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副將,到了前方村落,離補給驛站僅剩不足百里的路程,預計明日晌午便能到了,你要把兄弟們完完整整地領過去。」
「屬下一定不辱使命。梁將軍也請一路小心。」
「梁將軍,您一定求王爺設法救出樊參贊,只有樊參贊那等奇女子,方配做我大羲國的皇后!」
「我知道!我一定會救樊參贊,也望各位齊心協力,護得我兵士兒郎平安!」
行涉七八日,終到雪薄路坦之處,載著一眾同袍的叮囑期望,梁光飛馬馳離。
身為南院大王心腹,他是諸人中惟一曉得楚遠漠此時身在何處的人。如此時候,只有請王爺制定救樊參贊脫離雪域之法,且以王爺與樊參贊情分,此事理所當然要報給王爺知
曉,刻不容緩。
馬行如電,為了那個世間罕見的奇女子,他心肥如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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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吶,這怎麼說的?怎麼成了這個模樣?」
兩道人影躡足進到軍帳,卻現自己的小心翼翼完全多次一舉。帳內人臥躺軍榻,面色灰白,指尖幽冷,身上覆一件毛氈,昏睡之中。喬三娘號了脈,訝叫出聲。
「病了?」樑上君試了試鼻息,還好,沒有魂歸幽冥。
喬三娘柳眉嗔顰,氣道:「這娃兒何時有了這等的仁愛性情,居然要人把她留在這裡,是想等死不成?」
「說得好,你先罵,旁邊有飯,我吃上一口。這些天盡吃你制的那些特製乾糧,胃腸實在難受。」
「嘖,那些乾糧是老娘用了好幾天的功夫製成的,吃一塊,能頂一日。旁人想吃,還沒有這個福氣……啐,我和你說這些廢話做什麼?救隱岳娃兒要緊!」
喬三娘啐罵著,取了銀針,在樊隱岳額際、耳後穴上輪番扎過,又將一粒藥丸送進了這徒弟開裂的唇中。一路跟,看這娃兒指揮若定,攻城掠池,教她這為師的端的是有與
榮焉得緊,這樣的寶貝徒弟絕無僅有,可不能有個三長兩短。
「算這娃兒命大,有你這個神醫師父在一旁護駕……你搖頭做什麼?」
「她積鬱過深,寒氣過重,這場病要想好,不是三五天的事了。」
「這麼嚴重?」樑上君尚不以為事,漫不經心道。「那也就是說咱們現在還不能拖著她走出雪地了?」
「自然不行。她這副情形,若挪動,必定五臟六腑都要受寒氣波及,加之外面那樣天寒地凍的天氣,恐怕她連兩個時辰都挺不過去。」
樑上君給狠狠嚇了一記,「乖乖,這怎麼辦?咱們總不能陪她在這裡等死罷?」
「……她這個樣兒,必須讓關峙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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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浮沉沉,昏昏噩噩。幽行千里,渺若暗淵。
為病邪所圍困的樊隱岳,連惡夢也沒有,意識盡被黑暗所襲,深眠難醒。直到,感覺天靈間似有淡淡熱氣注入,胸間窒悶小有舒緩,眼瞼上宛若壓覆著鉛石的沉重亦趨輕微。
「睡醒了?」正就著帳內惟一一個火盆上炙烤一小帖膏藥的喬三娘側一笑。
「……三……師父?」她眨了眨眸,確定所見非虛。「你……」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喬三娘將一杯溫水遞。「幸好我在這裡,才能揀你一條小命。不過,這話這會兒說還為時尚早。你能不能活下去,還要看老天爺的臉色。」
她勉強喝上半杯溫水潤喉,猶是不解,「你……」
「我這個三師父也不是白做的,會陪你在此一段日子。但要是你這裡的糧食和三師父自備的乾糧都要沒了的時候,三師父不會陪你一道去見閻羅。醜話說在前面,到時三師父
走了,你可別感歎世態炎涼,人情淡薄。」
樊隱岳再喝半杯水,吸進一口氣,倒:「我想說,師父既然了,不妨請去鄰帳替那些傷病兵員稍作診治。」
「你——」喬三娘美眸圓瞪。「你何時成了這樣的仁者?」
「與仁者無關,只是擅盡職責。」
喬三娘沒好氣道:「你先管好你自個兒,三娘我想治時自然會治。」
這就是答應了。樊隱岳躺回軍榻,閉眸養神。雖疑問尚在,不問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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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陽城內外,局勢一觸即。
饒陽城外,三燕山內,羲國兵士摩拳擦掌,等待著決戰時刻。
中軍帳內,楚遠漠向軍中諸將做最後部署,一身排山倒海的摧毀慾望充盈週身,令得每名將領皆能感覺都督高闊皮骨下的雄心勃。
及待諸將御命退去,王文遠忍不住問:「為何都督如此成竹在胸?你絲毫不怕別剌親王有詐,用得是誘敵深入之計?」
「文遠質疑得在理,本督此舉當然有賭的成分在。但,歸根究底,還是緣於對於本計劃的篤信無疑。至於其中因由,待此戰結束,再說給文遠聽……」
一陣略顯急促的跫音忽近帳前。楚遠漠濃眉冷揚,「誰在外面?」
「都督,梁將軍從後山上得山,說是有要緊事稟告。」
梁光?他心弦微緊,「傳他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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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郎,你果然在這裡!」
饒陽城內一家極普通的客棧,一間極普通的客房,關峙勾一杯清茶待飲,室門匐然大開,宮裝的南宮玖迤邐到。
既然在此處滯留未去,關峙料到會有人上門,長眉淡揚,「我的確在這裡。」
「你那日說得那些話,可是真的?」
「信不信在你。」
「關郎!」南宮玖形急於色。「你明明曉得你所說的那些話的輕重,我自然不能一聽即信,不加求證?」
「現在,求證過了?」
「天峙身上的確有諸多疑點,九兒想問關郎,你是從何裡獲知的消息?」
關峙搖了搖頭,歎道:「九兒,作為一個執政者,你勤政愛民,德威並用,算是極合格了。但你仍是不夠狠厲,先皇在世時,諸如這等事,不管有無實證,寧錯殺一百,莫枉
縱一人。」
南宮玖丕怔。
「去罷,你需做的事太多,莫再浪費時間。」
經他提點,南宮玖當真莫名忐忑起,顧不得兒女情長,匆匆辭去。
「總算走了。」樑上君躍下,端起桌上熱茶咕咕灌進腹去。適才剛剛進到這間房內,房門即開,他遂委身樑上,好一氣望茶興歎。
「關先生,你等在這裡,是在等你這位九兒麼?」
「賢太后。」
「是誰?」
「我的親身母親。我要確保她安全無虞。」
「疑點也不擔心這位絕代佳人?」
「沒有人會傷她性命。」
「若是這樣,我可就說了,隱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