向歧途,衙門的人今下午就已經夷平了這裡,今晚我特意將所有捕快都帶去了李老鬼家,坑了李老鬼一把的同時也讓捕快們一個個喝得酩酊大醉,至少中午前醒不過來,這是離開寶應縣的最後機會了。」
四人的手都摸向了腰部,段飛絲毫不懼,冷笑著望著他們,他的鎮定與輕蔑讓四人猶豫起來,終於,另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黑猴兒身上,黑猴兒嘿嘿笑道:「飛哥果然厲害,既然你都已經知道了,那我們也沒什麼好瞞的,不錯,那個案子是咱們做的,飛哥既然知道了,那也該知道要加入我們須得殺個人,有了案底在身,大家才真的是同一條船上的人!」
瘋狗等四人緊盯著段飛,只要段飛答個不字只怕他們便會如惡狼般朝他撲去,段飛不屑地一笑,說到:「黑猴兒出去走了一趟,長見識啦,連投名狀都會玩了,不錯啊,既然要幹大事,殺個把人只是小菜一碟,不過現在昏天黑地,你們不會讓我出去隨便找個打更的殺了吧?要殺我也要殺個夠份量的,像你們那樣殺一個連路都走不穩的傷者,簡直太丟臉了!」
瘋狗臉漲得通紅,他憤聲說道:「誰知道他受傷了?我只認得他是城西一個富戶,一路走來手一直在胸口摸著,懷裡似乎藏有什麼寶物,這才跟白手、瘌痢頭三個一起上去捂著他口,將他夾著提到了僻靜處,發現他有傷在身而且身上沒有什麼錢物的時候已經遲了,我認得他他也認得我,難道還能放他走嗎?只好將錯就錯殺了。」
黑猴兒眼珠子一轉,突然笑道:「飛哥豪氣沖天更勝昏迷之前,以飛哥這樣的人物,第一個殺的人自然不能隨便挑了,正好咱們這裡就有個現成的人,飛哥只要將他殺了,咱們大家便都沒二話說了。」
「誰?」段飛凜然問道。
「嘿嘿飛哥請少待,我去將那位仁兄請過來」黑猴兒給三人使了個眼神,然後踢踏著腳下的破鞋兒,向窩棚深處走去。
過了一會,黑猴兒拖著個被五花大綁的人走了出來,等看清那人的臉,段飛頓時大吃一驚。
只見那人滿面焦急,身上被五花大綁,嘴裡還被一塊破布塞得說不出話來,見了段飛之後他奮力掙扎著,朝段飛嗚嗚直叫。
「江昌」段飛驚訝得口吃了起來,驚呼道:「他他怎麼會在這裡?你們這是」
黑猴兒拽著草繩拖住江昌身體,飛起一腳掃在江昌腿上,江昌撲地聲跪倒在了段飛的面前,黑猴兒獰笑道:「這傢伙知道了我們的很多秘密,若不將他殺了,他便會引來大批差人,飛哥,下手吧,三刀六洞,歃血為盟,不要猶豫了!」
段飛還沒緩過勁來,他吃吃地說道:「怎麼會是他我還以為打我悶棍的那個人就是他」
「哈哈,飛哥也有猜錯的時候啊,你再猜猜看,打你悶棍的究竟是誰?」黑猴兒得意地笑道。
「既然不是江昌,難道是」段飛艱難地吐出一個名字來:「石斌」
黑猴兒得意地笑道:「不錯,就是他,我當日沒有說服飛哥,便轉而向石斌遊說,他並沒有想像的那麼古板,很快就被我說服了,打你悶棍,報名成了個差人,這都是我安排的,若非他在衙門裡學了幾手,我們哪能把事情做得那麼乾淨利落?可惜他們四個都沒有飛哥你的魄力,做事猶猶豫豫,都已帶人出城了竟然還掉轉頭回來,那幫小的也不是那麼聽話,否則我們早已遠走高飛,現在可好,有飛哥來帶領我們,自然是再好不過,飛哥,下手吧,搞儀式加上處理屍體需要不少時間,再不下手就不好辦了。」
段飛一咬牙,說道:「江昌,你擋了哥哥我的路子,別怪哥哥狠心了,白手,拿塊布將他的眼睛遮上,瘋狗,把那剔骨刀子給我!」
