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財神!還有位子沒?」
黃鶴樓門前人頭攢動、熙來熙往,洶湧的人流把樓前諾大一條長街擠的密不透風,甚至一柱香的時間都走不動半丈距離,惹得這些江湖人士好不性急。
剛剛隔著半條街呼喊趙財神的,就是黃鶴樓的老主顧,一個半商半武的山東大漢。
趙財神瞇著小眼,張望了許久才看見人流中那位揮手的大漢,等的這位仁兄走得近了,趙財神才一臉堆笑的走到近前,哈哈道「李老闆,別來無恙!」
李老闆擦拭了下額角的汗水,喘著粗氣問道「老朋友了,別給我打哈哈。說吧,還有位子沒?」
周圍眾人聞言扯起耳朵,也湊近過來。
趙財神見眾人的眼神都向自己身上聚集,心裡樂開了花。雖然他知道這麼多人眾星拱月般圍著自己,不過是想討得一張進入黃鶴樓的坐票而已,看的還是那些白道黑道的大佬,和自己壓根沒什麼關係。不過,被人奉承的感覺就是那麼美妙,即便人們的目的不是衝著自己來的,一通馬屁下來,還是讓趙財神飄飄然。
不過舒服歸舒服,趙財神可不敢胡亂接下眾人的央求。早在兩月前,龐斑和浪翻雲定下除夕之約,韓府就廣邀天下,始才有這麼一個盛大聚會,雖然眾人都不付諸於口,但是每個人心裡都明白,這頓飯就是以後天下勢力劃分的碰頭會。如若不然,那些大大小小的門頭蛇主為什麼要削尖了腦袋往裡鑽?而憑借趙財神與韓府十餘年的交情,這個飯局自然也就落在了黃鶴鶴樓。
趙財神是個明白人,韓府為什麼只定下黃鶴樓的二、三層?那是給自己面子!第一層諾大一個大廳,至少也可以容納不下兩百人,而這兩百個名額無非就是留給自己的賺頭。不過聰明人做聰明事,趙財神可是個琢磨人心的高手,韓府在朝廷一文一武兩員大官,在江湖上更是橫跨黑白兩道的風雲世家,若是你趙財神為了幾個小錢把一些貓三狗四的人都放了進來,攪擾了黑白兩道大佬的興致,那估計下次韓府還有什麼宴會聚首,就沒黃鶴樓什麼事情了。所以,趙財神可不不會傻得自毀「錢」途。
趙財神咳嗽了兩聲,盡量做出一副虔誠無奈的樣子,抖著滿臉肥肉向這個李老闆一稽首道「李老闆,和您說實話吧。若是這個平常,不用您吩咐,我這黃鶴樓怎麼也會給您留個座位,望山賞水、喝茶聽調那還不悉隨尊便?不過今個兒,老趙我還真不敢輕易許這個諾,畢竟要在樓上喝酒吃飯的,那都是在江湖、朝廷裡跺跺腳就天下抖三抖的人物。要是我都放進去了,說不定明個兒你就看見我這身肥膘在長江裡打滾了。要不」趙財神裝模作樣的朝大門裡瞅了一瞅「我進去看看還有不有空地?」
李老闆心裡一陣暗罵,看這趙財神的貪財模樣,誰不知道他是在待價而沽、自抬身價?不過就是知道,李老闆也是沒轍,先不說趙財神傍上的韓府這棵大樹是自己惹不起的,就是算上黑道中總是來此溜躂的幾個宗師,李老闆也不夠他們塞牙縫。所以,思慮至此,李老闆對著遲遲不見轉身去查看的趙財神小聲的咕嚕了一聲「以後老趙你在我這進貨,一律半價!」
趙財神瞇瞇著的雙眼亮出一陣神采,這李姓老闆霸著山東、河南、河北、順天等地大半海鮮野味的通貨權,十餘年來賺了自己不少,自己吃虧不算,還不好發作。這次要不是攤著這次盛會,恐怕還沒辦法從這個鐵公雞身上拔下這根毛來。
不過商人侃價歸侃價,最重要的還是不能逼人太過,怎麼著也得給自己和別人留點退路。因此,趙財神見其已然讓步,也不再囉嗦,馬上小聲的笑道「承蒙李老闆的厚愛,老趙我這就去收拾收拾,怎麼也給你騰個桌兒出來。」說罷,趙財神肥胖的身軀異常輕快的走進了樓內。
不多時,趙財神又一陣風似的走了出來,手上還拿著個號牌「老趙,拿好了!晌午時分自個兒過來,過時不候。若是號牌遺失的話,那老趙我可沒辦法了。」
李老闆一把接過號牌,隨眼一瞅,上面赫然有湖廣總督辛湘遠的官印!
