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
極有節奏的敲門聲,顯示著敲門者心態穩健,教養良好。
拉開門,門外立著明**人的珂蘭公主。
當四眸相迎,瞬間即交換了屬於女人的心知神會。
「樊先生,去走走,如何?」
樊隱岳頷。
為赴泰定城操練軍馬,她接受楚遠漠安排,住進了此家客棧。客棧後園內,綠意蓊鬱,風意清涼。北地少水,此處得享天成,一汪由引由牆外活水形成的人工湖邊,兩人立定。境幽人稀,正宜談話。
「你和他之間,不一樣了。」珂蘭道。「自從打崖下回後,你們便不一樣了。你們在崖下一定生了一些事情,這些事,讓你喜歡上了遠漠。」
她未予置聲。
「可以告訴我,你有多喜歡遠漠麼?」
「這……」是可以量化的麼?
「我喜歡遠漠,在我十歲的時開始。那年遠漠十七歲,拉開了一張羲國十幾年沒人拉得開的鐵弓,成為沒格族的少年英雄。從那時開始,我便一直追著他的腳步和背影,將
成為他的新娘當成了畢生夢想。我為他遠離從小熱愛的針黹女紅,去學習自己並不喜歡的戰術武藝。為他摒棄了父母雙亡後的軟弱,讓自己變得無畏堅強。可是,遠漠始終沒
有看見我,他的眼睛先是現了嬌娜,在嬌娜走後,又找到了你。」
樊隱岳不知說什麼。她雖不認為自己是勝者,但在珂蘭眼裡必定是。一個勝利者不管說些什麼,聽在失敗者的耳裡,都是矯情與炫耀。
「我不相信我還要失敗第二回,不管我手裡握著的資本是什麼,我都會用上它。樊先生,這一回,我一定要成為勝者。」
以十幾年的時光去追逐一個人,這番心情,無人能解。
「公主。」樊隱岳開口。「如果,有一天王爺真正愛上你,你必定會收到我由衷的祝福。」
珂蘭先怔後疑,「你是認為遠漠一定不會愛上我,才說這麼便宜話的麼?」
「公主認為自己永遠不會被王爺愛上?」
「你實在是……」很狡猾。以問回問,避重就輕,實在是很狡猾。有這樣一個人當對手,勝算幾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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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以山巒,再以平川,縱使不在戰時,楚遠漠對軍中兵士的操練亦嚴格如與敵對戰。今日,樊隱岳、段烈各領兵五千,在平川之上展開擬戰演練。
楚遠漠穩踞指揮台交椅之上,於萬軍之中準確找到了那道纖細人影,湛深冷冽的眸瞳裡,不自知地滲進了些許柔軟。不知何時起,千軍萬馬方能激得起的萬丈豪情內,多了別
樣存在。
「珂蘭去找過你了?」回程途中,樊隱岳直陳今日演練的得失成敗,楚遠漠默聆多時,突然問。
她愣了愣,不意他會關心這等事。「屬下與珂蘭公主也算朋友。」
意即,不足味道。「我若不穩,你永遠不會向本王說起這件事,對罷?」
「屬下不認為王爺喜歡聽到。」
對,他的確不喜歡聽到。他一向對自己選中的女人有信心,南院大王的伴侶,必經得起淬煉,化得掉刁難。明明,她亦是如此沒錯。可,他此刻卻突然響她偶爾有所不同,偶
爾的撒嬌抱怨,未嘗不是情趣。
「本王認為樊先生可以破裂。」
「屬下該謝主隆恩麼?」
「那倒不必。」他猝伸長臂,將她帶到了自己馬上,唇掀壞笑。「讓本王一親香澤就好!」
「……王爺!」後面有兩隊侍衛隨護,他竟敢在自己下屬面前這般放肆?
楚遠漠執意將佳人陷在懷內,在芳唇烙下一吻,抵耳笑語,「我沒格族民風熱情奔放,樊先生要早日習慣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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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遠漠這位攻城掠地的高手,一旦窺見佳人心門咋開之音,自然不會浪費任何戰機,欲急劇擴張,一舉將佳人芳心攻獲,完完整整據為已有。
依他脾性,自然沒有花前月下的含蓄溫柔,端的是大刀闊斧,雷厲風行,追佳人亦如行萬軍。
「樊先……姑娘,王爺命老婆子給你裁幾身衣裳,您瞧你這腰條,總是穿著一身男裝實在是糟蹋了老天爺對您的喜歡,讓老婆子好好給您看看……」
宮內御用裁縫親裁衣,她以為不過兩身衣裳,也便聽之隨之。誰想量衣半個月後,御用製衣處送了幾十套錦衣華衫,春、夏、秋、冬四季皆備,色彩各異,目不暇接。
「樊姑娘,小的是神州書館的老闆,王爺命小的給您送這些,這可都是本書館的保留書目,有些在書面上已經見不到了,您過過眼……」
她的確喜書。若有好書在閱,極易愛不釋手。可是,若是除了自己榻上,房內滿滿當當儘是書影書香,著實亦教人啼笑皆非。
「樊姑娘……」
她由樊先生成了樊姑娘,不管泰定城,還是延定城,婦孺皆知「樊姑娘」是他們南院大王的慕求對象。及至後,連她行走街上,也需接受各樣目光。
「王爺,容屬下和您說一聲,您實在不必做哪些。」
「你不喜歡?」
「那些……」
「那些東西若不喜歡,隨你怎麼處置,給了你的,就是你的東西。本王只想為自己的女人做一些事而已。」
「我還不是你的……」女人。
他炙烈目光,令她適時收語。
「關於這個,本王可隨時奉陪。」
她嗔鎖秀眉。他放聲大笑,兩臂又將她密實擁抱。
這段時光,楚遠漠處於純粹的快樂之中。單純想寵一個人的心情,過時不候,稍縱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