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奈走下車,看著這令京城大少們魂牽夢繞的嬌嬌女。
虛夜月敏捷的從她那匹大宛良駒上跳下來,圍著我打量了數圈,嬌笑道「見到你這個人模狗樣的太傅,總算讓我對朝堂上那幫死書蟲有了點好印象。來,隨我進去吧!」說罷,挺起嬌胸,昂首走進了威武王府。
葉素冬對我一拱手,沉重的道了聲「珍重!」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視下,縱馬而去。
又不是送我上刑場,沒必要搞得這麼淒然吧!?
隨著虛夜月走進鬼王府,發現一路上的僕人到也不是很拘謹,遇見虛夜月打招呼都很隨意,沒有那種深宮府邸的苛刻規矩。一些上了年紀的僕人看著虛夜月的時候,流露出更多的是種對晚輩的溺愛,而非懼怕,虛夜月和他們打招呼也很親熱。不過一些年輕的僕人就沒那麼好運了,一路上見到了三個,無不被虛夜月作弄了一番才狼狽而去,搞得站在一邊的我苦笑不得。
發覺我在旁邊看著他,虛夜月吐了吐香舌,雙手插著小蠻腰道「怎麼,你有意見?」
「沒有!」我答得很乾脆,面對這小妖精,我可不敢造次。
可能是覺得沒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虛夜月皺了皺她精緻的鼻子,喃喃道「沒意思。」當先走去。
我笑了笑,跟著其步伐徐徐而行,順道也看了看一路的特色建築。
鬼王府、皇宮以及我的太傅府都是出自虛若無的設計,雖然在設計風格上迥異,但是神韻依然沒有脫離個人喜惡的輊皓。對於建築,虛若無天生有種驕傲,可能由於他本來就身份不低,在選材的時候總喜歡挑一些大氣磅礡的,或者是深邃神秘的材料。這點,在我當年追蹤范良極的時候就見識過,今天走了進來就更有種這樣的感覺。而設計風格就更能體現這點,諾大的應天城浩浩蕩蕩方圓數平方里,每一個樓台亭閣,箭樓牆壁,都是按照洛陽、長安一般的氣勢建造,龐大的地基造就了南方都城的一個經典,這麼宏偉的城市建築群在南方政權中肯定是空前絕後的。不過,也正是這點,才造成了今天應天城整體下沉的現實。
欣賞著鬼王府的風景,我們兩人已經走到了前庭一個小花園中。
在大型府邸中把花園設在正廳前的不是沒有,但肯定不多。這種風格源自江南蘇杭園林,基本上商人們都喜歡這種閒適清新的佈局,不過就連我們韓府在武昌的府邸也沒敢這樣設計,主要是覺得有點輕佻。
花園左邊有一處芙蕖環繞的涼亭,而一個高大偉岸的身影就站在亭中。
「爹!」虛夜月甜甜的嗲聲喚道,從後面一把抱住了虛若無。
虛若無緩緩的回過頭來,溺愛的笑道「月兒帶哪個客人來了?」
虛夜月哼哼道「還不就是你早上就在念叨的那個韓某某唄!」
我笑著上步拱手「晚輩韓希文,見過虛老!」
虛夜月鬆開抱著老爸的雙手,嬌笑道「你應該是說『下官當朝太傅韓希文,叩見威武王』吧?」
我一陣啞然,旋又笑道「我這沒上過一次朝的太傅,還真不好意思在虛老面前說出來。」
虛若無捏了捏虛夜月的嫩臉「你七娘在找你,不去看看麼?」
虛夜月眼神看過來,狡猾的道「先不忙!爹你一天到晚的說他武功好,可是我看也就是一書獃子麼,不過就是比那些老古董俊俏一點點而已。今天正好被我看見,我一定要證明爹的女兒不比他差!」
虛若無目瞪口呆,指了指我笑道「你是說要和他比武?」
虛夜月嬌嗔道「當然,難道是比誰的武器漂亮?」說著,招呼旁邊的僕人去取武器架。
虛若無苦笑的看著我「不知道希文可否陪小女玩玩?」
我到是沒想到虛若無會這麼客氣的找我商量,遂無所謂的笑笑,把背上的仙瀾解下放到了涼亭的石桌上。
「仙瀾?」虛若無眼光一閃。
我訝道「怎麼?虛老認識這劍麼?」
「何止是認識!」虛若無撫手大笑「武器來了,等月兒過了癮,老夫再和你細說。」
我笑了笑沒做聲,既然虛若無認識文老,那肯定會有一些我不知道的逸事。等打發了虛夜月,少不得要向他打聽打聽。
四個遒勁有力的大漢搬了一座武器架飛快的跑到了我們這邊,只看他們飽滿的太陽穴,卻僅僅只是身居雜役,就可以瞭解這鬼王府的實力。
虛夜月抽了一把短劍,滿意的揚了揚,指著我道「你也準備準備。」