瘋狗不情願地將手裡提著的尖利剔骨刀遞給了段飛,這把刀果然與譚茂的新刀一模一樣,段飛接刀在手,目露凶光躍躍欲試,白手的手腳慢了點兒,江昌的眼睛還沒被掩上,見狀他驚懼地用力掙扎起來,段飛冷笑道:「江昌,你認命吧,一報還一報,當日你打我悶棍,可曾想會有今天?」
四人盡皆愕然,段飛飛快地向後退去,瘋狗還道:「飛哥,是石斌打你悶棍啊」
黑猴子最先反應過來,他又驚又怒地大吼道:「我們上當了,快將他抓住!」
段飛一腳將椅子踢飛向五人,然後自己向後一躍,哈哈大笑聲中撞開薄薄草簾圍起的牆壁退到了外邊,隨即大喝一聲道:「大家一起上,窩棚中的五人都是兇手,一個也別讓他們跑了!」
嚴捕頭怒吼一聲,左手持著鐵尺,右手將腰刀舞出碗大的刀花,將草簾攪得粉碎,隨即撲入了窩棚之中。
石斌氣得兩眼通紅,他也奮不顧身地提著水火棍衝了進去,像他這種新手,還是用長兵器比較安全,鐵尺畢竟太短,一寸短一寸險啊。
喝罵聲和叮噹聲在窩棚中響起,草屑紛飛中根本看不清戰況,段飛長吸口氣,扭頭走到傻站在一旁的小二子等人面前,說道:「你們都聽到了吧?他們準備帶你們去幹殺人放火的勾當,好在你們沒上賊船啊。」
「飛哥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幾個年紀小的孩子都嗚嗚聲哭了起來,這裡就是他們的家,現在窩棚已經倒了,幾個大哥又都成了殺人兇手,他們在突然間失去了一切,心中的彷徨無依可想而知。
「大家放心吧,我不會丟下大家不管的。」段飛說道,一群孩子將他圍在中間,年紀小一些的還擔心地緊拽住他的衣角不肯放手,讓段飛一陣心酸黯然。
戰鬥很快就結束了,瘋狗、黑猴兒、江昌他們五個人鼻青臉腫地被鐵索緊緊鎖住了手腳,串成一串拖了出來,望著這些昔日的兄弟,尤其是江昌,段飛心中相當的壓抑。
「飛哥,對不起」江昌突然朝著段飛跪了下來,垂頭號啕大哭,段飛黯然搖頭,喉頭好像被什麼堵住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石斌衝過去把江昌踢翻,然後撲在他身上亂打,嘴裡不停地罵著,眼裡的淚水卻不停地流下,滴在江昌遍體鱗傷的身體上。
「夠了。」嚴捕頭拉開了石斌,吩咐郭威等將五人連同搜到的凶器、戒指、玉珮等贓物,一起押回衙門,倒塌的窩棚蓋在火堆上被點燃了,不過在這潮濕的氣候裡也不虞會引燃大火,火光映照著段飛的臉,他面無表情地怔忪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嚴捕頭幾腳踏滅了火頭,對段飛道:「走吧,回去好好睡一覺,別想那麼多,這個案子接下來的事情你們兩個都別管了,放你們兩天假,去哪裡散散心吧。」
段飛點點頭,指著那群孩子,黯然道:「頭兒,他們該怎麼辦?他們都是我的兄弟。」
嚴捕頭道:「我帶他們到城南的慈善堂中暫時安置下,長久也不是辦法,慢慢再想輒吧。」
段飛堅持要親自將諸小送到慈善堂安置,安排好一切回到衙門裡的時候天色已經濛濛亮了,段飛和石斌兩人累了一夜,心情又無比沮喪,二話沒說倒頭就睡,直到下午才先後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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