「放心吧老趙」李老闆把號牌小心翼翼的揣進了胸口「沒有金剛鑽,怎敢攬瓷器活?號牌我會小心收好的。」說著,也不再和趙財神閒聊,身形一矮,就鑽回到了人堆裡。
一時間,周圍眾人臉上露出了各種各樣的表情,總算見識了什麼叫做「交易」。
那些資本不夠的,馬上就苦笑著退出了競爭,畢竟剛剛那個李老闆可是拿山鮮海味五成的進貨價才搞到一個號牌,若是自己沒有相應的價碼,恐怕趙財神鳥都不會鳥你;而那些有資本的,都各自琢磨起要怎麼報價,才會讓趙財神動心,而又不損害自己的利益來。
趙財神看著眾人的表情,施施然閉上了雙眼,又回到了剛剛的模樣。
他不怕這兩百個名額出不去,因為早在三日之前,坐位就訂得差不多了。除開想來和黑白各大門派攀交情的江湖人士外,更多的是想來欣賞蘇欣然、憐秀秀絕色琴藝的清流名士,而這些人為了附庸風雅向來都是不計代價的,趙財神早在他們身上賺足了銀子。這多餘的幾個位子,不過是想用來換取點額外的利益而已。
正在這時,長街盡頭人潮分開了一道間隙,幾輛馬車平緩飛馳而來。
「山城的人!」
人群裡多的是江湖高手,見到在馬車前呼喝開路的嘍囉,頓時認了出來。
眾人聞言看向了馬車,馬車顯然是湖廣總督辛遠湘特別派出的,上面諾大的官徽甚是灼眼。
「吱呀」一聲,馬車在黃鶴樓前穩穩的停下,車伕無比恭敬的拉開了車前的卷玉珠簾。
趙財神驀然挺直了腰桿,頗有風姿的踏步上前,稽首大聲道「趙公明恭迎城主!」
若不是迎接這般大人物,可能趙財神早就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清了,畢竟大多數人都是叫他財神而非本名。
「老趙,幾時學得這麼客氣了!」
也不見乾羅如何做勢,人影閃過,他那高大的身形就已經出現在了趙財神的面前,連他的車伕都是一臉愕然。
趙財神肥臉堆笑道「今時不同往日,如此重大的盛會,我可不敢怠慢。要是城主不喜歡,等會公明自當到城主桌上自罰兩杯。」
在乾羅和趙財神閒聊的當口,易燕媚的婀娜身姿出現在了趙財神面前,讓其大吞了幾口口水。易燕媚現在已經正式成為了山城的女主人,雖然乾羅不喜歡操辦,但是誰都知道了她的身份。是以趙財神看見這嬌媚得不像話的美人兒,也只是在心裡吞吞口水而已。
「乾夫人!」趙財神總算是見過大世面的,只一會失神,就反應了過來。
易燕媚嬌笑一聲,雙手挽住了乾羅的猿臂「財神真是客氣了,還親自出來迎接。」
「應該的!」趙財神一邊說著,一邊移開視線,望向了後面的馬車。畢竟他沒有黑榜高手那麼強的自控能力,對這這樣的美女能保持清醒就很不錯了。
乾羅自然知道這個道理,微微一笑,也隨著趙財神望向了後方。
第二輛馬車上的人也渡步走了下來,趙財神眼神一凝,赫然竟是最近一直住在怒蛟島上的「左手刀」封寒及乾虹青。封寒身無寸鐵,雙手就這麼自然的負於身後,青白色的儒衫讓他乍一看去,還以為是個年歲不及三十的年輕人,不過只要仔細看來,就可以從他微霜的雙鬢認出其年紀。
乾虹青抱著一個三歲模樣的小孩,眼神幾乎無時無刻都停在小孩的身上,讓她那張嫵媚而又貴氣的嬌顏上多了不少母性的光輝。不用說,這個小孩就是上官鷹的遺孤,封寒和乾虹青的乾兒子上官無垢了。
趙財神忙對下人使了個眼色,著其不知從什麼地方拿出了一個帶滾輪的搖籃。
封寒憐愛的看著乾虹青將上官無垢放進去,轉頭朝趙財神笑道「公明兄果然不愧湖廣第一掌櫃,什麼事情都比別人想前一步。」
趙財神呵呵一笑「不必客氣,其實賤內即將臨盆,所以我是有備無患。這不,就派上了用場。」
眾人一陣寒暄,後面馬車上的人也都聚了過來。
聞名天下的怒蛟幫軍師,現在怒蛟幫實際上的掌權者,號稱「小諸葛」的翟雨時穿著一身綢紗長袍緩步走了過來。只看他現在落後封寒他們兩個身位,就知道翟雨時還是很顧念兄弟之情,以上官鷹的兒子為主,絲毫沒有逾越。
跟在他身後的自然就是怒蛟幫的幾員得力大將。左手邊那粗豪大咧的漢子就是戚長征的好兄弟梁秋末,歲月終於洗去了附著在其身上的鉛華,此刻的梁秋末顯得比以前沉穩多,站在翟雨時身邊隱隱護衛。另一邊是翟雨時他們的長輩,凌戰天的得力大將龐過之,不過現在龐過之是以怒蛟幫幫眾的身份過來的,自然墮後於翟雨時。
趙財神見這批人馬已然到齊,連忙使開了手下,親自迎其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