我笑道「在下已經準備好了,小姐開始吧!」
虛夜月皺起眉頭看了看石桌上的仙瀾「你不拿劍怎麼打?那對你不是很不公平?」
我啞然,如果對上虛夜月也要用到仙瀾,那我還不如認輸算了。
頓了頓,我笑著撒了個謊「那把劍不好用,所以在下就不用了。」
「哦!?」虛夜月走進涼亭,拿起仙瀾看了看「很好的一把劍啊!怎麼不好用了?」說著,把手中的短劍放下,伸手就去拔仙瀾。
「卡!」仙瀾依然套在鞘中,絲毫未動。
我微笑不語,自從仙瀾劍產生異變,鶴紋穩固後,別人就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拔出它了,不知道是不是這寶劍的特性。
虛夜月把劍又放了回去「難怪你不用,拔都拔不出來。我還說好看來著,整個一繡花枕頭!」
虛若無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想笑又沒笑出來。
虛夜月瞪了他一眼,拿著短劍站到了我的對面「你的不好用,就在這兵器架上隨便拿一把湊合吧。」
我笑著搖了搖頭「既然不順手,那隨便拿把劍還不如不拿。」
虛夜月嘟起小嘴「難怪阿爹喜歡你,原來你和他一樣喜歡故作深沉。」
我愕然間,虛夜月的短劍已經刺了過來。
雖然在精氣神方面,她都和我有一段不可彌補的距離,但是我卻不得不承認她的劍法確實很精湛,也許是因為有個好的師傅,殺氣騰騰的劍舞看起來卻瑰麗耀眼。
我和著她的「青梅七節」隨意踏著步伐,看到精妙的招式,就屈指彈開,不覺間也讓我大開了一次眼界。這源自於撫雲的劍法在氣勢上沒有多少稱道的地方,但是卻勝在巧妙,勝在出其不意,我見識的武功也算不少了,但總是有那麼幾招出乎我的意料,讓我不得不動用手指,可見其確實也是一套不俗的絕學。
百招已過。
虛夜月氣喘吁吁的停下手,把手中短劍一把丟開,嬌嗔道「不打了,整個都不還手,只知道躲,沒意思!」
虛若無溺愛的撫摸著女兒的腦勺,笑道「你的『青梅七節』耍得那麼好,希文哪敢還手啊?」
我笑著點頭道「虛小姐也累了,先休息一下吧。」
忽然,一個渾厚的男聲喝道「是誰?閣下既然敢闖威武王府,在江湖上也應該叫得出名字,何必做縮頭烏龜!」
虛若無朝我笑道「青衣抓到了小賊,希文若有興趣,不妨也來看看。」
虛夜月一聲歡呼,把短劍又拾了起來,向花園的另一邊跑去。
我則拿起仙瀾,和虛若無一起緩步而行。
王府畢竟是王府,諾大一個花園中竟然還有這麼大的一個空坪!我心裡一陣驚訝。
更讓我驚訝的是空坪的後面赫然還連著一片望無邊際的松柏林,正是七年前范良極摸進來的那條路!
場中並沒有站多少人,估計佈置在了暗處。靠近我們這方的是一個素色青衫的高瘦漢子,他旁邊還有一個三十餘歲的華服青年。而站在他們對面的是一個身著夜行衣的蒙面大漢,手中拿的赫然是傳鷹的厚背刀!
原來是韓柏,我心裡一笑,看來宿命中他還是逃不開和虛夜月一戰了。
「鷹刀!?」虛若無訝道「這東西不是落在了方夜雨的手裡麼?」
我愕然,什麼時候有的這個消息?
正納悶間,虛夜月拿著短劍嬌喝道「呔,哪裡來的小賊,竟然敢偷摸到王府,說不得我要殺了你了!」
聽著她那不諳世故的喝罵,我和虛若無相視一笑。
驀然,我的心神察覺到了樹林那邊有一個極強大的氣息靠近,轉頭朝虛若無看去,發現他也正好望向我。
「若虛老沒有意見,希文就去見識一下。」
虛若無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老夫忝為主人,也不好走開,希文要是手癢,不妨自便。」
人影盪開,我許久沒用身法再次出現,整個人就像是蒸汽一樣從虛若無的身旁消失了。
虛若無歎了聲「到底是修儒的傳承!竟然連我都沒看出竅門!」
樹林。
我直接從范良極的身旁掠了過去,從韓柏出現我就知道他肯定在這裡,不過今天我不是來抓賊的。
右手手腕一抖,一道無形的劍氣襲向了叢林暗處。
「咦?」暗處伸出一隻手掌,彈開了這沒什麼力道的氣勁。
我會心一笑,只看這出手的招式,我就已經猜到了來人的身份。這人功法明顯是和秦夢瑤源自一脈,而修為達至連我都心動的高手,除開淨念禪宗的了盡大師還有誰?