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前一刻還好好的地面突然燃起了雄雄大火,火焰許多張牙舞爪的枯黑枝蔓,好像隱藏在其中的惡靈,要衝出火海,把飛上半空的兩人卷下去。
花四海抱著蟲蟲向上疾升,不過才到半空就感覺頭上傳來巨大的壓力,淡藍色的電光時隱時現,看似有五雷轟頂,而地面的火苗升騰,火舌已經舔到了兩人的腳底。
「幻術!一定是的。」
蟲蟲在慌張中做著判斷,不過隨即悲哀地發現這不過是自我安慰而已,這火絕對絕對是真的!
人間的荒鎮忽然變為熾火煉獄,一定是有緣故的,而且火苗只在街道上燃起,兩邊的房屋卻沒有一絲火星。地面上的蛇群在大火中痛苦的亂竄、翻湧、掙扎、頃刻間變成了黑炭,但還在微微抽動,看得人心驚肉跳。
可是窩在這大魔頭的懷裡,還有什麼可怕的嗎?
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花四海心念急轉,抱著蟲蟲落到那間大屋的屋頂之上。放下她,拔出冰魔刀橫向一揮,一條冰線憑空出現,接著迅速擴大為一層帶著寒氣的雲霧,把兩人籠罩在裡面。
「妖火。」
他說出兩個字,也不知道是不是向蟲蟲解釋,只感覺一隻柔軟小手又強行鑽到他那只沒有握刀的手掌中,略有冰涼,大概是驚嚇所致.
:.須親自作餌。當他們見面時,來自他的威脅逼得龍老大不敢啟動陣法,因為她明白她絕對不會全身而退。
只是這個丫頭突然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了,他一再掩飾,但終究是瞞不過那妖婦,事情也沒有按他預計的那樣平息。
「我被你連累了。」花四海還沒說話,惡蟲先告狀,還搭配了一聲幽怨的歎息。
花四海掃了一眼緊挽著他手的女人,看她臉上沒有絲毫恐懼和無奈,反倒是有些唯恐天下不亂和幸災樂禍的神色,讓他恍然以後被困的是別人,而不是他們。
這是一個被困在凶陣中的人應該有的態度嗎?這丫頭是腦子壞了還是真的不怕死?剛才那個被蛇嚇得哭得可憐,叫得淒慘的人和現在這個是同一個人嗎?
「幹嘛這樣看我,好像我是個白癡。」
蟲蟲把臉頰貼在花四海的手臂上蹭了蹭,「這個認,可是我帶給你很多麻煩,所以偶爾被你連累一次,我感覺心理平衡一點。要是我能為你受個傷什麼的就更好了,當然不能太重,我怕疼。」
這個笨蛋!她到現在還不明白自己到了什麼凶險的地步,居然還有心思去想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花四海微惱,甩了一下手,卻沒有甩開,蟲蟲的小手握不住他的大手,乾脆緊抓著他的一根手指。
「你發脾氣哦,我又沒讓你來救我。」某蟲無良地倒打一耙,「你如果不凍住我,我自己也能逃命。」
沒叫他?那為什麼她呼喊救命的心聲催促著他不顧一切的闖進來?為什麼那半個能夠使他們心心相連的水心絆在他胸口劇烈的扭動,刺痛了他的皮膚?凍住她?那還不是因為要幫她維持石形?難道她直接在龍老大面前顯了身會有好下場嗎?
在那種情況下,他就更沒辦法救她了。
「本王高估了你的法力。」本以為不到一柱香時間她就能恢復的,哪想到她雖然有先天神氣,平日裡又詭計多端,道術基礎卻實在差得可憐,一夜時間也沒能緩過來。
「什麼意思?說我笨?哼,你都說是你估計錯了,笨的是誰?」
四海不理會蟲蟲的挑釁,簡單回答。
透過薄薄的霧氣,他冷漠的望著鎮上的變化,鎮靜地等待那個設局者忍不住跳出來說話。
這種情況下,一動不如靜。
不過在這凶險的陣中,在危機四伏的環境下,聽這丫頭胡攪蠻纏,還真有一種說不出的趣味。
她真是個莫名其妙的人,有時簡直舉止古怪得不可理喻,好像她的心靈不受任何事務的束縛。可是他不得不說,他不討厭她,甚至還有一點點喜歡,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他感覺心有些自由,天地有些光亮,這天下也不過是遊戲,重要的是要玩得開心。
不過,他不僅高估了蟲蟲的法力,還高估了那妖婦的決斷力,她居然在惱羞成怒之下失去理智,選擇了鋌而走險與他為敵。
相信妖道現在一定兵分兩路,一路在鎮外控陣,另一路去阻擊西貝等人。
可是,魔道是那麼好解決的嗎?果然西北說得沒錯,那妖婦心高智短,想藉機做大,卻選擇錯了時機和方式,也選錯了人。她要麼開始就耍狠,要麼就隱忍不發,這樣投機取巧,中途變卦,只能自取滅亡。
西貝是多麼機智的人,就算他的法力不是最強,就算妖道精心策劃準備,他也深深相信,西貝一定會帶手下回到修羅微芒。等他們反過手來,就是妖道降服或者滅亡之日。
他的尊嚴不容許有任何人冒犯!
「哇,果然是混魔道的,真是不講理哇。」
耳邊那個活潑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大概因為他每夜聽得習慣了,雖然不喜歡別人多話,卻居然不怎麼反感,「其實就算我法力高深,你們一離開我就能自由行動,但如果對方是針對你的,會讓我離開嗎?說是你連累了我吧,你還不服氣咩?」
花四海想了想,隨即點了點頭。
這丫頭說的沒錯,是他考慮不周了。當時他只想盡快離開好讓她脫身,但既然龍老大看出了什麼,還因為被他拒絕要求而懷恨在心,怎麼會放過報復他的機會?
暗處報告說妖道到了青蘿鎮鎮外,只怕是被表象蒙蔽了,一定有一支控制凶陣的人馬潛伏在周圍,只等他自投羅網。假如他不來,證明他與這丫頭沒有瓜葛,但她還是會被殘忍的殺死,假如他來了,妖道就會從外部啟陣。
他不是沒想到這一點,也不是不明白這等於告訴別人,強大無敵的魔王在乎一個仙道的小菜鳥,今後會有很多人利用這個弱點。
只是,聽到她在呼喚救命,感覺到她強烈的恐懼,他什麼也顧不得了。所謂關心則亂就是如此。
但是從什麼時候,在他沒有注意的情況下,他就捨不下她了呢?
「既然是本王連累了你,本王就會保證你的安全。」他承諾,聲音和神情都是冷冷的,卻讓人感覺其言如山,安全感撲面而來。
嘖嘖嘖,這男人真不錯,真是越看越可愛,最難得的是犯了錯誤,勇於承認。那一句保護,如此鄭重,在她的現代社會幾乎是鳳毛麟角的諾言了。不用說甜言蜜語,這一句就是一切。
「那我們抱抱來慶祝互相理解吧。」
在生死關頭還有心情調笑,大概是個男人就無法理解吧。可男人永遠不會明白,一個女人假如深深的愛一個男人,只要和他在一起,貧與富,生與死又有什麼重要呢?
她半轉身,給花四海來個大大的擁抱,然後趁他還在適應她這樣的舉動,踮起腳「叭噠」重吻了一下他的下巴,「再蓋個章!從今後,本蟲的安全就由花四海大魔王負責了。」
她可真會賴,真會順桿爬啊。他說什麼了,不過是要救她出去而已,為什麼聽起來像賣給她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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